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蘇梅沉默的掃了一眼哭成淚人的顧深深,輕聲說道,“走吧,我們回家?!?/br> 顧綰綰和陸澤安跟蘇梅一起坐在前面的車子。顧深深和厲紹景的車隨后跟上,厲紹景摟著顧深深,臉色也是沉的嚇人,懷里的女人哭的傷心,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一直摟著她。 顧深深緊緊揪著厲紹景哭了一路,到了顧宅的時候差點暈厥過去,厲紹景連忙攬住她的腰,往里面走。 早在兩天前,顧深深就接到蘇梅的電話,說他們在國外爬雪山,誰知道雪山崩塌,顧爸爸被埋在了里面,等救援隊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當時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顧深深還不肯相信,直到晚上,上網轉播了美國的最新新聞,果然看到了雪山崩塌無辜旅人被埋的新聞。 顧深深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看過,果然,爸爸的名字就在其中。 國內新聞很快,就報道了這次事故,尤其是還有顧氏的老董事長,很大程度上動搖了顧氏股東們的軍心,好在有厲氏從中幫忙,才算平穩的度過這次危機。 處理好顧爸爸的身后事,已經是一周以后了,顧深深跟著厲紹景兩人均是穿著黑色的悼念裝站在顧爸爸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依舊是顧爸爸年輕時候的模樣,輕輕的笑,好像只需要眨眨眼,就會像從前一樣笑著對她說。 深深,你來了。 一周的時間,顧深深就整整瘦了一圈,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一樣。 厲紹景和她并排站在墓碑面前,不發一語。 顧深深的心情在經過一周的平復,已然好了很多,但是再次站在爸爸墓前,還是紅了眼眶,一動不動的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心情難受的幾乎快要將她凌遲。 天氣陰沉的厲害,天邊的烏云像是攜帶著劇烈的暴風雨洶涌而來,云愁人也愁。 “爸爸,我來看你了,”顧深深強壓住聲音里的哽意,扯出一抹慘淡的笑來,“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厲紹景,沒錯,就是厲氏集團的那個厲紹景,他對我很好,爸爸你對他滿意嗎?!?/br> 顧深深的聲音很輕,輕的仿似這周遭的風都能吹走一般,厲紹景這時往前一步,沒有絲毫猶豫握住顧深深沒有任何溫度的手,眼睛直視著墓碑上的男人,鄭重開口,“你好,我是厲紹景,顧深深的男朋友,” 厲紹景側頭,看了一眼眼睛鼻子都通紅的顧深深,莊重嚴肅的跟墓碑上的男人保證,“伯父,我將要娶她,給她一輩子的保護,你可以監督,我要是敢對不起她欺負她,隨時讓我萬劫不復?!?/br> 忽然一陣疾風觸動了墓園旁的幾顆老槐樹,樹葉沙沙的掉了一層,像是無形中,有人在回應。 厲紹景輕輕彎了彎唇,在心里默念,謝謝。 顧深深一身單薄的黑色長裙站在墓碑前,纖瘦的身體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風吹倒,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為什么,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厲紹景也不催她,就那么握著她的手,陪她在墓碑前靜靜的站著。 墓園外,陸澤安撐著一柄黑傘,如墨般的眼睛深深的看著纖瘦的女人,握著傘柄的手用力極大,青筋暴突,像是在竭力忍受著什么,看墓園的老人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奇怪的男人,不進也不出,就那么站在門口。 想了想還是走出來上下打量他一眼,最后開口問他,“先生,請問你是要去祭拜嗎?!?/br> 陸澤安沒有說話,如炬的目光一直盯著里面那一對相攜的身影,無比的刺目。 