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顧辛夷趕緊吃了口牛rou壓壓驚—— 嗯,一定是她的錯覺。 收回手機前,她想了想,還是給學神大人回復了個害羞微笑的表情來表示友好。 歸隊徒步,又經過長長長的絕望坡,從cao場到中央體育館的路途確實是遙遠,好在跟著大部隊,沒有迷路的可能。顧辛夷琢磨著是該把第五次學習自行車提上日程了。 是否能成功?她倒是不敢保證。嗯,因為—— 她已經失敗四次了。 中央體育館主場館平日里開放較少,可容納四千多人,七千多名新生中,有近三千人席地而坐,顧辛夷相當滿足地摸了摸屁股底下的座椅,寶貝得不行。 開報告會的是個聲音沙啞的心理學教授,說話聲音略有些小,聲線略催眠,顧辛夷把兜里的杏仁堅果從鼓鼓囊囊吃到了空空蕩蕩,才不至于睡著。 座位按學院規劃,教授在中央主席臺上念叨,學生們在底下細細碎碎地交談。 也許是太過敏感,顧辛夷啃著最后幾粒杏仁果子的時候,又聽到了那兩個熟悉的字眼—— 秦湛。 算是緣分嗎?顧辛夷心想著,放輕了啃食的聲音,支著耳朵仔仔細細地聽著后續。 體育館的燈打得很亮,恍若白晝。 她聽見男生們先是小范圍地討論,又演變成了無比地激動。 “……我聽學長說今年從美國回來的秦湛秦教授今天正式接受了學校聘請,簽了合同書了。簽約儀式很隆重啊?!?/br> “據說之前只是回來做交流項目,現在至少合約內必須釘死在國內了?!?/br> “還這么年輕,正是出成績的時候啊?!?/br> “不會吧?他怎么想的?他在那邊混得那么好,回來干嘛?” 是啊,回來干嘛呢? 顧辛夷望著頭頂上的燈管,是明亮的透明光束,卻在下一個眨眼間恍恍惚惚地渲染成了昏黃的色彩,秦湛的影子拉得老長,笑著說了句“嗯”。 他是怎么想得呢?他的夢想幾乎馬上可以在大洋彼岸的古老建筑中閃耀,可他卻依舊選擇了一條未知的道路,在國內情勢正微弱的情況下,回到了故土。 “秦湛是誰???” “他是歸國教授,很年輕,之前……” 耳邊的討論聲一點點擴大開來,加入討論的人變得越來越多。顧辛夷捧著杏仁,先是慢慢吞吞地抿著,下一刻又恢復了精神,嘎嘣嘎嘣地啃著,看著主席臺上的心理學教授從他的報告里找著樂子。 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完全全黑了,黑大壯拿著花名冊清點人數,顧辛夷跟賈佳咬耳朵:“黑大壯他真是生不逢時,擱古代他一定是個神功大成的頂級殺手?!?/br> 賈佳沒get到點,顧辛夷提示:“他已經和黑夜融為了一體?!?/br> 賈佳看了看教官黑黢黢的只看得見雙眼的臉,悶笑出了聲。 可還沒笑了一會,教官跟幽靈似的飄到了兩人面前,看不出表情。 背后嘀嘀咕咕的兩人立馬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顧辛夷?”教練冷颼颼地開口。 顧女神怯怯點頭。 “金導找你?!?/br> 那一瞬間,顧辛夷只覺得金導這兩個字無比悅耳動聽,連帶著金三胖這個人都高大了起來。 【表白日記】: 今天沒看到她,不寫日記。 (翻一頁)今天沒看到她,不寫日記。 (翻一頁)還是不寫。 (翻一頁)不寫。 (翻一頁) 我在籃球場打了好幾天球,她都沒路過我。 我不開心。 她不喜歡軍訓,我也不喜歡。 距上次見面已有五天零八個小時二十一分鐘,我要帶著禮物出現在她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了女排決賽,真是看得好激動?。?!鏗鏘玫瑰真的好厲害!一個個都是大長腿! 金三胖又來助攻了~哈哈哈 ☆、13 金三胖站在路燈底下可勁地朝她揮著手,那么龐大的體積,還揮舞得那么用力,顧辛夷一眼便瞅見了,樂顛顛地小跑著過去:“金導,您找我?” 哪知三胖壓根沒回答,胖大的手一擰,又把她給提溜著走了。 提溜著走了…… 她現在一點也不覺得金三胖的形象高大了,就不能換個方式嗎?每次都提溜著她,她是小弱雞嗎? 顧辛夷懸在半空中撲騰兩下小腿——好吧,她的確弱雞。 新兵蛋子們從體育館有秩序地走向主干道,而金三胖卻提著她往小湖邊走去——細思恐極! 顧辛夷連忙護住了領口,打著商量笑臉對著人:“金導,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能,放下我嗎?我絕不亂跑,一切聽從指揮。我發誓!”她豎起四根手指頭,含含糊糊地說著。 金三胖在她皺巴巴的衣服上掃了幾眼,又看了看時間,總算是放開了她:“行,還有五分鐘,把衣服整理好,小跑過去?!彼钢覆贿h處。 岸邊種了垂柳,輕攏著夜色,顧辛夷視力極好,也只看到朦朦朧朧的車影,但也看得不甚清晰:“那,那是誰???” 金導立刻緩了語氣,跟川劇變臉似的,從冷臉一秒鐘轉換成笑臉,“秦教授說上次你幫忙整理的資料有一份找不出來,你就過去幫幫忙,好好在教授跟前表現表現。秦教授今天可是跟學校簽約了,團隊正往這邊趕呢,指不定你以后就有機會跟著教授混了。記得多給我和大胖二胖美言幾句啊,趕明兒繼續請你吃飯,還是那句話,三十五家食堂,任你選!” 顧辛夷心中微微動蕩,借著整理衣服的機會低下頭,平復了呼吸,才揚起笑臉道:“成交!” “快去吧,別讓教授久等。