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馬車一動,剛剛上車還沒站穩的謝冬清身子一歪,栽到了梅閣懷里。 梅閣順手圈住她,扶她坐下。 謝冬清紅著臉,端坐好,避開了他的目光。 等馬車走了好久,謝冬清才出聲道:“你身上這衣裳……誰給的?” 衛坤立刻閉上眼裝睡。 梅閣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這身綠瑩瑩的衣裳,抬起頭淡定道:“好看嗎?衛坤給的,說是出門要穿的喜慶點。披麻戴孝的不吉利?!?/br> 衛坤開始有意將呼吸聲放緩,以表示自己睡熟了。 謝冬清想瞪衛坤,可衛坤在裝睡。好半響,她別過頭,再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衛坤在夢中對接近謝冬清的人多帶有些許敵意,但因本性不錯且一根筋也整不出什么花樣來,所以只是略微玩點小手段。這個梅哥是知道的,開始幾個夢還會頭疼,然而現實中見過衛坤后,梅哥就表示看開了。以及,夢是有去偽存真的效果的,因此,現實中很溫柔體貼的人,有可能在夢中就暴露了。 ps:剛剛刷微博看到priest的有匪入2016年網絡小說半年榜了,喜極而泣。我好激動…… 感謝瀟瀟雨的雷~么! ☆、非命【大祭司】 四方城坐落于這塊大陸的北疆廣漠之中,從謝刀門出發,大約要走十天才能到。 崎嶇不平的山道上,馬車顛簸著。 因是深秋,兩旁的景色十分單一,到處都是枯枝殘葉。 謝冬見梅閣微皺著眉,目光專注地望著外面的枯樹殘枝,愧疚道:“怪我,昨晚忘了跟你說,四方城在北疆,這個時節,恐怕已經下雪了?!?/br> 梅閣看著自己身上這件能上臺唱大戲的瑩綠色衣裳,抬頭說道:“沒事,我自己帶的有斗篷?!?/br> 那件白色繡梅斗篷十分抗寒保暖,而且還帶兜帽,下雨下雪都不怕。 前方,望山派的馬車停了下來。 謝刀門的車夫緊隨其后,也慢慢停了下來,回頭提醒謝冬清:“當家的,望山派的停車了?!?/br> 謝冬清撩起車簾,看到張不悔從前方的馬車上跳下來,快步走來,指著旁邊的小茶棚問她:“謝門主要喝茶水嗎?走了這么久了,下來說說話,喝碗茶,透透氣?!?/br> “好。多謝張公子?!敝x冬清說完,回頭問梅閣,“要下車嗎?路還長,咱們下來透透氣吧?!?/br> 張不悔的目光透過面具,看向梅閣。 謝冬清察覺到了,以為是在看梅閣身上的這件亮綠色衣裳,臉紅道:“花……他,咳,家里沒有合適的衣裳,讓張公子見笑了?!?/br> 她本想叫他花九,可話到嘴邊時,又覺得不妥。 出了白骨樓,就不能一直叫他的花名,要想個正經名字給他,讓他跟著自己姓謝……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張不悔溫柔笑道:“無妨,我并無取笑他的意思?!彼钢烽w說道:“要是這位……” 梅閣叫什么,張不悔也不知道,頓了一下,他才道,“要是這位公子不嫌棄,倒是可以先穿在下的衣服?!?/br> 梅閣側過頭,看到他的身高,實話說道:“不用了,不合身?!?/br> 他也沒明說張不悔個子不高,然而此話一出,再加上梅閣臉上冷漠的表情,張不悔的臉色明顯變陰沉了。 謝冬清察言觀色,連忙道歉:“張公子莫要多想,他沒有別的意思……” 張不悔扭頭就走。 望山派的隨從一臉笑容,捧著茶水跑上前,高興叫道:“三少爺,不涼不熱,剛剛好!” 張不悔一把將他推翻在地,呵斥道:“滾開!沒眼色的東西!給我爬起來,走!” 他狠狠一撩下擺,登上馬車,望山派的車夫立刻駕車往前走。 謝冬清懵了一會兒,低聲讓車夫跟上,轉頭安慰梅閣:“沒事,不是你的錯。我來之前不知道這個張公子是個急脾氣,往后……往后你多多避開他就是了?!?/br> 一直假寐的衛坤此刻也睜開眼,嘆道:“望山派的掌門jiejie還說她弟弟是個辦事穩妥的人,瞎說的吧。這哪里穩妥了?不高興也不能這樣吧,何況花九也沒說他什么?!?/br> 謝冬清斜了他一眼,道:“這時候倒是替花九說話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家里那么多衣服,怎么獨獨挑了這件給花九?” 衛坤嘟囔道:“別的他都不合適!” “你還敢頂嘴!”謝冬清虛晃了一下,做出要拔刀的姿勢。 衛坤連忙閉上嘴,撓了撓頭,兩眼一翻,又裝睡去了。 謝冬清轉頭,對梅閣笑道:“抱歉,我師弟他不太靠譜,其實他是沒有惡意的?!?/br> 梅閣淡定道:“我知道?!?/br> 衛坤入夢,大概也是控夢人的安排。但并不是完魂入夢,看樣子,大概是牽魂。 作用應該是用來在夢中保護謝冬清。 按照前幾個夢的進展,在控夢人未出現前,衛坤是謝冬清的護花使者,每次角色定位都是護衛者,職責大約就是將謝冬清安全送到控夢人角色手中。 