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娜塔莎點了點頭,一副等待下文的樣子。 別跟其他人胡說你們那堆狗屁不通的東西!老爸曾跟阿比蓋爾這樣說,他拿大同小異的說法啰啰嗦嗦地煩她也煩埃德溫叔叔,從亂講話會被惡靈纏身(“爸!我不是三歲了!”)到說錯話會被秘密警察抓走,擼掉營業執照,今后沒飯吃或者只能吃牢飯,說過太多次又說得太浮夸,阿比蓋爾從來都只把那當成恫嚇孩子的假話。她嘴里應下了,暗地里卻不把這話當一回事,它們還不如叔叔的告誡來得有效一點。 “你不能到處說,艾比?!卑5聹厥迨鍑烂C地說,“你會劇透,那些人今后看我的書的時候,會被你破壞掉閱讀樂趣?!?/br> 這可是個嚴重的問題。 阿比蓋爾在心中篩了篩能說的內容,斟酌著說:“因為我聽說過一些關于異種的事情,據說在過去……一些異種很奇怪?!?/br> “怎么個奇怪法?”娜塔莎說。 “就是,各種各樣的奇怪?!卑⒈壬w爾比了個亂糟糟的手勢,企圖將之混過去,“嗯,以前人類還不是世界的主人的時候,地上生活著各式各樣的有趣……是說奇怪的東西?!?/br> 女客人看起來沒太在意,她點了點頭,又問:“你從父親那里聽來的嗎?” 要是娜塔莎去問伍德,這謊言一戳即穿,阿比蓋爾鐵定又要聽嘮叨了。因此她連忙搖頭,說:“從書上看來的?!?/br> “還有這種書?”娜塔莎繼續問。 “有啊……” “可以借我看看嗎?我對這個也很感興趣?!?/br> 能借才怪了,阿比蓋爾有點氣悶,想不通怎么就變成了自己被盤問,開始不是她在問對方問題嗎?她偷眼打量身邊的女客人,娜塔莎正拿起攤位上的商品瞧,看上去對這些問題并沒太較真。阿比蓋爾舔了舔嘴唇,說:“抱歉,那本書不是我的?!?/br> 生怕對方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又補充道:“是大圖書館的書,我都記不起名字來了?!?/br> 埃瑞安的都城有個文明之光圖書館,遠近聞名,占地面積很大,藏書多得驚人,許多外地游客都對此贊不絕口。阿比蓋爾企圖把客人的注意力往這上面引,她搜腸刮肚,賣力地講解起了圖書館的狀況,比如高得望不到頂的穹頂,木質最好的書架,防曬又透光的大理石板墻面,每本藏書精美的裝潢……末了她特地提醒道:“不過大圖書館的審核很嚴格,要辦一堆證件,經過漫長的流程才能進去呢!” “是嗎?”娜塔莎放下手中的小玩意,轉頭看向她,“你能拿到許可證一定很不容易吧?” 阿比蓋爾在心中哀鳴一聲,想打自己用力過猛的嘴巴。干嘛要提這回事呢,恰到好處就行了,難道還擔心娜塔莎翻遍每一本書,再來戳穿她捏造一本圖書的謊言嗎?阿比蓋爾這樣一強調,反而很容易暴露自己也沒有圖書館準入證的真相,一個謊言要用十個來圓。 “其實我也是從客人手上看到的?!卑⒈壬w爾說,隨手指了個熱鬧的小店,生硬地岔開話題,“你看!那個看起來真不錯!” 她率先小跑過去。 這兒是都城的一條繁華街道,沿街店鋪中的商品琳瑯滿目,等走進了店里,阿比蓋爾才看清這家店賣的是什么。一家古董店,販賣著一些半真半假的稀奇玩意。有一陣子她特別喜歡往這里跑,直到爸爸大笑著告訴她店里的“古董”如何用幾塊錢的原料制造。 “我也覺得過去很有意思?!