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阿硯大病一場后,本來就身體柔弱,如今又被這么箍著,不免疼痛。 不過考慮到他現在有些奇怪,她也沒敢哼哼著抗議,只是小心地抬起眸子觀察他。 他氣息急促,下巴那里還流下了些許汗珠,胸膛起伏得厲害,竟難得透著些許熱氣。 這看起來是從外面做了些運動? 阿硯試探著伸出手來,去觸碰他臉上的汗珠,那汗珠晶瑩剔透地掛在如玉肌膚上,便是原本再該讓人嫌棄,此時也看著動人了。 阿硯將那滴汗珠抹在手指頭上,低下頭細細地看。 他也是人啊,所以也會流汗。 蕭鐸黑幽的眸子里滿是掙扎,他咬牙,低下頭,看懷里的小姑娘就那么懵懂好奇地看著自己那滴汗珠,心尖最柔軟的一處便仿佛被人輕輕撩弄著。 柴火說,紅顏禍水。 柴火還說,她就是一個粉面骷髏。 其實他不是不信的。 他整個人已經被她弄得心亂如麻手腳無措,他知道自己再這么下去更會意志消沉行銷骨毀,可是他沒辦法逃脫出來。 比如現在,她什么都沒干啊,只是隨手拈去他一滴汗珠,他卻饑渴得恨不得將她吞下。 他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叫,猛然俯首下去,猶如鷹隼一般霸道狂猛地啄上了她的唇,毫不吝嗇地吻上,不容拒絕地探入,貪婪地吸吻索取。 他懷中的阿硯實在是不知自己又怎么觸動了他的渴望,無奈之下也不敢掙扎,只能在他懷里任憑他施為。反正這么長日子里,她也看出來了。他是信守承諾的人,曾經許諾她在她十五歲及笄之年前不會碰她,看樣子便是真得不會碰她。 兩個人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同床共枕,他就那么摟著她睡。有時候連她都能感覺到他那無法抑制的渴望,可是他硬生生地壓抑下來了。 他會起來去沖冷水,沖完冷水,又繼續回來躺在那里摟著她睡。 所以阿硯連掙扎都沒有,軟綿綿地被任憑他摟著,被迫仰起脖子來承受他的索取。 她被他弄得呼吸艱難,氣息紊亂,情不自禁地發出低低的嚶哼聲。 那聲音聽在蕭鐸耳中,卻是猶如天籟一般,勾魂奪命,幾乎將他身體內潛伏了二十三年的火熱就此點燃。 他的身體從萬年寒冰化為了熊熊火焰,幾乎將她融化在懷中。 她也差不多要化掉了,如同一灘豆腐,綿軟幼滑地癱在他胸膛上。 夏侯皎月本來是帶領著兩個侍女進來伺候阿硯用藥的,誰知道一推門,卻恰好見到此番情景。 她不免微驚,之前只知道蕭鐸出去往山里走了,走得急匆匆的,臉色也不好看,誰知道如今竟已經無聲無息地回來了。 不但回來,還坐在床頭。 床上并沒有躺著阿硯,只有艷紅的團花錦凌亂地被撥到了一旁。 而就在蕭鐸那有力的臂膀處,一襲柔亮黑發逶迤而下。若是再仔細看,又可以看到一個軟綿綿環住蕭鐸勁瘦腰桿的纖細胳膊,正隨著蕭鐸的動作而戰栗顫動。 夏侯皎月和兩位侍女見到此情此景,自然是臉色微變,大家相視一眼,慌忙退出了。 ☆、第65章 雖然那一日蕭鐸的情緒波動來得猛烈而怪異,讓阿硯著實吃了一驚,后來也暗地里思忖過他到底怎么了。不過這件事很快也就過去了,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不但正常了,還越發對她呵護備至了。 阿硯再次覺得,如果有下輩子,她就當一只貓好了,必須是蕭鐸的貓,盤在膝蓋懶洋洋地搖尾巴。她會活得長長久久,再也不用擔心慘死而去。 正在她瞇著眸子琢磨著幸福貓生的時候,一個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這件事對她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柴大管家,他從莊子上回來了! 這位柴大管家看上去意志頗為消沉,無精打采地前來拜見了蕭鐸。 