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秀錦看到秀珠的動作,趕緊將那小皮鞭拾起來重新包裹好壓在了小機下面。 “這臟東西還留著作甚?”秀珠一邊擦著手,一邊疑惑的皺眉看著秀錦的動作出聲問道。 秀錦看了一眼秀珠,搖了搖頭道:“這可不是什么臟東西?!闭f罷看了一眼正埋頭書寫著什么的蘇嬌繼續道:“這東西你可別碰了,臘獵的時候是有用的?!?/br> 秀珠雖然不明白,但是卻也沒有多問,只把疑惑踹進了肚子里,扭頭湊到蘇嬌身邊看著蘇嬌手底下正寫著字的那張紙。 蘇嬌的字很漂亮,不是那種閨閣之女的娟秀之美,反而是那種狀若男子的清俊之美,粗看之下甚至還散發著一股磅礴之氣。 其實這和蘇嬌的上一世有關,上一世的她高傲泠然,總是覺得自己不比那些自詡風流才子的男子差,所以苦練字跡,終于是練成了今天這種狀若男子的清俊之體,只蘇嬌現在想來也是可笑,爭來爭去的,最后卻是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一張紙寫完,蘇嬌將它遞給秀錦。 秀錦接過細看起來,片刻之后沖著蘇嬌點了點頭道:“奴婢會派一個穩妥一點的人送過去的?!闭f罷,才想起來蘇嬌聽不見,便只好再次點了點頭。 蘇嬌看著秀錦的動作,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靠在毛毯之上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馬車行進了一天,終于是在天黑之前趕到了狩獵場。 狩獵場上早就已經備好了大小帳篷,厚實的氈子將帳篷圍的密密實實的,完全不漏一點空隙。 蘇嬌在秀錦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透過細薄的帷帽,看到面前是一片開闊的空地,薄薄的一層積雪帶著小小的冰渣子凝聚在地面上,不遠處一大片一望無際的樹林中隱約可見奇石怪樹銀裝素裹,細雪漫飄。 丫鬟婆子小廝們急著規制東西進各自的帳篷,蘇嬌站在自己的馬車旁邊,掩在帷帽之后的雙眸不著痕跡的往蘇瑾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她站在金邑宴身側,亦步亦趨的說著什么話,也不管金邑宴的冷臉,半掀起的帷帽之間那張面孔上是嫻靜舒雅的笑意。 蘇嬌的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卻是不期然的對上金邑宴那冷冽的視線,她禁不住的身子一僵,快速轉換了視線,但是轉念一想,她頭上戴著帷帽,那金邑宴根本就看不到她,便又鼓著一股起的將視線轉了回去,卻發現那金邑宴早已不知了去向,只留下蘇瑾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處,嬌嫩的臉蛋被冷風打的都睜不開眼。 蘇嬌看著蘇瑾吃癟的模樣,心中陡然升騰起一股快意,但是只一想到那蘇瑾的癟是靠著金邑宴才吃上的,那股快意便瞬間減半了。 “五jiejie……” 一道怯弱弱的聲音傳過來,蘇嬌轉頭看去,蘇妗瘦小纖細的身子站在自己不遠處,身上裹著半舊不新的夾襖,正怯生生的看著她不敢上前。 蘇嬌好笑看著蘇妗,側身在秀錦耳畔說了一句話,秀錦會意,快步走到蘇妗身旁,引著蘇妗往其它方向去了。 “我們也走吧?!碧K嬌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又將棉花塞子塞進了耳朵里,轉身帶著秀珠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山腳下一大片都是帶著厚重氈子的帳篷,大大小小綿延開來大致有上百個,蘇嬌走到自己的帳篷處,剛剛掀開氈子卻突然頓住了身子。 