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一時之間原本覺得美味可口的豆腐也仿佛不對勁起來。 眼里漸漸泛冷的他,沒了剛才的那一抹溫情,疏遠地打量著阿硯。 阿硯感覺到周圍溫度降低了,納悶地抬起頭來,結果一眼就看到了他發冷的眸子,正盯著自己打量。 “???”阿硯頓時一驚:“爺?” 發生了什么事嗎? 蕭鐸不著痕跡地挪開眼眸,喉嚨里動了動,終于開口,仿若不經意地問道:“你是不是不想在我身邊伺候我,是不是想回去鄉下趕緊嫁人???” 阿硯瞪大了眼睛,納悶地望著蕭鐸。 蕭鐸越發不高興了。 他甚至覺得心口那里有一股焦躁正在醞釀,幾乎想捉住阿硯的脖子好生逼問一番。當這么想的時候,他臉色自然是越發難看了,陰沉沉的像是要打雷下雨。 幸好阿硯跟了他這么兩個月,多少也看出門道來了。 這是他要發火了! 自己必須好好熄火! 于是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她的腦袋馬上變得清明起來,小嘴也伶牙俐齒起來:“什么?嫁人?那是什么玩意兒?!不不不,阿硯一輩子不想嫁人,一輩子想留在爺身邊,伺候爺照顧爺給爺做飯!” 這話她說得誠懇無比,就差揮舞著拳頭以死明志了。 蕭鐸聽到這話后,微微垂眸,幾不可見地抿唇笑了下,不過很快收起來了。 再抬起眼來時,他望著阿硯亮得像火一般的眼眸,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那眼角。 “笨丫頭!”他忍不住這么來了一句。 微涼的指尖觸過阿硯嬌嫩的肌膚,阿硯有些不自在,可是又不敢動,便忍了,誰知道那手指卻得隴望蜀,又來到她臉上,捏了一下她的臉頰。 她莫名,又有點納悶,終于忍不住問:“爺,為什么你的手指總是這么涼啊?!?/br> 蕭鐸聽到這話,倒是微怔:“很涼是嗎?” 阿硯點頭:“不錯,就像——” 她想說,就跟個死人似的,不過終究沒敢說,最后嘿嘿一笑:“我給你暖暖就好了?!?/br> 蕭鐸任憑她這么擺弄著自己的手,低頭看過去,卻見她那只白凈的小手就這么將自己那雙大手努力地握在中間。 他再次垂下眼睛,忽而就想起一件遙遠的往事,不免就笑了。 “爺是有什么心事嗎?”阿硯歪頭打量著蕭鐸。 總覺得這次回來,他心情是越發不好了,好像有點低落消沉呢。以至于這么兇殘暴戾的男人,都開始傷風悲月起來了? 說著這個,阿硯想起來剛才他手里把玩的一個什么東西,那是什么,阿硯偷眼看過去。那個東西正掛在他的脖子上呢。 看樣子是一個玉葫蘆,碧綠色的,通體晶瑩剔透,流光溢彩,還有那精細的雕工,一看便是大家之作,怕是價值連城的。 蕭鐸意識到阿硯注意自己脖子里的玉,另一只手便將這玉葫蘆取了下來。 “好看嗎?” “真好看!”阿硯誠心夸獎。 “送給你吧?!笔掕I這么說。 “送給我?”阿硯微驚,因為剛才這男人就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捏著這塊玉葫蘆在那里低落,一看這玉葫蘆對他就是很重要的,好好的竟然送自己?阿硯感到受寵若驚惶恐不安。 “我不喜歡戴這些?!碑斔@么說的時候,他還真把玉葫蘆掛到了阿硯的脖子里。 阿硯沒敢動,也沒敢拒絕。 涼涼的物事墜在了她的胸前,晶瑩剔透的小物件發出淡淡的光澤。 蕭鐸重新打量著戴上了玉葫蘆的阿硯,眸間再次泛起暖意,抬起大手來再次揉了揉阿硯的頭發:“不許丟掉?!?/br> 阿硯連忙點頭:“好!” “丟掉的話,把你仍下懸崖去喂非天?!?/br> 阿硯頓時嚇呆在那里…… 蕭鐸看著她那個呆樣,忽然就笑了,笑聲清朗。 他站起來,吩咐院子里的孟漢:“取酒來?!?/br> ~~~ 阿硯不是沒見過男人喝酒,事實上她以前作為男人作為女人的時候都喝過酒啊。 但是她真沒見過酒量這么差的男人! 這是男人嗎?一杯酒就滿臉暈紅地倒在了那里。 呸! 阿硯無奈地對孟漢道:“孟大人,你負責把爺抬到床上去吧?” 孟漢看看阿硯:“一起抬?!?