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地下城生長日志》作者:黑糖煮酸梅 文案: 別人種地,她種地精。別人打怪升級刷聲望,她升級養怪刷仇恨。別人和勇者/賢者/國王/魔王談戀愛……親,你想和違章建筑談戀愛嗎? 塔砂穿了,她穿成了一座半死不活的地下城。 對,就是游戲里養著一個怪物生態圈,藏著寶箱,等著英雄來刷的那種。 位面戰爭后第四百年,空間裂縫斬斷了神界、深淵和人間的聯系,龍和精靈早已離開了大陸,移山倒海的英雄已成為傳說,停滯在人間的異類與混血都成了喪家之犬。在這人類帝國膨脹到頂峰的時刻,一座可能連通深淵、招來惡魔的古老地下城業已蘇醒。 穿越成地下城,創造一個容納所有種族、所有信仰、所有生活方式的灰色新世界的故事 有自己一套原則但利己主義的女主。經營 升級 群像劇,劇情為主,少量感情,女主后期人形,男主是個專注坑人業務卻反被女主賣世界大同安利的惡魔。一如既往的主角本人是金大腿主義,世界觀等設定自己編的,社會進程加速齒輪有,總的來說還是一篇治愈系。 內容標簽:靈魂轉換 奇幻魔幻 異世大陸 女強 主角:塔砂 ┃ 配角:很多 ┃ 其它:地下城,西幻,升級流,建設 【作品簡評】 別人種地,塔砂種地精;別人打怪升級刷聲望,塔砂升級養怪刷仇恨。既然穿越成了一座人人喊打的地下城,那就加油成長,開辟一個能容納所有種族、所有信仰、所有生活方式的灰色新世界吧!本文精彩生動,仿佛一個另類經營游戲,天馬行空的有趣設定下有著嚴謹動人的故事,既能讓人輕松追看,又能感人肺腑、令人熱血沸騰,是不容錯過的西幻佳作。 ===================== 第1章 穿成一座建筑物 毫無疑問,塔砂穿越了。 眼前是一個非常暗的大廳,沒有窗戶,四面通道都被坍塌的土石堵死。室內沒有一支蠟燭照明,塔砂卻能看清陰影當中的每一個角落、每一顆沙塵。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地上的地磚是什么顏色,大廳里的一切都一目了然,包括被倒塌的柱子掩埋的部分。 以上這段話有個詞用的不太對。 “眼前”。 沒有什么“眼前”,塔砂直瞪瞪看著大廳起碼過了三四分鐘時間,半點沒覺得想眨眼。她既感覺不到自己的眼皮,也感覺不到自己的眼珠。 確切地說,整個身體都感覺不到。 那她是怎么看到的? 塔砂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在這個大廳當中她好像有了“上帝視角”,就像在玩一盤模擬人生,卻沒有電腦外那個cao縱著視野的身軀。塔砂有著全知視角,卻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觀察。 塔砂清楚地記得自己已經死了,車禍,沒有什么恩怨情仇,就是點子背。死前最后瞬間,她不幸看到了自己半米外的大半截軀干,死成那副鬼樣子,以現代科技絕對沒救活的可能,現在的處境大概只能用死前幻覺、外星人綁架和穿越來解釋,無論哪個都好過死成一團爛rou。塔砂簡短地傷感了一下多半再也見不到面的幾個朋友、一只貓一只狗一缸魚幾個盆栽等等,整理了一下心情,將注意力轉移到現在的處境上來。 塔砂感覺不到自己的軀體,但她還是能“看”,不知道能不能聽,這里太安靜了。她所能感受到的全部空間好像只有這個塵封的大廳,依稀能辨別出華美的雕飾,卻像遭遇了地震加掩埋,破爛得一塌糊涂。 大廳非??諘?,接近博物館正廳大小,沒有任何裝飾或擺設,只有正中央一個干涸的石頭池子,被一道巨大的裂痕貫穿。幾根柱子倒在地上,那副樣子好像碰一碰就會碎掉。萬幸四角最粗大的幾根圓柱基本完好,大概要多虧這個,大廳沒有倒塌。 塔砂仔細地檢查了大廳,沒有找到一具尸骨,也沒有找到一個活物,蟲子都沒有一只——謝天謝地,她覺得自己還不能接受有節肢動物貼著自己的新身體爬來爬去。她覺得這座大廳好像被包裹在土石的繭子里,與外界隔絕,外面的一切進不來,塔砂的感知也出不去。 