蹦人诉^來,停在阿比蓋爾旁邊,說,“各式各樣的種族,各種各樣的職業,非凡的生物與非凡的人?!?/br> 阿比蓋爾猛地扭過頭去,盯著女客人的臉一個勁兒看,那張臉和之前一樣悠閑。她正擺弄著一只據稱是“傳奇英雄使用過的火焰噴射器元件”的東西,對剛剛說過的話渾不在意。 她可能在說普通職業,可能只是個誤會。但阿比蓋爾憋了一會兒,還是沒能把話憋回去。她忍不住問道:“你也知道職業者嗎?” “是啊?!蹦人卮?,“這不是什么秘密吧?” 這不是什么秘密,卻是個很老的概念?,F在的書籍和宣傳手冊上只把過去的非凡者稱作“英雄”或“大敵”,“職業者”這個詞匯特指的群體在公眾視線中消失已久,若不是也對故紙堆和過去的歷史充滿了興趣,絕不會提到它。除了叔叔以外,阿比蓋爾還沒遇到過第二個能談論這個的人呢!她強壓住激動,問:“那你喜歡什么職業?” “法師?!蹦人p輕說。 “我也最喜歡法師!”阿比蓋爾用口型回答,她不能說出來,否則那聲音一定大得所有人都能聽見,“法師掌握著大量的知識,他們都很聰明,掌握著世界的奧秘,能用不可思議的力量完成所有事……” 女客人笑了一聲,阿比蓋爾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夸張了,在另一個贊賞法師、對法師有一定了解的人面前這樣大吹特吹有點不妥當?!皫缀跛惺侣??!彼a充道,“他們太酷了!一些能cao縱元素,一些能把人變成動物,還有……還有各種各樣的本事?!?/br> 她踩了個急剎車,以免把叔叔在寫的故事都劇透出來。阿比蓋爾憋得難受,開始思忖要如何給娜塔莎推薦埃德溫叔叔的杰作,但叔叔又說過,在他寫完前她不該跟別人說。 “不過法師已經消失了?!蹦人f。 “那是因為誤會?!卑⒈壬w爾憤憤地說,“法師才不是深淵走狗呢,難道深淵率先使用了魔法,我們就不能用了嗎?我們干嘛要為敵人維護版權!我今后也想成為法師……” 她沒有說完,有什么東西被拋進她懷里,阿比蓋爾在空中撈了一下,險些沒接住。她拿起這個差點掉在地上的東西,是一把古董鎖。 至少標簽上是這樣稱呼它的,這個有很多零部件的金屬玩意表面光潔,仿佛被許多雙手磨得發亮。一大堆不規則的金屬塊和薄片交錯在一起,有一些能轉動,有一些不能。 “試試看吧?!迸腿藳]頭沒腦地說,“你能把這個拆開嗎?” 阿比蓋爾現在沒有玩鎖的心思,但她看了看對方堅持的目光,不太情愿地開始拆解這團亂七八糟的玩意。 古董鎖看起來很復雜,擺弄起來更復雜。能轉動的部件可以轉動的角度不同,滑塊大小適合穿過一些孔洞,卻不能穿過另一些,更可氣的是這東西里面似乎有彈簧,如果動作不夠快速利落,好不容易搞定的部分又會自己歸位。這把鎖的制造人干什么要把它弄成這個樣子呢?她在心中抱怨著,艱難地擺弄了一會兒,直到辛苦勞動成果又一次被復位抹消。 “這根本打不開吧!”她嘟噥道。 娜塔莎搖了搖頭,遺憾地看著她。阿比蓋爾生起氣來了,這個人根本沒把她說的話當一回事吧?她只是在捉弄她,就和其他人一樣。 “你在嘲笑我嗎?”阿比蓋爾后退一步,抱起了胳膊,“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異想天開,像個傻瓜一樣?我告訴你……” “不?!蹦人侵簧袂槠届o地搖了搖頭,“你的計劃是什么?” “什么?”阿比蓋爾茫然地問,好似一拳揮空。 “你成為法師的每一步計劃?!迸腿苏f,“沒有任何夢想值得嘲笑,但成不成功是自己的事。你得有個計劃?!?/br> “……噢?!卑⒈壬w爾說。 她像個被戳破口子的氣球,火氣rou眼可見地干癟下來。阿比蓋爾有種錯怪對方的訕訕然,又情不自禁地感到高興。mama在她懂事前就離去了,老爸雖然疼她,卻從來對她熱衷的一切嗤之以鼻,說她不切實際。叔叔是個很酷的人,但有時他也不夠酷,“或許你應該去想一些更加,更加容易達成的顯性目標,比如開一家花店?”他這樣跟阿比蓋爾說,“你知道,小說只是小說?!?/br>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她所說的夢想當真。 阿比蓋爾感到心中涌起一股熱流,她掩飾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該說什么好。 “異想天開沒什么不好,十幾歲正適合做夢?!钡故菍Ψ介_口緩和了氣氛,“如果你抓得夠緊,其中一些會夢想成真?!?/br> “你認識其他十幾歲的人嗎?”阿比蓋爾說。 娜塔莎是個很難看出年齡的人,她的皮膚光潔柔嫩,頭上沒有一絲白發,那雙波瀾不驚的深黑色的眼眸卻好似看過滄海桑田,什么東西都不能在其中激起一朵水花。阿比蓋爾說不好她看起來幾歲,她可能二十幾,三十幾,四十幾,可能兩百多歲三百多歲四百多歲,誰知道呢?少女暗自覺得要是世界上真有精靈或法師,他們就該是這個模樣。 這位年齡不明的女士笑了起來,她說:“我也曾與你一個年紀啊?!?/br> —————————— “不是她?!本S克多說,“再沒落的法師都不會收這種蠢貨?!?/br> 那把鎖再一次復位,面前的少女看上去越來越焦躁,越發沒有成功的可能。 古董鎖——一種法師學徒玩具的仿制品——有點像九連環與魔方的綜合體,既考驗玩家的冷靜與智力,又考察玩家的手指靈活度,可能后者比重更大一些。優秀的法師必須沉得住氣,有個聰明腦瓜,而最蹩腳的法師也需要一雙靈活的手,用于入門等級的施法手勢。 這姑娘當不上法師學徒,那個旅店外布置的魔法陣不可能與她有關。 塔砂在云層上方趕路,龍之力糾纏著那條瑞貝湖中的鐵軌。鐵軌在曠野上一路延伸,長蟲似的火車與她錯身而過,背道而馳。她逆流而上,一路找到了埃瑞安的都城。 這里接近感應的原點,但塔砂無法飛去源頭。鐵軌的起點在埃瑞安都城附近的軍事基地,它的防護極其森嚴,要是塔砂感覺中的種種能量波動(龍,驅靈符文,或者地下城核心,或者魔力)有顏色的話,那大概會變成一個能讓癲癇病人立刻犯病的彩虹島。 但塔砂也并非束手無策。 龍之力與鐵軌交錯在一起,但在接近源頭的這里,它并非牢牢纏著鐵軌。那東西的規模十分龐大,大得超出了地上軍事基地的范圍。 它在地下。 那個可能禁錮著巨龍的龐大空間,有一部分延伸到了埃瑞安的都城下面。 塔砂從云層上下來,收起翅膀,用兩只腳走向這座人類帝國的心臟。而出乎意料的是,維克多在她路過一家旅社時叫了起來,告訴她這里有守護陣的痕跡。 “它還在運行!”維克多說,指出旅店周圍種種地標上難以覺察的痕跡,“這玩意夠隱蔽,但是需要維護,十年里沒人管就廢了?!?/br> 這意味著,至少十年以內,這里曾經出現過施法者。 塔砂住了進去,為了找出那個可能存在的法師。