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正想著間,阿硯探頭探腦地進來了,先在簾子外瞅了瞅,見他臉上雖并不見喜色,可倒是也并不似以前那么冰冷,并不像生自己氣的樣子,便挪蹭著進來了。 “殿下?!彼€朝他拜了拜,見禮。 蕭鐸抬眸看到她那個樣子,唇邊頓時浮現笑意,可惜的是阿硯低著頭呢,沒看到他這點笑。 蕭鐸正襟危坐:“這幾日在府里住得可好?” 阿硯點頭:“謝謝殿下關心,一切都好得很?!?/br> 蕭鐸挑眉,又問道:“還疼嗎?” 阿硯微愣,待到想明白他什么意思,終于忍不住,抬眸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好?!?/br> 他問這話,她可不認為他是關心自己,分明是看一看是否好了,若是好了,他又要開始行事了。 雖然那一日的種種行徑,自己如今想來也有幾分歡愉,可是阿硯卻是無法忘記最初的痛苦,那簡直是像一把劍般,而且還是帶倒刺的劍! 哪個能受得住??! 蕭鐸聽聞這話,皺了下眉:“顧太醫分明說過,抹上去后兩日便能好,兩日后便可重新行房?!?/br> 此時如意見這二人這般對話,已經嚇得悄無聲息退下,房中唯有阿硯了。 不過便是沒有外人,阿硯聽到這話依然羞憤難當,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顫抖著手指著他道:“你你你你……你竟然跑去和顧太醫提起這種事!” 顧太醫,那是她上上輩子的親爹??! 縱然這輩子不是了,可是這種事情在上上輩子親爹面前提起來,她還是沒臉見人了! 蕭鐸卻渾然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卻是命令阿硯道:“過來,我看看?!?/br> 阿硯提防地看著他:“看什么?” 蕭鐸面無表情地道:“看看你的傷勢?!?/br> 阿硯猛搖頭:“不要!” 蕭鐸不悅地望著她:“過來?!?/br> 阿硯開始往后退,拔腿就要跑。 蕭鐸眸中顏色轉深,起身過去捉她。 阿硯躲閃不及,被捉住,拳打腳踢一番后,最終還是被他禁錮在懷里。 氣息紊亂間,他俯首在她耳邊低啞地問:“真得還疼?” 阿硯用手指頭摳他的背,使勁地摳,低著頭咬著唇小聲說:“不疼了……” 她就知道,他這個人滿腦子色心,知道自己不疼了,肯定又要拔劍,拔劍,舞劍,舞劍…… 蕭鐸俯首看她趴在自己懷里,臉頰上猶如熟透的水蜜桃般,里面的粉潤幾乎要沁透出來。她這個樣子,倒像是女子怕羞了。 他喉頭發熱,胸臆間有什么在動蕩揪扯,再次出聲時,嗓音已是沙啞得猶如風吹過砂礫般。 “我餓了……”他啞聲道。 “餓了就吃,給我說也沒用!”阿硯沒好氣地咬唇。 “吃了,不管用?!彼叨Φ谋亲虞p輕磨蹭在她幼滑細膩的臉頰上,帶來沁涼的觸感。 她想躲開,扭過臉去:“那就餓著!” 蕭鐸的拇指輕動,按在她的下巴上,迫使她不能逃開。 “我就想吃你?!?/br> “我不想讓你吃,可以嗎?”阿硯小心地問。 “你不喜歡嗎?”蕭鐸擰眉凝視著她,眸中溫柔。 阿硯堅定地搖頭:“當然不喜歡!” 蕭鐸疑惑:“可是那天你摟著我的肩膀根本不放開,還很大聲地叫?!?/br> 她的腰肢扭得像一條蛇,叫得就好像個小乳鶯般,委屈又動聽,實在是讓他當時欲罷不能。 依蕭鐸從書中所學,這就是喜歡。 喜歡得很。 阿硯瞬間臉上通紅,咬牙切齒地望著蕭鐸,拼命地否認:“不可能,沒有的事!我怎么不記得了!” 蕭鐸挑眉:“好,那我們再回憶下吧?!?