池底有什么東西閃爍了一下。 事后想起來,那根本不是一道閃光,而是某種把注意力引過去的“感覺”,就像水底出現一個漩渦,不往那邊漂都不行。塔砂下意識往那邊一看,頓時好似一腳踩空,遍布整個建筑物的意識驀然收束,灌進了池底的一塊石頭中。 這感覺像被泥石流掩埋,眼前一片漆黑,半點動彈不得,足以讓人窒息的巨力從四面八方涌來。她心中一驚,猛地掙扎起來。 這是塔砂迄今為止過得最漫長的幾分鐘,她像條在蒼鷹陰影下努力從冬眠中醒來的蛇,調動起全部精神,想要掌控住自己不聽使喚的軀體。靈魂之火在強烈的求生欲之下蓬勃燃燒,石塊中的光霧左沖右突,拼命擊打著四周灰暗堅硬的囚籠,直到rou眼可見的光線從中透出。石頭周圍的沙塵隨著她的努力簌簌落地,這石頭如同剝落了石皮的雞血石,周身沉重的黑色化作一片赤色。沙塵之間生出一枚光彩奪目的石榴籽,晃晃悠悠飄了起來。 好似愚人開了竅,好似嬰兒發現了自己的腳,塔砂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形式。她漸漸能夠cao縱自己的靈魂,就像過去cao縱自己的身體——說起來玄乎,此時做起來卻出乎意料地簡單,只不過是將水從一個形狀的杯子倒進另一個里。 她在寶石當中轉身,看到水池四面有四個圖案。明明只是抽象的線條,她卻在看到的第一眼明白了它們象征的東西:一個是火焰,一個是流水,一個是大地,一個是氣流。它們精準地占據了東西南北,玄妙得難以解析,怪誕得如同來自異世,光是注視著它們就讓塔砂心潮起伏。她感覺到某種感召,感覺到某種歸屬,好似在無盡的迷途中看到了路標。塔砂屏息凝視著它們,等待著。 然后…… 然后就沒了。 紅寶石氣息奄奄地飛升半尺高,無聲無息停在了那里。周圍依然鴉雀無聲,蠟燭都沒亮一根,像個才放了個開頭就卡bug停住的開場動畫。塔砂尷尬地懸浮在一個廢棄建筑物的池塘遺跡上方,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 更不幸的是,她突然餓了。 這饑餓突如其來,轉瞬間塔砂覺得自己能吃掉一頭牛犢。她伸手去掏口袋,很快意識到手和口袋都是想象的產物,和她的眨眼與呼吸一樣,僅能帶來一切如常的錯覺,并沒有任何用處。真的假的?她胃都沒有一個,為什么會這么餓? 塔砂給自己想象一頓大餐,企圖以此蒙騙自己不存在的胃,結果對滿漢全席的想象讓她更加餓到眼睛發紅。她試了很多辦法,下到對天祈禱,上到用各種電影/小說/游戲里的神棍方法修煉,哪種都不管用。最后塔砂煩躁起來——不能怪她,一個餓成她這樣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她開始故技重施,瘋狂撞擊周圍的壁壘,哪怕因此感到疼痛也沒有停下。 寶石上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痕,接著是另一道。兩道裂痕匯合在一起,一塊砂礫大小的碎片從中掉落下來,滾到了“大地”的符文上。 那個細小的碎片一下子就融化了,變成一層光暈,融入符文當中。塔砂停下來,向那邊看去,發現這場景好似鍍金。本來只有凹痕的大地符文透出一層鮮紅的光芒,從第一筆的開頭到最后一筆的末尾,等凹槽的每個角落都被填滿,它猛然爆發出一陣琥珀色的光輝。 這光芒掃過大廳的每個角落,冥冥中傳來一聲轟鳴。塔砂從寶石中解脫出來,剛才牢不可破的無形壁壘現在能容她來去自如。她能感覺到金光中蘊藏著什么東西,某種古老的存在,盡管她還沒看見對方。出于某種預感,不,出于某種身為主人翁的自信,塔砂知道那會是什么生物。 該叫生物嗎? 它有著占據整個身軀三分之一大小的利爪,最堅硬的巖石在它面前也像豆腐般柔軟。它沒有血rou之軀,元素構成了它本身,不分皮rou與骨骼。它橫行于地下,漆黑狹窄的坑道是它的樂土。一些模糊破碎的認知出現在塔砂腦中,并非預感,而是記憶。她在此刻清楚地意識到,這生靈由她召喚而來,是她付出代價獲得的擁簇,是最忠誠可靠的守衛,是她肢體與意識的延伸。