膽敢在埃瑞安都城附近安置魔法陣的法師不是迫不得已便是藝高人膽大,從維克多對法陣的贊賞(他十分難得地沒有挑剔和挖苦任何地方)來看,搞不好是后者。塔砂都沒感覺出這里有什么異常,若非維克多這個深淵原住民天生對魔法敏感,她一定會錯過。 魔法,最開始的確是深淵的特產。深淵的造物天生可以使用魔法,后來惡魔將它們傳授給了愿意投身深淵的主物質位面生物。不過法師的來歷一直眾說紛紜,有人說始祖是個野心勃勃的背叛者,投身深淵又背叛深淵,從那里偷師到了可以自行使用的法術;有人說先行者是一些對世界充滿求知心的探索者,他們研究深淵的造物與眷族,最終模擬出了本質不同但外在相似的強大魔法……在埃瑞安宣言的時期,法師幾乎是個中性名詞,已經和深淵信徒區分開了。 總之,如果這世上依然存在法師,這些被打壓的職業者和地下城之間,頗有合作的余地。要是塔砂能找到一個生活在都城附近的施法者,她的搜尋將事半功倍。 可惜這事沒那么順利。 來到此地的第二日,塔砂粗粗走過這座名聲在外的人類國都。她積攢起一些零散的線索,驗證和新提出了一些猜想,并對這座城市產生了不少驚嘆。 埃瑞安帝國的國都就叫“都城”,這其中藏著不可說的傲慢。人類讓“埃瑞安”這個名詞從這片大陸的稱呼變成了人類帝國的名字,此后的所有人提起埃瑞安只想到帝國,連異族也一樣——如今沒有一個獸人愿意喊出“為了埃瑞安”的口號,認為那是向人類屈膝,不會想到數百年前這曾是地上所有生靈向天界與深淵開戰時的呼號?,F在的地上只有一個帝國,因此也只有一個“都城”,無須任何名稱。 都城文明水平,搞不好又比瑞貝湖先進一百年。 馬車在街道上穿行,“汽車”與之同行。那不是現代意義上的汽車,而是一種有著汽笛和煙囪、車夫cao縱著儀表盤、和這個世界的裝甲車有不少相似之處的民用車輛。 高樓拔地而起,鏈條和搖柄驅動著半人力的升降梯,穿著類似十九世紀利落衣著的行人從容地進進出出。 老板的假肢手掌扁平,指關節精巧,這裸露在外的鋼鐵義肢精巧纖細得像昆蟲的肢體。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巨大的鐘面打開,在齒輪的運轉之下,金屬布谷鳥報時,金屬小兵抱著類似火槍的東西踏步而出。 富有的人戴著一種奇特的手表,更像懷表的改進版本:表鏈連接在手腕和一根手指上,戴表的人一彈手指,手表蓋便彈開了。 …… 這是個奇特的城市,簡直像又闖入一個新世界。整個埃瑞安效率低下的工業供養了軍隊與帝國的心臟,此處的機械巨大又精致,有種奇妙的古樸科技感——這幾個看似截然相反的賜予居然能結合在一起。塔砂站在其中,便是一幕怪誕片的開場:龍翼的女人行走于機械之城,尋找著法師與地下空間入口的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塔砂:我覺得我仿佛又穿了一次,不過畫風怪著怪著也就習慣了(冷漠.jpg) 維克多:作者跟我保證塔砂這次誰都沒帶就只帶了我,可我萬萬沒想到她還可以半路收人(冷漠.jpg) 關于老板假肢的原型如下圖,看不見可以去我微博,維多利亞時期的假肢真的就是這么酷炫啊xd 第70章 當天的傍晚,塔砂敲響了旅社二樓盡頭的那扇門。 這間旅社與一棵粗壯的梧桐樹相依相偎,二樓的結構并不規則,走廊盡頭有一間常年背光的小房間,里面住著店老板的弟弟。