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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法醫娘子狀元夫在線閱讀 - 第39節

第39節

    李憲是個極會找機會的人,搖頭道:“前朝的寇相公也是這般不拘一格——這是奴婢聽師父說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今天是麻雀大結局,結果人家不是60集,是71集,要哭了qaq

    ☆、第64章

    作者有話要說:  已替換~

    人一旦順風順水,身邊自然少不了溜須拍馬的人,李憲還算是自持的,不似有些人,厚顏無恥、巧言令色到晏子欽都替他們尷尬。

    “你師父是誰?”晏子欽隨口問道。

    李憲笑道:“奴婢的師父就是內侍省的左班都知?!?/br>
    梁師閔道:“哦,那不是內侍省的最高官職了嗎,你是左班都知的徒弟,怎么還來直房做這些灑掃的雜事?!?/br>
    李憲面帶愧色,道:“唉,還不是因為奴婢愚鈍,在師父面前犯了錯,被罰到這里,何況……留在內侍省終究難以顯貴,不如入內內侍省親近宮中貴人,能在入內省做個閣長,就勝過內侍省的大官了?!?/br>
    晏子欽久在京師,也知道宮中的俗話,原來宋朝的宦官機構分為內侍省和入內內侍省,前者號稱前省,后者號稱后省,顧名思義,后省的宦官專司宮門內務,尤為體面。閣長是指中等宦官,大官則是高等宦官,而眼前的李憲,雖然機敏乖覺,可是年紀太小,入宮日短,看服色還是最底層的小黃門。

    梁師閔搖頭笑道:“這樣可不行啊,在內侍省都出錯,進了宮要是在娘娘們眼前出錯,就不是罰你來灑掃這么簡單了?!?/br>
    李憲撓頭,極無辜地說:“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奴婢受罰,卻有幸遇見晏大人和梁先生,難道不算是福氣嗎?”

    說完這話,又仿佛自知失言,惶恐道:“天色不早,妨礙官人們歇息了,奴婢告退?!?/br>
    梁師閔也拱手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李憲在廊下三番五次經過,見梁師閔早早吹了燈,可晏子欽的窗口卻一直是亮著的,估么著蠟燭快燃盡了,便進來換蠟燭。

    晏子欽很驚訝,道:“中貴人還不休息?”

    李憲恭謹地回話:“大人不睡,奴婢也不能睡,本就是戴罪之身,不敢怠慢?!?/br>
    晏子欽笑道:“倒是委屈你了?!闭f著,把手中的信紙裝進朱絲欄信封里,封口處滴上蠟封,“明日把它送到慈寧殿太后駕前?!?/br>
    這是曲院事告訴他的,把一舉一動都匯報給太后,取得太后的信任,在官場上能事半功倍。

    李憲受寵若驚,不敢去接,道:“大人,這……這信太重要了,奴婢何德何能,不敢受此重任??!”

    晏子欽把信塞到他手中,道:“明日去找慈寧殿總管周懷周公公,他自會代為通傳,不用怕?!?/br>
    李憲也想進入內廷見識見識,何況是太后的慈寧殿,只怕連皇帝的福寧殿都比不上那里萬一,于是唯唯諾諾地應下了。

    這一夜,明姝也是渾渾噩噩,連著做了無數噩夢,驚坐而起,下意識去摸身邊的晏子欽。

    空的……

    擦擦冷汗,這才想起他沒在家。

    □□岫幫她打水擦臉,明姝和她說起剛才的夢,“我夢見家里著火,好大的火勢,連花園里的池水都變成了烈酒,一并燒了起來,許多人在幫著撲滅,我想去救,可幾次沒闖進去?!?/br>
    春岫一邊擰帕子,一邊問:“您說的是曲家?”

    明姝點點頭,撐著額角,似乎還沒從噩夢里緩過來。

    春岫道:“我說呢,咱們這兒也沒池子啊。娘子別慌,夢都是反的,我去查查解夢書?!?/br>
    說著,就從架上翻出一本古舊的黃皮冊子,嘴里念叨著“著火……滅火”,手上一頁頁地翻查。

    “找到了!”春岫驚喜地叫了一聲,她和明姝一起長大,也識得幾個字,掃了一眼書上的話,忽然不做聲了。

    “寫的什么,拿來我看看?!泵麈娝裆挟?,強拿過冊子,仔細一看,也是面帶憂色。

    滅火——兇,夢此者主家亡財散,病人膏肓,訟困牢獄不祥。

    春岫連忙指著下一行,道:“娘子看這條,這條不是好話嗎?”

