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霽在一路從隴西逃亡而來,路上的艱難險阻自不必多說,每日里心驚膽戰的就怕被人暗殺于黑夜之中,成為一具無人知曉的流民尸首,最終被惡狗分食。 但暴尸荒野,被惡狗分食這些事情算不得什么,她怕的是如若她死了,父母之仇無人再報,他們一家的冤屈無人再伸,若真如此,這讓她死后如何有顏面去面對九泉之下的生生父母。 軟轎的簾子被撩開,夏生微微躬身與軟轎之中的蘇嬌道:“王妃,敬懷王府已到,請您下轎?!?/br> 蘇嬌牽著霽在的手從軟轎之中走出,斜斜看了一眼夏生道:“你們就會拿我做幌子,什么軟轎太小坐不下人,明明就已經知道了這事,還騙著我上這軟轎……” 就憑剛才一路之上在軟轎之中霽在與她弄出來的動靜,蘇嬌就不信這敬懷王府周側的女婢奴才不知道這軟轎里頭到底發生了什么,而剛才在軟轎外夏生那篤定的一句話,更是證明了蘇嬌的猜測,他們根本就已經知道了這軟轎里頭藏著個人,而且更可能是已經知道了藏著的這個人就是他們苦苦尋覓不得的“霽在”。 “王妃冰雪聰明,非奴才等可企及?!毕纳砼c蘇嬌行禮,面上一副含笑模樣,看上去十分的意氣風發。 蘇嬌暗暗打量了夏生一眼,然后微仰著小腦袋開口道:“秀錦呢?” 聽到蘇嬌的話,夏生面色笑意更甚,回話時的聲音柔膩細潤,好似情人間的低喃細語,“午歇還未醒呢?!?/br> 午歇?蘇嬌側頭看了看天際處完全晦暗下來的天色,然后又看了看身側房廊之上那被女婢勾著竹竿一盞盞掛起來的琉璃燈,狠狠瞪了夏生一眼道:“我看這天也是早的很呢?!?/br> 作為一個過來人,蘇嬌深刻的知道這什么樣的主子身后跟什么樣的奴才,秀錦平日里那么勤快一個人,哪里有午歇過,哼,還不是這人看著秀錦好欺負,盡是勾著帳簾不讓人下床唄。 說罷,蘇嬌也不等夏生回話,直接便要牽著霽在的手往自己的西三所而去。 夏生攏著寬袖,躬身擋住蘇嬌的去路道:“王妃,這人,您還是交給奴才的好?!?/br> 蘇嬌一挑細眉,聲音嬌軟道:“憑什么,這人是我發現的,也是從我轎子里頭出來的,既如何,那她便是我的人,干你們何事?” “這……” “別擋我的道?!币幌氲叫沐\,蘇嬌看向面前的夏生時便存了幾分氣,說話時更是冒著火氣,直接便拽著身后的霽在要往西三所里頭去。 夏生站在蘇嬌身后,雙手端于前,慢吞吞的道:“王妃,半個時辰之前,宮前鳴冤鼓被敲響,那‘霽在’已被請進了宮里頭審問,我們王爺也在剛剛被宣召入宮了?!?/br> 聽到夏生的話,蘇嬌的步子猛然一頓,轉身怒視著夏生道:“你怎么不早說!” 夏生輕笑一聲道:“王妃這不是也沒給機會讓奴才說出口嘛?!?/br> 蘇嬌被夏生的話一噎,氣呼呼的喘了一口氣后將手里牽著的霽在往夏生面前一推道:“喏,你自個兒帶著去吧?!?/br> 說罷,蘇嬌又轉頭看向霽在,嚴肅著一張白嫩小臉道:“你怕不怕?” “霽在都聽明白了,王妃不必多說,這命霽在本就已經不在乎了?!本o緊的捏著自己的手掌,霽在雙眸微紅,站在蘇嬌面前一副隱忍模樣道:“若是霽在還有命回來,請王妃莫要忘了霽在?!?/br> “你會回來的,只要有他在,定會保你無憂?!碧K嬌白嫩的小臉上顯出一抹笑意,那笑意直達杏眸深處,水波流轉之間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信任。 “嗯?!膘V在重重點了點頭,然后跟在夏生身后上了馬車,遙遙駛出敬懷王府冗長的青石板路之上,穿過角門,最后消失無蹤。 