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木容想不明白,內侍到木家去做什么? 石隱點到為止,不再多說,怕木容煩惱,也是眼下實在□□乏術,四皇子那邊的事還是交給趙出來辦方才合適。 他交代了幾句也就出了木容的院子,莫桑跟在身旁,走出多遠后忖著開口去問: “主子,您之前提的秦霜姑娘的賜婚轉到靜安侯那里,眼下還用不用去知會一聲了?” 石隱腳步一緩,卻是眉尖一蹙: “不必了?!?/br> 隨即又道: “把那兩個宮婢挪到我院子去伺候,只是當心叫她們不許接近書房?!?/br> 莫桑一下面色極為難看: “主子,這樣……木四姑娘會難受的?!?/br> 不管是秦霜和他的賜婚,還有那兩個宮婢。 石隱卻回頭去看墻角開出的那支顫巍巍的迎春: “今日云深看到了什么,你心中有數,他斷不是個無意做事的人,不出多久,他定會再生法子驗證我胸前傷疤?!?/br> 莫桑咬牙: “早知如此,當初在巒安白塔寺就該先解決了他!” 石隱搖頭: “動他,也是打草驚蛇,三皇子必多心,圣上也必生疑?!?/br> 莫桑沉臉,眼下忽然之間便落了頹勢,一個不好便身首異處。 “二殿下余孽,也總比查出瑞賢太子要好,帝有多忌諱瑞賢太子,我們心中都有數?!?/br> 石隱不過片刻眼神游移,便又回復以往,看來他心中已然思量出對策。原本計劃因著云深而被打亂,一切都須得從新來過且形勢緊迫不能拖延。 “這幾日,她若要見我,便說我不在府中。若是察覺了木五姑娘的事,告訴她能解此事的,只有師兄?!?/br> 他說罷轉身便往自己院子回去,莫??此哌h這才回了木容院子去。 石隱回到書房,將幾封書信丟入銅盆燃盡,交代莫槐: “你去那邊,往后就和莫桑一同護衛四姑娘,現下就去,再把洺師叔叫來?!?/br> 莫槐不明就里,只是看石隱這般模樣也不敢多說,趕忙應了便急急去了。 石隱長舒一口氣。 所幸,是走到這一步時才出如此狀況,他只有孤注一擲,雖力求得勝,可如今他卻有所顧忌,總要給她安排好萬全退路。 不多時,洺師叔趕來,石隱已然取下銅面具。 “宮中秘牢可安排好了?” 洺師叔一頓,蹙起眉頭: “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云深大約查出我是當年自二殿下府提前離開的幼子?!?/br> 洺師叔眼中一閃而過陰鷙: “我知道了,這就準備?!?/br> “師叔?!?/br> 石隱忽然喚住洺師叔: “師兄昨夜遇襲,還是著人去看看,再有便是把話帶去,不管怎樣,切莫自亂陣腳,即便帝下了斬殺旨意,也必要依照我的計劃按部就班?!?/br> 洺師叔擰緊雙眉,卻只看著他不肯言語,石隱便再交代一句: “師叔也是,如形勢不對,即刻帶人離京,為了我,已然困住了大家二十多年,絕不能再損了性命。石隱,背負不起?!?/br> 他眼神中那樣龐大氣勢,叫洺師叔覺著鼻尖發酸又壓迫的上不來氣,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一字一頓: “屬下,謹遵主令?!?/br> 石隱這才點了點頭,洺師叔匆忙離去。 只是這里他終究放心不下,趙出那里不去看,他和石隱也都不能放心,便叫人悄悄出去往藥鋪里送信,叫徒弟玉瓶兒往靜安侯府看看趙出的境況。 只是玉瓶兒去的卻似乎不太是時候。 玉瓶兒提著藥籃子進去,就見趙出正和一人立在院子里說話,那人回頭來看她,她登時裝作憨傻之態湊到近前: “老爺!你們府上要的藥材送來了!往哪兒擱呀?” 她一掀藥籃子上蓋著的藍布,一股子濃烈藥氣撲鼻而來,那人蹙眉別過臉去,卻還是掃了一眼,就見里面是幾味常見熬住藥膳要用的補藥。 趙出擰眉,面色陰沉,很快有下人上前,惶恐拉扯玉瓶兒。 玉瓶兒懵懵懂懂被人拽出了院子,一出院子就換了個冷厲神情,滿眼不耐煩: “晦氣!” 院子里趙出抿了抿嘴唇: “叫辛大人見笑了?!?/br> “哪里?!?/br> 這位辛大人揉了揉鼻子笑笑: “該說的話我和侯爺也都說了,無非也是看不下去,侯爺戰場殺敵流血流汗拼的是命,他只坐在后面出了幾個主意,如今就成了國公?