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不錯,”她垮下了一直挺著的筆直的背脊,目光望著面前凹凸不平,灰撲撲的青磚地面,用著了然無生趣般的聲音在慢慢的說著,“那八個字是我寫的,那幅地圖也是我畫的。什錦閣也是我出主意給周林,讓他開的。便是同你合作的那番話,也是我同周林說的,所以,你想怎么樣呢?” 沈綽反倒是不敢怎么樣了。 先時他見著簡妍在自己面前的氣勢擺的那般的足,有心逗一逗她,見得她立時就和被激怒的小貓一般,炸了毛,亮出了她自認是鋒利的小爪子,那時他只覺得甚是有趣,話語之間也更是沒什么忌諱的了。只是他原想著,依著簡妍的那股子韌勁,只怕就憑著剛剛的那幾張紙并不能讓她妥協,正待拿了其他他所搜集到的‘證據’時,忽然就聽得簡妍這樣直接的承認了,且還是和盤托出,一點都沒有保留的承認,他一時反倒是怔了一怔,并不曉得該說什么了。 待反應過來時,他便笑道:“簡姑娘倒真是爽快?!?/br> 頓了頓,他又笑著說道:“其實我原本也并不敢確認周林身后的人就是簡姑娘,不過只是猜測的罷了。方才的這些,也只是詐一詐罷了,倒沒成想簡姑娘倒是真的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br> 一語未了,忽然就只見一個蒲團挾著一股勁風,劈面就朝他扔了過來。 原來簡妍原還是處在自怨自艾,自暴自棄的一個狀態,實在是沒有心情,也沒有那個精力來和沈綽繼續的打什么心理戰了,所以想著索性是干脆的承認了算了,反正即便她是承認了這一切,沈綽也不能奈她何??墒蔷驮谒f念俱灰的承認了之后,下一刻卻忽然聽得沈綽笑著在說,他只不過是在詐她罷了,但沒想到她竟然這么容易的就承認了。簡妍一時由不得的就心中大怒,于是隨手便抓了身旁的那只蒲團,劈手就朝著沈綽扔了過來。 誰都沒有料到簡妍會有這樣的一個舉動,且她和沈綽原就離得近,一時沈進來不及救護,沈綽也沒有反應過來要避讓,于是那個蒲團就朝著沈綽的臉直撲了過來。 佛門原就講究的是苦修,這蒲團也不甚精細,乃是一般的蒲草編織而成,且不少地方都有鋒利的蒲草冒了出來,甚是簡單粗糙。而沈綽再是心眼比蓮蓬還多,可畢竟是自小錦衣玉食長大,皮嬌rou嫩的,這會結結實實的挨了這蒲團的一砸,他立時只覺得右臉頰那里火辣辣的痛。抬手摸了一摸,觸手滑膩,拿到眼前一看,白凈的手指尖是幾點猩紅之色。 “公子,”沈進此時已劈手扔開白薇,站在了簡妍的身后,聲音低沉的叫了一句。仿似只要沈綽開口說得一句,下一刻他就會伸出手,毫不猶豫的擰斷簡妍的脖子。 簡妍方才的憤怒在看到沈綽右臉頰上一道長長的,冒著血的口子時早就是給嚇的煙消云散,一點兒都不存在了。這會她心中只有害怕,因著沈綽一雙鳳眼微微的瞇了起來,只是望著自己手指間的那幾滴鮮血。且他面上也再無半點笑意,只有一片沉靜。 這沉靜讓她覺得害怕。更何況她還能感覺到沈進高高大大的身子就站在她身后,仿似下一刻就會毫不費力的老鷹抓小雞一般的伸出巨大的爪子將她拎了起來,然后隨意的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將她給弄死。 簡妍忍不住的就想起身站起來,然后轉身就落荒而逃??