秀珠拎著手里的包袱遠遠從穿廊處趕來,看到站在那處一動不動的蘇嬌,氣喘吁吁地道:“呼呼……王妃,那軟轎是怎么回事……呼呼……怎么一下子突然抬得那般快,讓奴婢都追不上了……呼呼……” 聽到秀珠那喘風氣一般的聲音,蘇嬌輕嘆一口氣,如何伸出白嫩手指輕點了點她的額角道:“你呀你,讓你平日里吃那么多,看吧,這會子連抬轎子都追不上?!?/br> “這,王妃,您又埋汰奴婢……”秀珠緩過了氣,聽到蘇嬌的話,噘了噘嘴,暗自囁嚅道:“明明平日里您比奴婢吃的還多……也不動彈……” “秀珠,你說什么?”蘇嬌側頭看向身側碎碎念的秀珠,一雙水漬杏眸之中滿滿都是疑惑神色。 “哦,奴婢說小廚房里頭燉著紅棗銀耳羹呢,等會子給王妃送過去補補身子?!毙阒橐荒樆艔埖幕厣窨聪蛏韨鹊奶K嬌,快速轉移話題道。 “紅棗銀耳羹?你這剛與我從將軍府一道回來,怎么就知道這小廚房里頭燉著什么東西呢?”蘇嬌皮笑rou不笑的看著秀珠,說話時的聲音雖然細軟糯氣,但是卻帶著一股難掩的氣勢。 秀珠看到這副模樣的蘇嬌,暗暗往后退了一步道:“王,王妃……您,您怎么……這么嚇人啊……”有那么一瞬間,秀珠還以為自己面前出現的是那個讓她只看一眼,便會不自覺被嚇得腿腳發軟的惡煞王爺,難不成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她們家王爺者變惡鬼…… “嚇人?我哪里嚇人了?”蘇嬌皺了皺細眉,然后伸手又點了點秀珠圓潤的臉頰道:“走,我們去看看秀錦?!?/br> “秀錦?她不是剛剛與夏管家完婚嗎?王妃找她做什么?”秀珠拎著手里的包袱,屁顛屁顛的跟在蘇嬌身后,一個勁的發問。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想秀錦了,去看看她還不成嗎?”說罷,蘇嬌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秀珠,然后一把拽過她胳膊上挽著的包袱道:“去,把小廚房里頭的紅棗銀耳羹給我端過來?!?/br> “哦……”吶吶的應了一聲,秀珠轉身離去。 看著秀珠走遠的身影,蘇嬌提著那過長的裙裾,推開了面前小院的木門。 夏軒是夏管家的居所,也是個幾進幾出的疊加院子,一側還隔出一小塊的花圃細園,葡藤纏蔓,專供夏日賞涼,但是即便如此,這夏軒比起蘇嬌的西三所來說,還是小了許多。 踩著腳上的繡花鞋,蘇嬌一眼就看到了穿廊側邊那扇緊閉著的房門,與上次金邑宴帶她來的地方一模一樣,其實蘇嬌能認出這房間,最關鍵的是那房門側對著的房廊之上的一團紅綢帶,那紅綢緞漾漾的掛在那處,還沒有收拾,與上次蘇嬌被金邑宴帶著走時的樣子完全相同,這讓她不禁想起了一些羞澀的記憶。 緋紅了一張小臉,蘇嬌甩了甩自己的小腦袋,趕緊邁著小碎步往屋門口走去。 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迎面撲來的就是一股nongnong的膻腥味,混雜著屋子里頭的熏香氣味,暖融融的透著曖昧。 一聞到這股味道,蘇嬌下意識的便頓了頓步子,但是在看到床榻之上那個幽幽轉醒的纖細身影之時,還是踩著腳上的繡花鞋,慢吞吞的走到了秀錦面前。 躺在床榻上的秀錦緋紅著一張白凈小臉,看上去還有些迷糊,白細的肌膚上密密麻麻的被啃噬著曖昧紅痕,整個人看上去嬌嫩非常。 “秀錦……”蘇嬌提著裙擺遠遠的坐在一側的繡墩之上,有些拘謹的開口道。 