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我的能力啊?!卑顺咂届o道:“我可以看見古今和未來,扭轉時間才會耗盡我的靈力和生命?!?/br> 那你……看不看得到你和她的結局? 鄭璞輸入的動作遲疑了下,還是繼續在網上查找。 結果很快就跳了出來,新聞里大肆報道著該文物是如何珍貴,鄭璞卻只注意了一行字—— 現存放在國家博物館。 找負屃……能不能想想辦法? 第四十二章 芙蓉如面柳如眉 找負屃……能不能想想辦法? 玄淳卻突然打斷他的思路,皺眉道:“為什么你能找到我們?” 八尺平靜道:“因為我能夠看到過去和未來。 “那又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沒有義務幫你做這種事情?!毙庑α似饋恚骸靶挪恍盼抑苯影涯銇G給那幾只妖鬼?!?/br> “你不會這么做的?!卑顺邊s也跟著笑了起來,眼里滿是平靜,他一手撫上脖間墜著的靈玉,慢慢道:“事成之后,我可以讓你們重新見到老玄龍王?!?/br> “什么?!”玄粹一愣,原先的淡定立刻就繃不住了。 龍陵的那一見,只有短短的幾分鐘。 誰都對父親的早逝緘口不提,心中卻總是帶著淡淡的遺憾和不舍。 父親…… 負屃收到消息以后斟酌了一番,還是應下了。 作為國美館館長,他和國博館的人還算熟。雖然此刻文物出土不久,還在全力修復中,但是憑他的身份進去看看,卻還是勉強可以的。 八尺身為付喪神雖然不用擔心被凡人看見,但是難免有其他高人也在這種機構工作,再三考慮之下他把玉交給了負屃,自己藏匿回玉石之中。 負屃把玉揣到兜里,和國博館的朋友吃了頓飯,酒酣飯飽之時不經意著提出了這個請求,對面的老頭子深知他雅好斯文,也沒有推阻,徑自領著他從后庫進入,持牌進了密室。 如今已是2040年,明代以前的文物出土的越來越少,這一副唐代仕女圖可以說是相當珍貴,十余個的文獻古畫專家圍在巨大的cao作臺旁,如進行手術的醫生一般仔細地修復著畫中的每一個細節。 負屃不敢太上前,左右轉了一刻確定附近沒有非人類的生物,輕輕用指甲敲了敲那塊靈石。 八尺應聲而出,怔怔地看著那張古畫,慢慢地幾步走了上前。 負屃不知如何喚出畫中人,只好在旁邊和老館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工作的事情。八尺卻深呼吸一刻,輕輕地把手放上那幅殘破的畫卷。 身邊的工作人員還在頭都不抬地修補著古畫,絲毫察覺不到異樣,但是在負屃和八尺的眼中,他的指尖所觸之處,畫卷的卷面上開始泛起水波般的漣漪,一圈圈地**開來。 下一刻,八尺面目平靜地一腳踏了上去,整個身體都如浸入水中一般,一點點的消失了。 畫卷雖過了千年,卻仍如往昔一般,一切景致沒有變動。 竹林颯颯地泛著風聲,青草的濕潤氣息悄無聲息地漫開。 八尺不緊不慢地走進那間房舍,輕輕叩了叩門。 侍女小心地打開,一臉茫然道:“怎還會有他人?” 八尺笑了起來:“我想拜見下你家小姐?!?/br> “拜見我?”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侍女身后響起,那個云髻唐袍的女子緩步而來,一臉謹慎而又驚訝的表情看著他:“你……是怎樣進來的?” 芙蓉如面柳如眉,一別千年顏未變。八尺怔怔地看著她,一時間忘了要說什么。 那女子卻不懂他的沉默,皺眉問道:“敢問公子,從何而來?” “……誤入罷了?!卑顺呖粗荒樀囊苫?,苦笑道:“可否小坐片刻,借茶一盞?” 女子猶豫了下,卻點了點頭,喚侍女斟茶來。 “姑娘……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八尺接過茶盞,仍是那熟悉的青瓷小盞,杯中碧螺春的茶葉上下漂浮,清雅的茶香溢了出來。 “記得?”女子愣了一愣,輕笑道:“我們可曾見過?” “也許……是我記錯了?!卑顺呗啬﹃璞K,仿佛感覺不到那灼熱的溫度。 “我啊,也不知道在這里住了多久了?!蹦桥幼谀抢?,看著他身上陌生的衣服,無奈的笑了起來:“從記事起,我便是這幅樣子,竹林之外和山巒之外都無法走出,仿佛有什么擋著我一樣?!?/br> “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呢?”