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這位曾經讓我驚為天人的火鍋超人無法以常理忖度,思來想去我選擇了最穩妥的話:“嗯,對啊?!?/br> “你來對了,我跟你說啊,這家店真的工資很高!抽成超級高!”她一臉興奮,“我都在這里打工一個學期了,工資都是日結,從來沒有拖欠過!每來一位客人我能有一千塊提成!你的提成比我高,店長說是我的十倍,所以你有一萬塊!” ……我一點也不開心真的。 你為什么能這么輕易地接受這種按人頭提成一千塊的廚子的設定你告訴我,按人頭提成怎么想都是殺手的規律啊,難道你就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懷疑嗎?! 不過能給自己一個火鍋超人這樣破廉恥的設定的人想來和我們沒有活在同一個次元吧。 我笑了笑:“那很好,努力工作好好存錢,未來屬于你自己?!?/br> 仰令滿臉謙虛:“哪里哪里,共勉共勉?!?/br> 我決定跳過這個危險的話題。 “你知道我負責做什么嗎?”我問她。 “收錢啊?!毖隽钫f,“趙叔每天坐在那兒就是收錢的,你右手的柜子有個刷卡機,到時候他們報菜名,你記錄一下,發短信給趙叔,然后讓他們刷卡就行了,本店不收現金。工資到時候會自動打到你的賬戶里,或者你要申請現金也行,給店長打電話就有人送錢來?!?/br> 這個工作一定有什么不對勁。 我掃視空蕩蕩的餐館,終于想起來:“菜單呢?” 她說得超輕松:“沒有啊。原先我寫了一份,沒人照著點,就扔了?!?/br> “難道他們吃什么你做什么?” “咳咳,那倒不是?!彼樕辖K于顯露了一點尷尬,“我聽不懂他們說什么,趙叔說隨便做,所以他們點什么我都上蛋炒飯?!?/br> 我覺得沒法再和她說下去了。 “……他們又不關心上的是什么菜,后來我還給過白水呢,趙叔也沒說我什么?!毖隽钣终f,“他們只是來點單和付錢而已?!?/br> 三個小時后我就知道為什么了。 進來了兩個男人,雙胞胎,倆妖怪,原型是雙目圓睜的一對金雕,尖銳的喙散發著一層寒光,見了我好懸沒跪下來。 順便科普一下,妖怪修成人形之后,某一些種族之間能混種族通婚,但一般情況下生下來的孩子只可能是父母中的一種血統,最多會擁有一些另一個種族的特性,不太有可能誕生新的種族,除非其中一方的血統實在過于弱小。 比方說妖和普通人結合之后,生下的可能是人,可能是妖,也可能是半妖——半妖具有很強的不穩定性,難得善終。 還是哥哥膽子大些,扶著弟弟站起來,小聲報了菜名:“泰山二十七?!?/br> 我一頭霧水地為他們刷了卡,仰令從窗口遞給我兩盤番茄炒蛋,做得還挺不錯,只是盤子邊上那幾朵四瓣花看上去傻呆傻呆的,透出一股一無所知的無辜味來。 兩兄弟端著菜戰戰兢兢狼吞虎咽吃完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離開。 接下來的這一天一共過來了七個妖怪,全都是見了我差點跪,菜名不是地名 數字就是一串亂碼,我琢磨著琢磨著,有點回過味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 嗯今天的下一章可能是一二點換。 _(:3ゝ∠)_我還沒看評論呢。 第68章 是時候秀一波智商了。 雖然我確實比大多數同齡的老妖怪蠢上很多,而且我平常也不太用腦袋思考——主要是人生如此艱難,本來就愛胡思亂想的人再不控制住,豈不是得活生生把自己給郁悶死,何必想得太多——但我其實挺聰明的,大局觀不強,卻對事件的細節非常敏銳。 