第120節
姚遠木訥的看著我,又無辜的看了看張路,眼眶都泛紅了。淚花在顫動,張路催促了好幾遍之后,姚遠才慌張的回了一句: “我沒有買戒指?!?/br> 張路急的團團轉,后面的人都在問誰有戒指,只是遞過來的戒指都太大了,姚遠在我手上試了好幾遍,急的出了一手心的汗水,最后張路急中生智,不知從哪兒找來了兩根狗尾巴草編織了一個戒指遞給姚遠。 “快點呀,傻愣著做什么?!?/br> 姚遠雙手都在顫抖,張路在一旁急火攻心:“單膝下跪啊笨蛋,快點求婚,那個攝影師,給個特寫鏡頭,把我家黎黎拍的美美的,這邊,這邊,我家黎黎無死角,但是光線一定要調好,她懷孕了不能化妝?!?/br> 所有的人都在我眼前晃動著,唯獨姚遠急的滿頭大汗,結結巴巴的問:“曾黎,你...你...” 張路踹了他一下,他緊張之中沒站穩,兩腿都跪了下去,又急忙騰起來一條腿。 大家哄堂大笑,張路恨鐵不成鋼的在一旁嘀咕:“求婚啊,你這手上手術臺也抖嗎?” 姚遠聽到手術臺三個字,整個人立刻精神了許多,雖然還是有些結巴,但好歹把一句話完整的說了出來:“黎黎,你愿意...那個...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后面圍觀的人都唏噓一聲:“切,姚醫生,你太遜了?!?/br> 就連張路都吐槽:“談什么戀愛,直接結婚啊,快求婚。把你做手術的勇氣拿出十分之一來,加油?!?/br> 后面的人也在加油吶喊:“姚醫生,加油?!?/br> 再一次鼓起勇氣后,姚遠終于說了一句干脆利索的話:“曾黎,嫁給我吧?!?/br> 我伸出手去:“快戴上吧,這么好看的戒指上面要是再加一朵小花就好了?!?/br> 我話剛說完,姚遠就沒影兒了,等他再回來時,手上拿著的不是小花朵,而是一個還能發光的戒指,他漲紅了臉對我說: “我本來是想找一朵很小的花加上去,但我看見花圃里有個小女孩手上戴著這個戒指。你愿意嫁給我,永遠做我的小公主嗎?” 張路捂嘴笑:“這下智商君上線了,嫁給他,嫁給他?!?/br> 我站起身來回頭看了一眼三嬸,她的臉色不太好看,徐叔卻對著我點點頭。 我笑問:“姚醫生,我要是嫁給你的話,你以后還結巴嗎?” 姚遠耳根子都紅了,帶了我們好幾天的那個向導忍不住替姚遠抱屈:“姚太太現在就開始欺負姚醫生了,只怕以后姚醫生再來度假村的時候,我們搓麻將叫上姚太太,以后就有免費跑腿端茶送水的人了?!?/br> 張路偷笑:“你們都別欺負姚醫生啊,要欺負大家一起來,都別落下?!?/br> 一堆人簇擁了過來,我被他們團團圍住,姚遠一直撐開手幫我擋住他們的鬧騰,但是手卻很禮貌的放在離我肩膀還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張路見了,將我推到姚遠懷里,姚遠比我還緊張,那種感覺很奇怪,似乎很害怕我的靠近。 只是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可能是我盯著他多看了幾眼,姚遠很自然的將手摟住我的肩膀。大聲宣布: “流水席上有好酒好菜,大家快去蹭吃蹭喝吧,辛苦大家了?!?/br> 鬧騰了一上午,回到房間后我實在是太疲憊,洗了把臉就開始午休。 醒來之后見三嬸已經將行李都收拾好了,說是當晚就要回城去。 徐叔勸了她很久,但三嬸性子執拗不聽勸,無奈之下我們只好妥協第二天回去,回到星城的第二天,張路去沈洋家接妹兒,姚遠上班,徐叔照例在花園里練太極。我還在睡懶覺,醒來之后看見桌子上有一封信。 我也沒拆開看,這年頭會寫信而且用信封裝著的,肯定是徐叔或者三嬸和以前的老朋友在用書信往來。 吃完早餐后,徐叔也練完了太極,我隨口一問: “三嬸呢?怎么一早上都沒見到她?!?/br> 徐叔進屋伸伸懶腰:“說是買菜去了,好幾天沒回家,冰箱里空空的,她不習慣?!?/br> 平時三嬸買菜都會拖著一個小車子去的,今天那個小車袋子都在廚房門口擺著,我也沒多想,拿了小車袋子遞給徐叔:“三嬸自從跟了你之后就變得丟三落四了,你瞧瞧,買菜都不帶這個,等會回來肯定要念叨說超市里的袋子要花錢買,太浪費,徐叔,你幫三嬸送去吧?!?/br> 徐叔也納悶呢:“這老太婆從來不會落下這個的,今天看著要下雨,我去給她拿件披肩,別看著這天悶熱的,雨一落下來,你三嬸的肩膀就犯疼?!?/br> 看著恩恩愛愛的徐叔和三嬸,我往沙發里一趟,打趣道:“以前總覺得秀恩愛是那些高調的年輕人才做的事情,其實他們哪知道,真正秀恩愛的高手都是長輩們,任何一句看似平淡的話里都蘊含著吃不完的狗糧,徐叔,你今天記得多買點喜糖回來,辛兒這幾天要從老家回來了,肯定會鬧著要喜糖的?!?/br> 徐叔點頭:“沒問題,黎黎,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我聽說孕婦都很喜歡吃時興的,你要是想起來什么給我打電話,我和你三嬸幫你把想吃的都買回來?!?