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寧珞的目光清冷,淡然道:“還成,多謝瑞王妃掛牽?!?/br> “我那萱meimei成日里記掛你呢,她有了身子,你得空可來瞧瞧她?!?/br> 寧珞的心一沉,寧萱居然還沒有去別院休養? “她前一陣子鬧著要去別院,本來王爺也是應了,可這陛下壽辰,她好歹也是個正經的小輩,府里忙進忙出的,她這去躲懶可太不合適了,我便做了個惡人沒應,”趙黛云看著她的臉色,心中一陣快意,“六月六也馬上到了,只怕萱meimei一時半會走不成了?!?/br> 寧珞握著酒盅的指尖略略顫抖,好一會兒才道:“天道輪回,還望王妃娘娘心存善念,為來世積福?!?/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中秋節,過節喜慶一點,文下所有正分留言的都送紅包一個,謝謝大家收藏、訂閱、點擊、留言,你們的每一個腳印,都是我寫文的動力,耐你們,中秋節快樂! ☆、第67章 拋下這句話后,寧珞便再也沒有瞧一眼趙黛云。 其實她心里明白的很,就算她對趙黛云服軟,也不過是與虎謀皮。 仔細想想,成親前趙黛云癡纏著景昀便讓寧珞心存疑惑,而前幾日她從衛泗的口中得知景昀前世未死,那必定她死了之后發生了很大的變故,說不得是楊彥勢敗,景昀得勢,所以重生后趙黛云才會棄楊彥而求景昀,如今趙黛云嫁了楊彥,又有著比她在前世多活那么幾年的優勢在,已經占盡了先機,景昀和她今后只怕是要步步驚心,寧萱的事情,她已經盡力了,想幫也幫不上了。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吧。 只是想雖如此想,胸中的氣悶卻依然難以排解,眼看著席中已經熱鬧了起來,無人注意到她這么一個世子夫人,寧珞便起了身,只和身旁伺候的宮人說要上凈房,便從后門出了偏殿。 初夏的風吹來十分舒爽,草木清香撲面而來,轉角間掛著的宮燈明亮,逶迤成行。 天氣極好,繁星點點,黑絲絨般的夜幕中,更有棉絮般的云朵飄過,幾乎是透明的薄白,將夜幕妝點居然有那么幾分層次分明的綺麗。 寧珞靠在廊檐上,癡癡地看了流云片刻,身后忽然而至的腳步聲將她驚醒。 “敢問這位是定云侯世子夫人嗎?”有個陰柔的聲音響起。 寧珞轉身一瞧,只見燈光下站著一名華服男子,身形飄逸,鼻若膽懸、眉飛入鬢,那雙凝視著她的桃花眼輕挑,有種雌雄莫辨的美。寧珞有片刻的失神,她的身旁不乏俊男美女,寧珩帥氣,景昀冷峻,鄒澤林倜儻,楊彥溫雅,一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可若是論五官的俊美,卻都比此人要遜色三分。 她腦中將知道的人名都轉了一圈,忽然失聲叫道:“謝雋春?” 那男子微微一笑,仿佛盛開的春花,人如其名:“正是在下,此名從夫人口中念出,繞梁三日,余味無窮?!?/br> 寧珞的心頭紛雜,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此人,只是冷淡地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原來是北周謝大人,幸會。我出來得有些久了,這便要進去,大人有事嗎?” “我在京城聽聞夫人之名,早已心生向往,今日得見,果然一顧傾城,”謝雋春輕嘆著,嘴角的笑容清淺,“景大人真是好福氣?!?/br> 寧珞簡直莫名其妙,這位據說在北周權勢滔天的青年寵臣,和她素不相識,怎么會跑過來和她說這些毫無意義的話? “謝大人謬贊了,聞名不如見面,都是外面訛傳罷了。就好比我從前只聽聞謝大人手段厲害、計謀百出,一直以為是個威風凜凜的虬髯大漢,今日一見,卻生得讓我們女子都汗顏,實在是大出意料?!睂庣笕滩蛔〉卮塘怂痪?。 謝雋春失笑:“怎么夫人好似對在下有什么偏見?不知是哪里得罪夫人了,能否告知,在下也好向夫人賠罪?!?/br> “不敢,你我素昧平生,今后也不會有交集,請大人借過?!