聽到蘇嬌的聲音,秀錦那雙眸子漸漸聚焦,而她在意識到自己身上未著一縷之后,立刻便羞赧的往薄被之中縮了縮,然后沙啞著嗓子開口道:“王妃,請容奴婢先穿件衣裳……” “啊……好……”蘇嬌從繡墩上起身,提著裙擺背過了身子。 秀錦看了蘇嬌一眼,裹著薄被小心翼翼的從木施上拿過了衣裳,然后放下床帳,在床榻里頭穿起了衣裳。 穿好衣裳,秀錦將床帳從兩側撩起,穿上羅襪和繡鞋,慢吞吞的走到蘇嬌面前與蘇嬌行禮道:“王妃?!?/br> 蘇嬌歪著小腦袋看了一眼面前一副羞赧神色的秀錦,然后聲音輕緩的開口道:“秀錦,你該挽婦人發髻了?!?/br> 聽到蘇嬌的話,秀錦伸手撫了撫自己身上雜亂的頭發,雙眸微有些濕潤道:“是?!?/br> “我替你來梳發,可好?”蘇嬌不會挽發髻,連替金邑宴束個發都不會,所以即便是想替秀錦挽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那秀錦便,多謝王妃了?!痹捖?,秀錦便被蘇嬌牽著手坐到了梳妝臺前。 寬大精細的花棱鏡面上光潔如新,梳妝臺上頭擺放著大大小小的胭脂盒粉,還有其余珠釵玉飾,金鐲碧戒,香粉軟膏,皆井然有序的排放而立。 蘇嬌伸手拿起梳妝臺上的一把牛角梳,一邊細細的替秀錦順發,一邊細聲道:“秀錦,我覺得夏管家于你,確是一個良人?!?/br> 從剛才蘇嬌進院子以來,這庭院布置,房間擺設,再加上這梳妝臺上頭精細準備的胭脂水粉,都能看的出來是完全按照秀錦的品味布置的,而秀錦在嫁人前一直與她呆在一處,哪里會有時間來布置這夏軒,所以這里頭的東西,大概都是那夏生自個兒搗鼓出來的,但是這也從側面讓蘇嬌明白了這人到底是有多處心積慮,才能這么早就搗鼓出一院子秀錦歡喜的花圃細蔓,留待夏日賞玩。 “王妃……”秀錦從那花棱鏡中看到蘇嬌走神的雙眸,無奈開口道:“您這整日里頭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怎的跟沒了魂似得?” 聽到秀錦的話,蘇嬌回神,放下手里的牛角梳端坐于秀錦身側道:“秀錦……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王妃這是說的哪里話,奴婢這日后當然是依舊跟著王妃了,難不成王妃還嫌棄奴婢嫁了人,不要奴婢了不成?”秀錦看著蘇嬌那副糾結的小模樣,好笑的開口道。 “哎呀,你這是說的哪里話,你要回來,我再開心不過了,只不過我以為……”夏生作為敬懷王府的管家,不愁吃穿,銀錢足矣,秀錦如若待在這夏軒里頭做女主子,蘇嬌自然也是不會多說什么的,只她怎么也舍不得與秀錦這許多年的感情。 “奴婢知道王妃在想些什么,王妃只知道自個兒舍不得奴婢,難道不知道奴婢也是舍不得王妃的嗎?”伸手握住蘇嬌那只軟綿小手,秀錦那張白凈小臉上漾起一抹淺淡笑意。 “秀錦……”聽到秀錦的話,蘇嬌微紅著雙眸緊緊握住秀錦的手,哽咽著喉嚨說不出話來。 伸手輕輕的撫去蘇嬌眼角的淚漬,秀錦好笑道:“王妃這都是兩個人的身子了,怎么動不動還哭鼻子呢?” “我,我只是舍不得你嘛……”蘇嬌就著秀錦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子,然后吸了吸鼻頭起身,緋紅著一張小臉重新走回到秀錦身后攏起她的頭發道:“還未梳完呢……我替你梳完它……” 秀錦端坐在花棱鏡前,看著站在自己身后那個紅著眼眶,正笨手笨腳替自己梳著頭發的王妃,不自覺的輕勾起了唇角,雙眸之中滿滿都是清淺柔意。 