/br> **************************** 柴大管家在自己房中,拿著筆正在一個黃紙上畫著什么,卻猛然間聽到外面有腳步聲,緊接著便是孟漢闖了進來,氣喘吁吁地道:“柴大管家,不好了,我的劍又開始動了!這次比以前更猛,我根本按不住了!” 柴大管家忙看過去,卻見那劍一直在劍鞘中聳動不止,拔出又進入,發出哐當之聲,那劍鞘開始的時候還算沉靜,后來不知道怎么,仿佛也著了魔一般,也開始震顫不已,嗡鳴之聲不絕于耳。 總之,看起來這劍和劍鞘都已經入了魔。 柴大管家瞇起眸子,沉聲問道:“殿下和顧夫人在哪里?” 孟漢忙回道:“如今在寢室中歇息呢!” 柴大管家點頭,隨手拿起旁邊的黃色畫符,一邊疾步往外走,一邊吩咐道:“前幾日命你將府中諸人的劍全都沒收放入庫房,可有遺漏?” 孟漢沉聲道:“不敢遺漏,如今除了我手中這一把劍,其余所有全都鎖入庫房,那庫房有侍衛把手,閑雜人等是不能進的!” 柴大管家:“那就好,如今隨我前去庫房看一看?!?/br> 當下二人疾步去往庫房,這庫房在地下室,剛踏入庫房的臺階,遠遠地便聽到里面鏗鏘作響之聲,待到孟漢打開庫房的鎖,推開大門,便見里面府中諸劍真是形態變異,有的已經脫離了劍鞘在空中狂舞,也有的和劍鞘做抽拔動作,更有的甚至飛翔于半空之中,千奇百怪,無所不有。 孟漢此時已經是冷汗直流:“這,柴大管家,這可如何是好!” 柴大管家手中畫符拿出,又取了一個火石來,點燃了火,將這畫符燒了,隨后又命孟漢取來涼水,直接兜頭潑上去。 那畫符的灰燼見了冷水,頓時化為冷灰,而與此同時,原本狂舞的空中之劍,仿佛一瞬間失去了力氣,紛紛從空中跌落,就此算是消停下來。 孟漢見一切平息,總算松了一口長氣,欽佩地看著柴大管家:“大管家,還是你有辦法,萬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本事!” 柴大管家聽了這話,卻是一個無奈的笑,搖頭道:“我這個法子,不過只能制的了一時罷了,這效果不過兩三天,并不能長治久安?!?/br> 孟漢聽得這話,瞪眼:“那,那該怎么辦呢?還有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咱們府里的劍怎么就都成精了?這可是和殿下有干系?” 孟漢雖然是個粗漢,可是并不傻,他已經多少意識到,這件事怕是和自家殿下有關系了! 柴大管家皺眉,嘆了口氣:“這件事確實和殿下有干系。只是旁人還未曾領悟到其中干系罷了?!?/br> 孟漢低頭細想一番,想到一個可能,不免震驚萬分,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他很快便想到,剛才那些群劍亂舞的情景,以及那一日殿下自宴席之上直接將那位顧姑娘抱走寢殿行事的時間,這……這一切都未免太過巧合了! “莫非,莫非這些劍全都是因為咱家殿下行房了,他們也跟著——” 孟漢還是覺得此事實在是太過詭異荒謬,這讓他怎么說得出口! 柴大管家看了孟漢一眼,神色肅穆鄭重:“這件事事關重大,你我知曉便可,萬萬不能傳出去?!?/br> 見柴大管家不曾否認,孟漢幾乎要當場跌倒在那里了:“這,這……” 他幾乎不敢說什么了。 假如這件事是真的,萬一傳出去,怕是自家殿下不要說那個寶座了,就連性命都難保吧? 他垂頭喪氣地在那里坐了半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震驚地抬頭:“可是若這是真的,以后咱家殿下但凡行房,豈不是人盡皆知,群劍亂舞?” 柴大管家眉頭皺得已經能夾死蚊子了,他無奈點頭。 孟漢想哭:“柴大管家,你可有什么長治久安的法子?這么下去,總不是個事兒??!” 