伤么踹€是死死的壓制住了心里的恐懼,只是一動不動的坐在蒲團上。原本垮下來的脊背重又直直的挺了起來,目光更是一錯不錯的盯著沈綽。 沈綽一抬眼,看到的就是簡妍的這幅模樣。 想來她是想努力的做出一副自己不害怕的模樣的,所以面上的氣勢做了個十足十。只是她煞白的臉色,緊緊抿著的一雙唇還是出賣了他。 沈綽忽然就覺得很是有趣,唇角一牽,扯了一個笑容出來。 這樣倔強的小姑娘他倒還真是第一次見,倒是有些舍不得傷害她了。 于是他便手指輕搓了幾搓,將指間的那幾滴猩紅的血搓的散開了,而后斜斜的睨了簡妍一眼,面上似笑非笑的說著:“簡姑娘,我這是和你有多大的仇呢?你竟是存了心的要將我毀容啊?!?/br> 簡妍一窒。 她想了想,好像從頭到尾都是她先拉沈綽下水,同她一起合作在各地開什錦閣的事。且那句,貨通天下,匯通天下,以及那幅世界地圖說起來都只不過是為了誘沈綽和她合作,而特地的畫的兩個大餅而已。 換而言之,貨通天下、匯通天下,以及世界貿易這事,她頂多也就知道個理論,讓她實際去實施她肯定是不會的。其實這原也是坑了沈綽一把。而現下...... 她飛快的瞥了一眼沈綽的右臉頰。 沈綽原就生的白皙,現下這雪白的臉頰上有這么一道長長的口子,且還在不斷的往外冒著猩紅的血,兩相對比之下,看著實在是有點觸目驚心。 于是簡妍立時就覺得有點心虛。她想了想,還是抬頭望著他的雙眼,很真誠的說了一句:“對不起?!?/br> 頓了頓,又伸手指了指他的右臉頰,十分誠摯的說了一句:“你的臉,醫藥費我來出?!?/br> 沈綽先是一怔,隨即便大笑了起來。 “簡姑娘,”他只笑的前仰后合,似乎心情十分的愉悅,“你這是在顯擺自己有銀子嗎?我沈綽便是再窮,可這點醫藥費還是能掏的出來的?!?/br> “我不是這個意思,”簡妍搖了搖手,而后說著,“畢竟你的臉是我弄破的,這事我理應負責?!?/br> “負責?”將折扇在手指間輕輕巧巧的旋了兩圈之后,沈綽抬頭望著她,嘴角輕輕的勾了一個無聲的笑容出來,“簡姑娘想對我負什么責?” 簡妍便又黑了臉。 沈綽這么斷章取義也是簡直了。 “我的意思是,你臉上的這道口子是我砸出來的,我理應對你臉上的這道口子負責?!焙嗗睦镏幌胫?,和這沈綽說話只會越說越錯,不定的就會被他摳到什么字眼拿出來奚落她,所以還是盡量少說些的好。 頓了頓,她又說道:“沈公子已經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那么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沈綽笑著瞥了她一眼,隨后拿著折扇的手輕輕的晃了晃。 簡妍立時就感覺到身后的那股子壓迫感沒有了,想來是沈進已經讓開了。 她心中松得一松,忙起身站了起來,去一旁扶起了白薇,轉身就要離開這里。 只是一只腳才剛剛跨過門檻,忽然就聽得身后沈綽低沉正經的聲音響起:“簡姑娘,既然你我好歹也是生意上的伙伴,有些話沈某還是覺得有必要要提醒你一下。徐仲宣這個人,縱然是在人面前看著再溫和清雅,風光霽月,可混官場的人,誰背后沒有點見不得人的手段和齷蹉?特別是像他這樣的,如此年紀輕輕的就坐到了禮部左侍郎的這個位置,其心機手段可想而知了。