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如今少不得冒犯了他們的規矩,偷偷進去神廟里,一探究竟。 當下說行動就行動,蕭鐸原本要自己過去,可是又怕把阿硯留在這里,萬一出點什么事,反而是讓人擔心,便干脆將她帶著。兩個人偷偷繞路,來到了神廟后方的山中,蕭鐸沿著那地脈觀察半響后,最后終于帶著阿硯來到了一處山泉,那里泉水汩汩,卻在泉水之下,找到一處入口。 “看來就是這里了?!蹦莻€洞口可以容納一人進去的。 “這神廟中看來是藏了秘密的?!卑⒊幉幻饧{罕,納罕之際更兩進去一探究竟了。 正說著間,身邊有狼群仿佛看到了這邊的動靜,綠色的眼睛向這個方向閃過來。 阿硯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她素來知道狼是機警的動物,不曾想自己和蕭鐸已經如此小心,竟然還是被狼群發現了。 誰知道那為首的狼王一雙綠眼看著他們,半響后,竟然前爪彎曲,跪爬在地上。 一時之間,群狼盡皆伏地。 如此持續了片刻后,那群狼紛紛無聲地退下。 這…… 阿硯不由得湊近了蕭鐸身旁,低聲耳語道:“難道你除了是神劍可以號令天下之劍,竟然還和狼有點沾親帶故?!?/br> 蕭鐸也覺得剛才的場景分外異常,如今細想起來,自從自己出現在這上古山,狼群仿佛一直潛伏在周圍,可是竟沒有哪一只狼敢上前冒犯。 不過如今聽阿硯這么一說,他還是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和狼沒有沾親帶故,倒是你,可能和狼是遠親?!?/br> 但凡提起狼的親戚,人們第一反應想到的必然是狗了。 阿硯挑眉,明白過來蕭鐸是故意在笑話自己,便低哼一聲:“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蕭鐸聞聽,低笑了聲,牽著阿硯的手,繼續悄悄地鉆進這地洞,前去神廟。這地道應該是有許多年頭了,一路過去,地道里散發著陳舊泥土的味道,難免有些嗆人。蕭鐸護著阿硯一路往前,不知道走了多久,便見前方豁然開朗,竟是一個案幾。 看樣子是胡楊木做成的案幾,應該是年紀久遠了,散發著古老的氣息,而案幾上供奉著一把劍的畫像,還有一個神態龍鐘的老人雕像。 阿硯歪頭打量了一番,終于忍不住低聲道:“這,這不是柴大管家嗎?” 蕭鐸顯然也認出來了。 眼前的這位老人,雖然看上去比如今的柴火更老一些,也更慈愛一點,可到底是柴火,這個是差不了的。 聯想起之前望族人說起他們的地奴老祖宗從人間歷劫要回歸上古山了,當下不由得擰眉。 “柴火死了?”他的聲音低涼,雖有些疑問的語氣,卻顯然是肯定了這件事的。 柴火死了,他說要給阿硯報仇雪恨的,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還有許多事要問柴火的,可是如果柴火已經死了,那就沒有人回答他了。 而柴火伺候他照顧他那么多年,若是柴火死了,他不能說是會有幾分嘆息的。 蕭鐸踏步上前,凝視著眼前的雕像,那雕像一看就是至少有千年歷史了。 他不由得喃喃道:“你真得就是柴火嗎?如果你是,那你到底是誰,我又是誰,為何你在這里?” 不過這位地奴老祖宗,或者說柴火,顯然是不可能有答案給他了。 蕭鐸對著那雕像怔忪了片刻后,便牽著阿硯的手,重新往里面走去。 里面竟然是一個偌大的通道,通道兩旁石壁上鑲嵌著舉世罕見的夜明珠,比雞蛋還要大,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整個通道照耀得猶如白晝。 他們相視一眼后,便繼續往前走。 誰知道約莫走了半盞茶功夫,便見前方站著一個人,正穿著魚皮衣,拄著古老的魚頭拐杖,背對著他們。 阿硯和蕭鐸對視一眼后,都沒有吭聲。 