我最苦手的是大局和細節之間的東西,例如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 來分析一下那九個妖怪,首先,他們都有且會使用銀.行.卡,這意味著對人類社會的了解,拓展開來,他們一定在人類社會生活了較長時間,而且是全副偽裝的融入生活,這能說明他們都有合法的身份和穩定的資金來源;其次,他們所點的“菜單”都有顯而易見的“信息”,這個信息還沒有找出規律,但到目前來看具有獨一性,所以它可能是一種身份的標識,也可能是某個開門的密碼;最后,他們都表現得對這一流程非常熟悉,被我嚇得不行卻依然能迅速作出反應,并且越往后過來的妖怪就表現得越自然,所以這應該是一個長期的帶有任務性質的事件,他們之間有著很強的聯系。 提煉所得猜測和已知信息,妖怪、長期隱藏在人群中生活、成規模有組織、“交黨費”一樣的舉動、個人身份驗證……居委會定期交會費?跨地域妖怪拜山頭?八.九不離十吧,總歸是那個意思。 就我所知,很多聰明人都有一種特性,那就是老疑神疑鬼的,只相信自己的猜測,輕易不會相信別人口中的話。這是個好習慣,值得鼓勵,在危險環境中能夠極大地增加生存幾率,不過直白地說,就我所得的經驗來看,只有聰明人的多疑才有意義,絕大部分人就算是懷疑什么,也很難真正抓到頭緒。 有些人會選擇迎難而上,刻意磨練自己的心智,但我所做的選擇是揚長避短。拼不過頭腦,那就始終相信聰明人的話,做一枚好用的棋子,在必要的時機以力破巧。 所以在得出結論之后,我回到寢室,還是問了水杏:“今天……” “你要是想說你在我們□□處工作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彼宇^也沒回,“昨天我就看見你桌上的傳單就給人確定了你的職位,不然人家那么干脆就讓你進了?哪有那么不靠譜的,你這么天真?話說回來你到底是誰啊,滿腦子都是武力,我一點兒也沒聽說過?!?/br> “你那破傳單印成那樣還有臉說自己靠譜?!蔽曳创较嘧I,“我真是有幸走了個后門,謝謝啊?!?/br> 水杏“啪”地一聲合上電腦,轉了一圈椅子正對著我,靈巧得活像椅子四個角都帶著三百六十度旋轉的輪子似的:“傳單是特殊材質,它會自動搜索和追蹤合適的人選,像是一些命比較輕老遇到怪事的人就是我們的招聘對象,他們見怪不怪,會裝聾作啞,看在高工資的份上也會守口如瓶。我以為這是常識——我前陣子拜訪了所有我認識的前輩,所有人都不認識你,這年頭難道還有人能轉世重修成功?你到底是誰?” 我說:“有一個人認識我,你問了嗎?” 她的臉垮了下來:“就一個我不敢問?!?/br> 我說:“哦?!?/br> “你就不能自己說嗎?!”水杏抓狂,“吊人胃口有那么好玩?我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的你就這么對我?” 我很沒誠意地安慰她:“放一百萬個心,全天下免疫你的天賦的人只有我一個,再說我就算不免疫你的天賦,解決你都是按秒算的事。你的天賦對上我最多就拖延拖延時間對吧,說到底你的攻擊力太低了,速度也不夠快,當個領導者還行,沖鋒陷陣就是找死?!?/br> “短板那么明顯破綻那么大還真是對不起你!” “這是好事啊?!蔽艺f,“一個有洞的桶堵上就能打水,誰會用篩子打水?” 談話到最后無疾而終。 我避開了答案。按我的性格來說這不應該,很多人不愿暴露秘密的考量要么就是擔憂人生安全要么就是厭惡隱私被窺探,對我來說這兩者都無所謂,因此我也一向坦誠到引人生疑。但這一次,不知為什么,某種情緒阻止了我說出去,不是出于擔憂和恐懼,而是出于別的我自己也看不清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