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簾灑入，何蘅安睜眼醒來，渾身像散了架一樣，動哪哪疼，腰部和腿尤甚。

    秦照真是太可怕了。

    一定是在獄里待久了生/理需求被長年壓制的后果，為什么要她來承受qaq

    何蘅安勉強翻了個身，看見了放到床頭柜的早餐，是她喜歡的黃油抹烤土司片、煎蛋和牛奶，秦照去甜品店了，和店長說好再做一周，然后體檢，去老胡的科技公司辦入職手續。

    想來他早上起床的時候一定是神清氣爽的吧。

    何蘅安咬被角。

    幸好今天上午沒預約，謝天謝地。

    她裹著被子努力爬起來，發現枕頭邊放著一張畫。

    oh，no！

    何蘅安掃了一眼就想捂臉。

    她完全不知道秦照在獄里向人學過一點素描和速寫，他每次會把她比較喜歡的姿勢畫下來，底下做一點標注，然后鉆研學習，力求精進。這樣的畫已經有好幾張，都是秦照的寶貝，除了她之外從來不讓人看，也絕對不會用任何拍攝設備拍它們，更不會放到網上去，因為他不想在數碼產品和網絡上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讓別人看見他的安安。

    他把這張畫隨手扔在枕頭上，也不怕被她撕掉？

    何蘅安把秦照的睡袍給自己裹上，打算先去洗個澡。

    打開衣柜的時候，她的余光瞥見衣柜底部一個小小的金屬柜，上了鎖。

    這是秦照最最寶貝的東西，連她都不讓看。

    何蘅安猜想她第一次遺留的那條胖次一定在里面，或許還會有床單和用過的tt……算了她不想弄得太清楚。

    從臥室走到客廳，那架望遠鏡的目鏡已經換了一個新的，擺在陽臺前，正對著何蘅安家客廳的窗戶，除了沒開啟實時監控，一切照舊。

    客廳的兩面墻上，都是秦照洗出來的她的照片，昨天她一進門瞧見的就是它們。有些是從她朋友圈扒下來的，有些是她和他的合照，還有些是他的偷拍，不，應該說大多數都是他的偷拍。她知道他有時候會偷偷拍自己，她覺得無所謂，但是她不知道居然有這么多。

    秦照新買了幾樣健身器材，大概是因為知道她的喜好，所以……他還會每天寫日記，記和她有關的事情，還有她愛吃的菜。特別值得紀念的事情，他會寫好了貼在墻上，超級認真。

    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

    唉，承認吧，何蘅安，你這次交的男朋友和以往的完全不一樣，他是最最特別的一個。

    這種看起來很變.態很癡.漢的事情，也是他的萌點。

    秦照會特別認真地伏案寫寫畫畫，字跡工工整整，畫面干干凈凈，然后珍惜地把它們疊加收藏在一起；或是興高采烈地選照片，仔細粘貼上墻；或是小心翼翼地打開寶貝的收藏箱拿出他的“藏品”，偷偷摸摸撫摸嗅聞親吻，甚至做些不可描述的壞事。一想到做這些事情的秦照，她居然覺得很可愛。

    其實你才是變.態，何蘅安。

    不知不覺，她居然坐在客廳里，看著這些東西發了好一會呆。

    這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何蘅安扶著腰慢慢走過去，看見來電是路小菲。

    “安安！”路小菲的聲音聽起來氣喘吁吁：“林樘家被盜了，聽說丟失了很多客戶資料和重要文件，你知道這件事嗎？”

    什么？

    啦啦啦啦啦。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秦照不需要賞花，他已經非常開心了，連拖地板的時候都難得哼著歌。估摸著安安什么時候會起床，他掐著時間給她發微信。

    “我畫得怎么樣？”赤果果的撩撥。

    何蘅安卻沒回他。倒是來了一個不明來電，響了很久，被秦照果斷按掉。

    沒關系，估計她是沒起床，或者在洗澡換衣服什么的。

    啊，好想給安安手機裝個監控軟件，這樣子他就能隨時隨地掌控她的位置和狀態?？墒侨绻凰l現，她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吧，就像上次踩壞他的電腦，敲碎他的望遠鏡一樣。