睂庣蟮恼Z聲冷淡。 “珞兒?!?/br>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寧珞抬頭一看,只見景昀站在臺階上目光專注地看了過來,明麗的宮燈照著他的身影,頎長而挺拔,讓人心安。 寧珞應了一聲,舉步正待朝丈夫走去,謝雋春卻忽然背對著景昀低聲道:“夫人,世事難料,誰知道今后之事。其實我此來并無惡意,只因為夫人無意中對我有了一樁大恩,今日特來致謝,日后夫人若有難處,在下可允夫人一諾,屆時必赴湯蹈火,全力助之?!?/br> 說罷,他朝著寧珞深鞠了一躬,轉身大步朝殿門而去,經過景昀的身旁時,他的腳步頓了頓,微笑著道:“賢伉儷郎才女貌,真是羨煞旁人?!?/br> 景昀微微頷首:“謝大人過譽了?!?/br> 寧珞看著那個優雅飄逸的背影,搜腸刮肚地想著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對這個謝雋春有了什么大恩。前世寧珩因謝雋春而死,當時她恨不得食rou寢皮,這兩輩子都是她第一次得見此人,實在想不出什么端倪來。 身上一暖,景昀攬住了她的肩膀,兩人對面而視。 寧珞回過神來,柔聲道:“你怎么也出來了?” “他來找你做什么?”景昀納悶地問。 寧珞把他剛才說的話說了一遍,眉頭輕蹙:“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說?!?/br> 景昀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猜測著:“難道他想故意說些曖昧不清的話,讓人以為我們和他有私交,引人疑心?” “如果這樣,不應該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更惹人懷疑嗎?為何他要等我出來后再和我說話?”寧珞奇道。 景昀思忖了片刻:“此人心機深沉,現在倒也猜不出他的心思,靜觀其變?!?/br> 他頓了頓,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他生得好看嗎?” 寧珞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這個“他”是誰,忍住笑道:“的確當得起好看二字,怪不得四葉一個勁兒地夸他,說是使團進京那日,城里女子的芳心都快被他勾走了?!?/br> 景昀沉下臉來:“她成日里和你說這些,是不是想要被我嫁出去了?” 寧珞噗嗤一笑:“四葉也只不過稱贊了他兩句,你居然這么小氣威脅,枉為世子?!?/br> 景昀輕哼了一聲,半晌又問:“真的很好看嗎?依我看,也就是一雙眼睛稍稍精神了點罷了?!?/br> 寧珞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他就算再好看,也比不上你十之一二,你才是我心里天下第一雋美英武的景大哥?!?/br> 話一說完,寧珞便轉身跑了,景昀伸手一撈,只碰到了她的裙擺,眼睜睜地看著她好似蝴蝶一樣翩躚地飛過夜色,沒入了側殿的觥籌交錯之處。 他的耳根有些發熱,站在原地回味了片刻,這才重新回到了內殿之中。 壽宴過后,北周使團又逗留了幾日,那魯翼不知怎的,對景昀大感興趣,這幾日也不去應酬兩位皇子了,只是拽著他在校場里廝殺對陣。 幾日下來,景昀將此人摸了個透,他臂力過人,擅使一把偃月刀,一刀直劈下來有開山辟石之力,景昀為了試他的實力直接迎過一刀,卻被震得虎口開裂。 和四年前的鋒芒畢露不同,景昀甚為藏拙,對陣了幾次三贏兩輸,魯翼打得痛快,臨分別時居然頗為戀戀不舍,握著景昀的手長嘆道:“你我各在北周南陳,各為其主,若是有朝一日不可避免狹路相逢,能和你痛快淋漓一戰,倒也是平生快事?!?/br> 北周人性格豪爽奔放,魯翼倒是占了個夠,這話說得頗有惺惺相惜之感,饒是景昀一直暗藏心計,也有些動容:“若是有朝一日和將軍對陣軍前,不論輸贏,將軍也都是我景昀敬佩之人?!?