/br> 阿硯無語,亮出自己的小胳膊:“我這么小,沒力氣?!?/br> 孟漢擦擦汗,很無奈:“我們一起抬,萬一爺覺得我不干凈,回頭他知道了不高興呢?所以你抬,我幫你?;仡^他問起來,還是你抬的” 阿硯無可奈何,只好和孟漢一起抬,吭哧吭哧累死的節奏。 好不容易將蕭鐸放到了床上,蓋好了錦被,那邊孟漢直接出去了,顯然照顧蕭鐸的任務就交給了阿硯。 在這么一刻,看著床上的這個大麻煩,阿硯無比地渴盼著夏侯皎月能夠從天而降出現在自己面前,然而這一切都是妄想罷了。 她認命地伺候蕭鐸。 先幫他脫去了鞋子,又解開了外袍,以及束著他那一頭錦緞般黑發的白玉環。 做完這些,她坐在床邊,低頭打量著床上這個男人。 他本來生得自然是極好看,長眉飛入鬢,細眸帶桃花,鼻梁高挺,臉頰紅潤猶如涂了胭脂,唇形削薄到猶如一條線般。 據說有這樣唇形的人比較刻薄和無情呢。 阿煙回憶了下他總是對自己的刻薄言辭,以及其他種種往事,最后點頭:“果然沒錯的,他就是個刻薄的?!?/br> 正這么想著,床上的人發出一聲囈語:“渴……” 阿硯先是嚇了一跳,后來才明白這人在說夢話呢,這才明白。這個時候外面孟漢已經命人送來了醒酒湯,她就取過來,小心翼翼地喂了他一點。 他這人醒著的時候諸般挑剔,如今睡著了,倒是不挑了。她喂一口,他就喝一口,如此喂了約莫大半碗,他緊閉著薄唇是怎么也不喝了,她也就只好作罷。 將剩下的半碗醒酒湯放在一旁,她翹頭朝外面看了看,卻見孟漢還守在外面呢。 怎么就是這么一個忠心耿耿的呢? 她沒辦法,覺得自己現在也不適合出去,便坐在了床邊,拿過毛巾來幫他擦擦臉,擦擦手。 一邊擦著一邊無奈地想,一定是上上上上……上輩子欠了你的,才會這么凄慘地來伺候你,最后說不得還是因你而死! 正想著的時候,一雙修長有力而有微涼的手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微驚,抬頭看過去時,卻見這人緊閉著細長的眸子,緊鎖著眉頭,一臉的掙扎和痛苦。 呀,這是做噩夢了啊。 活該! 可是做惡夢怎么可以捉著我不放呢? 阿硯使著勁兒,咬著牙兒,試圖從他手里把自己的胳膊搶救過來。 誰知道越掙扎,他越是捉著不放,最后他甚至一個使勁兒,硬生生地把她拽倒在那里。 “嗚嗚嗚嗚,你不能這樣……”她這小小的身子啊,竟然被拽到了床上,被他那有力的胳膊壓制在那里了。 他果然是個壞男人,壞男人即使睡著了也依然是壞,他竟然兩只手伸出來,緊緊地抱住了她,還把自己那有著順滑長發的腦袋埋首到她胸口那里。 “嗚嗚嗚,不帶這樣的,我……”她悲憤交加! 她還是豆蔻年華小姑娘好不好?怎么可以趁著酒醉這么沾她便宜? 她努力掙扎以保清白,怎奈她小胳膊小腿兒沒多少力氣,硬生生被他抱在那里,還用他的下巴在她胸口蹭啊蹭的。 她委屈極了:“我的清白??!”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在她胸口呢喃了一句:“母后……母后,別走……” 作者有話要說: ☆、第37章 誰是你母后! 那微醉的聲音,那委屈的呢喃,真是猶如被拋棄了的小貓小狗一般。 阿硯腦中仿佛有一陣天雷陣轟隆隆地響起,且經久不衰。 母后? 他的母后? 他把她當成他的母后? 假如他是自己兒子,那她一定毫不猶豫地生下他后直接掐死在尿桶里了,還輪得到他如今在這里恃強凌弱?! 阿硯憋著一股氣,兩只手抱著他的腦袋,使勁地推啊推,試圖把這個腦袋推出自己的胸口。 “啪”的一聲,真得成功了。 爛醉如泥的蕭鐸竟然被她一下子推到了地上。 他可是真醉了啊,平日里那么愛干凈的一個男人,此時倒在地上,依舊迷迷糊糊地喊著母后。 這個時候孟漢仿佛察覺了什么,走到門外,疑惑地問道:“阿硯姑娘,剛發生什么事了?” “沒事沒事!”阿硯搖頭又擺手。 “我好像聽到什么動靜?” “沒有,我剛不小心把枕頭摔在地上了?!卑⒊幋颐χ姓业搅艘粋€蹩腳的理由,總算把孟漢給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