旁的不說,單就兩年前他被貶謫去了留都南京,年前卻能安然無恙的回了京城不說,且還是升了官,做了三品大員,這內里的門道和人脈,只要想一想就覺得可怕的了。且你以為徐仲宣為什么到了現下還沒有成親?真的是他清高出塵的非要找一個自己全心全意所愛的女子攜手到老?不過只是因著現下是梁寧兩王相爭的關鍵時刻,朝中各位臣子之間的關系原就云譎波詭,他徐仲宣若是此刻同某一位官宦世家的女子成了親,但凡那官宦世家站了梁寧兩王之中的任何一個,他也就相當于無形之中成為了某一黨。但他徐仲宣現下面上看著卻是一股清流,無論是梁王還是寧王,他都是一視同仁,絲毫沒有偏向的,所以又怎么可能于此刻去考慮自己的親事?但無論他來日是同誰結親,想來他都給不了簡姑娘正妻之位的。官場之人,彼此之間關系錯綜復雜,婚姻原就只是為了共贏,為了更利于自己的權勢,試問簡姑娘又能幫得了他什么?為妾?簡姑娘這般大才,為妾豈不是太委屈了?所以沈某奉勸簡姑娘一句,徐仲宣并非是你的良人,還是趁早丟開手的好?!?/br> 簡妍渾身一僵,片刻之后方才低聲的說了一句:“多謝提醒?!?/br> 這時就又聽得沈綽在笑道:“其實簡姑娘完全可以考慮考慮在下的嘛。若是簡姑娘愿意,沈某的這正妻之位定然是樂意雙手奉上的?!?/br> 簡妍:...... 這個沈綽果然是正經不過三秒。前一秒還很正經的同她說著那般的勸誡之語,下一秒就油腔滑調的同她說著這樣的話。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啊。 簡妍不再理會他,只是沉著一張臉,扶著白薇就抬腳跨過了門檻。 身后沈綽的大笑之聲傳來,尚且還在說著:“外面日光大,簡姑娘記得要帶上冪蘺啊,可別曬黑了你那一張白皙柔嫩的小臉才是?!?/br> 簡妍只氣得牙根都癢癢了,都恨不能折回去狠狠的給這沈綽來個窩心的一腳??傻降讻]理他,只是從白薇的手中接過冪蘺,兜頭戴了上去,然后大步的就走了。 白薇方才被嚇的不輕。簡妍心中其實也是和剛坐完過山車一般的,到了這會還沒有完全的平靜下來。于是兩個人索性找了一處樹蔭底下,坐在那里,想著等待會心情全都平復了再回簡太太那里去。 方才的事,白薇很擔心,就低聲的問著簡妍:“姑娘,你將所有的事都和沈綽坦白了,這樣沒事的么?” 簡妍沉默了一下,而后方才說道:“應當是沒什么事的。沈綽這個人,雖然話多討厭,但想必他也應當不會傻到將這件事到處去張揚,這樣于他也并沒有什么好處。且其實無論與他合作的人到底是周大哥,還是我,于他而言,應當也是沒什么差別的,可能他還是心中好奇,所以才會查探一番罷了?!?/br> 話雖如此說,但簡妍其實也是摸不透沈綽的。不過是安慰著白薇,同時也安慰著自己罷了。 白薇此時又問著:“方才最后,沈綽曾說,曾說,給您正妻之位......” 簡妍便笑了:“這只不過是他對我的打趣之語罷了,你還真當真了???不要想這些事,我們還是在這里休息平復一下,待會還要回母親那里去。仔細叫母親到時看出來我們的異常來?!?/br> 一面又抬頭仔細的看著白薇的脖頸子那里,剛剛可有被沈進勒出痕子來。 只是她不過才剛剛查看的一會,忽然就聽到旁側有一道柔婉疑惑的聲音響起:“簡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第74章 初見首輔 簡妍循聲望了過去,見旁側離著她幾步遠的地方正站著一位姑娘。 