    可是，這一次她來，發現他變本加厲地收集她的一切，為什么居然沒有特別生氣，只是說了幾句警告他不能太過的話，不痛不癢，為什么呢？

    秦照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歸根在安安太喜歡了他，所以連他這一點小缺點也能夠容忍。

    安安真好。

    秦照陽光燦爛地想。

    何蘅安臨近中午才回復他的微信。

    “林師兄家被盜了，我去看看?！?/br>
    彼時秦照正是收銀最忙的時候，他抽空瞄了一眼信息內容，然后怔住。

    他想到早上那個未接電話，覺得很有意思，難道是他猜的那樣。

    不如去看看熱鬧吧。

    林樘家在靠近地鐵，交通發達，且有一個購物中心和一所學校的地段，小區很新，一期二期三期完工，四期還在建設。林樘直接買的精品房，什么都裝修好了，而且放置足夠久，沒有異味。

    整個裝修是歐式，黑白為主，簡潔利落。何蘅安趕到的時候，有一個技術警正在做痕跡檢驗，兩個警察在問話，還有兩個物業人員陪著。何蘅安站著聽了一會，聽到好像只是丟失了幾份擺在桌上的過期客戶資料，主要是家里的現金和一些酒水、擺件被盜，損失金額不大。不過因為這個小區新建，監控系統不完善，只在進出的大門有攝像頭，所以要抓捕小偷有些難度。

    何蘅安站在門口，僅僅是瞥了兩眼里面，沒看出任何失竊的痕跡，家里干凈整潔得和林樘日常的習慣一樣。

    “會不會是熟人作案？”旁邊一個做筆記的小警察嚴肅地說：“指紋解鎖的門不易被打開，竊賊顯然知道你家用的隱形防盜窗，攜帶液壓鉗輕松剪開，并且第一時間拉斷電閘，讓你家中的監控探頭因為斷電無法工作，種種一切都表明他很熟悉你家。林先生，你仔細想一想，會不會是競爭對手來盜取資料，順手偷走一些東西，偽裝成謀財的入室盜竊？”

    “我覺得非常有可能！所以你們更要抓緊幫助破案，雖然是過期的客戶資料，但是也非常重要，絕對不能丟失！”林樘推了推眼鏡，頓了頓，道：“我和你們局長關系不錯，這件事拜托你們了?！?/br>
    是關系不錯啊，不然也不至于調查兇案調查到一半，突然把我們抽調出來破這么一個小小的入室盜竊。做痕檢的技術警懶洋洋瞥了一眼事主，無精打采地宣布：“采集了一些指紋，但是不排除都是戶主的可能性，屋外窗臺的半枚腳印倒是……誒，那邊那位女士，你是？”

    終于有人注意到何蘅安了。

    “我是他朋友，聽說他家失竊，過來看看損失大不大?！焙无堪舱f。

    直到這時候，林樘才仿佛剛剛發現何蘅安一樣，轉頭，輕描淡寫地說：“沒事，你可以回去了?！?/br>
    反應冷淡，像是報復。

    何蘅安也不以為意：“那我就先走了?！?/br>
    你還真走？

    林樘懊惱，推了推眼鏡：“等一等?！?/br>
    何蘅安回頭。

    “你吃飯沒，一起去吃個飯吧，”林樘瞥了一眼屋里的幾個警察，“不如你們下午再來？我先去吃個飯?！?/br>
    啥？

    技術警和做記錄的小警察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只有旁邊那個叼著一根煙，主要負責問話的家伙，笑了笑：“調查差不多了，我們準備走了，等抓到人告訴你?！彼肴プ凡榍疤炷莻€兇案好么，才不要耗在這么個入室盜竊案上，簡直是對警力資源的極大浪費，而且戶主的態度這么糟糕。

