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燕臻微微笑著,好脾氣地一一解答。 村子里的村民都在院子外面跟他打招呼,還有老人家熱情地邀請他回家吃飯。 這種感覺很神奇,他明明沒見過這些人,但是好像所有人都與他熟識。 燕臻知道他們熟悉的是林旗,也不動聲色地一一回應。 林父從外頭回來,有些納悶自家院子前面怎么這么熱鬧,差不多全村的人都聚到他家門前了。 擠進人群進了院子,兩個蹲在井邊一起擇菜的人影頓時映入眼簾。 林父一眼就看清了那個卓爾不凡的男人,他正溫柔地笑著,一面抬手拂開他家州兒臉上過長的發絲……林州不但沒拒絕,反而笑著湊近了一些,方便他動作。他臉龐紅紅的,專注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兩個人之間那曖昧難言的氣氛讓林父瞬間血氣上涌,眼皮也突突地跳了起來。光看兩人這個情形,也知道被占便宜的是他兒子。 林父顛了顛手里的拐棍,咬牙切齒大步流星地朝著那個占他州兒便宜的混蛋去了。 居然追到林家村也不放過他州兒,這簡直是太囂張??! 第七十二章 林父沖到二人面前,林州先一步看到了他,站起來迎上前,笑得十分開心。 “爸你回來了。你看誰來了!”說著把燕臻拉到身前。 燕臻看了一眼林父舉在身前的不懷好意的拐杖,面上閃過一絲疑惑,還是露出一抹得體的笑容,不無親近地打著招呼。 “林伯父好?!?/br> 來勢洶洶的林父一下子就端不住氣勢了。 當年他還是懵懵懂懂的林旗的時候,就能讓全村村民惟他馬首是瞻?,F在人家可是堂堂燕家二少爺,更加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他刻意擺出柔和近人的神情,林父仍舊覺得不敢逼視,更別說用拐杖打人了。 如果他精通網絡用語,他就會知道這種氣質有一種專門的形容詞叫高貴冷艷。 可惜他不知道,只是在燕二少溫和的注視之下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拐棍,神情復雜地看了他一眼,輕咳了一聲。 “怎么這個時間來了,大過年的?!泵黠@不愉的口氣。 林州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向來敏銳的直覺徹底罷工,一點也沒察覺自己老爸不悅的心情。 “我也說讓哥在家陪燕爸爸和燕大哥過年呢,可是哥自己乘飛機就來了?!彪m然是指責的話,語氣卻充滿了膩人的甜蜜。 林父無法直視了,也無法再聽下去了。 把煙袋鍋子在腳跟上敲了敲,沉著臉背著手,朝堂屋走去。 “趕緊把菜洗了,別在這里磨磨嘰嘰的?!?/br> 林州歡快地應了,拉著燕臻繼續你洗一根我洗一根,跟撿相思豆似的繼續洗菜葉子。 林父坐在堂屋門前,摸著湊到身邊的小黃土狗,被院子里那兩個人刺得眼睛疼。 林父沒想到這只是個開始。 燕臻的到來受到了林母的熱情歡迎。林母只當他還是原來住在家里的林旗,一點也不生分,對于林旗在大年三十這一天“回”家過年,林母的開心溢于言表。 不管他在外面的世界有多么顯赫的身份地位,在這個小山村里,他就是那個會幫她摘菜種地的沉默的大男孩。畢竟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在林母眼里對林州和林旗沒有什么不同。 燕臻一直淡然地笑著,林州感覺得到他的愉悅。 他喜歡這個地方。 