那姑娘身穿碧色梅花暗紋、淺綠鑲領的對襟披風,藕荷色百褶紗裙,雅致溫婉。頭上戴著帷帽,帽檐前面輕薄的白紗一直垂到了肩膀,且網簾上還有一圈細長的綠色翡翠珠子垂了下來,一來是可以美觀,二來也可以防止風吹起那層白紗。 因著那姑娘面前有一圈白紗所擋,所以縱然是簡妍能影影綽綽的看到那姑娘的面部輪廓,但卻依然是看不分明那姑娘的模樣。 于是她便將目光望向了那姑娘身旁站著的丫鬟。 淺藍上衣,白紗裙子。生的容長臉,五官清秀,正垂手恭敬的站在離那姑娘身后半步遠的地方。 這丫鬟簡妍還是有些印象的。上次在桃園綴霞閣中見過一次,知道她叫做挽翠,是周盈盈身邊貼身的大丫鬟。 那面前這位戴帷帽的姑娘豈非就是...... 簡妍忙起身站了起來,先行屈膝行了個禮,叫了一聲:“周姑娘?!?/br> 周盈盈伸手虛扶起了她,而后笑道:“沒想到在這里也能見到簡姑娘,可不就是巧的很?” 因又問著簡妍今日到這玉皇廟里來是為著何事,簡妍便只回答說是同了母親,以及姨母一塊兒來這里看戲,期間覺得有些嫌悶,便帶了丫鬟出來走一遭兒,隨意的逛逛。因日頭太大,于是便和丫鬟躲在這樹蔭底下納涼之類的話。 周盈盈便笑道:“我也是嫌悶的慌,便帶了丫鬟也出來逛逛,沒想到就在這里遇到了簡姑娘,這可不就是老話兒說的緣分?” 原來她是陪著自己的伯父來這玉皇廟里打蘸?,F下他伯父正在同住持暢談佛法,她在旁邊聽得一會之后,實在是有些坐不住,便帶了丫鬟出來逛一逛。 簡妍知道周盈盈的伯父正是當朝首輔,內閣大學士周元正,便笑得一笑,問道:“原來周大人也來了?” “伯父每年端午之時都會來這玉皇廟一次,”周盈盈想來是不欲多談這事的,只是含糊的一句話就帶了過去,隨即就說著,“上次在桃園里見了簡姑娘所做的那幅畫,寫的那幾行字,心中欽佩,一直想著要和簡姑娘再見見,暢談一番書畫上面的事。只是總是不得空,好不容易今兒見了,可是要好生的聊幾句才是?!?/br> 簡妍對這周盈盈還是有些好感的。 上次在綴霞閣的時候,李念蘭和郭丹琴言語之中那般的奚落嘲諷著她,甚至一度逼的她動了氣,這周盈盈在一旁從頭至尾的卻是沒有參與進來過。且這周盈盈瞧著也甚是溫婉雅致的一個姑娘,面上見了就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于是簡妍便笑道:“不過是粗鄙之作罷了,倒是教周姑娘見笑了?!?/br> “簡姑娘這話說的就差了,”周盈盈的語氣聽上去頗有些一本正經,且還有些不忿的意思,“我是自來瞧不上那些所謂的閨閣之中婉轉雅淡風格的畫作和字兒。怎么我們女子的畫的畫就該秀雅,寫的字就該婉麗?不能如同男兒一般的磅礴,剛勁?簡姑娘當日畫的那幅畫兒,寫的那首陳子昂的詩,我就覺得意境甚是磅礴大氣,心中就只是佩服簡姑娘的心胸開闊豁達,絕非一般的閨閣女子所能比?!?/br> 簡妍忙道:“周姑娘謬贊了?!?/br> 不過因著這番話,她心中對周盈盈的好感一時就更濃了。因又說著:“若是往后得了空兒,咱們兩個倒確實是可以聚在一塊兒好好的聊一聊書畫上的事。只是現下我出來的久了,恐母親和姨母惦念,卻是要趕著回去的,只好改日再見罷?!?/br> 周盈盈便也道:“是呢。我出來的也久了,也該回去尋我伯父了。