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于是一旁伺候著的夏侯皎月便發現,其實在阿硯進來前,九爺還蹙著眉,發出一股生人勿進的清冷氣息,等到阿硯進來了,九爺眉眼間便平緩下來。 如今阿硯一說又給他做了好吃的,他整個人變得舒展開來,仿佛春風拂面,讓人心曠神怡。 她不免認真地打量了阿硯一眼。 阿硯見九爺面色愉悅,心里也是一個放松,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她便笑著開始介紹自己給他做的點心。 “這是香酥蜜汁芝麻雞,我把面粉勾芡包裹了里面軟嫩的雞rou,外面裹了一層芝麻,再放到油鍋里稍炸了一下,九爺嘗嘗,可是合你的口味?” 九爺低頭看過去,卻見阿硯打開上面的蓋盤,里面是滿滿一盤子,盤子底部用一層淡色的菊花做襯,看著鮮嫩柔和,而就在那菊花上面,鋪陣著一圈兒的香酥蜜汁芝麻球,看起來應該是雞rou球,外面蘸了生粉和芝麻的,如今炸得金燦燦的,外面搭配上些許椿芽,越發看著讓人食欲大增。 他細長的眸子里越發有了愉悅之色。 其實在膳食上,他確實非常挑剔的,總是要講究個色香味俱全,而這阿硯做菜,不但在味道上頗得他心,就連這外相都看著讓人心曠神怡。 阿硯看他神色,知道成了,便忙用象牙筷夾了一個芝麻雞rou球來,伺候他吃。 這蕭鐸只嘗了一口,便點頭:“還好?!?/br> 這香酥蜜汁芝麻球吃起來外面酥香,里面的雞rou滑嫩柔軟,更兼這芝麻的香味融入了鮮美爽滑的雞rou中,吃起來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阿硯聽著這個,自然高興。雖然沒有過多贊譽,但能得他這兩個字,已經是極好的了。 當下她笑著對蕭鐸道:“九爺喜歡就好!” 雞rou配芝麻,早晚吃死他! 最近韓大白是徹底在九爺面前失寵了,身體好像也不太行,就不怎么在廚房出現了,何小起倒是每天都在旁邊搗鼓一些新鮮花樣膳食,但是看起來他竟是無意和自己爭奪九爺這塊領地的。 可能他的志向還是在那個什么白蘭會吧? 沒有了這兩個人,阿硯倒是也不怕被識破了,畢竟這種食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一般廚子便是知道,也未必如自己那般精通。芝麻香酥雞其實也是南方某處的一道美食呢,人家吃了也沒見中毒,只不過自己在做這道菜的時候,稍微做了手腳,多加了一些芝麻。 有了這個巧妙的配量,他如果能多吃幾頓,中毒那是遲早的,也許哪天就躺床上暴病身亡再也起不來呢! 再說了,她曾為名醫,又精通膳食之道,兩種技能完美融合,自有十八般武藝可以施展。 那些當大夫的,膳食之道未必比她精通,那些當廚子的,醫術必然不如她高明! 看他們怎么斗得過自己! 越想越美滋滋??! 誰知道她正想得入神呢,忽而間一個香噴噴的雞球兒塞入了她的嘴巴中。 她頓時驚呆了,睜大眼睛望著眼前的人。 蕭鐸一邊品著這確實口感上佳讓人吃了還想再吃的香酥蜜汁芝麻雞,一邊含笑望著阿硯。 阿硯小小的唇兒嫣紅,如同雨后尚帶著露珠的紅櫻桃似的,甚至還嬌憨地微微張著,如今被自己塞入了一塊芝麻雞,更是傻乎乎地目瞪口呆。 “傻丫頭?!彼〈捷p動,吐出了這么三個字。 “九爺……”阿硯苦笑:“九爺,我不吃,你吃,你吃……” 蕭鐸卻不容她拒絕,打量著她那小胳膊小臉兒,最后目光落到她那平鋪直敘的小胸脯上:“沒幾兩rou,正好吃了補補,據說吃哪里補哪里?!?/br> 吃哪里補哪里…… 阿硯臉上唰得紅了。 她,她,她取的雞脯rou來做的這香酥蜜汁芝麻雞??! 哼! 她艱難地將蕭鐸喂給自己的這塊芝麻雞咀嚼了并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咽下,然后才往后挪了下身體,并用手捂住自己胸前。 “我,我是??!因為我還小嘛!” 說完這句讓人傷心欲絕的話,她趕緊轉身跑了! 她跑回自己房間后,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擦了擦額角緊張的汗后,直接將手指頭放到喉嚨里摳了下。 她要趕緊吐出來,不能吃下去剛才那塊芝麻雞。 誰知道她的腸胃是如此地健壯,她這么摳了半天,竟然根本沒吐出來。 什么時候她身體這么好了? 阿硯急得直跺腳,可是一跺腳,那塊雞rou想必是越發往下滑了吧? 沒辦法,她只好趕緊找出茶水來,多喝點水。 想來想去,只是一塊而已,也應該沒事的吧。 誰知道,她大錯特錯了! 當天晚上,她頭暈眼花,惡心嘔吐,腹中劇痛,難受得渾身都是冷汗。 這,這分明是食物中毒的跡象??! 阿硯欲哭無淚,難受得只捶打枕頭。 