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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女重生在線閱讀 - 第16節

第16節

    木容四下看了,便領著蓮子去到一處視野通透的地方,小花廳雖離她們聚的這處不近,可這一處卻總能瞧見小花廳的門外,她對這能讓云深提起都冷笑忌憚的趙出,很是有些好奇。

    也沒等太久,就見著一個大丫鬟領著個人順著長廊往小花廳去了,木容瞇眼仔細去瞧,只見那人一身黑衣利落打扮,魁梧高大,想是常年征戰的緣故,膚色便也深了些,眉眼看去很是剛硬凌厲,也合該是這樣的人,能讓云深碰了釘子。

    木容遂了好奇,正預備著也學木宛尋一處人少的地方清閑去,卻忽然發現這人身后竟還跟著一人,一身煙白色衣裳,兩人身量相當,卻是要精瘦許多,只是這一眼后,木容卻是倒抽了一口冷氣驚住而住。

    只見這人面上遮了半張銅面具,竟是從發際直蓋到唇上,只露了雙眼,和那薄削的嘴唇。

    那人竟似乎也覺出有人在看他,鷹隼般眼光直射而來。木容一顫,一個不穩竟退了兩步,而這人似也毫無防備,眼神一頓匆匆收回。

    我替你,殺了他。

    這句話忽然便撞進木容腦中,這是那人最后一回見她,說的最后一句話,他的眼里盡是凜冽寒光的殺意,卻是含著淚,順著銅面具流下,滴到了她的臉上,流進了她的嘴里,她嘗了,咸而澀。

    ☆、第二十五章

    木容忽然間是有些倉皇的帶著蓮子退去的,而那人冰冷眼光匆匆收回,也令木容領悟了些什么。

    若非重生,這一回本該是木容第一次見到這人,可這人卻顯然不是第一回見到她。

    從前的猜測似乎得到印證,這人果然早早便見過她甚至是清楚她的底細,可這人到底是誰?又有怎樣的意圖?

    木容知道的,也只是這人大約不會害他,只從前世他的舉止來看。

    可她卻只能裝作是不經意瞧見的,連方才那一瞬的驚慌也只能假托是被他古怪的樣貌驚嚇,畢竟重活一回這種事情還是驚世駭俗的。

    木容清凈慣了,眼下心里又有事,況且今日里一個不慎又會出紕漏,便覺著這院子里愈發待不?。?/br>
    “尋個人少的地方歇一歇?!?/br>
    木容用帕子遮了在蓮子耳邊輕聲交代,蓮子便笑:

    “姑娘是被嚇著了吧!”

    可見蓮子也誤解她是偷瞧被那人戴著的銅面具嚇到,便順勢畏懼的點了點頭,蓮子四下張望,瞧著西北角人少,便扶著木容往角落走去。

    主仆二人正是禺禺慢行,眼見去到角落里,忽然身后有人沖撞而來,木容下意識便伸手去攔,就覺著一股濕涼撲了滿手,更是順著指縫灑了裙擺上一片,隨即,一股濃烈酒氣撲鼻而來。

    木容眉眼一變,不等旁人反應過來,轉身便往屋后走去,那沖撞過來奉著酒甕灑了木容一身的丫鬟正欲跪下請罪,卻見人已走遠,一怔后神情古怪,卻也急急追了過去。

    “奴婢該死,只顧著送酒不妨前面走著姑娘,灑了姑娘一身的酒!”

    “閉嘴!”

    這丫鬟聲音頗大,很有故意引人注意的嫌疑,蓮子怒而低喝,那丫鬟嚇的趕忙閉了嘴。

    所幸此處并沒有人,院子又頗大,旁的人都也只顧著自己說話,并沒人瞧她們這里,蓮子急忙拿了帕子去給木容擦,可那酒見了布早已滲了下去,只看著裙擺上濕了一片,木容渾身的酒氣。

    木容卻是心下一片了然,臟污了的裙子,滿身的酒氣,這樣去到人前,必是一個失于檢點落人口實遭人嘲笑的丟盡臉面。

    “這可怎么好?”

    木容作勢發起愁來,果然那丫鬟便道:

    “姑娘若沒衣裳可換,只得先把濕的一處洗一洗,院子里消散消散,風一吹,酒氣也散了,衣裳也干了?!?/br>
    果然是個好主意,木容心下一笑,蓮子便問她哪里有水,那丫鬟順勢便說起,院子東北角上便有。

    “你去吧?!?/br>
    木容忽然開口趕人,那丫鬟咬著嘴唇怔了一怔,卻也無奈起身退去,蓮子擰眉往外看了看,不住搖頭:

    “雖說也在角落里,可走過去難免不被人看到?!?/br>
    “即便僥幸避過了人,也總有人一定要讓咱們被人瞧見?!?/br>
    木容撥弄了兩下裙擺,見蓮子不解,她便笑了起來:

    “這見不得人的招數,實在不像心機深的想出來的,我瞧著除了孟小姑娘和咱們府上的二姑娘,再沒旁人了?!?/br>
    就不想想,木容丟了的面子,豈不也是木家的面子?而同生為木家女兒的她,面上又哪里有光彩?木安雖有些小算計,可終究也只學了蘇姨娘的皮毛罷了。

    “姑娘還笑!眼下可怎么辦好?”