記得到宿舍給我打個電話?!苯鹑滞屏怂话?,又嘀嘀咕咕,“怎么這教授就不找我幫他整理資料呢?她這是怎么碰上的呢?” 科大林木深深,顧辛夷沿著湖邊小徑跑過去,岸邊主干道上停著輛白色的小車,秦湛倚著車,微微支起右腿,左腳踩實,背部到頸部的曲線彎出一點弧度,他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子撩到手肘,單手插褲袋,右手手指彈開打火機,火苗簇簇,又聽聞“錚”地一聲,銀質的打火機又被合上。 來來回回,反反復復。 他該是不吸煙的,身上沒有煙草味,干凈簡單,那他該不會是在看火苗吧?顧辛夷心想,腳下步履放慢,輕輕地上前。 秦湛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接近,倏然偏過頭,清淺地笑了笑。 他手里的火苗還未被熄滅,暖融融的光打在他的臉上,睫毛長長的,密密的,像是欲飛未飛的蝴蝶。 “教授好?!鳖櫺烈内s緊問好。 秦湛點頭,在她身上看了看,將打火機合上,放進了口袋里,似乎是喟嘆地說了句:“好久不見?!?/br> 顧辛夷怔了怔,細細思索,才發覺上次見他已經是五日前的夜晚,他穿著球衣不斷重復著三分球,影子落到她腳邊??蛇@幾日里,他的名字總是出現在她的周圍,揮之不去,就像他這個人就在她身邊似的。 顧辛夷恍恍惚惚地點頭,又聽得秦湛恢復了平淡冷清的音調,問話:“軍訓感覺怎么樣?” “唔……還好吧,嘿嘿?!彼ㄖㄟ磉淼胤笱?,左右來回交換重心,腳有些酸痛。 秦湛抿抿唇,后背離開車,跨了兩步,站在她眼前,放低了聲音:“苦不苦?累不累?” 這是要聽實話還是要聽假話? 顧辛夷摸不準,一時覺得他的語氣有些難以把握,是在關心她? 她連忙掐了自己一把,又細細品味,才明白其中深意——這是教授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從而了解學院的學子動向啊。 顧辛夷頓時打起了精神,挺直了背,肅著一張小臉,義正言辭道:“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我們不苦不累!”這話說得響亮,她自己都覺得有才華。 說實話,對于她這個胸無大志,得過且過的家伙來說——苦,當然苦;累,當然累??!可她能這樣回答嗎?她想想金三胖那張冷臉,她要是在教授面前不好好表現,三胖指不定會一口鹽汽水噴死她。 “說謊?!鼻卣壳昧饲锰杧ue,聲音悶悶的,“你在說謊?!?/br> 他長得高,立在她面前,影子把她整個罩住。 顧辛夷語塞一陣,不知道是哪里回答得讓他不滿意,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教授我沒有說謊,我是真的不苦不累,您相信我,我一定會發揚革命精神,攻堅克難,軍訓不算什么的?!?/br> 秦湛沒有回答,低氣壓一點點蔓延開來,下一秒,他轉身回到車旁,拉開副駕駛車門,“上車?!?/br> 顧辛夷咬咬下唇,猶豫著,還是唯唯諾諾地鉆進了車子里。 他的氣勢太強,蓋過了他清俊的眉眼,凜凜冰霜,讓她不敢開口,只能坐得端端正正,一直看著自己的膝蓋。 秦湛嘆了口氣,又下車將抱枕送到她懷里:“別害怕,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生自己的氣?!彼€沒有立場來要求她接受她的關懷和照料,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見過幾次面了解對方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他說得沒頭沒尾的,顧辛夷皺眉,她又開始趕不上秦教授的思維了。 她的表情很好地詮釋了“一臉蒙逼”的正確含義。 “你換了好七次腳,說明你腳疼;擺手的時候壓住肩膀,說明你背部有些拉傷?!鼻卣拷忉?,“你不需要對我說謊,我知道你不喜歡軍訓?!?/br> 他這下語氣又親和又溫暖,讓顧辛夷心里的大石頭落了地,暗想他的觀察能力簡直是一流,連她哪哪不舒服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臉上藏不住事,瞪大的眼睛里閃著小星星。 秦湛被愉悅到了,剛想伸出手,又覺得不對勁,慢慢地收了回去。 “那您知道我喜歡什么???”顧辛夷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話一出口才知道不太對,又老實巴交地閉嘴。 哪想到秦湛居然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知道?!?/br> 他目光揶揄,嘴角都上揚—— “你喜歡吃飯睡覺打豆豆?!?/br> (⊙0⊙)? 居然被他說中了?。?! 不對,他怎么知道豆豆是誰! 顧辛夷驚異地看向他,秦湛這會倒是收拾了表情,開始倒車。 應該是個玩笑吧,她心想,豆豆可是她閨蜜,遠在北京學新聞。 ╮(╯3╰)╭她的愛好剛好切合這句潮爆了的網絡用語也真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