第171章 171第171章 挽好了婦人發髻,秀錦穿上外衫,正與蘇嬌一道坐在繡墩上說話,秀珠便端著一瓷盅的紅棗銀耳羹走了進來。 “咦,什么味道啊……”將手里的瓷盅放到繡桌上,秀珠皺了皺鼻頭,疑惑的繞著這屋子上下看了一圈,然后垂首對秀錦道:“秀錦,你這屋子里頭什么味道啊……腥腥氣的……” 聽到秀珠的話,秀錦面色微紅的起身,將屋子里頭半開著的窗子給完全推了開去,然后又去角落點了一圈檀香,收拾了一下床鋪,這才提著裙擺重新坐回繡墩上。 看著秀錦自個兒忙了這一會,蘇嬌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道:“秀錦,我看門外頭明明有丫鬟候著,你怎么不用呢?” 秀錦輕笑一下,拿起繡墩上的茶壺替蘇嬌倒了一杯溫茶道:“奴婢用不習慣,而且這屋子是奴婢與夏生的屋子……”頓了頓,秀錦側頭看到蘇嬌一副不解的小模樣,繼續開口道:“家,畢竟是不一樣的地方,奴婢不愿讓別人進來打擾奴婢與夏生?!?/br> “家?”不知道為什么,聽到秀錦的這句話,蘇嬌的心中突然便出現了一瞬間的激蕩,好似突然有什么東西明白了,但是卻又……不明白? 疑惑的皺著一蹙細眉,蘇嬌捧著手里的茶碗,聲音細細道:“有哪里……不一樣?” “有哪里……不一樣嗎?”重復了一下蘇嬌的話,秀錦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低垂下腦袋,細細思索片刻之后與蘇嬌道:“王妃,您做過食膳與王爺嗎?” 不明白秀錦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蘇嬌愣了愣神之后緩慢搖了搖頭道:“好像……沒有……”她活到現在,好似都沒進過廚房…… 聽到蘇嬌的回答,秀錦并不意外,她臉上依舊帶笑,隨手指了指那窗戶口印出的一塊庭院角落對蘇嬌道:“王妃覺得那院子打掃的可干凈?” 順著秀錦的方向看去,蘇嬌一眼便看到了那干凈如新的庭院角落,青石板磚上有明顯橫掃過的痕跡,磚縫之間也毫無細碎枯葉夾雜。 “很干凈?!笨戳T,蘇嬌轉頭,對著秀錦點了點頭道。 “那庭院是奴婢今兒早上食過早膳起來打掃的……還有今日里的午膳,也是奴婢與夏生準備的?!闭f到這里,秀錦又轉頭對蘇嬌道:“王妃,您可知道王爺歡喜吃什么,又不歡喜吃什么?” “我……他,好似沒有特別歡喜的……”平日里食膳之時,那廝總是先看著她吃,然后再自個兒下筷子,那時候自己早就吃飽了,哪里還去看他吃些什么。 “其實王爺歡喜什么,奴婢也不清楚,但是王妃歡喜什么,奴婢覺得王爺應當非常清楚?!毙沐\看著蘇嬌,一字一頓道。 “他……應當是……清楚的……”自己每日里的早膳,午膳,晚膳,甚至還有夜宵,時常都有他插手的痕跡,蘇嬌也總是聽到他吩咐廚房做什么,不做什么,要什么,不要什么,明明是一個時常因為公務要往外頭去的王爺,卻偏偏與那小小的一方廚房較上了勁,還有那福糕齋的糕點,自己好似沒有告訴過他自己歡喜吃,可自從進了這敬懷王府之后,每日里都會有新鮮的福糕齋里頭的糕點送過來,日日不同的花樣,頓頓都新鮮的緊。 聽到蘇嬌那越發低迷下去的聲音,秀錦輕嘆一口氣道:“王妃,您現在明白奴婢想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了吧?” 蘇嬌還未說話,一旁靜坐許久的秀珠卻是突然道:“秀錦,你這混混雜雜說的一大堆,到底是什么玩意啊,王爺歡喜吃什么,關我們什么事,我只要知道王妃歡喜吃什么,不就好了嗎?” 