    可見的今日在孟侯夫人跟前得了臉遭了木安嫉恨,一個木宛在先,一個木容在后,總是阻攔她的親事,沒有蘇姨娘在身邊,一個隱忍不住就要報復。

    “侯府園子不小,想來一定有水塘,今日都在這院子里忙碌,花園子里想必沒什么人?!?/br>
    蓮子一聽果然如此,便是急急匆匆扶著木容順著屋后小道便往花園而去。

    這邊人方才去了,就見一個丫鬟自角落探了頭出來,隨即便一路出了院子,徑直往孟小侯夫人的院子去了。

    梅夫人不知何時被請來了此處,正和孟小侯夫人一處坐了,這丫鬟通傳入內細細報稟后,孟小侯夫人便冷笑起來:

    “一樣的偏房庶女,一樣的作精不老實,我婆婆還擔憂我在你們府上說了四丫頭得罪你們府上,好一頓訓斥,今日這樣的場合竟也不叫我出去張羅,也不瞧瞧她心尖上的小丫頭又做了什么?”

    梅夫人笑了一笑,用碗蓋撥弄著茶水沫子:

    “我們家二姑娘是一心想做你們府上的七少夫人,今日本可趁著機會見了侯夫人浮上水來,誰知又被四丫頭搶了光輝,怎么不恨?你們小姑娘又和她交好,自然沒有不幫忙的道理?!?/br>
    孟小侯夫人便是愈發冷笑,聽了梅夫人的話卻是忽然想起什么,便對那丫鬟又吩咐起來:

    “叫個小廝去前院告訴七少爺,就說靜安侯來了,小侯爺叫他一齊去花園子里作陪,待進了花園子,你可知道把人往哪里領吧?”

    那丫鬟轉眼想了想,登時會意,應了聲便又退了出去。

    孟小侯夫人吩咐完又看了梅夫人,才又道:

    “兩家若結親,你們府上四丫頭給我們七少爺做個妾也就罷了,七少爺的正配總要相看旁的人家才有用處。也不是我做嫡母的心胸小,不過是為著府里不被人笑話罷了?!?/br>
    孟小侯夫人只覺著這再好不過的時機,即便被人撞破了,有孟小姑娘動手在先,這事只要一味裝作不知也就混過去了,既能讓孟小姑娘啞巴吃黃連,也能算計了讓她不痛快的木家兩個庶出丫頭,兩全其美。況且每每和梅夫人交談,自覺是個知己,一樣的為家里庶女煩惱。即便不是真的,梅夫人也不怎么敢得罪自己,便是對著梅夫人笑了笑,梅夫人回以一笑,低了頭去飲茶,雙眼掩在茶水熱氣里,笑的愈發和善。

    木容已是順著房后小路越走越深,便進了花園子,天漸漸冷了,園子里枝葉凋零,為著前面侯夫人的小壽,下人們也都聚在待客的院子里忙碌,花園子里便杳無人煙,足足走了一刻多鐘才終于見了水塘,塘上尚且浮著幾片將要化作泥的荷葉。

    蓮子扶了木容小心走到水塘邊上,這才蹲下身去,木容伸手去了水里洗濯,蓮子便拽著那被酒打濕了的一片撩著水小心的清洗。

    “幸虧了這園子里沒人,不然不管是這一身的酒氣還是濕了衣裳行為不檢,被人瞧見了都是是非!”

    蓮子手腳麻利洗罷放在鼻尖嗅了嗅,覺著味道淡了去多,這才緩和了面色,卻終歸擔憂,今日到底和那天在孟小侯夫人跟前失了臉面還大不相同,若今日出了紕漏遭人詬病,往后的日子恐怕再別想好過。

    “在園子里消散消散吧,風吹吹散散酒氣,也等這裙子干些瞧不出痕跡才好?!?/br>
    蓮子給木容提著裙擺,想尋個隱蔽的地方,可這園子卻是一片廣闊,且前片整個下擺如今都濕的墜墜的帖在腿上,這樣的天再吹了風,恐怕這雙腿受寒也會落下些病來,木容一向也不是個身強體壯的。

    實在沒了法子,左右也沒人,蓮子瞧了瞧,便伸手將前片整個裙擺撩了起來,便露了雙足帶半截穿了褻褲的小腿。

    “姑娘在想什么?從方才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

    木容卻沒回她,只抬眼四下去看,建安侯府這后花園四下廣闊,連個可藏身的地方都沒,倘若正是這個時候,若是出現了個男子……

    木容心下一沉,若是那樣,即便只是碰巧遇見,卻又被人撞到,恐怕是有口難辯,這樣的紕漏可比一身酒氣儀容不整要嚴重的多。

    正思量間,便聽著遠遠有腳步聲傳來,更有個男子的聲音隱約傳來:

    “不是說就在花園子里嗎?怎么找了這半晌還沒見?”