不大的帳篷之中,用細薄的白紗和垂順的珠簾分割出兩間,一間是放置繡墩櫥柜的外間,一間是放置軟榻繡床的內室,此刻透過那微微撩動的珠簾,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斜躺在蘇嬌特地帶過來的美人榻上,手邊的小機上放置著熱好的溫茶和精致的甜點,還有在寒冬之中保存完好的荔枝。 荔枝作為夏季的水果,出現在冬季本就不尋常,更何況還是保存的如此水靈完好的荔枝,肯定是費了不少心力人力和財力的。 那荔枝被放置在一碗青瓷小蝶之上,已經剝皮去核,露出圓潤潤白胖胖的荔枝rou,上面還放置著一棵一棵晶瑩剔透的冰塊,更襯得那荔枝水靈干凈的很。 骨節分明的手指捻著一顆塞進口中,金邑宴眉眼微微挑動,看到站在帳篷門口佇立不前的蘇嬌,伸出沾著荔枝汁水的手指沖著她的方向勾了勾手。 蘇嬌快速的放下手邊的氈子,扭頭看了看身后,發現只秀珠一人之后,才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命秀珠在外間站著,自己踩著繡鞋往里間去了。 金邑宴慵懶的躺在蘇嬌精心布置的美人榻上,純黑的長袍拖曳于地,與美人榻上純白的狐裘形成鮮明對比,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邪肆的陰沉。 蘇嬌踩著鋪在帳篷里軟綿綿的毛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踩在云上,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實感,好似隨時會墜落于地摔成爛泥一般,讓人害怕的緊。 金邑宴看著走到身側的蘇嬌,她臉上的帷帽已經摘除了,露出那張嬌媚絕倫的面容,水霧霧的杏眼透著一股懵懂之感,纖長的睫毛之上細碎的黏著一些落雪,隨著蘇嬌的眨動,撩撥人心。 “擦手?!辈恢圹E的又看了一眼蘇嬌那被裹得圓滾滾的身子,金邑宴聲音沙啞的開口。 蘇嬌戴著耳塞,模模糊糊的聽到金邑宴的聲音,卻是聽不真切,只好像聽到一個“擦”字,她躊躇的站在原地,卻是沒有勇氣讓那人再講一遍。 看到蘇嬌木頭似得站在那里沒動,金邑宴眉目微斂,眸色漸漸深沉了幾分,眼中戾氣頓現。 蘇嬌被那惡狠狠的陰冷眸子嚇了一跳,趕緊抽出自己的帕子上前,腦子里面亂亂的轉著。 擦,擦什么呢? 視線落到金邑宴沾著汁水的唇角,蘇嬌咽了咽口水,顫巍巍的將手上的帕子覆了上去。 柔軟的帕子觸摸到金邑宴冷硬的唇角,蘇嬌抬眼看到那戾氣更加濃厚的幽深眸色,整個人都是嚇得一個哆嗦,腿一軟就跪在了美人榻前面。 看到蘇嬌被自己嚇得腿軟的窘迫之狀,金邑宴淺淺的勾了勾唇角,眸色里的戾氣消散了幾分。 帳篷下面雖然鋪著毛毯,但是蘇嬌身嬌rou貴的,這突然跪了下去也是被疼的臉色一白,不過比起與金邑宴面對面的恐懼,蘇嬌更覺得這點疼痛算的了什么。 蘇嬌跪下去之后,與躺在美人榻上的金邑宴距離更近了幾分。 金邑宴側頭看著蘇嬌蒼白的小臉,那垂落的眸子上凝結的雪珠子還未曾完全消融,隨著蘇嬌顫抖的眨動而顫顫巍巍的欲落不落。 金邑宴覺得,他突然有點口渴。 伸手覆住蘇嬌在自己唇角邊拿著帕子的手,那手冰涼顫抖的厲害,卻是滑膩的猶如浸著水的冰錐子一樣,幾欲抓不住。 金邑宴輕輕摩挲了一下,然后突然用力使勁拽了一把掌心里的手。 蘇嬌只感覺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往前摔去,離金邑宴那張讓人恐懼萬分的面容愈發接近。 “嗝……嗝……嗝……” 第22章 美人戲 金邑宴看著離自己只半個拳頭距離的蘇嬌,面容依舊嬌艷惑人,但是那紅菱小嘴之中吐出的一個又一個嗝讓他面色愈發的難看了起來。 蘇嬌睜著一雙驚惶的大眼,用力的捂著自己的嘴,但是看著金邑宴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卻怎么也止不住那一個一個不停往外蹦的嗝。 最后,她索性一個矮身從金邑宴的懷里鉆了出去,然后用力的將美人榻上的狐裘卷在了自己身上。 看著將腦袋埋在雪白狐裘之中像只鴕鳥一樣的蘇嬌,金邑宴雙眸微瞇,語氣愈發深沉了幾分,透著一股濃厚的戾氣,“出來?!?/br> 蘇嬌瑟瑟的縮在狐裘之中,臉色漲紅,用力的捂著自己的嘴,耳朵里面塞著的棉絮和裹在腦袋上的厚重狐裘擋住了金邑宴那戾氣橫生的聲音。 修長挺拔的身型站立在美人榻前,金邑宴雙手覆于腰后,看著毫無一點動靜的美人榻,面色及其難看,穿著皂角靴的腳高高抬起,直接便將那美人榻給踹翻了。 蘇嬌只感覺一股強勁的沖力落在美人榻上,自己一個“咕?!北愎呛寐淞说?,鼻尖一陣濕滑,堪堪擦上那沾著些許黃泥土的皂角靴頭。 帳篷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蘇嬌身上也裹著狐裘,所以除了突如其來的下墜感之外,蘇嬌并沒有感覺到什么疼痛。 “幾日不見,表妹膽量見長啊?!惫饣尊南骂€被高高挑起,蘇嬌被迫仰起腦袋,只感覺那挑著自己下顎的手指陰冷似冰。 蘇嬌看著金邑宴暗沉猶如黑臉閻王一樣的面色,松散的鬢角冷汗滑落,整個人嚇得厲害,她顫巍巍的抓住金邑宴那垂落下來的寬袖,淚光盈盈的剛想開口說話,那嗝便不合時宜的又開始打了起來。 “嗝……表哥……嗝……我……嗝……嗯……疼……嗝……”下顎被緊緊掐住往上提,蘇嬌疼的皺起了一張小臉,被嚇得酸軟的腿努力支撐起來,顫顫巍巍的站在了金邑宴面前。 “嗝……嗝……” 嫌惡的看著蘇嬌打嗝的樣子,金邑宴用力的甩下那掐著她下顎的手,目光微轉,落到那綴著白玉翡翠滴珠耳環的耳朵。 蘇嬌的耳朵小巧白皙,圓潤可愛,耳尖薄薄的透著白凝脂玉一樣的光澤,此刻那耳朵的耳洞分別被兩團白色的棉絮給塞住了,只露出小半團抽絲的棉絮纏在鬢角。 伸手將那棉絮給扯下來,金邑宴皺著看著手里的東西,又低頭看了看垂著腦袋,露出一段纖細白皙脖頸,一臉害怕模樣站在自己面前的蘇嬌。 皺著眉頭,金邑宴將手里的棉絮扔到地上,“做什么妖?” 蘇嬌沒有答話,她努力的憋著自己的一口氣,眼觀鼻鼻觀心,抑制住打嗝的沖動。 金邑宴等的不耐煩,正伸手拎著蘇嬌的后脖子,身后卻突然傳來一道尖利的聲音,小腿被一陣沖撞險些站不穩。 “王爺,您放過我家姑娘吧……您要殺要剮,奴婢悉聽尊便,只求您放過我家姑娘啊……” 秀珠是聽到剛才那一陣美人榻被踢翻的聲音才急匆匆進來的,她一掀開氈子便看到金邑宴掐著自家小姐的脖子,又看到蘇嬌從美人榻上翻下來之后衣物狼狽,發髻凌亂的模樣,當下嚇得臉色煞白,直撲撲的便跪倒在了地上,直抓著金邑宴的褲腳一陣苦苦哀求。 不耐煩的動了動腳,金邑宴扭頭沖著帳篷一個方向喊道:“金安?!?/br> 一道黑影陡然出現,那黑影高大健碩,身著黑衣,面上是一個金制面具,露出一雙深如死潭一樣的眼睛。 “扔出去?!碧吡颂邟煸谧约耗_上的秀珠,金邑宴聽著她鬼哭狼嚎的哀求聲,語氣已經極度不耐煩。 名叫金安的黑衣人上前,輕而易舉的就把圓潤的秀珠提在了手上。 “啊啊啊……放開我……姑娘……姑娘救我啊……唔唔……”雙腳離地的秀珠揮舞著自己的手,臉色煞白,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沖著蘇嬌呼喊,被金邑宴一個眼神示意之后被金安捂著嘴拎了出去。 “表哥,凡事好商量……”看著秀珠被毫不留情的拎了出去,蘇嬌有些焦急道。 “抬頭?!鞭D頭看向面前低著腦袋,絞著兩根細白手指拽著自己寬袖的蘇嬌,金邑宴打斷她的話冷聲道。 蘇嬌躊躇片刻,顫顫巍巍的抬起了頭,但是當她一觸及到金邑宴那張陰翳面容時,原本便是一臉慘白神色的面容更是難看了幾分,登時嚇得又打起了嗝。 “……嗝……嗝……” “丑人多作怪?!鄙焓帜闷鹦C上那杯還溫熱著的茶水,金邑宴掐著蘇嬌的兩頰,直接給灌了下去。 “咳咳咳……”金邑宴的茶水灌的急,蘇嬌還來不及全部咽下去,便被嗆在了喉嚨口,溫熱的茶水帶著淡淡清茶香氣,打濕了蘇嬌的半張臉,那茶水順著金邑宴掐著蘇嬌兩頰的手慢慢滴落,浸濕了她的衣襟。 一陣嗆咳之后,蘇嬌原本蒼白的面色上浮起兩朵緋色,襯得整個人又嬌艷了幾分。 “……表哥……”蘇嬌垂頭看著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緩緩下移,落在自己的胸前,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指上沾染上的茶水漬。 不敢抬頭,蘇嬌抖著身子,感覺自己身上貼身的小衣都被一陣又一陣,給金邑宴嚇出來的冷汗給浸濕了。 “我,我給表哥用帕子擦……” “不用了,表妹這處,暖和的緊,表哥甚是歡喜……” 漫不經心的揶揄聲音自耳畔響起,蘇嬌僵直著身子完全不敢動彈,只感覺那按壓在自己胸前的力道漸漸加重,那好似透過厚重衣物能感受到的冰冷指尖弧度,讓她的腿再次癱軟了下去。 “表妹怎的喝個茶水都能弄濕了衣裳呢……”撥弄著蘇嬌沾著茶水垂落在胸前的濕發,金邑宴突然猛地一拉,蘇嬌只感覺頭皮一陣刺痛,下意識的痛呼一聲,頭一抬便又看到了金邑宴那張邪氣肆意的面容。 “嗝……嗝……” 金邑宴狠皺起眉頭,對上蘇嬌那雙驚惶懵懂的杏眼,突然伸手按住她的頭頂,用力將她的腦袋壓了下去。 蘇嬌的脖子被壓的一痛,但好在那嗝是不打了,不等蘇嬌慶幸片刻,下一刻,她的下顎又被掐住抬了起來,金邑宴在那張她看來恍若地下羅剎一般的面容映入眼簾。 “嗝……” 金邑宴微微瞇起眸子,又壓下了蘇嬌的腦袋。 像只木偶娃娃一樣的蘇嬌被抬頭又壓頭,折騰了七八次,金邑宴才大發慈悲的放開了按著蘇嬌腦袋的手,嘴角輕勾,輕飄飄的吐出三個字,“真有趣?!?/br> 視線落到地上那剛剛被隨意丟棄的塞耳棉絮上,金邑宴伸手撫了撫蘇嬌微rou的耳垂,聲音淡淡,似乎帶上了某種笑意,“表妹莫不是念本王念的緊,聽不得本王的名號?” 蘇嬌垂著腦袋沒有答話,整個人可憐兮兮的站在地上,衣裳凌亂,發髻疏松,半個身子上還沾著茶水,順著領口進了小衣,在沒有烘燒炭火的帳篷之中冷的瑟瑟發抖。 “表妹這嘴,還真是金貴的很,吐字千金……嗯……?”撫上蘇嬌沾著茶水,潤澤微粉的柔軟嘴唇,金邑宴眸色微暗,用力一使力,蘇嬌便被迫又抬起了頭,但是這次不等她打嗝,那迎面而來的陰冷之氣便封住了她的嘴。 “唔……”嘴里被塞進一個圓圓滾滾的東西,帶著細碎的冰渣子和冰甜的汁水。 “冬日的荔枝千金難得,表妹可不能一人獨吞……”剩下的話語消融在兩張相貼的唇瓣之上。 蘇嬌嘴里的荔枝里面裹著一層冰渣滓,當真冷的厲害,她只感覺自己嘴唇一陣麻木,凍得幾欲失去了知覺,所以當那舌頭伸進來的時候,蘇嬌被下意識的推著那荔枝往外去。 “唔……”蘇嬌嬌小纖細的身子被金邑宴半抱進懷里,她的腳尖堪堪點地,整個人的重量都在金邑宴的身上。 “放……開……唔……”那荔枝被蘇嬌囫圇吞下,甘甜的味道殘留在喉嚨口梗著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