塔砂能感覺到,以她現在的狀況,她只能做這一次。 金光慢慢消退,塔砂的呼吸急促起來,她腦內閃過無數個傳說中的怪物,期待和擔憂在那一刻達到了最高點。金光消散了!在大地符文上,站著個,呃…… 它的確有利爪,土黃的身體由元素組成。它肯定不怕黑暗,長著小小豆豆眼的玩意怎么看都不像靠視力吃飯。然后它,它長了個尖尖的鼻子,還有胡須,現在正在空氣中抖動著,聞來聞去。它身上看不到肌rou虬扎的力量,也看不到輕盈敏捷的跡象,它的身軀事實上……很圓。 換而言之,很胖。 如果它不是塔砂唯一的幫手,她會說這還挺可愛的。 然而,這就是塔砂現階段能弄到的唯一守護者,她本指望用來脫離困境的救星。 天啊,塔砂絕望地想,我要一只鼴鼠有什么用?! —————————— 長桌邊的高級軍官們臉色不佳。 那個儀器還在亮,上面的紅色刺眼得像太陽光。在座的任何人都沒見過這玩意亮成這樣,倘若預言沒錯,或許四百年內它都不曾如此明亮。 在埃瑞安帝國的每個角落,占卜師都被認為是墮落的、反人類的、與惡魔雜交的罪人,但就在帝國的中心,仍有一些預言者的后裔為上層人士預言,以換取家族存續,這在高層軍官中被默許。就在半年前,各個家族的占卜師們陸續做出了類似的預言。 預言說:一座能聯通深淵、將招來大惡魔的古老地下城即將蘇醒。 桌上那臺宛若火炬的東西是個“深淵因子測試儀”,它能探測出帝國范圍內的深淵因子,像血脈覺醒的深淵后裔,打開細小縫隙的法師余孽,諸如此類。在人類帝國埃瑞安繁榮昌盛的現在,它唯一被期待的便是漆黑一片,好讓為人類繁榮鞠躬盡瘁的軍官們不用再為這堆破事浪費一點精力??涩F在它亮著,如此明亮,倘若不是一座地下城蘇醒,那就是已經有大惡魔爬到地面上來了。 深淵與地上的通道被斬斷的第四百年,后面那種情況根本不會發生。 終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這并不值得畏懼?!弊钅贻p的那個軍官開口道,“數百年前我們能摧毀無數地下城,如今當然能摧毀這一個?!?/br> 他的發言贏得不少贊同聲,但坐在他對面的山羊胡軍官卻皺起眉頭,唱反調道:“現在已經不是數百年前了,希瑞爾將軍。我們的城市遍布四野,如果與一座地下城開戰,您是否想過會造成多大損失?” “城市可以重建,邪惡卻不能姑息!”年輕的將軍回擊道,“還是說諾曼將軍已經忘了如何出征嗎?” “智者不逞口舌之快,我想希瑞爾將軍還需要更多閱歷?!蹦觊L的那方意有所指道。 “我……” “很高興看見諸位充滿干勁,但恐怕我們沒有太多時間能用于爭吵?!?/br> 一只抬起的手制止了希瑞爾的回擊,元首掃視在座的諸位軍官,直到所有人都恭敬的低下頭。 “魔鬼與神靈早已離開,誰還能制造出新的地下城?在恢復全盛狀態之前,那只不過是上一個紀年留下來的破舊殘骸。希瑞爾將軍,你不會給它恢復的機會,是嗎?”元首在年輕軍官的保證中點了點頭,面容平靜地蓋棺定論,“那么,我希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br> 元首站了起來,所有軍官們都站了起來?!鞍H鸢仓魃幌?!埃瑞安帝國萬世不朽!”他們齊聲禮贊起來。禮畢,這些掌握著埃瑞安命脈的精英們懷著各式各樣的心思,陸續離開了會場。 第2章 挖掘技術哪家強 那只鼴鼠憨態可掬地站在原地,趴在那兩只大的出奇的爪子上,小鼻子嗅來嗅去。它這副樣子讓塔砂想到了去年那個實習生,她做錯事時總是呆立在原地,用無辜的大眼睛直直看著面前的人——那其實也挺可愛,然而你要是不幸身為她的上司,并指望她交出一份十萬火急的資料時,你就很容易想把她煮了。 塔砂現在就在思考那只鼴鼠紅燒起來是什么滋味。 她更餓了,全都是那只鼴鼠的錯,召喚它不知用了什么原理,仿佛將她僅有的能量消耗殆盡。如果說之前塔砂餓得能吃下一頭小牛犢,那么現在她就能一并吃掉小牛的父母。要是她還有身體的話,此時她一定會抱著尖叫的胃不停地流口水,覺得自己即將眼前一黑……最后那條沒身體也可能發生,塔砂的視野像個壞掉的電燈泡,正一陣一陣地閃爍。