當他跪在蕭鐸面前的時候,阿硯正倚靠在蕭鐸懷里等著喝粥呢,旁邊夏侯皎月帶領著侍女跪在那里準備伺候。 她太過驚訝了,從蕭鐸胳膊彎里睜大了眼睛看那個柴大管家。誰知道柴大管家卻絲毫沒有好奇她的存在,反而是對她頗為慈祥和藹地一笑。 “阿硯姑娘,近來可好?我剛從莊子里回來,現如今帶了些山莊子里的野味,都是新鮮的。阿硯姑娘不如烹了來,也好讓殿下嘗嘗鮮?!?/br> 一旁的夏侯皎月聽到這話,難免略有些詫異。只因為現在的阿硯可不是以前的那位了,以前的那位活蹦亂跳天天往廚房跑,如今這位大病一場后,精神不濟,身子虛弱,院子里走一遭都氣力不濟,是要人扶持著的。蕭鐸又是疼她跟什么似的,唯恐她累到,便是喝個粥都自己一口口地喂,真是當個小娃兒般寵著慣著。柴大管家素來是個做事穩妥的,怎么好好的竟然要讓這樣的阿硯下廚房給九爺做飯呢? 現如今可不同往日,不要說讓阿硯下廚房做飯了,九爺是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廚子都召集過來,任憑這小姑娘使喚,只為了能讓她開心呢。 不過顯然柴大管家仿佛絲毫沒意識到這一點,他是一個多么忠誠為主的管家啊,滿心里都是為了他的主子打算,絲毫沒考慮到阿硯如今的身體。 “都是山里最新鮮的野味了,有榛蘑,豬獾,黃麂,還有狍子,對了,還有當地的地蝲蛄呢,這個炸起來好吃得緊,香得人舌頭都要吞下去了?!?/br> 阿硯聽到地蝲蛄,眼中微亮。 小時候家里實在窮得揭不開鍋,她也曾帶著弟弟顧墨去滿地里找地蝲蛄啊,捉到后放在腰間的小竹簍里,帶回來泡在咸水里,讓那地蝲蛄把肚子里的臟東西吐干凈了,再好好的洗幾遍,去掉頭,用麻油一炸,直接放嘴里,酥香脆,那才叫好吃呢。大部分時候家里是舍不得用油的,只能干炒,任憑如此,她和弟弟顧墨還是能吃個干干凈凈。 她垂頭正想著呢,便聽到蕭鐸攬著她,溫聲問道:“阿硯想吃嗎?若是想吃,我讓廚子給你好好的做了來?” 阿硯掰著白凈的手指頭不說話。 她是要當貓的啊,貓饞嘴是應該的,可是貓不會說話…… 一旁的柴大管家見此情景,眼眸中閃過一絲陰暗,不過他再開口的時候,卻越發笑得和藹了:“九爺,看來阿硯姑娘是不喜的,那我就命廚房隨便做做了?” 蕭鐸看阿硯將手指往后掰,便伸手捏住阿硯的手指,阻止她掰下去,柔聲哄道:“阿硯乖,這幾日你一直胃口不好,柴大管家既帶了新鮮野味來,就讓廚房都做了,你看看喜歡吃哪個?!?/br> 一時說著這個,便抬頭對柴大管家道:“每一樣都洗得干干凈凈地做來?!?/br> 當他這么說的時候,眸子里頗有些警告意味:“柴火,這幾日阿硯身子一直不好,府里諸事也無人打理,你既然回來了,便好生料理府中雜事,最重要的是把廚房管好,每日里變著花樣做些膳食,也好讓阿硯胃口好些?!?/br> 柴大管家聽得這話,原本剛剛站起的身形又再次跪下去了。 “九爺,老奴為了九爺,素來是殫精竭慮,不敢有半點懈怠,如今九爺既這么吩咐下來,柴火必然是監管廚房,督促大夫,好生為阿硯姑娘準備膳食,調養身體?!?/br> 他這話說得倒是頗為誠懇,略顯蒼老的聲音透著激動。 蕭鐸聽得這個,點了下頭:“好,下去吧?!?/br> 一時柴大管家下去了,蕭鐸修長手指抬起了阿硯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她面上神情。 阿硯有些不高興,略掙扎了下,捏臉要躲開他,不讓他看。 他偏要,于是兩只手扶住阿硯的腦袋,低聲警告道:“別動?!?/br> 他這么一說,阿硯頓時想起來,自己應該是當一個乖巧的貓咪啊,于是她就真不動了。 看就看唄,又不會少一塊rou! 狹長的眼眸中是晦暗難明的光,他捧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就這么端詳了半響,最后終于在她眼中捕捉到了殘余的一些神采。 “你好像高興了?”他低啞的聲音意味不明地這么問。 阿硯眨眨眼睛,納悶地看著他。 “你看到柴火很高興?”蕭鐸略顯緊繃的聲音中聽不出什么情緒。 嗯?這哪跟哪? “他一直能把府中的事料理得很好?!笔掕I語氣中有了明顯的不悅。 阿硯陡然明白了。 大病一場后,人也越發糊涂,她此時才想起,當初柴大管家是被自己用什么法子送走的! 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可嘆的是她現在是一只不能說話的貓,不能為自己辯解??! 誰要喜歡那只老jian巨猾的柴大管家呢!哼! 蕭鐸俯首審視著阿硯的神色,半響后,忽然就笑了下。 伸出微涼的手指,輕輕撫過她最近才略有些鮮活的面頰,他暗啞的語氣猶如秋夜里的風吹過窗欞,呵護備至,卻又蕭瑟到讓人心酸: “我說過,你喜歡的,我都會捧到你面前。府里沒有人打理,那些丫鬟廚子大夫未必肯盡心,你現在又病了,需要有人悉心監管,如今我讓柴火回來,你想必也是高興?!?/br> 高興……高興……高興個貓咪! 阿硯簡直是想把自己的舌頭吞掉,不過她不敢,她當然也不敢收回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自己撒的謊,含著淚吞下吧。 于是她蔫兒吧唧地瞥了他一眼,慢騰騰地倚靠在他懷里,閉上了眼睛。 這么多煩惱的事,她還是別想了,先睡一覺吧。 誰讓她現在是一只貓咪呢。 ********************* 柴大管家回來后,府里諸事果然有了規章。比如現在吧,柴大管家又特特地從燕京城請來了首席御醫來為阿硯診脈。 柴大管家對蕭鐸是這么說的:“她若一直病不好,九爺牽掛著她,也是心力交瘁,現如今這位首席御醫顧大夫,對女子之癥頗為精通,雖說如今顧姑娘病已經好了,可看著到底是身子損耗得厲害,如今這位胡大夫來了,或許經他調理一番,從此后就好起來了呢?” 蕭鐸想了想,深以為然,當下便命這顧大夫來過脈。 阿硯倒是無所謂,過脈就過脈,弄些補藥來補補身子也是好的。若是真個能調理好她的身子,她倒是喜歡的,總比現在病怏怏的鎮日沒個精神強。 若是哪一日她當不成貓咪了,身子好,也能跑得快呀! 若是這柴大管家依舊在藥食中做什么手腳,那也倒好,她必然設法抓住把柄,把事情設法捅到蕭鐸面前,到時候且看蕭鐸如何處置! 正想著間,那大夫進來了,卻是一個看上去不過三十歲模樣的男子,面目清俊,身形修長,月牙白的衫子。 阿硯有些意外,這人頗為年輕,而且那樣貌竟隱約有幾分自己某一世時父親的樣子。 她低頭猛地一想,這大夫也是姓顧呢。 想起這個,她望著那顧大夫,心中不免好感倍增。 顧大夫先行過禮了,這才坐在榻前,取了白巾墊在手上。阿硯伸出手來,他為阿硯診脈。 顧大夫的手頗為溫和,當他診脈的時候會瞇起眼來,頭部微晃,阿硯見了,越發覺得親切起來。那一世的父親給人診脈,也是這個神態和姿勢的。 等到這診脈結束,顧大夫睜開眼來,向阿硯點頭行禮,示意她可以收回手了。 阿硯越發覺得顧大夫頗為親切,不由得沖顧大夫點頭笑了下。 顧大夫看到阿硯對自己笑,眸中顯見得有些許詫異,不過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宮中御醫了,那點詫異轉瞬即逝,他眸中又是一片清明平靜。 一時這大夫出去后,自是對蕭鐸回稟了阿硯的身子,無非是大病之后陽虛火衰,失于調養,又因提及這些時日胃口不佳,這顧大夫當下略一沉吟,也沒敢開那調理方子,只開了藥膳來,說是總要慢慢調養。 阿硯躺在榻上,側耳傾聽這顧大夫向蕭鐸提及的藥膳,無非是些羊rou海參,胡桃rou桂圓,鵪鶉鰻魚,桂皮茴香等等,說是可以交替選服,又特意提及忌諱鴨rou兔rou獺rou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