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無情教教主詫異道:“你失身了?” “……”梅閣沉默片刻,強調,“失憶。不是失身?!?/br> 小教主好奇道:“那她贖你干嗎?你使了什么迷魂術嗎?勾引她了?” “……沒有?!泵烽w誠實答道,“她大概是看臉贖的我?!?/br> 小教主白眼快翻上天了,說道:“原來謝刀門的小姑娘喜歡你這種清湯寡水型的,嘖,還是太年輕?!?/br> 她感慨完,想起正事,坐直了些,說道:“本座之前一直在閉關,但運氣不好,沒沖破第九層,這不,走半道兒,功夫竟然全沒了,現在就一廢。俗話說,點背起來放屁都打腳后跟,本座隨著德興鏢局的護鏢隊走,想著路上跟著北疆一霸的德興鏢局總會安全點吧,哪知剛走到白骨樓地界,就遇到白骨樓的人裝作我教中人,劫殺德興鏢局的鏢師。今日若不是謝刀門的那個愣頭小子舍命搭救,恐怕本座這條命,就要玩完了?!?/br> 梅閣疑惑道:“白骨樓的人?” 小教主點頭:“不然呢?白骨樓的一群小雜碎們整日扯著我教的旗號做壞事,動不動就滅人滿門,完事還讓我們背鍋。你說說,他們都騎到咱們頭上拉屎了,這還能忍?” 照她這么說,事情就不簡單了。 原本平陽侯在四方城召集四派五門開聚義會,是為商議鏟除無情教一事。 但無情教的教主卻說,是白骨樓打著無情教的名義為非作歹。 “所以說……白骨樓不是花樓?” 小教主的眼珠子都要翻沒了,她耐著性子解釋道:“樓高鎖紅顏,燈深葬白骨。白骨樓不燃燈時,就是個花樓,做的是皮rou買賣。一旦燃起九層燈,必是要放樓里的那些畫皮們出來殺人了?!?/br> 小教主極其鄙夷地總結道:“說白了,白骨樓干的就是賣笑和賣命的行當。當然了,白骨樓也不是一無是處,他們樓主的預言倒是挺神的?!?/br> “既然江湖中人皆知他們是殺手組織,那他們殺人,何必要打著無情教的名義?” 小教主罵道:“閑著沒事干了唄!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本座才想著來白骨樓會一會那個混蛋樓主。大約你失憶前也是這么想的。估摸著跟什么嫡庶之爭四派五門天下大亂魔女禍國的破事有關。不過這些本座統統不想插手!本座就是想弄個明白他白骨樓憑什么扯著我無情教的名義做壞事!憑什么說我無情教是魔教?有我們這么乖的魔教嗎?!還有天香那個傻丫頭,她非要嫁給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自己叛教進皇宮不算,還把本座的無情教也卷進去,煩!真煩!她生她的孩子,管我教什么事?憑什么說無情教是她娘家是她后臺?丫丫個呸的!” 她一口氣罵完,瞥了梅閣一眼,繼續嫌棄:“還有你!早知道就該讓護法守著你,把你鎖在天鏡湖,逢年過節祭祀時再放出來遛遛。真是頭疼,一個個的,凈給我添亂!” 馬車外傳來腳步聲。 張不悔送謝冬清回來了。 小教主連忙閉嘴,風一般跳到梅閣懷中,又裝起了癡傻兒童。 謝冬清紅著眼睛坐上車,勉強笑了笑,說道:“讓你久等了,小姑娘不鬧人吧?” 梅閣違心地點頭。 “我們今晚就歇在彭城,彭城不如家里,條件大概不會好,委屈你了?!?/br> “沒事,有地方睡就好?!泵烽w說完,忍不住又道,“你辛苦了,別想太多,生老病死是必然的,看開便是,你不是說,你信前世今生嗎?說不定下輩子,還能再見到衛少俠。所以……不要太傷心?!?/br> 小教主心中猛翻白眼。 就這,你還說你沒勾引人家?瞧你話多的…… 彭城是個小城,客棧也很小。 矮矮兩層,房間很小,每個房間只有一張小木床和一把椅子,一張小圓桌,十分簡陋。 若要用水,需要親自到院子里的水井打水。 客棧的房間是張不悔安排的,梅閣被安排在了走廊盡頭的小單間。而謝冬清的房間,則與張不悔的挨著。 謝冬清雖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對梅閣說道:“你把這姑娘給我吧,我今晚照顧她。跟著你不方便?!?/br> 梅閣猶豫了一下。 他也沒想過讓無情教教主跟他睡一間,因為她壓根不是個孩子。估計她跟天山童姥差不多,或許真身是個長不大的童顏老太太。 可,也就是因為她是個童顏老太太,比起不方便,梅閣更不放心她跟謝冬清一間房。 “這孩子……” 謝冬清以為他是在擔心孩子,連忙道:“沒關系,你不用擔心。明天上路后,我打聽打聽消息,問問是哪家丟了孩子,真找不到家人,咱家也養得起,添雙筷子添個碗的事,不會丟下她不管的,畢竟是衛坤拿命救回來的……” 咱家。 梅閣默默收回了手。 謝冬清和梅閣還在這里猶豫來猶豫去,小教主不耐煩了,嫌他倆膩歪,果斷干脆地拉住謝冬清,捏著嗓子說了句:“jiejie,回房?!?/br> 驚奇過后,謝冬清臉上綻出笑意,輕聲應了句好,拉著她的手回房間去了。 梅閣在自己房間坐了一會兒,下樓打水洗臉。 院中,幾個望山派的弟子圍著水井邊打水邊抱怨。 