    火燒屋——主財源興旺。

    “何況,這火不是沒燒到您嗎,應該沒事的?!贝横兑廊辉趯捨克?。

    明姝點點頭,讓她收起冊子,回到床前躺下了,道:“春岫,你多拿床被子,今晚就在屋里的紫竹榻上休息吧?!彼行┬幕?,不敢一個人睡。

    春岫應了一聲,特意留了一盞燈火,用紗罩罩住,既讓光明驅散黑夜,又不至于太刺眼。

    明姝躺在床上,無意識地交叉手指,心想要是晏子欽在就好了,也不知他現在在做些什么。

    折騰了半宿,第二天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明姝是被門外的說話聲吵醒的,忍著頭疼喊了一聲春岫,春岫就從門外走了進來,急忙關緊門,唯恐冷風吹進室內。

    “外面為什么喧嘩?”興許是昨夜晚睡的緣故,額角突突的作痛,連說句話都牽動著疼痛的神經。

    春岫神色慌張,強作鎮定道:“哦,沒什么事,下人們聚在一起說說閑話而已?!?/br>
    誰會信呢?明姝無言以對,春岫也知道自己的演技太拙劣,只能坐在自家娘子身邊,道:“我和您說,您可不許胡思亂想!”

    昨晚那個噩夢她可還記著呢!

    明姝道:“你說說看?!?/br>
    春岫道:“給晉國公降罪的中旨降下來了?!?/br>
    明姝狐疑地盯著春岫,道:“只有這個?”

    春岫點頭,道:“這還不算大事嗎?”

    明姝頓時覺得頭痛緩解了不少,披衣起身,漫不經心地說:“早就想到有這么一天了,要不然你以為你們姑爺這些日子不著家,都在忙什么?”

    春岫對著手指,小聲道:“主人們的事,我也不好多問……”

    明姝道:“快扶我起來,安排接風洗塵的酒菜,你們姑爺快回來了?!?/br>
    到了傍晚,晏子欽果然回來了,只是一照面,但見他神色鐵青,見到明姝后只是略略點頭,一言不發地走進房去。

    隨之一同回來的還有杜和、羅綺玉。兩個人都消瘦了很多,杜和的右臂上還綁著繃帶,看得明姝心驚,問道:“你們……這幾天……”

    四周的氣氛太肅殺,連帶著她的話也說不完整了。

    杜和比了個“噓”的手勢,明姝極通透地掩住嘴,卻見杜和后面還跟著一個人,卻是臉色灰敗的許杭,被許安攙扶著。

    舅舅為什么會摻和到這件事里?晏子欽剛從被抄沒的晉國公府回來,難道還特意繞到城西把舅舅接過來?

    不過礙于杜和的提醒,明姝始終緘口不言,到了正堂,見晏子欽先示意舅舅落座,隨后才坐下,明姝和杜和他們極有眼力地遠遠打橫坐好。

    晏子欽這是怎么了?明姝不解,他似乎對舅舅有心結,因此一直壓抑著怒氣。

    大家都在等晏子欽開口,誰知先發聲的卻是許杭。

    “事到如今,又能怎么樣,還能要了你親舅舅的命不成?”

    什么?要命?明姝意識到事情真的大條了,再看杜和羅綺玉二人,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不在場。

    “我不能要您的命,您也罪不至死?!标套託J的聲音平靜如昔,只是透出難以言喻的陰冷,“我只是沒想到,幫著丁家暗度陳倉、對我處處掣肘的竟然是我的親舅舅!”

    許杭站起,攤開雙臂,長嘆一聲,不怒反笑,“是,我的確幫著丁家轉移資產,掙了些不合法理的錢,可不該說的、對你不利的話我一個字也沒提過!”

    “你以為我勞碌一生是為我自己嗎?動動你那金榜題名的腦袋好好想想,咱們許家并不殷實,舅舅當年來到京城,那也是受盡了苦楚,成親時雖不明說是贅婿,卻也和贅婿無異了。我沒有兒子,將來留下的金銀田地還不都是你的!整天把公正廉明四個大字扛在肩上當不了飯吃,一家子要團團圓圓、興興旺旺地過下去,它必須靠錢!”

    “舅舅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幫咱們爭口氣!”

    一番慷慨陳詞后,許杭的胸膛仍在起伏,眾人第一次發現,一向和和氣氣、笑容可掬,雖有些市儈氣,卻心地善良的許杭竟然還有如此沖動的一面。

    許杭的手搭在晏子欽肩頭,可他激昂的情緒卻絲毫沒有感染晏子欽,只見晏子欽移開舅舅的手,輕聲反問:“舅舅要爭的,是什么樣的氣?”