倒是沾了他爹石遠的光,可石遠也是侯爺的師傅,侯爺這么鞍前馬后照料他父子兩個,到最后他的家產也是一分不剩沒給侯爺分毫,如今侯爺另擇明主,他還記恨的派人襲殺,侯爺那份心心念念自小到大的情分,還是趕快棄了吧,否則再不回手,可就被他害的骨頭都不剩了!” 趙出面色深沉瞧不出喜怒,倒是沉吟半晌咬著牙道: “辛大人說的對?!?/br> “侯爺能想明白可是最好,也不枉辛某做了小人和侯爺說這些?!?/br> “哪里?!?/br> 趙出顯然不耐煩再應付,那辛大人趕忙又客套了幾句便告辭了,他方才一走,玉瓶兒便又晃了回去。 “實在看不上,大男人家的這樣挑撥是非,實在看不上干脆明刀明槍拼個你死我活也就算了?!?/br> 趙出一見玉瓶兒這才露了笑容,領著她一前一后進了屋里。 “師叔怎么沒來?倒叫你來了?!?/br> 玉瓶兒撇嘴: “我倒不想跑,是師傅不得閑,那邊情況似乎不太好?!?/br> 趙出揚眉: “這是怎么了?” 他并未刻意對外隱瞞自己遇襲的事,是木成文再三下帖子請他去,他也是為著做樣子,誰知去了木成文又是拿那些事要他納木五入府,愿意為奴為妾,急切的想要把木五塞給他。他憤憤而去,倒是一出門遇襲,竟還是那木五呼喊了一聲驚退了歹徒。 他以為,石隱定是聽到了風聲才知道他受傷,派了人來看。 玉瓶兒查驗過他傷,又嘮叨起來: “你也是,傷了也不派人說一聲,得虧今日那什么云大人大婚,聽莫槐說是木家一個什么姑娘告訴了四姑娘,四姑娘又叫他告訴了隱師兄。這傷勢倒是棘手的很,剛好射在了上回受傷的地方,不好生治這條胳膊可就完了!我這幾日就住你府上了?!?/br> 趙出一聽擰眉,竟是木五告訴的。 ☆、第九十七章 木五的心,倒實在是放在了自己身上。 在巒安幾次相見,這姑娘看似柔弱卻是個剛強的,在來京路上危急中聰敏化解險境,一路上不肯多舌也沒在自己面前多獻殷勤,卻是一路仔細打點他吃穿用度。 及至入京,他受傷那一回,她細心發覺也未曾聲張,只每日熬住藥膳,他的傷才能恢復的那樣快。即便是木成文逼婚那一出事,如今查明也不是她的心思,而是她身邊出了一個眼線,可他的嘲諷輕鄙她卻全接下了,無從辯駁的被他趕了出去。 她的品性容貌乃至于行事,都挑不出一絲錯處,反而是他,是他對不起她。 思及木宛,趙出忽然心底柔軟。那一年那個纖弱的豆蔻少女,叫他一推門便看見了身子,他們從那時起就纏在了一處,可是他,卻狠心斬斷了。 他嘆息一聲,玉瓶兒覷著他神色,又交代起來: “隱師兄的意思,大約計劃有變,叫你不管怎樣沉住氣,只按他計劃行事,萬不能亂了陣腳?!?/br> 趙出點頭,他們劍走偏鋒,失之分毫謬以千里,付出的都是性命的代價。旁的事,還是暫且放一放吧。 “備一份謝禮明日送到木府,只說是謝木五姑娘相救之情?!?/br> 他交代了底下人,引得玉瓶兒一陣嗤笑。 只是到得第二日,他派去給木五送謝禮的人回來,卻帶有幾分古怪。 “木五姑娘身旁跟了好些個粗壯婆子,五姑娘神情極差,起先一言不發,后來收了謝禮只說了一句有事相求,就被那些個婆子捂著嘴帶走了!” 趙出倏然擰眉,被捂住嘴帶走了? “木家出了什么事?” “木家自辭官賦閑后,除昨日嫁女,也沒旁個事啊?!?/br> 下人也是不解,這木家人實在古怪,即便是庶出,可到底也是個主子姑娘,怎么就由得粗使婆子這樣搓弄。 趙出沉思片刻: “就說我制宴謝五姑娘,接五姑娘赴宴?!?/br> 他終是有些不太放心,覺著還是見一面為好。下人一見自家主子竟是如此上心,也是驚了一驚,便也趕忙去了??磥碜约抑髯訉δ悄疚骞媚镞€是有些心思的。 木宛實在無路可走,自在西小院被禁后,行動四五個粗壯婆子跟隨,莫說是送信出去,就連吳姨娘的消息也未曾探聽出分毫。 正是心焦如火,恰趙出派了人來送謝禮,她幾番思量,終又騰出一絲念想,渴盼著趙出能救她和吳姨娘,只是還沒說出口,就被這幾人給帶回西小院鎖上了門。 木宛頭一回如此害怕而絕望。 她只能瞅著窗子外透出的光良猜著時候,也不知又過多久,她聽著門鎖被開,回頭就看見鸞姑鐵青著一張臉冷笑: “五姑娘莫不以為這就能救自己?我勸五姑娘還是謹慎說話,要是引得靜安侯懷疑,吳姨娘可沒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