/br> 謝雋春在一旁輕飄飄地笑了笑:“景大人、魯將軍真是性情中人,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快些告辭吧,別耽誤景大人回家和嬌妻相伴了?!?/br> 魯翼冷哼了一聲,眼神略帶輕蔑地掃過謝雋春的臉龐:“讀書多是薄幸人?!?/br> 他的聲音很輕,卻依然刮過了景昀的耳畔。景昀這些日子早就發現了,這文武正副使相處并不愉快,到了此時居然連粉飾都懶得粉飾了。 一旁的楊湛和楊皓奉命送別,卻被晾在一旁了好一會兒,末了那兩位使臣才來拜別太子和皇子,大家說了兩句場面話,終于將北周使團送走了。 這幾日景昀一直打著十二分的精神,時常忙到半夜三更才回家,這下終于可以把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下來,他歸心似箭,正想和楊湛打聲招呼先行回城,楊湛卻笑著道:“元熹倒是和他們挺聊得來?!?/br> 景昀一凜,躬身道:“啟稟太子殿下,私交和公事并無相沖,更何況臣乃奉陛下和二位殿下之命與他們相交,仔細想來應該并無不妥?!?/br> “元熹自然會拿捏好分寸,”楊湛瞟了楊皓一眼,“只是還是要小心小人?!?/br> 楊皓哈哈大笑了起來:“皇兄向來多思多慮,只是有時卻小心過頭了?!?/br> 楊湛沉下臉來,也不答話,率先入了馬車回城了。 楊皓卻走到景昀身旁壓低聲音道:“元熹,一個沒有擔當卻會搶功的人,值得你真心追隨嗎?” “殿下說的,我聽不懂,”景昀不動聲色地道,“我是陛下和大陳的臣子,自然一生要為陛下牽馬墜蹬,馬革裹尸也不足惜?!?/br> “說得好!”楊皓贊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記著你今日說的話?!?/br> 楊皓說完也走了,官道上只剩下了景昀和他的羽林軍,烈日炎炎,景昀卻無來由地感到了一絲寒意,秋日未至,而這皇儲的紛爭,只怕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被這事一攪,景昀也沒了快馬加鞭的念頭,而是領著羽林軍緩緩而行,一個念頭在他腦中漸漸成行。 到了家中,寧珞正在繡花,見了他歡喜不已,這一個月來,景昀幾乎就是凌晨出深夜進,有時候回得晚了便歇在書房,兩個人都沒怎么正經說過幾次話。 繡繃上的四海云紋已經快要成型了,中間的鶴紋也粗見雛形,景昀不免有些心疼:“這針腳密密麻麻的,小心傷了眼睛?!?/br> “我慢慢繡,累了便歇著,怎么會傷了眼睛?!睂庣罄C得正開心呢,一想到景昀穿上這件這件衣裳時雋秀的身姿,她的心里便美美的。正說著,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著景昀到了偏廳,偏廳的角落里放著幾個楠木盒子,看上去十分貴重,“景大哥,我從庫房里挑了幾件寶貝,想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應當喜歡,這些日子他們可能心里有些不太舒服,還是送些禮過去緩和一二,你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已發,中秋快樂! 不能再頹廢了,今天開始雙更!下午18:11:14見!求留言讓醋哥雞血常駐! ☆、第68章 那日壽宴上寧珞一時激憤,只是回來后她左思右想了幾日,太子殿下是儲君,日后若是榮登大寶,定云侯府總是他的臣屬,若是惹他不喜,只怕今后要步履唯艱,她身為景昀的妻子,此事又是由她而起,說不得還是應該由她去和陳氏緩和一下關系,受點氣就受點氣吧,別被景昀寵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不必,”景昀淡淡地道,“我的事情,要你去低三下四賠小心做什么?!?/br> 寧珞嗔了他一眼:“我們倆之間還計較什么?難道還讓你去低三下四地賠小心不成?” 