柴大管家一聽這話,卻是有些氣急敗壞:“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法子!說起來,如若不是那個禍水妖精,殿下好好的怎么會遇到這種事!” 禍水妖精?孟漢頓時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柴大管家。 柴大管家少不得解釋道:“殿下本是無欲無求之人,性情冰冷,生人莫近,也不會對女人有什么興致的,是以外人才傳聞他有不舉之癥。如今遇到這么一個顧硯,偏生動了男女之情,這才使得他有了這種事!” 孟漢低頭,想想也是:“若不是這位顧夫人,咱們殿下怕是到現在還是個清白之身呢?!?/br> 清白之身,也惹不來這種事了。 柴大管家點頭:“沒錯!若不是那妖精,何至于如此!我如今想來,也是后悔,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直接結果了她!” 錯就錯在,一念之差,想著留她一條性命。 畢竟自家主爺已經在人間輪回七世,卻依舊無濟于事,再這么下去,柴大管家真怕蕭鐸就此沉淪在世間,徹底忘卻前塵往事,是以才想著以毒攻毒,留下了顧硯的性命。 孟漢聽得心驚rou跳,疑惑地看著柴大管家:“柴大管家,莫非你對這位顧夫人曾經……” 曾經下過手? 孟漢想起自家殿下對這位夫人的疼寵,他簡直是不敢相信,柴大管家竟然有這么大的膽子,去對這位夫人下手! 柴大管家也陪著孟漢一起坐在了陰冷潮濕的地下室臺階上,望著那散亂一地的長劍,嘆了口氣道:“無論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但凡對咱們殿下有利,我總是要去做的。我若不去做,誰還能去做?!?/br> 包括去殺害一個投胎轉世后已經很是無辜的小姑娘。 只可惜的是,自己連害了她七世,讓她將一腔怨恨都投射到了自家主子身上,可是這緣分依然是無法阻擋,她到底還是和自家主子在一起了。 孟漢側過頭去,詫異地看向柴大管家,卻見陰暗的庫房中,柴大管家那張臉透著一股子陰郁,讓人乍看之下,不寒而栗。 孟漢皺著眉頭,細想一番:“柴大管家,你若是此時再對這位顧夫人下手,怕是不但不成,反而觸怒殿下?!?/br> 更何況,連他這個糙漢子都能看出來,自家殿下對這位顧硯已經是相思刻骨。 那一日從山下將他救上來,他第一句問起的便是顧硯,聽得說顧硯已經逃了后,當時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傷勢為此還加重了。 后來身體稍好些,就下令搜遍天下,也要把顧硯找出來。 待到找出來后,他反而又別扭起來,把顧硯關在府里養著,自己卻躲到宮里不敢來見,就這么生生挺了三個月。 孟漢是不敢想象,這位顧硯有個三長兩短,自家殿下又該如何自處,又會干出什么事來? 孟漢不敢茍同地道:“柴大管家,你若害顧硯,那就是害咱家殿下性命?!?/br> 柴大管家低著頭,皺眉道:“你有所不知?!?/br> 區區一世性命算得什么呢…… 自家主子,那是何等出身何等來歷,曾經傲嘯于九天之上,世間萬物,又有什么是他放在眼里呢。如今卻因為這么一個區區女子,本體卻被禁錮于那暗無天日之處,還不知道在世間多少輪回,才能脫離苦海呢。 孟漢實在是莫名,他想了半響后,試探著提議:“要不然,我去想辦法,結果了這個禍水?” 柴大管家擰眉,搖頭道:“罷了,先靜觀其變吧?!?/br> 孟漢一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