聽到秀珠的話,秀錦暗暗搖了搖頭道:“你不懂?!?/br> “什么我不懂,別以為你成了親,就比我厲害了,我晚些時候,也成個親與你看,哼?!痹救杖张c自己在一處的秀錦突然間成了親,秀珠有祝福,但是卻也有不安和害怕,成了婚后的秀錦,多了幾分女人的羞澀媚意,少了幾分少女的稚嫩浮躁,看在秀珠眼中,多了幾分陌生,讓她內心深處的忐忑與不安愈發疊加。 日后,不會再有人在晚間替她掖被,不會再有人與她窩在一個被窩里頭閑聊,不會再有人在她哭泣無助之時出現在她身側,將她緊緊摟進懷里安慰,不會再有人捏著她的耳朵讓她將她床鋪上頭的吃食收拾干凈…… “秀珠,你莫急,早晚會明白的?!毙沐\依舊是一貫的溫婉模樣,聽到秀珠的話也不惱,只淺笑著道。 看到這副模樣的秀錦,秀珠暗自捏了捏寬袖,然后突然從繡墩上站起身,一言不發的跑了出去。 看著秀珠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身影,蘇嬌細眉微微蹙起,突然轉頭對秀錦道:“前些日子,我聽到說秀珠與敬懷王府里頭的一個暗衛……好似……多有了幾分瓜葛……”蘇嬌話說的有些含糊,但是秀錦卻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暗衛?是那王爺身側的人嗎?”接過蘇嬌的話,秀錦原本帶著淺笑的臉上顯出一抹明顯的憂愁道:“秀珠本就不是一個讓人放心的人,而那暗衛又是個沒名沒分沒籍的,根本就算不得是個人,她日后若是真的與那暗衛在一處了,可有的苦受?!?/br> “可這畢竟是秀珠自個兒的事,我們現下勸的話,她也聽不進去,而且就她那個性子,怕是撞了南墻,都不知道回頭……”蘇嬌端起面前的茶碗輕抿了一口,聲音細細道。 聽到蘇嬌的話,秀錦朝著她的方向微微側了側身子,聲音輕緩的勸道:“王妃莫惱,這日后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而且我覺著,秀珠可不是一個沒福氣的人?!?/br> 聽罷秀錦的話,蘇嬌那張白嫩小臉之上突然的顯出一抹笑意道:“是啊,秀珠從小就有福氣,那性子顛顛的,看著又討喜,走到哪處都有人歡喜她,就連那些貓貓狗狗的也愛親近她……”說到這處,蘇嬌的視線便是突然落到那白瓷盅上,未蓋嚴的瓷盅蓋子冒出細細白煙,溫溫軟軟的香甜糯氣順著那細風裊裊而出。 突然從繡墩上起身,蘇嬌提著手中裙裾,垂首對秀錦道:“秀錦,你差人看著點秀珠,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早點處理了,我……我先回去食晚膳了?!?/br> 說罷,蘇嬌也不等秀錦說話,便急急忙忙的提著裙擺出去了。 看著蘇嬌那副匆忙模樣,秀錦的視線落到那盛著紅棗銀耳羹的白瓷盅上,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笑意。 小廚房中,秀珠端著一只小木凳正坐在藥罐子前頭熬藥,蘇嬌提著裙擺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身后,將女婢剛剛送過來的福糕齋的糕點食盒輕輕的放到秀珠腳邊。 秀珠一驚,垂首往自己腳邊看去,就見那福糕齋的食盒穩穩的被放置在自己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