景昀卻不理她,抬手直接讓人把禮品直接送回庫房:“嫁給我不能千嬌百寵,還要為了我委屈求全,我可舍不得。更何況,若是太子殿下需要我們這樣如履薄冰的話……”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別想這些了,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br> 寧珞哭笑不得,這可真是蠻橫到家了。她也無法,只好問道:“商量什么?” 景昀沉吟了片刻道:“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去外面瞧瞧?雖然不會有京城的榮華舒適,但長河落日、大漠孤煙,倒是別有一番意趣?!?/br> 寧珞愣了一下,驟然明白了過來:“你想離京遠離這些紛爭?” “是,你覺得呢?”景昀思忖了片刻道。 這個念頭在寧珞被梅皇貴妃叫入宮中的那一日便在心中成形,這些日子發生的這些事情讓此念愈發強烈,原本他一直覺得太子雖然身子弱了一些,但生性寬仁厚重,堪為儲君,然而現在看來,太子雖然寬仁卻耳根子軟,易受他人挑撥。 如今皇儲之爭愈演愈烈,他在中間左右為難,再加上瑞王府的夾纏不清,這京城于定云侯府就好比是是非之地,不如早做打算。 寧珞的眼中驟然亮起光來,她上一輩子被困在方寸之地,幾乎足不出戶,若是能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怎能不讓她激動莫名。 “你想去哪里?西北嗎?”寧珞強壓下心頭的激蕩,低聲問。 西北自然是景昀想去的第一目標,北周之患如鯁在喉,這次和使團中人接觸后更是令人憂心,邊境不穩,大陳便難有安寧之日,他素來有金戈鐵馬保家衛國的雄心,若有危難,自然責無旁貸。只是……景昀猶豫著道:“我擔心那里秋冬二季氣候太過惡劣,不知道你會不會適應不了?!?/br> 寧珞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面團做的,自然有辦法讓自己過得舒舒服服的,景大哥,你不用顧慮我,你在哪里,我便去哪里,就算再苦,我也甘之若飴?!?/br> “好?!本瓣滥曋?,也不再啰嗦,“這幾日得空了我再和岳父大人商議商議?!?/br> 沒過兩天便是休沐了,景昀便帶著寧珞去了寧國公府,寧珞自和母親、祖母閑聊,景昀則和寧臻川一起入了書房長談。 秦湘蘭和老夫人見了寧珞自然歡喜不已,拉著她問長問短,寧賀氏打量著她笑道:“珞兒的氣色比起姑娘家的時候還好了不少,膚色也潤澤了好多,昀兒待你倒是有心了?!?/br> 秦湘蘭笑道:“jiejie可別夸昀兒了,只怕被他聽到要得意死了?!?/br> “放心吧,那孩子沉穩利落,寵辱不驚,咱們夸是沒用的,”寧賀氏打趣道,“只有咱們珞兒夸上一句才能得他一個笑臉?!?/br> 老夫人笑了起來:“你這話說的是一點兒也不假,昀兒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過嚴肅了些,只怕以后府里的孩子見到他都要怕的?!?/br> 大伙兒都笑了起來,寧賀氏抱過她身旁乳娘懷里的小娃娃逗道:“你倒是說說,方才看到姑父怕不怕???” 那是個粉雕玉琢的男娃兒,是寧淮承爵后所出,剛剛才一歲,自然聽不懂大人這話,只是揪著尾音學舌:“怕……怕……” 寧珞也樂了,湊過去逗那孩子:“真的怕嗎?讓姑父多抱抱你就不怕了?!?/br> 那孩子看著她的眉眼歡喜得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便放在嘴里啃了起來,被乳娘慌忙抽了出來,手指上已經都是口水了。 “哎呦,珞兒看來是真喜歡孩子啊,”寧成氏在一旁不甘寂寞,夸張地叫了起來,“算算時日,珞兒嫁過去也快滿了一年了,喜歡便趕緊自己生一個,到時候有了孩子,侯府里便會熱鬧起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