一個說:“少爺的脾氣,最近怎么突然變得如此奇怪?” 另一個道:“這還看不出?不就是因為謝刀門的門主唄?!?/br> “她?她怎么了?” 一個弟子神情曖昧道:“少爺喜歡謝門主,這么顯而易見的事,就你不懂唄?!?/br> “???”那個問問題的弟子更是迷茫,“少爺要是喜歡,應該每天高高興興的啊,這怎么每天都火急火燎的跟吃了火藥似的?!?/br> “還不是因為謝門主旁邊帶了個人唄。就是那個穿大綠色衣裳的人,一看就沒功夫,文文弱弱的,你說帶著去聚義會有什么用?所以啊,那是謝門主的相好?!?/br> 一直沒說話的弟子神秘地說道:“這個謝門主,風流著呢,聽說是白骨樓的????!?/br> “對啊,那個綠衣裳的,少爺讓我去打聽了,就是白骨樓出來的人!” “這就好辦了,不就是白骨樓的人嗎?路上趁謝門主不注意,直接把人賣了,然后說他耐不住寂寞自己跑了。多簡單的事,也不知道少爺生什么悶氣,你們啊,一個個笨的要死,也不知道替少爺出出主意,就知道抱怨?!?/br> 梅閣默默走上前,問道:“你們打算圍著井聊一晚上嗎?” 他一出聲,把這些望山派的弟子們嚇得不輕,有個把臉盆都摔了。 梅閣淡定道:“我都聽見了。所以你們趕快滾,還有,今晚的事,我會一字不漏說給門主,要是我半路不見了……你們應該知道謝門主會提著刀問誰要人?!?/br> 梅閣很是心煩。 他不知道這個夢,謝冬清會怎么設定,現在能做的,只能是跟著謝冬清,慢慢觀察著這些在她夢中出現的人,尤其是,張不悔。 他洗完,很順手地又打了一桶水,沖洗干凈木盆,端著半盆清水回到了樓上,敲開了謝冬清的門。 “給你,順手打了水?!?/br> 謝冬清這次上路,只帶了衛坤和自己,衛坤這一夢迅速下線,那么,他就要主動擔起責任,照顧她之后的衣食住行。 謝冬清十分意外,連答謝都忘了。 盤腿坐在床上正在大口吃糕點的小教主亦是一臉驚奇。 梅閣放下木盆,見她已經鋪好床,茶水也燒的有,這才放心地關門離開。 謝冬清站在門口,對著半盆水傻笑起來。 小教主白眼一翻,小聲嘟囔了句:“簡直都瘋了?!?/br> 她把糕點塞進嘴里,拍了拍手,捏著嗓子道:“jiejie,我想去看剛剛的那個哥哥?!?/br> 謝冬清仍是帶著傻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小教主耐著性子,再次捏嗓子說道:“想去跟大哥哥說聲晚安?!?/br> 謝冬清這才回過神,笑道:“去吧?!?/br> 小教主跳下床,撒腿就往梅閣房間跑。 謝冬清彎下腰,臉上帶著笑,慢吞吞舀水洗臉。 小教主敲開梅閣房間的門,第一句話就是:“你丫腦子進井水了!你什么意思?” 梅閣皺眉:“聽不懂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 “你動情了?” 梅閣想起自己所屬教派的名字為無情二字,問道:“難道不行?” 可別有什么變態教義,比如動情者死之類的。 小教主蹦起來急道:“當然不行!你丫練返璞歸真功還想動情是要玩死自己嗎?!你這是引火焚身!” “這么嚴重?” “廢話!所以我一早就跟你說,你別去練那個變態功,你偏不聽,現在好了,以前說的話全被你自己吃了!” “可我沒動情??!” “狗屁!”小教主脾氣不好,氣急道:“剛剛要不是我在,我估計你都能幫她把腳給洗了!瞧瞧你那眼神,騙誰呢!” 她氣鼓鼓地說:“今晚等他們都睡了,我們就走,不能再待下去了!” 梅閣問她:“四方城正要開聚義會,跟他們一起進四方城探聽消息非常方便,這么好的機會,你現在卻要走?” “你傻嗎?”小教主說道,“教心在你身上,你要是動了情,中了返璞歸真的詛咒,等你一死,我們教不用他們打,自己就完了。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br> “教心?” “你竟然把這么重要的事都給忘了?!毙〗讨饕а狼旋X道,“在祭司繼任者出現之前,教心無法傳承。你若死了,教心熄滅,天鏡湖上的無情島,包括島上的八十七門都會隨之崩塌?!?/br> 梅閣很想吐槽這個設定,雖然他還是不知道教心是個什么東西,但他的作用他還是聽明白了。 他是魔教的地基。 梅閣挑了下眉。 這一夢,他的角色看起來十分重要。 “今晚三更,聽我暗號。老規矩,咕咕三聲,起身跟我走?!毙〗讨鹘淮?,飛快地跑出去,腿帶上了門。 梅閣陷入沉思。 他來這個夢中是來完成謝冬清心愿,防止她魂魄入夢太深。 可他進來之后,竟然忘了自己的目的。 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問謝冬清,這一夢,她想要做什么。 那么接下來,他更應該跟著謝冬清才對,至于無情教和教心…… 梅閣發愁:這些到底都是什么? 這一晚很平靜。 三更時,梅閣也并沒有聽到什么咕咕叫的暗號。 第二天,天還沒亮,走廊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