在被人家門做客,卻存心做賊,還正好被抓住,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不過蕭鐸到底臉皮厚,他顯然也預料到會遭遇這位族長,竟是淡定自若地道:“老族長好?!?/br> 老族長回過頭,嘆了口氣:“兩位貴客,深夜時分,怎么不好生休息,卻擅闖我望族的禁忌之地?” 蕭鐸挑眉,笑了笑:“并非我等刻意冒犯,實在是夜半時分,被白光驚醒,睡不著,就在山里走動了下,誰知道無意間遇到了一處山洞入口,便這么走過來了?!?/br> 阿硯見他說謊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當下也忙上前,笑著道:“族長大人,我們兩個人正愁莫名來到這么個地方,不知道該怎么離開,遇到族長大人,實在是太好了!” 老族長到底是沒惱,呵呵笑了下,點頭道:“既如此,我帶兩位離開此地吧?!?/br> 蕭鐸卻是不想走的,他的視線越過老族長,看向了不遠處,可以看出通道的不遠處就是一片開闊的山洞,那里面白光黑光交錯閃爍,顯然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都已經來到了這里,自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蕭鐸泰然自若地道:“我家有一位仆人,畏罪潛逃了,我懷疑他逃進了這里,可否讓我進去一查?!?/br> 老族長聞言,先是一愣,然而審視著蕭鐸,卻是呵呵笑道:“敢問公子家中仆人,長得是何模樣?” 蕭鐸淡道:“就是外面那雕像中老人家的模樣?!?/br> 這話一出,老族長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蕭鐸。 “公子家中的仆人,長得和外面雕像一個模樣?” 蕭鐸點頭,審視著老族長的神情:“是?!?/br> 老族長深邃蒼老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蕭鐸,半響后,他握著魚頭拐杖的手顫抖著將那魚頭拐杖放到一旁,恭敬地對著蕭鐸行了個禮。 阿硯看了蕭鐸一眼,不免心想,莫非這也是他家仆人? 誰知道老族長在行了一個禮后,卻是嚴肅地對蕭鐸道:“此乃我望族禁地,一般人等不可輕易踏入,這里也沒有公子要找的仆人,公子還是請回吧?!?/br> 蕭鐸扯唇,冷笑:“我既要找我家仆人,自當前去,你若肯讓路,那就罷了,若是不肯,任憑誰,也休想擋我去路?!?/br> 他這是文的不成便來武的。 可是這老族長卻是絲毫不曾畏懼,魚頭拐杖擋在這里:“公子若要硬闖,老朽自當舍命相陪?!?/br> 那意思竟是,要想進入,踏著他的尸體。 阿硯見此,便開始打圓場:“這位老人家,這神廟中大放白光,到底藏著什么秘密,你若好生和我們說說,或許咱們可以有個商量??墒悄闳魣桃夤滦?,不放我們進去,到時候他——” 她指了指蕭鐸:“他可不是個好脾氣的,或者燒山,或者殺人,這種壞事他都能做得出來的?!?/br> 她甚至還嘆了口氣:“你如果惹怒了他,到時候我想幫你也沒辦法的?!?/br> 老族長沉默了片刻,卻是笑了,笑得神色詭異,他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揮舞著魚頭拐杖。 他這魚頭拐杖一動,蕭鐸凝神間,臉色微變:“不好,阿硯,快點離開!” 神廟內竟是震動不已,轟轟作響,看樣子竟是要坍塌? 阿硯也是嚇了一跳,忙拉著蕭鐸道:“這是要天崩地裂?快點走!” 如果死在這里,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第106章 那老族長見此情景,卻把魚頭拐杖收住,口中發出“死都普拉古扎”之類的話語,聽起來倒像是咒語。 他這么一收一念,便見仿佛云開天晴,那轟隆聲停了,強烈的震動也停止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仿佛蕭鐸和阿硯的錯覺一般。 