晚上兩人洗漱過后,和林家其他人一起擠在堂屋里看春節晚會,林父看著兩個人頭挨頭的親密姿勢,沉著臉吧噠吧噠地抽煙袋,另一邊林成卻整個晚上如坐針氈。 一直高高在上的高冷總裁突然和他們一起擠在自家小土房里看電視,這畫風怎么看怎么恐怖啊—— 林旗在家的那一年他不在,因此看著自己老媽像對待林州一樣給燕二少拿大棉帽子裹起袋耳朵,削了蘋果分給他和林州一人一半,指揮燕二少和林州往沙發里頭擠一擠給小侄子小侄女們讓出地方,林成覺得這場景真是——太玄幻了。 當了一輩子農婦從沒走出過本地小縣城的林母在他眼里瞬間光輝萬丈。畢竟不是什么人都敢這樣任意指揮揉搓燕二少的。 而且燕二少還乖乖聽話。 守過了零點,到院子里放完鞭炮,林母就趕著燕臻和林州回房間早點睡覺。她一早把林州的床重新鋪過,卷了兩個大棉被筒,挨挨擠擠地排在床上。 林父過去看了一眼就辣得不敢看了。 “家里又不是沒有床了,你干啥非讓他跟咱州兒擠一屋?!”林父回頭拉著老伴出來教訓。 林母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老頭子你暈頭了吧。家里哪來的床?老大回來都沒地方睡,還是去他大伯家住的?!?/br> “那也不能讓他跟州兒一屋?!绷指负苁菬?,“就讓成兒跟他湊和幾晚?!?/br> “凈找事,那成兒媳婦睡哪去!” “成兒媳婦跟你擠一擠,我去跟州兒擠,讓成兒跟他睡?!绷指竿昝赖匕才藕靡患胰说姆块g。 西廂房里正脫著秋褲的林成突然打了個寒顫。 林母瞪了他一眼,懶得再理。 “老頭子老昏頭了?!?/br> 林父郁悶無比,蹲在房門前看著小兒子的房間,吧噠吧噠地抽了大半夜的煙袋。 之后幾日的種種情形,只讓這種郁悶有增無減。 他現在已經有七八分能確定這個燕二少爺肯定是拐了自家小兒子跟他處不正當關系了,可惜最應該跟他一個盟的林母偏偏無知無覺??戳帜笇Υ嗾橥瑯犹蹛鄣膽B度,林父在沒有最終確定下來此事之前,還是決定不告訴她了。 結果就是他一個人獨木難支,還有一個時時拆臺的老婆子,不但不說想想辦法棒打鴛鴦,竟然還天天把他倆湊一堆。 這種糟心氣一直到燕臻計劃離開林家村的那一天,才終于稍有平息。 可是晚間飯桌上一個消息讓林父再次氣得手抖。 林州居然告訴他們他要跟燕臻一起回s市去,明明離開學還有好些天呢! “州兒回程票不是早買好了,換日子還得花手續費?!绷指赋翋灥爻雎?。 林母也十分不舍,應和道:“是啊,州兒,不是說十一開學,這才初七呢。何必花那冤枉錢?!?/br> 燕臻微微笑道:“車票費用我讓公司給州兒報銷,伯母不用擔心。也就還剩三天了,州兒跟我回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以后我和州兒會經?;貋砜茨??!?/br> “那多麻煩,那么遠,咱這地兒太偏了,光車費就花不少錢。不用老想著回家,你們好好在大城市過日子就好?!绷帜缸焐暇芙^著,心里自然十分高興。 孩子有出息當然好,可是離家千萬里一年只能過年見一回面,也是很舍不得的。他們能經?;丶铱纯串斎缓?,可是林母也知道他們回來一趟有多不容易。 “不花自己的錢,公司有專門的差旅費,飛機來往非??旖??!毖嗾樾χ忉?。他沒有林旗的記憶,但是安慰起林母來卻非常有一手。 林母高興地連連點頭。 看著這一桌子和諧歡笑,一直沉悶不語的林父終于下定了一個決心—— 高鐵商務座車廂里,林州坐在走道左側的沙發,燕臻坐在走道右側的沙發,兩人不約而同地正襟危坐。 