    許杭一愣,晏子欽繼續道:“是問心無愧的浩然之氣,還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氣?”

    許杭垂下手,嘆道:“道不同,不相為謀?!?/br>
    晏子欽道:“丁謂被貶雷州,被轉移的資產,能追回的盡量追回,希望舅舅盡力配合,做晚輩的也不會讓舅舅為難?!?/br>
    說著,就讓許安帶許杭到客房休息,許杭瞇眼看著許安,沉聲道:“呵,好忠心的奴才,還記得當初是從誰府上出去的?”

    許安面帶難色,他本是許杭的仆人不假,現在卻以成為晏子欽家里的管事,自然要聽新主人的話。

    許杭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待他走后,明姝才敢大口呼吸,見晏子欽依舊眉頭緊鎖,便先勸他回房,幫他用熱水凈了臉,又泡了些安神的藥茶讓他飲下,道:“今日既然回家了,就松快些吧,不要總惦記著朝中的事情?!?/br>
    安頓好他,明姝又沿著回廊走到杜和和羅綺玉處,春岫跟在身旁掌燈。

    一路上只見弦月掛在天邊,灑下冷清的銀輝,夜這么凄冷寂靜,雖有春岫在側,卻好似一個人踽踽獨行。明姝忽然理解了母親。她總是覺得母親太過強硬,心思多疑,可在她渾渾噩噩的童年時光里,母親是不是也像這樣,背負著不為人知的壓力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冷夜?

    男人們在朝堂沉浮,妻室們的心便隨之沉浮,如果不強硬、不敏感,如何能感知風向的變化,給予家人最及時的守護?

    就像她,居然還對許杭的事一無所知,雖說這不是她的錯,可她就是不甘心,總覺得自己應該更聰明些的,比如母親提及許杭的生意在短時間內做得很大時,她是不是該和晏子欽溝通一下?再比如,她是不是該從杜和的舉止中解讀出什么,而不是傻傻地跟進了廳堂,成為所有人中最后才明白事情經過的人。

    來到杜和的房間,外間是一間小廳,廳里陳列著十八般兵器,書架上擺著的也都是劍仙劍俠之類的話本,一看就是杜和的居所。

    羅綺玉正在幫他換藥,只見他的小臂上有一處劃傷,傷口不深,卻因血rou外翻而顯得十分可怕。

    “要不要緊?”明姝坐下來,問道。

    杜和搖頭道:“這算什么,就是挨上一千刀,小爺也不喊一聲疼……??!你干嘛!”

    他痛呼一聲,只因羅綺玉重重地擰了一把他的傷處。

    “我看你真是該挨千刀,逞能!”羅綺玉嫌棄道,可抹藥的手卻沒停下。

    明姝小聲竊笑道:“總算有人能治你了!”

    杜和苦著臉,道:“你還想不想知道許杭的事了,想聽我說,就不許擠兌我?!?/br>
    明姝白了他一眼,道:“唉,之前還恩娘長,恩公短地叫著,幾天不見就換了一副嘴臉!你不告訴我,自有羅娘子?!?/br>
    杜和道:“算了,還是我來說吧,她沒看到最精彩的部分。許杭暗中為丁家做事,這點你總該知道吧!我們昨晚逃出來,擒住了許杭,強迫他帶我們去丁家書房偷取了賬冊,當然,不是全部,只不過是和他相關的一小部分,不過總算是套取了藏匿罪證的地點,今天一早,你的好丈夫帶著禁軍抄家,險些把我們當成丁家家丁抓起來,幸好有許杭做擋箭牌,我們才自證清白?!?/br>
    明姝轉頭看了羅綺玉一眼,見她點了頭,便知道杜和的話沒有夸大的成分。

    明姝道:“那你的傷是怎么回事?”

    杜和笑道:“丁家人發現我們不是自己人,當然要報復一下,小傷,沒事!”

    羅綺玉道:“小傷,在你身上就沒有過大傷,就算被打死了也不會喊一聲?!?/br>
    杜和道:“就是這樣,你很了解我嘛!”

    他們兩個自顧自地“打情罵俏”,明姝卻皺起了眉,輕聲道:“你們說,夫君他會把許杭舅舅怎么樣?”

    杜和道:“恩公那么正直,肯定該怎么辦就怎么辦?!?/br>
    明姝搖頭,無視兩個人的不解,勸他們早些休息,臊的杜和滿臉紅霞,道:“什么早些休息,我才不和她……”話到一半才領悟到,明姝也沒讓他和羅綺玉怎么樣,是他自作多情了,當下抽回手臂,自己悶頭包扎起來。

    明姝回到房中,心很亂,因為她知道晏子欽此刻進退兩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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