阿硯看了眼蕭鐸,見他擰著狹長好看的眉,雙眸銳利地盯著那老族長。 她低頭細想,忽然覺得這個招數分外熟悉,不就是自己和蕭鐸在山洞里所使用的招數嗎?一時忽然就想笑,敢情她和蕭鐸用這一招嚇唬別人,老族長卻又用這一招來嚇唬自己? 不過如果這位老族長憑著一個魚頭拐杖,便能使得這神廟震動不已,怕是這神廟中是有什么機關暗器的,若是貿然闖入,反而會遭了暗算。 如果不是什么機關暗器,而是什么玄妙道術,那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這望族就在上古山下,為什么外人輕易不能踏入,以及他們區區數百個村民就這么守衛著這個奇怪的神廟,幾千年來能夠做到不讓外人輕易踏入,必然是有些獨到本領的。 當下阿硯扯了扯蕭鐸的袖子,并用眼神示意,那意思是說算了,離開吧。 蕭鐸又是身受重傷的,若是一味逞強,怕是反而使得傷勢加重,更不容易好了。 蕭鐸沉默地抿著唇,盯著那老族長看。 老族長坦然地望著他,蒼老深邃的眸子是讓人看不懂的光芒。 四目相對間,氣氛分外沉重,就連一旁的阿硯都覺得胸口發堵,氣息艱難。 良久后,蕭鐸笑了下:“老族長,多謝招待,今日是我等擅闖禁地,如今給老族長賠禮道歉。我們立刻離開,還請老族長息怒?!?/br> 這老族長凝視著蕭鐸,卻是并沒有責怪之意,反而恭敬地彎下腰去,倒像是給蕭鐸行了一個大禮。 蕭鐸見此,對回那老族長一個彎腰禮,之后微微點頭,便領著阿硯,轉首離開。 重新從那個通道里鉆出來的時候,阿硯累得癱倒在那里。 “這下子是沒臉回去人家族里了,可惜了那些人參鹿茸,都是好東西,也沒帶在身上幾根!” 她可沒忘記,蕭鐸還是個病人呢,總是要將養,要不然出去遇到北狄軍,兩個人還是一個死。 蕭鐸卻是若有所思,片刻后,抬起手來放在唇邊,竟是發出一聲口哨。阿硯正納悶著,便見一道黑影從空中盤旋而來,抬眼看過去時,卻是非天。 非天先是湊過來,落在了阿硯肩頭,親熱地蹭了蹭她的臉頰。 蕭鐸見此情景,揚眉,面上顯見得是不悅。 非天趕緊離開了阿硯,在蕭鐸身旁討好地盤旋著。 蕭鐸淡淡地吩咐道:“回去,找柴火。若是他還活著,便讓他來見我。若是已經死了,搞清楚是什么時候死的,向我匯報?!?/br> 非天嗷嗷嗷地叫了幾聲后,又戀戀不舍地看了眼阿硯,終于伸展翅膀,凌空而去,轉眼間只看到一點暗影,最后那點暗影也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等到非天離開了,蕭鐸才道:“這個望族看來十分古怪,你往世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嗎?” 阿硯搖頭:“沒有。而且這個上古山,我更是聽都沒有聽說過?!?/br> 往世她也曾經足跡踏遍大江南北,卻從來不知道什么上古山,更不要說這么一個隱世的望族村了。 蕭鐸沉思片刻,才緩慢地道:“這族中頗為古怪,我們若是硬闖,怕是反而著了對方的門道,總是要從長計議。我看柴火和這望族淵源頗深,先查一查他到底是否還活著,若是活著,那自然好辦,若是死了,只能再做計較?!?/br> 阿硯點頭,望著他道:“你說的是,左右這神廟這望族是跑不了的。如今的關鍵,還是要養好身體,再出去看看……” 她話說到這里,想起外面兵荒馬亂,內有三皇子和皇上的人馬正在追殺他,外有北狄軍對他視若眼中釘rou中刺。 “你打算怎么做?” 她可以預感到,等他養好傷出去,必然要出去一番作為的。 他如今雖然一時失勢,可是總是會重整乾坤,讓這天下為之服膺,最后榮登寶座,南面而向北,稱帝天下。 只是,怕是外面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微微垂下眼睛,她在心里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