梅閣思索完,說道:“對了,我叫梅閣。不叫花九?!?/br> 謝冬清和衛坤俱是一愣。 衛坤也顧不上裝睡了,睜開眼好奇道:“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想起自己名字了?那你記得自己從哪來嗎?為什么要到白骨樓去?” 梅閣不予作答。 他看著謝冬清的眼睛,再次說道,“我叫梅閣。梅花的梅,樓閣的閣,記住我的名字?!?/br> 謝冬清在心里反復念著這個莫名熟悉的名字,半晌,沖他微微一笑,答道:“好的,我以后,就叫你梅閣了?!?/br> 大約又走了半個時辰,前方隱約傳來打斗聲。 馬車停了下來。 謝冬清對衛坤說道:“去看看?!?/br> 江湖人士從來不怕路上遇到這些突發情況。衛坤掄起刀跳下馬車就往那邊跑去。 張不悔派了兩個小弟子跟著過去看情況,自己下車,來到謝冬清面前,笑道:“剛剛失態了,希望謝門主不要介意?!?/br> 謝冬清慌忙說道:“哪里哪里,是我們失禮在先?!?/br> 千萬要和他保持距離。 這人喜怒無常,發起脾氣來不管不顧,所以能不去招惹就盡量不去招惹,免得無意間得罪了他,被他記恨。 她的禮貌讓張不悔快速收了笑意。他就這么一手撩著車簾,一手拿著劍,盯著謝冬清看了好久,目光冰冷又熾熱。 謝冬清一臉茫然。 可是哪里又得罪他了?為何這樣看著她? 眼見著氣氛越來越詭異,梅閣伸手把謝冬清拉了回來,開口道:“我……頭暈?!?/br> 謝冬清的視線立刻轉到他身上,慌忙問道:“可是馬車坐久了難受?怎么樣?先吃點東西墊墊,有胃口嗎?” 見她移開視線,去關心梅閣,張不悔目光一冷,狠狠甩下車簾,轉身離開。 梅閣嗯了一聲,問她:“我們這一路,都要跟著望山派的人?” 謝冬清拿了塊rou餅,用紙包好,遞給他:“十幾天的路程,途中多變數。望山派是大門派,跟著他們的馬車,麻煩會少一些?!?/br> “之前你認識這個叫張不悔的人嗎?” 謝冬清搖頭。想到張不悔陰晴不定的性子,無奈說:“既然都跟著望山派了,不管他是什么性子,我們忍忍就好了?!?/br> 馬車外,傳來望山派弟子們的叫喊聲。 “謝門主!謝門主!” 一個望山派弟子匆匆跑來:“不好了!衛少俠跟人打起來了!” “怎么回事?” 張不悔也走了過來。 望山派的弟子說道:“我們前去打探情況,發現德興鏢局的鏢師和穿著無情教衣服的人打斗。我們本想去幫忙,但對方卻說這是他們無情教的私事,讓我們不要多管閑事。我跟師弟商量了一下,決定不插手此事,正打算回來,結果貴門派的衛少俠……” “他怎么了?” 望山派的弟子說:“衛少俠他見無情教要殺押鏢隊中的一個小女孩,沖動之下,搶過小女孩,拔刀上前砍人去了……” 張不悔跟謝冬清齊聲驚道:“什么?!” 梅閣疑惑地看了眼張不悔反應,又垂下眼,端正坐好。 張不悔急匆匆持劍趕去。 謝冬清攀著車門,轉頭快速囑咐道:“梅閣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看看衛坤。他性子急,恐怕已經惹上麻煩了……” 然而她話音還未落,就見衛坤半身是血,抱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姑娘朝這邊走來。 見狀,張不悔呆住,想上前攔他,腳邁出去半步,又收了回來。 衛坤徑直走到謝冬清面前,把表情癡傻的小姑娘按進她懷里,嘴一咧,笑著說:“師姐,對不起,我惹上事了……我不能見死不救,何況她還是個孩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無情教的人……殺她……” 他慢慢跪了下來,呼出一口氣,輕聲道:“可惜我沒練好刀……好在救了一條人命,不虧……” 在一圈人地驚愣中,衛坤撲倒在地,兩眼空洞無神地望著天。他背上有一道又長又深的血口,還在往外冒血。 “衛坤!”謝冬清把手中的小女孩遞給梅閣,跳下馬車,去探他的鼻息。 一探之后,她癱坐在地上,抖著手,合上了他的眼。 張不悔表情怪異,好久才道:“謝門主……此地不是久留之地,還是帶上衛少俠趕快走,我們天黑前趕到最近的彭城,好好葬了他便是?!?/br> 謝冬清低著頭,未說話。 張不悔嘆了口氣,招手讓兩個望山派弟子上前,抬走衛坤。 他說:“謝門主馬車不夠寬敞,衛少俠的尸體,就先放在我這里了?!?/br> 謝冬清抬頭,好久,說了句:“多謝?!?/br> 梅閣被衛坤的突然死亡震驚到了,直到謝冬清上車,看向他懷中的女孩,他才回過神,低聲說了句:“節哀?!?/br> 謝冬清未答話,扭過臉,一行淚流了出來。 梅閣不知該怎么安慰她,看她流淚,一緊張,捏疼了懷里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