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一瞬間，程予漾也想起來了。

    徐嘉櫟的聲音落在耳里，“這位是我們公司的銷售總監mia，劍橋mba畢業的高材生?！?/br>
    即使徐嘉櫟當時在英國忙著處理公司的后續工作，但總有同事參加過婚禮，比如這位mia。而且從她的神情判斷，她已經準確地認出程予漾的身份來了。

    mia正欲開口問些什么，程予漾趕緊將手指放在嘴唇上，意思是讓她別說出來。

    mia遲疑片刻，便明白了七八分。原來是老婆瞞著公司職員，來談工作呢。

    她的嘴角不免浮起一記苦笑，喬溫衍不是一向最忌與親近的人談公事嗎，怎么到了程予漾身上，顧忌也不再是顧忌了。果然只是對象不同罷了。

    mia什么都沒說，只匆匆告了別：“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吧?！闭f著便走了，經過程予漾身邊的時候，還朝她拍了拍肩膀。程予漾看見對方心領神會的大方笑容，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

    很快他們隨著徐嘉櫟進入會議室，喬溫衍已經在那里等著了，他低頭看著文件，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抬起頭來?？聪蛐旒螜档臅r候，語氣有些不悅：“你請的律師呢？”

    “怎么？還沒來嗎？”徐嘉櫟有些急了，從口袋里拿手機的同時，不忘對程予漾和葉西蘊解釋道，“你們先坐，今天叫你們來，主要是來簽訂正式的合作合同的。我已經請律師擬定了合同，等會兒等她來了，你們先瀏覽一遍，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提出?；蚴怯惺裁床粷M意的條款，我們也可以溝通?！?/br>
    程予漾糾結了片刻，還是選擇坐在喬溫衍的對面，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然后很快又重新低頭看文件了。

    徐嘉櫟打了一會兒電話，才了解到目前的情況，“律師正在路上，馬上就到了，方才她底下的實習生硬是糾纏著要一起跟過來，所以才耽誤了不少時間?！?/br>
    喬溫衍蹙起眉頭，剛要責備，“你這找的是什么律師……”

    卻聽見程予漾好奇地問了句：“所以最后那個實習生來了嗎？”還真是胡鬧呢，哪個實習生膽子那么大，一定瘋得不輕。

    喬溫衍才忍住了怒火，沒有繼續說什么。

    “這個我也不清楚……”徐嘉櫟撓了撓頭，突然想起什么，“我這邊好像有合同的電子版，你們等著啊……”

    他很快打印好了合同，程予漾和葉西蘊看了一會兒，又小聲地討論了幾句，似乎覺得沒什么問題。合同內容很是正式嚴謹，又不咄咄逼人，挑不出什么刺兒來。

    這期間程予漾似乎感覺到喬溫衍有好幾次都抬頭看了她幾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與葉西蘊討論完以后，她對喬溫衍說道：“合同我們都看完了，沒覺得有任何問題，等律師來了……”

    律師像是算準時間似的，就在程予漾說這句話的當口，就風塵仆仆地推開門進來了。那個中年女律師臉露抱歉神色，“實在不好意思……”身后還跟了個年輕的男子，看起來最后那個年少輕狂的實習生還是一并來了。

    程予漾出于好奇心，特意看了眼那個實習生的長相，然后瞬間石化在了原地。

    葉西蘊意外的聲音回蕩在耳邊：“耿新霽，怎么是你？”

    “你們認識??？”徐嘉櫟覺得有點神奇。

    喬溫衍在聽到“耿新霽”這個名字的時候，總算合起了文件夾，正式挺起身子來。

    多動癥患者耿新霽同學帶著極大的熱情走到程予漾和葉西蘊中間，示意葉西蘊坐到旁邊一個位子去，自己兀自坐在程予漾的旁邊。一邊拿過合同，一邊解釋道：“我一聽說乙方是n大的【零】工作室，當然義不容辭要來，讓我用專業的眼光幫你看看，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的?！?/br>
    程予漾遲鈍的反射弧總算有了反應。哦。那個實習生是耿新霽，突然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平靜只是暫時的，下一秒她的心里卷起狂風大浪，只差仰天長嘯了。