老板天天為弟弟的終身大事萬分cao心,塔砂只稍一打聽,便得到了一大堆詳細的介紹。 “他這個點一定在房間里!”店老板信誓旦旦地保證,“嗨,他哪個點都在房間,哪個點都有空!本想著讓他來給您當導游呢,阿比蓋爾這丫頭一大清早就把您領出去了……” 他抱怨了弟弟多么不愛出門,抱怨完想起推銷的目的,又掩飾性地說他才華橫溢,“您知道,寫書的人多少都有點怪癖?!彼尚Φ?,自己都不太相信地吹噓了一通。刨去那些相親角常見臺詞,店主口中的弟弟埃德溫是個不修邊幅、行為古怪的怪人,而他的女兒口中,叔叔則是個特立獨行的大作家。 怎么聽嫌疑都很大。 越從這對父女口中套話,埃德溫就越像隱居法師的剪影。他閉門不出,在書卷之間徘徊,神神叨叨地寫著他人無法理解的內容。法師在這個施法者與異種一道被打壓的世界中裝瘋賣傻,以小說的借口講述失落的過去。不修邊幅與諸多愚行是他的保護色,旁人的無知讓法師安全也讓法師惆悵,于是他將他的世界書寫于紙上,當成虛假的話本,告訴依然對施法者懷有興趣的人。 在看到埃德溫本人時,上述猜想似乎變得更加可信了。 塔砂敲了很長時間的門,幾下擊打,停頓數秒,再幾下擊打。她的敲門聲禮貌卻讓人煩躁,間隔不定,每次擊打的次數不定,力度也不定,這種不規則感讓人完全沒法將之當成背景音無視。她耐心地敲了五分鐘門,五分鐘后木門被一把打開,門內站著個怒氣沖沖的中年人。 埃德溫比店主小上五歲,但他憔悴得好似比哥哥還老,且與同胞兄長一點都不像。這個人棕色的半長頭發被草草扎在腦后,發絲油光锃亮,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他的胡子短而雜亂,看得出來毫無修剪,只是出于方便被剃短了。在雜亂胡須的掩蓋下,依然能看出那張臉十分削瘦,雙頰凹陷,顴骨高聳。他鼻梁上夾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厚度仿佛玻璃瓶底,圓鏡片放大了雙眼下明顯的眼袋和黑眼圈。 店主若是一頭大大咧咧的棕熊,弟弟就是一匹常年挨餓的郊狼。這位外形十分哥特風格的埃德溫先生用缺乏睡眠的暴躁眼睛瞪著門外任何一個敢于打攪他的人,等發現來著是個不認識的女人,那個表情卡在了他臉上,他下意識握緊了門把。 “真是抱歉,我打擾你睡眠了嗎?”塔砂面帶歉意地笑道,“店主先生說我可以在這個時間來找你?!?/br> 埃德溫皺起了眉頭,眉毛之間深深的紋路很快蔓延了一大片——看起來他是個經常皺眉的人。他陰郁地看著塔砂,什么話都不說。 “看看這沒禮貌的臭屁樣子?!本S克多在塔砂腦中哼了一聲,“倒是很有法師風范啊?!?/br> 塔砂可不會被這點挫折嚇退,她維持著溫和的笑容,仿佛沒看到對方不善的面孔。 “我從阿比蓋爾那里聽說到了你的創作,它們尚未完工,但光聽梗概已經足夠吸引人?!彼屪约旱男θ輲蠋追趾闷媾c熱切,“我從小就對騎士冒險的故事充滿了興趣,可惜這種小說在現在并不流行,佳作更是難尋。請問我是否能有幸拜讀你的杰作呢?” 埃德溫眉毛之間的溝壑松動了一點,只是那張臉依然平板得像張撲克牌。他沒說好或不好,只推了推眼鏡,說:“不是騎士冒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