她懷疑再不吃點東西,自己馬上就會不省人事。 她會幸運到第二次蘇醒嗎? 塔砂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完全不想在醒來的幾小時后死于饑餓。她死死瞪著鼴鼠,奢望看久了就能把對方收回來,填一填自己不知在何處的胃。在她快要從一個能生吃蠕蟲的貝爺進化成一只滿腦子生rou的喪尸之前,那強烈的渴望終于突破了一個臨界點。 鼴鼠身上散發出奇特的熒光,像個被剝開的洋蔥,暴露出層層土塊中微小的核心。在塔砂“看到”那個核心的同時,她也“鏈接”上了它。 那種感覺十分怪異,塔砂仿佛成為了一臺電腦,在這一瞬間多了一臺子機。她能感覺到一種微弱的意識,好似工蟻之于蟻后,溫順地等待著她的命令。 “給我食物?”塔砂試探著命令道。 靜止不動的鼴鼠刷地爬了起來,它一蹦一跳地沖向了坍塌的通道。這東西抬起上半身,兩只大爪子開始飛快地挖土,效率堪比輪著電鋸伐木。幾秒之內通道就多了一個大洞,塔砂過了一會兒才發現挖下來的土石去了哪里:全部消失在了鼴鼠嘴里。 塔砂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只小小的鼴鼠吃空了一條黑黢黢的隧道。漆黑的通道一樣不對她造成困擾,她x光一樣的視線能看到土石如何在鼴鼠體內重組,讓它土元素構成的軀體變得更加凝實。這根本說不通,那個小小的身軀哪里能裝得下這么多土石?它的爪子是挖掘機,胖胖的軀體就是壓路機,經過的地方平整得不可思議,儼然是一條完工的地下通道。 隧道本來所在的地方是建筑物外部,根本不在塔砂的感知范圍當中。但當鼴鼠制造完這條通道,就像在迷霧中點起一盞燈,那里突然變得可以感知了。她不知道隧道要通往哪里,鼴鼠身上好像裝著個導航系統,一路通向它所認定的目的地。 最后一爪子下去,挖落的不僅是土石。 一塊有鼴鼠半截指甲大的藍色礦物從土中跌落下來,在地面上跳了一下,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它通體寶石藍,其中流動的光芒讓它看上去介于固體和液體之間。這東西相當美麗,但卻讓塔砂的饑餓感驟然升騰,好似看見天空中砰地生出一籠熱騰騰的小籠包。鼴鼠仿佛被主人的情緒感染,雙眼一亮,一口吞掉了藍礦石。 砰! 鼴鼠飛了出去。 這座地下建筑物的每一個角落都透露出一股陰森暴怒的氣息,能把一只活生生的鼴鼠嚇得立斃當場。這只鼴鼠形態的土元素生物沒遭受太大精神沖擊,但身體又是另一回事,它被卷進了一場室內龍卷風中:無形之手將之一把拽起來,拋回大廳,扔上天花板又狠狠摔下來,把地面又砸出幾道裂口。 好吧,至少我現在又多了個新能力。一分鐘的亂扔東西后,塔砂冷靜下來,在虛脫昏迷的邊緣苦中作樂地想。她覺得自己上一次這么沖動還是在幼兒園,可見饑餓真是理智大敵。 鼴鼠摔進了干涸的石頭池子里,它像被方才的龍卷風搖晃吐了,嘴巴一鼓,噗地吐出了那塊礦石。 藍色的礦石直接落入池底。 石頭池子明明是干涸的,礦石也是固體,然而它的墜落就像一滴牛奶落入湖中。寶石藍的華光在它落地的下一刻暈開,以那個小小的點為中心,擴展到整個石池,乃至整座建筑物。 這挽救了思維即將中斷的塔砂,剛才視野中升騰的黑霧一掃而空,她無形的胃被安撫了。以往忙起來她也肖想過能直接把什么營養液往自己胃里灌,現在這塊礦石的效果就能和營養劑媲美,可能更好,因為它直接滲入了塔砂的每一個細胞,都不用咀嚼和消化。幾乎蒙蔽理智的饑餓退卻,她立刻意識到了這種藍礦石的效用,無師自通地再一次催動起鼴鼠來。 藍礦石能緩解她的饑餓,但一塊顯然不夠。 鼴鼠爬了起來,一溜煙跑向剛才挖掘過的坑道。這回塔砂牢牢鉗制住它的精神,清晰傳達了把藍礦石送回池子的意思。在監工嚴密的監視下,鼴鼠沒再私吞礦石,它將挖掘到的成果塞進自己嘴里,一并運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