/br> 我躺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翻著朋友圈:“狗糧,別忘了買狗糧?!?/br> 徐叔笑著進了臥室:“你這孩子,家里連狗都沒有,哪那些狗糧有什么用?!?/br> 我哈哈大笑,給張路發了語音問她到哪兒了。 順便把我跟徐叔這牛頭不對馬嘴的交流說給張路聽,張路大聲喊:“你跟徐叔說,我呀,我就是我們家的單身狗?!?/br> 我和張路正說笑中,聽見徐叔哎呀一聲叫,我急忙奔去臥室,徐叔指著空了一截的衣柜說道:“你三嬸的衣服平時就擺在這里的,怎么會不見了呢?” 我很少來三嬸的房間,并不清楚三嬸放衣服的習慣,看著一臉著急的徐叔,我急忙安慰他:“徐叔別急,可能是三嬸把衣服都拿去洗了,三嬸愛干凈,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徐叔拍著大腿:“不對勁,她的身份證也不見了,買個菜需要帶身份證做什么,超市里又不用登記信息?!?/br> 徐叔一說身份證,我立刻想起了餐桌上的那封信,我從臥室出來后打開了那封信,看完后顫抖的將信遞給徐叔。 徐叔看完立即回了房開始收拾東西,我在一旁安慰他先打電話,徐叔卻在交代我:“怪不得她大清早跟我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黎黎,你這幾天在家好好呆著,我把你三嬸找回來,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去什么美國,這老太婆萬一把自己弄丟了可咋整,現在這新聞可怕著呢,把人拐去剁手跺腳挖眼睛然后扔街上乞討?!?/br> 三嬸在信上說,她不相信小野會這么草率的丟下黎黎不管,她一定要找到小野問個清楚,如果他真的是個負心漢,那她就一個人回來。如果小野有不得已的苦衷,她說什么也要把小野帶回來的。 我拉著徐叔顫抖的手:“你別急,別急,出國只有身份證是不行的,還得有護照,三嬸今天早上才走,辦護照是來不及,很有可能是回到北京的老家去了,薇姐是北京的,我先找人去問問,徐叔,你在家等著。千萬不要慌?!?/br> 徐叔頹然坐在床上:“都怪我大意,我只覺得姚遠是個好孩子,想著他能給你幸福的話,也是個好歸宿,沒想到你三嬸這么倔強,自從小野走了之后,她就沒睡過一個好覺,都怪我忽視了她的感受?!?/br> 看著淚流滿面的徐叔,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別急,如果是回北京的話,我們很快就能把她找回來的,韓野的事情我會好好和三嬸聊。不會讓你們為我擔心?!?/br> 我說了很多才把徐叔穩住,之后給張路打了電話,她立即派了很多人去找三嬸。 中午的時候問清楚了,說三嬸買了回北京的機票,現在已經起飛了,但是北京那天會有人在機場等著三嬸,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三嬸就會回來。 張路也很自責,三嬸年紀大了,這萬一弄丟了,后果不堪設想。 徐叔一整天都沒吃半點東西,妹兒端著米飯進屋勸了徐叔好久。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徐叔喝了碗湯,本來應該下午三點就到北京的,張路的朋友在機場從下午三點等到晚上七點多,三嬸卻一直沒有出來。 我們發動了所有的朋友去找,張路悄悄問我:“三嬸會不會有護照?她直接去了美國?畢竟她跟薇姐在一起這么多年,肯定去過國外好幾次,要不,你給韓野打個電話問問吧,三嬸不會說英語,這要是在異國他鄉弄丟了,徐叔還不得急火攻心啊?!?/br> 我蜷縮在沙發里冥思苦想,韓野的電話我很早就打過了,但是一直無法接通。 “再想想,三嬸會去哪兒?有沒有這種可能,她根本就沒有登機?!?/br> 張路立刻站起身來:“你的意思是三嬸還在星城?” 我點頭:“很有可能,不然怎么解釋在北京沒有等到她,那么多的人,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出口,三嬸還能長出翅膀飛了不成?” 一直到深夜十一點半,齊楚帶著一堆朋友找了一圈后來家里,說是把星城都翻了個遍,也沒有見到三嬸的蹤跡。 姚遠上夜班走不開,幾乎半個小時一個電話詢問著三嬸的下落。 到了凌晨兩點,我一直沒有困意。連徐叔都出來勸我先睡覺。 我躺在床上睜著眼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沒有沖動之下答應姚遠的求婚,而是事先跟三嬸促膝長談一次,三嬸心里是不是就沒有那么重的心理負擔。 夜里狂風大作,星城立夏后的第一場雨就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姚遠下了班后給我發了條信息,說他正在來我家的路上。 