    木容臉色一變,匆忙丟下裙擺,主仆二人慌忙便往另一處走去,可腳步卻終究不比男子,眼見著背后那腳步聲愈來愈近,更有個丫鬟的聲音傳來:

    “七少爺你瞧,前面有人!”

    說話間,身后那人竟是腳步加快追來,木容咬牙,急出一頭一臉的汗,卻是猛然一抬頭,就見眼前立著一人,一身煙白色長袍,正在一棵紅豆杉正負手遠望,聽著腳步聲回頭來看,銅面具泛著冷光,黑瞳幽深冷漠。

    木容只一頓,卻是忽然一咬牙,三步并作兩步便走到那人跟前,一閃身,避在了那人身后。

    “呀!”

    那丫鬟忽然驚了一聲,隨即便聽著那七少爺的笑聲傳來:

    “隱先生!”

    隨即臉色微微僵了一僵,只見那人煙白色的長袍后,露著一個女子青色的裙擺,身旁更是站著一個滿臉漲紅的婢女。

    木容心下狂跳,悄悄抬眼,只瞧見這人瘦削的肩頭,他尚且沒有做聲,便又聽聞了一陣腳步又從木容身后傳來,一時間,木容竟是前后為難,只低下頭去,暗道不好。誰知這人卻是忽然轉過身來,又將木容遮在了身后。

    抬眼回望,另一邊走來的,正是靜安侯趙出和孟小侯爺,身后更跟了幾個侍奉的丫鬟,卻是走來瞧見如此,俱是腳步一頓。

    趙出垂眼,面上冷冽,孟小侯爺心下一顫,立即回頭掃視身后一眾下人,眾人會意,均垂頭噤聲。

    “隱先生,筵席開了,還請隨在下同去前院吧?!?/br>
    孟小侯爺的聲音,竟是恭敬的很。

    ☆、第二十六章

    木容提著心,忽然覺著身前的人略動了動,她萬分不安抬眼去看,就見他正回頭垂眼,卻只一眼淡漠掃過便又回過頭去。

    木容只覺著,整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七少爺滿臉古怪卻不敢出聲,隱先生并未理會孟小侯爺的話,于是三面人馬很是尷尬的僵持著,趙出忽而勾唇一笑,刀刻一般的冷硬面目竟是也這么忽然的柔和了一下,隨即竟是邁了腳步,越過了隱先生,又越過了七少爺。

    孟小侯爺怔了怔,趕忙對隱先生點頭一笑,便隨著而去,七少爺自是跟在自家兄長后,也一路去了。

    眼看人都去了,木容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蓮子偷眼去瞧這隱先生,卻因著那銅面具瞧不清他面色,只覺著那薄削的雙唇抿的冰冷。

    隨即,隱先生袍角一動,竟是自始至終一言未發,就這樣走了。

    木容看他身影愈來愈遠,一時間,心里竟也不知該想些什么了。只是方才火光電石間,她竟下意識便肯相信這人,若真被人算計,寧愿跟這不知底細的人扯在一起,也不愿和孟侯府的七少爺扯在一起。

    蓮子見人都走遠了,四下看去,面色便愈發的沉了下去:

    “侯府這花園子如今葉落廣闊的,今日這樣的日子,方才那丫鬟跟七少爺走來,分明能瞧見前面走的是女子,不知回避卻還一味來追,可見心懷叵測?!?/br>
    這些木容心里自然清楚,可木安心心念念要嫁進孟家,而孟家如今尚未婚配的少爺也只有這位今年已二十歲的七少爺,她又怎么肯讓七少爺跟自己扯上關系?大戶人家聯姻,斷不會妻妾共出一府,木安再蠢,也不會自斷后路。

    而那孟小姑娘到底又是年歲不大尚未出閣的姑娘,縱有心思也絕想不到男女之事上,況且,恐怕也沒這個本事能調動的起她的小叔叔。

    這一回恐怕又是托賴她的好嫡母,撩撥了本就不和睦的侯府嫡母庶女兩人相斗,再利用了孟小侯夫人遂了自己的心愿,樂得青白自己。

    “先回院子去吧?!?/br>
    裙擺上濕的痕跡已不太顯,身上的酒氣也發散去了大半,眼下待客的院子里只怕酒席已開,她身上下剩的那些氣味,大約也能掩蓋的住。

    蓮子心思通透,這地方也不便多說什么,便扶了木容往前去了。

    院子里果然已不見了賓客,正房待客大廳里已然擺下十幾桌的酒席,正中竟還搭了個小戲臺子,臺上正熱鬧演著吉慶的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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