老人見他不回答,看了看天邊席卷而來的烏云皺了皺眉又說,“要去祭拜就快去吧,馬上又要下雨了,一場秋雨一場寒啊?!?/br> 陸澤安像是剛剛聽見一般,握著傘柄的手輕輕動了動,好一會,才將傘收起,看了一眼烏云席卷的天空,將傘遞給老人,“這把傘,就留給下一個沒有帶傘的人吧,” 說完,轉身離開。 墓園老人拿著傘,看了一眼墓園里的兩人,又側頭看了一眼離開的年輕人,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什么話也沒有說,搖搖頭轉身離開,這個地方,大多都有許多無法開口的故事,他又何必,強行揭開別人的傷疤。 雷聲伴隨著雨滴呼嘯而來,輕輕重重的打在墓碑前的兩人身上,厲紹景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顧深深攬入懷中,將她的頭埋進他的懷里,替她遮擋掉這秋雨。 顧深深的眼淚終于忍不住,伏在厲紹景的懷里痛哭出聲,幾乎快要破碎掉的聲音混合著雨滴,直叫厲紹景的心都跟著一寸寸碎掉。 “厲紹景,怎么辦,我沒有爸爸了?!?/br> “我沒有爸爸了?!?/br> 顧深深伏在厲紹景的懷里,哭的不能自已,雨滴滴落在兩人身上,單薄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濕,厲紹景摟著她,像是摟著一整個世界,輕輕的拍著她因為哭泣而顫動的脊背,低聲的安慰她, “你還有我,我就是你的家人,不要哭,你這樣哭,伯父和伯母在天有靈也會舍不得你哭的?!?/br> 厲紹景不會安慰人,話到用時方恨少,此時的他才恨自己為何不能將商場上的言辭轉換為安慰她的話來,哪怕多說一句,也是好的。 天在哭泣,人也在哭泣。 那一天,是顧深深這輩子也不能忘記的夢魘。 厲紹景整整守了她兩個禮拜,這期間,她只是睡,只是吃,一直住在厲家,厲mama難得沒有和兒子抬杠,忙前忙后的燉雞湯又是熬人參的,只是越補人越消瘦,厲mama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兩周以后,小西再也受不了她這樣,直接沖到了厲紹景家,在厲紹景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砰的一聲將厲家眾人鎖在門外,怒氣沖沖的看著那個坐在床上雙手抱膝蓋的女人咬牙切齒。 “顧深深,你tm要這樣消沉到什么時候,你不知道,大家看著你這樣都要急瘋了嗎?!?/br> “還是你覺得你這樣,就能把你爸爸換回來,”小西怒道,“我告訴你,你這樣做換不回來你爸爸,只會讓擔心你的人心寒,你以為你這是在懲罰別人,其實是在懲罰你自己,” 厲紹景在門外聽著里面一聲又一聲的指責,額頭的青筋直跳,這兩周他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就怕她發生意外,以為小西來了會幫助她走出困境,誰知道卻是這樣,萬一出了事情怎么辦。 連聲在外面怒吼,“你特么住嘴,你別說話,深深你別聽她的,” “該死的,這門怎么一直撞不開?!?/br> 關鍵時刻厲爸爸去了公司坐鎮,厲紹景離開那么久,公司總需要一個人支撐的,厲mama也是心痛,拉住想要撞門而進的厲紹景說,“讓他們好好談談吧,這個時候,你去沒有用?!?/br> 厲紹景急的眼睛都紅了,“可是這不是談談,” 厲mama難得的嚴肅,拉著要打電話叫保安的厲紹景往樓下走,“他們是朋友,我相信她更不愿意看到深深這個樣子?!?/br> 屋內,除了小西沉重的喘息聲再無別的聲響,顧深深始終低著頭,下巴靠在膝蓋上,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小西看她那個樣子,就跟魂魄被人抽走了一樣,只剩下一個驅殼在那里,沒有生機,小西罵著罵著眼淚卻流了下來,撲過去抓住顧深深沒有溫度的手往她的臉上摸,“你覺得你這樣就是難受了嗎,你以為你現在是孤身一人嗎,你看看門外為你擔心的人都能排著隊到我家了,你以為你是最孤單的那個,其實你不是,你起碼還有厲紹景陪著你,我才是最孤單的那一個?!?/br> 小西最不愿意說的就是她的身份,因為她是孤兒院長大的,不知道父甚母名,全靠一個孤兒院的老院長把她拉扯大的。 小西拉著她的手,哭的沉痛,“我知道你很難過。