    所以現在的狀況是怎樣？三缺一，再來一個顏蓋遙，樂隊成員都湊齊了啊，要不要現場排練一遍比賽歌曲??？！

    darmaking來了，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出格只是前菜，不鬧得驚天動地絕不會罷休的。不是說好出門運勢四顆星的嘛，天了嚕，怎么會這樣？！

    第8章 戲劇之王（4）

    【捌】

    耿新霽有種神奇的本事，大概是從小就在辯論隊訓練的緣故，逐漸get了一種特殊的技能——輕易便可以喧賓奪主。

    此刻他翹著二郎腿，手里拿著一支筆，飛快地看著合同上的各項條款，時而還圈圈劃劃，嘴上漫不經心地說著：“你們聊你們的，我先看一會兒?！?/br>
    但是在場所有人全盯著他看，中年女律師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心里在想自己怎么被分配到了這種實習生；喬溫衍和徐嘉櫟也盯著他看，似乎是覺得他來者不善；程予漾和葉西蘊看著他，在心里默默祈禱，拜托，希望dramaking今天出門前千萬已經吃了藥。

    合同不長，法律系出身的耿新霽三分鐘之內就看完了，他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條款第二條的第三小條，這里的工作任務并沒有完全明確，有必要具體……”

    “對了……”他說的這一部分倒是啟發了程予漾，她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假如工作室的優秀成員都被公司選走了，尤其是平面設計組，我們工作室又該如何運行呢，將工作全權交給新生，又似乎不妥當，他們還不能承擔大任?！?/br>
    平面設計組一共有12人，其中2個正副部長是大三的學生，4個大二的學生，6個大一新生。按照合作合同，會選出工作室優秀的5~6人到公司進行實習，考慮到公司性質，就算6人中不是所有人都來自設計組，但起碼也會有3~4人。

    這對于本來就人員稀少的設計組，無疑是致命的一擊。

    這個問題倒是難倒了徐嘉櫟，顯然他完全沒想過這層。加入公司的實習生身上背負著兩層工作任務，一是公司本身的日常工作，另一個則是【零】工作室需要負責的校內工作及一部分外活。

    從他的立場上來看，當然是希望實習生們加入公司以后，就不要再負責工作室的工作了，不然難免有些力不從心，也會導致公司這邊工作效率的低下。

    但是從工作室的角度思考，也必須堅持立場，不然實習生加入公司以后，不堪雙重重負，很有可能紛紛退出工作室。那豈不是談成了合作，卻損失慘重嗎？

    雙方似乎有些僵持不下，這是彼此的利益問題，誰也不愿意輕易做出讓步，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關鍵時刻還是沉默寡言的喬溫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畢竟只是以實習的名義加入公司，因而公司能夠允許他們一周只來3~4天，其余時間可以用來完成工作室的工作。當然如果工作室有比較重要的項目，提前跟公司請假，我們也能通融?！?/br>
    徐嘉櫟聽后似乎很是驚訝，喬溫衍什么時候變得如此通情達理了，這樣的讓步已經算是能力范圍中的最大承受限度了吧，其實已經傷害了公司的一部分利益。

    程予漾有些感激地看過去，“這樣的話，確實能夠接受?！?/br>
    中年女律師立刻打開筆記本電腦，飛快地打字，“我把它補充進合同里，‘當實習生有重要的工作室項目時，甲方應以乙方的利益為優先考慮’，這樣寫可以嗎？”

    雙方頷首同意。

    律師的話還在繼續：“再有就是重新補充一下實習生的工作時間，一周3~4天。對了，還有耿新霽剛剛提及的具體工作內容，條款里似乎確實不太明確?！?/br>
    ……

    在耿新霽的“監督”下，條款內容正式談妥后，中年女律師又解釋了一遍具體的cao作流程，并詳細說明了如果違約會產生的一系列后果，雙方在神圣的律師見證下，正式簽了合同，達成了合作事項。

    這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程予漾和葉西蘊剛準備離開，徐嘉櫟卻攔住他們，“走吧，喬總請客，律師和程小姐的朋友也一起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