改日我再下帖子請你出來。我伯父那里有幾張前人的字畫,著實不錯。京里也有兩處還不錯的書齋,賣著最好的紙墨筆硯,還有前人和今人出色的畫作書法,得空了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br> 因又問著簡妍的母親和姨母現下在何處,隨后便笑說她伯父也正在那附近的一間禪房內,兩個人倒是同路。 于是兩個人便結伴而行,途中說了一些各自對書畫上面的體悟。這般行的一會之后,就聽得周盈盈身旁的挽翠在低聲的說著:“姑娘,老爺在前面呢?!?/br> 周盈盈便抬頭望了過去,隨即便叫了一聲:“伯父,我在這里?!?/br> 周元正已是看到了她,正背了雙手,不急不緩的朝著她這邊走了過來。 簡妍便知來人是周元正,因也抬頭望了過去。 但見這周元正五十歲出頭的年紀,身形高瘦,著了一身石青色竹葉梅花暗紋的寬袍,瞧著很是風姿雋雅。 待得他走近過來之后,周盈盈又叫了一聲:“伯父?!?/br> 周元正淡淡的嗯了一聲,隨即目光在簡妍身上轉了一轉。但不過稍縱即逝,又收回了目光去。 周盈盈就在一旁笑著介紹簡妍:“這位就是上次我同您提起過的那位簡姑娘?!?/br> 簡妍已是屈膝行禮,恭恭敬敬的說道:“小女簡妍,見過周大人?!?/br> 簡妍知道內閣是有票擬的權利,甚至對皇帝下達的一些他們認為不合理的詔旨,都可以拒絕草擬,封還執奏。而作為內閣之首的首輔,主持內閣大政,權利之大那自然是可想而知了。且若是遇上一個不怎么管事的皇帝,這首輔真正就是可以一手遮天了。 所以簡妍現下見著周元正,絲毫不敢大意,只是一味的小心謹慎。 周元正模模糊糊的記得周盈盈似是和他提起過一位姓簡的姑娘,但其實他也并沒有什么印象。且簡妍又戴著冪蘺,全身都裹在了一片黑紗之中,壓根就看不見容顏。不過他聽得簡妍的聲音極柔極清,昆腔似的柔曼悠遠,面上原先淡漠的神情倒也緩和了幾分。 “你既是盈盈的好友,在我面前倒也不必如此多禮?!彼穆曇袈犐先睾蛨A潤,“起來吧?!?/br> 簡妍低低的道了一聲謝,隨即便直起了身來。 周元正的身旁卻還站著其他幾個人。當先一個少年十歲左右的模樣,生的眉目清秀,只是看人的時候目光很是有些躲躲閃閃的,看著就很是怯懦。他旁邊跟著一位小廝,一位四十來歲的嬤嬤,以及一位丫鬟。 簡妍偷眼見這少年身上穿的是白綢圓領袍子,袖口用銀線繡了如意云紋,又有幾片藍綠色絲線繡的竹葉,且是素雅高貴。又見他頭上戴了珍珠簪纓素冠,那一顆顆珍珠瞧著既圓且潤,個頂個的都不是凡品。便是他身旁站著的那小廝、丫鬟和嬤嬤的穿戴都是不俗的,于是簡妍心中不由的就在想著,這少年卻是哪個權貴之家的公子? 周盈盈此時也在低聲的問著周元正這事。周元正隨即便轉身給她介紹了那位少年:“這位是鄭國公世子?!?/br> 原來是鄭國公的兒子。今日這玉皇廟里的平安蘸原就是鄭國公夫人為自己夭折的女兒所打,再看這位鄭國公世子一身白色素服,想來是特地的來這玉皇廟,為自己那位從未見過面的胞姐拈香來了。 國公世子,地位自然尊貴,簡妍和周盈盈忙屈膝行了禮。 這位鄭國公世子卻是頗為靦腆,紅著臉搖了搖手,結結巴巴的說著:“兩、兩位姑娘請、請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