你不知道怎么辦,可是你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你這樣子,讓你在天上看著你的爸爸mama怎么辦,難道他們希望看到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顧深深,如果你還是那個顧深深,就特么給我站起來,” 顧深深還是不說話,一雙無神的眼睛,沒有任何聚焦,小西看的心里難受極了,撲過去摟住顧深深在她耳邊低聲的哭喊,“顧深深,我求求你,我只有你一個朋友,如果你也不要我了,那我要怎么辦,是你告訴我,你會和我做一輩子朋友的,你不能不理我,也不能不算數,我可以不知道爸爸mama是誰,但是我不能失去你?!?/br> 顧深深,我求求你,不要在消沉下去,哪怕不是為了我,也要堅強一點,我希望你快樂,一直真正的快樂。 我的朋友,感謝你陪我走過生命里,最黑暗的那一段路,讓我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能被你曾經的那束光照亮。 小西一直趴在顧深深的肩膀上哭的幾乎快要斷氣,背上忽然一只手輕輕拍了拍,熟悉的女聲輕輕的在耳邊響起,“傻瓜,你哭什么” 一句話,讓小西徹底哭成了傻逼。 厲mama朝一邊傻愣著的兒子眨眨眼,“我就說她這個朋友比你這個男朋友還要靠譜吧,你在這站一會,我去給我未來兒媳婦熬點滋補的鮮湯,瘦成那樣,得什么時候才能補回來呀?!?/br> 厲mama邊下樓邊在腦海里想著還有什么好湯能夠進補,想著想著又覺得腦子不夠用了,算了,還是等下上網查查吧。 厲紹景站在門口,靜靜的聽著里面兩個女人的哭聲,那是第一回,覺得那聲音比任何一首歌還要動聽。 傷心過了,顧深深的心情好了很多,小西拉著她的手下樓,厲mama在樓梯口看到兩個哭的眼睛鼻子都是紅色的女人格外心疼,連忙跟歡姐兩人將煮好的鮮湯端上來。招呼兩人趕緊喝一碗。 顧深深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厲紹景,抿了抿唇剛要開口,厲紹景先一步走過來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往餐桌走去,聲音和平時一樣,根本不像受了兩個星期的冷暴力。 “今天mama燉了很好喝的烏雞湯,你瘦了很多,等下你要多喝兩碗知道嗎?!?/br> 第31章 厲mama看她情緒好了很多,笑著過來拉著她的手往桌邊走,“吶你看啊,這些都是我燉給你的,也不知道你愛吃些什么,你撿你愛吃的吃,下回阿姨再給你做啊?!?/br> 小西也笑,她沉積了這么久,真怕她挺不過去,好在,她是一個堅強的姑娘。 她也松了一口氣。 厲紹景跟著湊過來,把她按在椅子上,盛了一碗雞湯端給她,“先喝一點,你看你都瘦了?!?/br> 顧深深鼻尖酸酸的,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大家都關心的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沉寂是一個多么錯誤的決定,沒有了爸爸,還有這么多關心她的人,她在沒有資格在消沉下去了。 滿滿一碗雞湯喝的干干凈凈,厲mama笑的更開心,招呼著大家吃飯,小西覺得他們是一家人,自己一個人突兀的湊進來實在是太電燈泡了,喝了一碗雞湯起身就要走。 顧深深咬著看著她不想讓她走,下一秒鐘厲紹景就開口了,“都吃飯了別走了,你是深深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留下吃頓飯吧” 厲mama聽到了剛剛小西在屋里撕心裂肺的話,心里心疼這個孩子,跟著說?!皩ρ?,快坐下,別見外,阿姨我最好客了?!?/br> 小西還是有些猶豫,顧深深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跟我還見外什么,快坐下?!?/br> 小西雖然知道顧深深和厲紹景在一起交往,但是自己卻沒有這么好的命結識這樣的大人物,更何況是跟大人物和大人物他/媽一起吃飯,想想就覺得像是在做夢。 一頓飯下來,小西僵硬的像是得了石化癥。 送走了小西,厲mama給他們做了一個水果沙拉,又覺得自己在他們小兩口面前老是晃悠是在是太像個電燈泡了,于是招呼著司機趕去了厲氏找自己老公秀恩愛去了。 