這和歡樂親密的旅途play完全搭不上邊。 兩道嚴肅異常的視線從側后方射過來,直直地掃視著他們兩個。 難得出一趟遠門的林父顧不上享受高科技帶來的舒適便利,坐在沙發上瞅著前面兩個家伙,嚴防死守地看著。 不管他們兩個是真有其事還是他誤會了,反正他緊迫盯人,絕不給他們任何接觸的機會就是了!就算燕家少爺有錢有勢一手遮天,都這個時代了,他也不能在他眼前強搶他的兒子。 燕臻動了動僵硬的手指,轉回頭微笑地招呼林父。 “伯父,今天早上出來得早,您困不困?到站之前可以睡幾個小時?!?/br> 雖然他不怕林父探照燈一樣的目光,可是他也沒渾不吝到在人家老父親的注視之下和州兒親親密密地談情說愛。 林父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目的,沉沉的目光更不悅了,冷硬地回絕。 “我不困?!?/br> 燕臻無法,只得坐回坐位,繼續正襟危坐,轉頭和林州相視一眼,齊齊露出一個無奈的眼神。 沒想到只是一個對視就讓林父冷哼一聲,林州連忙收回目光,看著半空老僧入定。 到了s市,得到通知的司機一早在火車站等著接人,徑直把三人拉回燕臻的豪宅。 林父被燕臻那幢豪華無比的智能公寓驚得一臉發白,還是強自震定著,無視那些價格不菲的家具擺設,直接對林州道:“州兒,去收拾一下你的東西,爸讓東子在外面租了個房子,我們搬過去住?!?/br> “???——”一路上都在擔心怎么向林父隱瞞他和燕臻住在一個臥室的林州,顯然沒想到自家老爹根本不在乎那些小事,直接使了一招釜底抽薪。 “伯父,您也在我這里安心住下就是。我這房子夠大,何必再出去租房,白白浪費錢?!毖嗾閯竦?,他很了解什么才是林父最顧及的事情。 果然林父聽到浪費錢三個字眼皮跳了跳,不等燕臻再接再勵接著勸,他卻堅定地擺了擺手。 “你不用再勸了,你的房子是你的房子,我和州兒是你什么人,怎么能白白占你的便宜。該花的錢還是得花,租個房子的錢我們老林家還能負擔得起。州兒在s市還要再上三年半的大學,老頭子我正好趁著每年農閑的時候過來看著他念書,也在s市找個工賺點錢,怎么能一直住你這里?!?/br> 無論燕臻多么巧舌如簧,他也勸不住早就打定主意的林父。 林父是懷疑他和林州的關系了。 林州不敢在這種大事違逆父親的意思,只能咬著嘴唇一臉為難地看著燕臻。燕臻沉默了片刻,林父不愿意捅破窗戶紙,只希望用這種方法分開他和林州,那這層窗戶紙就由他來捅破好了。 捅破了才好說話,不然他以什么立場身份阻止林州搬出去呢? 燕臻不再強勸,林父也不由得吁了一口氣。 他是倚老賣老,可是面對燕臻的氣場,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林父正要吩咐兒子去收拾東西,燕臻突然拉起林州的手,語出驚人。 “伯父,我知道您在擔心什么。我是真心待州兒的,您就把州兒交給我吧?!?/br> 林州僵硬得如同一根木頭,錯估了燕二少臉皮厚度的林父更是被這一番突如其來的坦白震驚得呆住了。 這種事態發展不在預料范圍內。他以為他含糊其辭,那個做賊心虛的肯定會順水推舟,沒想到人家直接承認了,直接承認了! 第七十三章 燕臻毫無預警地在林父面前坦白,林家父子兩個一起呆住了。 林州覺得自己這個冰雪聰明的腦袋瓜徹底無法運轉了,無論他怎么調動腦細胞,想要仔細考慮一下眼前這種狀況該如何應對,可是腦海里的神經元拒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