我們幾乎是徹夜未眠,徐叔很早就起床給大家做早餐。 晨曦微露之時,張路在客廳里尖叫,說是打通了韓野的電話,然后把手機遞給我:“你來接,如果實在沒話說你就問問三嬸是不是去了他那兒?!?/br> 只可惜。電話雖然打通了,接電話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試探性的詢問:“你是曾黎?” 我瞬間聽出是小措的聲音,我感覺渾身都有些戰栗,顫抖的問:“請問韓野在嗎?我找他有事?!?/br> 小措歡快的作答:“這段時間小野哥哥一直在籌備婚禮,剛剛瞇了一會兒,我不忍心打擾他,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說吧,等他醒了我幫你轉達?!?/br> 我倒抽一口冷氣:“如果韓野醒來的話,請他幫忙找一下三嬸,三嬸離家出走,我們找遍了星城和北京,都沒有三嬸的下落。三嬸留信說是要去美國找他,麻煩你...” 我話沒說完,張路就撲了過來奪過電話:“你就是那個騙我們說得了絕癥的臭女人吧,我詛咒你新婚當晚就一命嗚呼?!?/br> 小措冷笑:“愛不起就別愛,罵人算什么本事?!?/br> 張路氣的青筋暴露:“你這臭女人你還有理了,我告訴你,你有本事最好把韓野留在美國,永遠別踏入中國半步,他要是敢回來,我讓他斷手斷腳,你要是敢跟他一起回來,你就試試?!?/br> 因為是開著擴音。小措沒有理會張路,轉問我:“曾黎,你就這點度量嗎?” 我很平靜的拿過手機,輕聲說了一句:“我尊重他的選擇,祝他幸福,再見?!?/br> 掛了電話后,張路整個人都很崩潰:“我還沒罵夠呢,這口氣憋在心里很久了?!?/br> 我抱著張路:“眼下最重要的是三嬸,只要三嬸平平安安回來就好,再說了,你罵他們做什么,難道你不想讓我嫁給姚遠?!?/br> 張路撇著嘴:“嫁。必須嫁,今天我們就商量,韓野不是定在六月一號結婚嗎?那我們就定在五月三十號,就算是他先選擇離開的,你也要用行動告訴他,只有你曾黎不要的男人,沒有他甩你的份?!?/br> 不過是為了爭一口氣罷了,張路正在氣頭上,我也不跟她計較。 徐叔做好早餐后叫我們出去吃,可能是三嬸不在的緣故,徐叔做的早餐顯得很乏味。 吃到一半的時候,門鈴響了,張路推了推我:“去開門啊,應該是姚醫生回來了?!?/br> 開門這種事情哪輪的著我們反應過來,徐叔早就去了門口,滿懷希冀的開了門,結果卻是失落的問:“請問你找誰?” 門口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問:“請問曾黎在嗎?” 竟然是找我的。 張路撲哧一笑:“該不會是姚醫生大清早就給你準備驚喜了吧?他昨天還在問我你最喜歡什么花?!?/br> 對我了如指掌的姚遠,也有不清楚我喜好的時候。 但是這件事情不怪他,怪我,我在空間里發布了很多花的圖片,也難怪他不知道我最喜歡什么。 我喝完最后一口粥走到門口,看見門口站著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她的手中拿著一把黑色雨傘,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周身一套休閑套裝,看起來很職業化。 張路也來到了門口,盯著這個女人看了很久之后才問:“你不是送花的?” 女人搖搖頭,指著我說:“我是來找她的?!?/br> 我也是愣了很久才想起來要把人家請進屋,她卻站在門口微笑著朝我搖頭:“曾黎,我想單獨和你聊一聊?!?/br> ☆、122.姚遠的故事 附近有一個茶樓,她訂好了包廂在那兒等我。 出門之前張路還拉著我說:“姚遠很快就來了,不如你先等會?” 從我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開始,就覺得她對我沒有惡意,而且她身上的精明干練讓我嗅到了一絲和自己曾經一樣的味道,我很喜歡穿職業裝的女人,可能是她的氣質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我對她沒有半點抗拒。 張路對接近我的所有陌生人都抱著一絲戒心,極力反對我一個人前去。 所以當我看到張路出現在茶樓里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詫異,而坐在我眼前的女人也絲毫沒察覺出異樣,她那犀利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流轉,仿佛想從我的身上找到話題的突破口。 終于,她把視線放在我早起穿著的寬松的孕婦裝上,輕聲問:“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