顧深深咬著唇,目送著厲mama往外走,嗯,怎么說呢,這位厲mama,自來熟的太厲害了。 厲紹景拿著叉子,叉了一塊蘋果遞到顧深深的嘴巴,等她張嘴吃的時候卻忽然吻上了她的唇,小小的蘋果塊就在兩人的唇中間來回浮動,好一會,才被厲紹景推進顧深深的嘴巴里。 顧深深被他吻的沒力氣,咬掉蘋果塊軟綿綿的伏在厲紹景的懷里,聽著他明顯變快的心跳聲,低低的嘆息。 厲紹景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將她的手指包在自己的掌心厲,一字一句,像是從肺腑里擠出一樣,沉重的讓顧深深的心都跟著疼了起來。 “顧深深,你嚇死我了?!?/br> 害怕她會一個人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來,害怕她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讓任何人進去,就把自己封印在里面,別人看不見,她也出不來,這短短的兩周,不僅僅只有她過的艱難,他也不好過。 原來動心是這樣的感覺,不想讓她難受,不然,自己要比她難受千百倍。 厲紹景的眼眶忽然就紅了,握住顧深深的手指也用了力,低頭纏住顧深深的嘴唇,從兩人交纏的唇齒間憤憤的擠出幾個字來,“顧深深,我不準你在這樣消沉下去。我不準?!?/br> 顧深深忽然笑了,伸手攬住厲紹景的肩膀和他回吻。也不管這里是大廳,可能時不時有傭人出來圍觀,就那么熱烈和他擁吻,吻著他,像是吻著自己的全世界。 兩人都喘息起來,顧深深才松開和他交纏的唇齒,伏在她的耳邊低低的保證,“厲紹景,以后,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我會好好的活下去,也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br> 又是保證,又像是誓言。 厲紹景和她緊緊的擁抱,互相汲取著對方身上溫熱的氣息。 “深深,我們結婚好不好,”未來,我們是一家人,你不在是孤單的一個人了,所以,結婚好不好。 顧深深的呼吸漸漸平穩,趴在厲紹景的耳邊忽然聽到了他的聲音,像是不確定一般,離開他的肩膀和他對視,眨了眨眼,又問,“你說什么,?” 雖然不確定,但是心跳卻毫無預兆的跳的飛快。 厲紹景的目光和她分毫不差的對視,漆黑的瞳仁里只有顧深深嬌柔的倒影,他看著她,一字一句認真的開口,“深深,嫁給我吧,我愛你,我想跟你成為一家人,不管晴天雨天,只要你一個電話,我就能風雨無阻的第一個到達你的身邊,你不開心我哄你開心,你欺負人我幫著你欺負,我們都欺負不過我拉著你跑,我保證現在未來我的生命里就只有你一個女人,絕對不多看不相關的女人一眼,好不好,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br> 客廳很安靜,厲紹景的聲音很輕,顧深深的心跳陡然加快,心里涌起一股滿足來,她覺得她又想哭了,上帝真的是公平的,關閉了爸爸那一扇窗,又給她打開了另外一扇門。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一直守著她想著她,在這個孤單寂寞的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另外一個男人像他對她那么好了。 厲紹景一直秉著呼吸,心如擂鼓的等著她的回答。 一面期待她答應,一面又害怕她拒絕。 顧深深吸了吸鼻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挑眉看他一眼,“你真的以后只愛我一個女人了嗎,” 像是害怕顧深深不相信一樣,連忙舉起三根手指來發誓保證,“我要是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就罰我一輩子見不到你,一個人孤零零?!?/br> 顧深深連忙伸手捂住了他亂說話的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準胡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