    林樘嚴厲地要求他：“不是說是熟人作案嗎，我把可疑名單列出來，你們去找人問話，爭取盡快破案，這對我很重要！”

    “是是是，我們一定盡快破案?！本珠L的朋友了不起啊。

    “林師兄?！焙无堪餐蝗徊蹇?。

    林樘立即說：“走，我們去吃飯?！?/br>
    “不，我是有個問題”何蘅安指了指半面玄關墻之后的小餐廳，“那瓶紅酒，是你自己開的嗎？”

    林樘一愣：“不是，估計是小偷喝的?！?/br>
    “瓶口仔細擦過了，沒痕跡?！奔夹g警懶洋洋地回答。

    “怎么沒看見醒酒器，”何蘅安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的熟人里有這么沒品位沒修養的人？”喝紅酒之前不醒一醒？你可是用這個小常識教訓過秦照的。

    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想堵他一下，看他剛剛的表現，覺得有些生氣。她知道林樘心地不壞，然而在很多方面，他就像一個被慣壞的孩子。

    但是他不是孩子了。

    “除了我之外，大概沒有了吧，不過我和他也不算是熟人?！币粋€微微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身后響起，何蘅安回頭，十分意外且驚喜：“你怎么在這里！”

    “你一個人來，我哪里放心?！彼ず厣锨氨ё∷?，毫不吝嗇任何一個向林樘示威的機會：“怎么，要不要抓我，我最有嫌疑了，因為我最沒品位啊。不過你家是什么時候失竊的，我除了在店里工作，其余時間都和安安在一起，恐怕沒有作案時間?！?/br>
    林樘的臉是鐵青的。

    旁邊記錄的小警察恨單純很認真地回答：“昨天早上八點到今天早上八點，戶主出差，這個時間段都有可能……哎喲王哥你干嘛打我！”

    沒看出來這是情敵見面，戰火熊熊嘛，湊什么熱鬧，新手就是笨。打他的警察鄙夷地想。

    “白天我上班，晚上我和安安在一起?！鼻卣瘴⑿?。

    其實他沒必要說這么多，但是他真喜歡看林樘一臉被砸了臭雞蛋的表情。

    屋里好干凈，像是豁子的手法，小心翼翼，不留把柄。不過他才不會提醒林樘，讓他著急幾天好了。

    誰讓他惹安安不高興了？

    “哦，是這樣啊，王哥，那你看他是不是……誒？你，你是那個秦照？”記錄的小警察突然指著他驚呼一聲。

    哪個秦照？

    秦照拿正眼看了他一眼。

    好像，見過？

    “哥們，我是王笑啊，我被借調過來了，你記得我嗎，我們一起抓過張志福！那個連環殺人狂魔，兇殘的，差點殺了你的那個殺人犯，張志福！”小警察特別激動：“好巧??！好久不見！”

    你在公安系統的熟人很多啊，又是李愛國，又是這個王笑。何蘅安回頭瞥他一眼，表情帶著淡淡的調侃。

    “呃，你好?！鼻卣詹恢趺椿貞@種熱情。

    旁邊抽煙的警察盯他看了半天，突然插了一句：“你叫秦照？前天去beauty做過造型？”一看這人就蹲過號子，失竊的事，說不定真和他有關。

    beauty。

    何蘅安的表情微微一變，下意識抓緊秦照的胳膊，她的變化被警察敏銳捕捉。

    “是，但是那個造型師……”

    “死了?！背闊煹木鞆椓藦棢熁遥骸胺ㄡt鑒定他殺，你們是最后見到他的人。這趟來得巧，不用特地去找你們了，不如一起去局里問問情況？”

    “你們不是應該查我的案子嗎？”林樘冷不丁冒出來：“怎么查起別的案子來了？”

    “一起嘛，不浪費，”抽煙的警察哈哈兩聲，“節約警力，避免資源浪費?！?/br>
    “那就，麻煩兩位走一趟？”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