不過她在這難受中,轉念一想,自己只吃了一塊就成這樣了,可見這芝麻雞竟是非常管用的,那個可惡的男人吃了那么多,是不是已經死了呢? ☆、第25章 兩小無猜之續 于是她掙扎著爬起來,忍著腹中劇痛,顫抖著雙腿,就在這滿身虛汗中,艱難地向著蕭鐸的房間爬去。 因為現在她是蕭鐸眼中的第一紅人兒了,所住的房間就是蕭鐸房間旁邊的耳房,所以爬去蕭鐸那里倒是很容易的。 她打著顫兒,終于來到了房門前,艱難地爬起來,打算偷偷聽下里面的動靜,誰知道這個時候門卻開了。 門開了,月涼如水,秋風弄竹影,婆娑蕭瑟,蕭鐸一身白色中衣,纖塵不染地站在門檻前。 蕭鐸看了眼地上的阿硯,卻見她黑發被冷汗打濕黏在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整個人仿佛站都站不穩,就如同暴風雷鳴中的一只可憐小雞仔般哆嗦著。 “怎么了?”蕭鐸些許納悶,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的可憐姑娘。 “你,你肚子疼嗎?”仰起臉來,滿懷期待地問。 “不?!笔掕I薄唇輕動,只說了一個字。 “你難道也不頭疼欲裂?”怎么可以這樣?! “不?!笔掕I面無表情地回復道。 “你,你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嗎?”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她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沒?!笔掕I微微蹙眉。 “喔——”阿硯狼狽地趴在地上,凌亂的頭發和著汗水黏在臉上。 她心里是抓心撓肺無可奈何悲憤交加,怎么可以這樣?為什么會這樣呢? 她吃了一塊,被折磨得如此狼狽,而他卻依舊一身白衣飄飄猶如謫仙一般! 這都他媽的算是哪門子事! 蕭鐸不敢茍同地望著地上臟兮兮的阿硯:“請個大夫給她看下,好好洗洗?!?/br> 他不喜歡自己的廚子病成這樣,誰給他做好吃的? 當然他也不喜歡自己的廚子臟成這樣,這讓他怎么吃飯呢? 他這話音一落,寧非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悄無聲息地冒出來了,他走到阿硯面前,微彎下腰,抬手就要把阿硯提起來。 蕭鐸原本撩起袍子,瀟灑地轉身就要進屋。 不過從眼角余光中看到了寧非的動作后,他的身影停頓了下。 寧非的手握住了阿硯的領子,眼看就要將她提起來。 蕭鐸臉色微冷,淡聲吩咐道:“放下?!?/br> 寧非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來看蕭鐸。 雖然蕭鐸的語氣極為輕淡,不過他還是聽出了那聲音中的一絲不悅。 “我來吧?!?/br> 寧非平靜如波的目光頓時起了波瀾,略顯詫異地抬頭看了眼蕭鐸。 因為誰都知道,九爺是一個怎么樣潔癖的人,現在這個臟兮兮的小姑娘,以他的性格,怕是連看都不想看一眼的。 就在寧非詫異不解的目光中,蕭鐸慢騰騰地回轉身,彎下腰來,一只手將阿硯提了起來。 他皺著眉頭,用一副嫌棄的樣子道:“小丫頭,我從不知道,哪個姑娘能臭成你這個樣子?!?/br> 說完這話,他提起阿硯,徑自進屋去了。 戴著鐵面具的寧非,望著已經被關上的門扉,怔怔立了老半響。 一直過了很久后,夏侯皎月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旁,擰眉問道:“寧大人,不該是去請大夫嗎?” 寧非慢慢地看向夏侯皎月,沉思半響后,點頭:“對,趕緊去找大夫!” ************************** 阿硯被蕭鐸猶如拎著一根大白菜一樣進了屋,又如同一根大白菜一般扔在了一張矮塌上。 這個矮塌上也沒鋪什么毯子,咯得她仿佛被人狠狠鑿了一記,渾身骨頭散架一般。 更可怕的是,那只神出鬼沒的叫非天的黑鷹,還非常湊趣地來了一聲尖銳的叫聲,仿佛在嫌棄她這個不速之客! 阿硯在眼冒金星之中,含淚抬起頭來,卻見門關上了,屋子里也沒上燈,陰森森的,只能憑借些窗欞灑進來的些許月光才能勉強看清。 猶如玉樹臨風一般的男人,踩著一地的清輝,猶如謫仙一般向他走來。 她仰起臉,納悶地看他。 結果迎頭而來的一盆水。 “啊——”她渾身濕透,甚至還嗆了幾口。 過了好半響,渾身濕漉漉的她紅著眼圈看他:“你干什么!” 蕭鐸徑自彎腰,伸手捏了捏她猶自帶著水珠的小臉蛋。 小臉蛋清透白亮,嫩涓涓,比剛做出的豆腐還要嫩上幾分,手指捏上去是幼滑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