八尺如同第一次見到她,第一次和她聊天一樣,笑著慢慢道:“說來聽聽?!?/br> “畫畫竹子,刺繡縫補,”女子的表情里沒有一絲的不甘和無奈:“偶爾也做夢,夢見些奇奇怪怪的事物闖入了生活,但也只是做夢罷了?!?/br> 這千年……對你而言,又是怎樣的啊。 我歷經金戈鐵馬,翻越無數山川湖海,如今再度見你,你卻還在原地。 多少人闖入了你的夢里,卻始終留不下蹤跡。 還是說……你寧愿不曾留下蹤跡? 一盞茶喝畢,八尺看著她清麗如舊的面容,露出溫柔的微笑:“多謝姑娘?!?/br> 女子笑著行禮:“公子可知如何出去?” “知道的,”八尺看著她,用低沉的聲音問道:“要不,我試著帶你出去?” “不必了?!迸虞p聲道:“我已試過無數次了,你莫迷路便好?!?/br> “不會迷路的?!卑顺呔従徠鹕?,最后一次凝望她的臉。 芙蓉如面……柳如眉。 再見了。 “什么?!”玄粹愣了下:“你大費周章的跑到這兒來,搞得京城都恨不得淪陷了,連人家姑娘的手都沒摸到?!” 玄淳用看中二少年的表情看著正在喝茶的八尺,一臉莫名其妙:“不把她帶出來?” “人家都不記得我了?!卑顺叩ǖ溃骸耙娨幻婢妥?,也算了斷了?!?/br> 這性格真擰巴……玄粹心里默默腹誹道,要是我,估計搶都要把這畫搶回來。 狴犴漫不經心地澆著花,身后的白溪聚精會神地翻著古書,連呼吸聲都沒有。 他第一次遇見白溪,是在舊清的末期。 那時的他剛剛破印,一路逃避著道人的圍剿,化作鴿子一路飛到金陵。 而白溪見到他時,隨手撒了一把小米。 他不清楚為什么一個女鬼要裝作自己是尋常人家的小姐,還擁有自己的府第和仆人,如活人一般固執地生活著。 尋常的鬼……不應該都是帶著怨氣,白天藏匿在山林之中,夜晚竄出來禍害百姓么。 肚子太餓,他抑制不住本能,還是落在她的窗邊,低頭一點點的啄食。 卻聽見她莞爾一笑:“別裝了,幻化回來,我喚廚子做一桌飯給你吃?!?/br> 狴犴愣了下,卻還是幻了人形,同她坐下來吃了一頓。 這臨近的人,無一不認識這父母雙亡的金綾小姐,各個聽到她的名字,都露出熟識的樣子:“就是那性子頗好的金小姐?” 竟然無人發覺她沒有影子,她也就那么自在的在那里住了十年。 再次見她,是在熙熙攘攘的上海。 當時狴犴在四處尋找不知下落的哥哥們,在馬路上看著來來往往的福特車一時愣了神,一旁的車夫吆喝一聲“先生麻煩讓一讓”,一眼瞥去,那黃包車里穿著鳳尾旗袍的女人,竟然也是白溪。 她像是每過幾年便換個地方住一住,模仿著別人的人生活上幾載,再不帶留戀的抽離。 日兼繁華的天津港,面目漸改的古城西安,甚至是偶然之間到達的日本,他都會下意識的找,然后找到她。 難道全世界每個城市里都有個白溪? 還是她身上的氣息太好辨認,以至于相隔千里都可以察覺出來? 狴犴卻漸漸生了執念,從此去哪里都想見她一面。 哥哥們相繼從封印里出來又進去,期間有少數逃遁出來逍遙法外的,偶然一聊,竟然也聽聞過這只女鬼。 聽說她天上地下的神靈鬼魅都認識不少,卻也不曾交惡。 聽說她漸漸修得半人半鬼之體,可以控制身體暫時性的可以觸碰,猶如人類一般。 聽說…… 不知不覺間,五百年里一兩年一次的偶然遇見,讓他對她的印象越來越深,可惜這個家伙,卻像從來不曾把誰記在心上一樣,淡漠而來,淡漠而去。 真是麻煩呢。 他對她的過去和神秘都不感興趣,只想和她多接觸一段時間,或者說……從此有交集。 能不能……暫時多呆幾天,好好和我聊一聊? 一起共度一段日子,或者……留在這里? 狴犴心里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轉身看著白溪。 他對她,早已不是曾經的陌路一瞥。 白溪…… 白溪像是有所感應一樣抬起頭來,看著他。 一瞬間狴犴心跳地快如鼓點,臉都不由得有種漲紅的感覺。 他一向冷靜自持,在此刻卻不能平靜下來。 要不要就這么說出口? 請求她多呆幾天,拜托她再陪伴他一起去散散步,或者隨便做點什么。 還是更魯莽一點,直接說…… 我喜歡你啊……白溪…… 無論你是誰,我喜歡你啊。 仿佛有感應一般,兩個人同時開口:“內個……” 狴犴有些不自在的后退一步,低頭輕聲道:“你先說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