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你盡力一試!要什么藥材盡管說,就算再貴重都無妨?!?/br> 蘇清如搖了搖頭,眼下這個時代的藥材,怎么可能治好產前突發的抑郁癥呢! “二爺容我想想,明日我再出個解決方案給你?!?/br>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薛直也不催她,著人把她的東西就安排在浩夜堂的跨院里,讓她先在跨院里住著。派去了幾個丫鬟婆子不說,還讓幾個侍衛把跨院把守了起來。 蘇清如從前去給其他人家看病的時候,哪個不是把她奉為上賓,不過眼下她什么也沒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得低頭,其余的,等她把這病癥的醫治方法給琢磨透了再說。 薛直讓人去把蘇清如安頓好了,便進內室去看鄭繡。 鄭繡這日因為心情倒是還算不錯,薛直進來后,她便笑著問她:“那位女大夫回去了?” 薛直搖了搖頭,“沒呢,蘇大夫暫時住在咱們府里,也方便照看你一二。你們同是女兒家,也方便說話?!?/br> 鄭繡變點頭輕笑道:“也好?!彼龑μK清如十分好奇,當下便問起蘇清如的情況來。 薛直一一給說了,鄭繡越聽越驚訝,沒想到這位女大夫看起來年紀不大,卻能在眼下這個時代繼承家中老輩的衣缽,一個人養活幾房的叔伯兄弟。別說放在眼下這個時代,就是在現代,一個女孩子能獨自支撐起幾家親戚的生活,也是十分了不起了。 聽了蘇清如的許多事,鄭繡倒是有心結交她了。 蘇清如呢,她說第二天給薛直想解決方案,也不是搪塞拖延的話,回去后讓人找來了文房四寶,當下就按著記憶里的知識儲備寫了起來。寫寫畫畫,又刪刪改改,一夜沒睡后,第二日她總算是心中有數了,隨便用了朝食后,頗為自信地讓人把自己帶到了浩夜堂主屋。 * 薛直上值去了,薛劭去前頭上學,鄭繡就自個兒在家。 身邊冷冷清清的,她本是心情不佳的時候,茗慧來通傳說蘇清如過來了。 鄭繡趕緊讓人把他請了進來。 蘇清如眼下一片清影,并且還是昨日的打扮,進來對著鄭繡拱了拱手。 只要不是個眼瞎的,便瞧出來她這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蘇大夫這是沒睡好?”鄭繡一邊關切地問道,一邊給她看了座,讓人上了茶。 蘇清如喝了兩口熱茶提了提神,這才開口道:“我有個習慣,凡事想通透明白了才能安心睡下。給您回了話,一會兒回去再睡也無礙的?!?/br> 鄭繡便問她:“不知道蘇大夫是在煩惱什么?” 蘇清如見的人也不少了,打量了鄭繡的神情一番,便想著眼前這位慶國公府二太太連自己的病情都沒蒙在鼓里,多半也就不知道自己是被強逼而來的。不過她的病癥卻不是瞞著就能治好的,這病還要靠主觀配合,若當事人自己都不知道,談甚個配合,反倒是應該攤開來說才好,不過這病在眼下這個時代從來沒有人提出來過,她也在糾結著要怎么同這位看起來嬌嬌弱弱的二太太說明情況,又不至于嚇到她。 “您孕中的情況我已經都知道了,情緒低落、思維遲緩和運動抑制,您覺得這樣子正常么?”蘇清如一邊打量她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鄭繡也不明白蘇清如為何這樣問,反問道:“難道不正常?我怎么聽說人家懷孕都是如此的……” 蘇清如道:“您的情況比普通孕婦可嚴重多了,我也不瞞您,您只有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主動配合我,才能對癥下藥?!?/br> 鄭繡雖被身邊的人都瞞著,但最近這段日子,薛直隔三差五就尋了外頭的大夫來給自己把脈。她正是敏感的時候,已經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此時再一聽蘇清如這話,便覺得自己是得了什么絕癥,所以身邊的人才一直瞞著自己…… 她當下臉就煞白了。 蘇清如見微知著,立刻便解釋道:“二太太不必如此緊張,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癥,不過是種心病,眼下醫學上還沒有定論,我暫時把它命名為‘產前抑郁’?!?/br> 產前抑郁,四個字在鄭繡炮仗似的在鄭繡耳邊炸開。一來是她沒想過自己得的會是這種病,二來是沒想到在眼下這個時代,居然有人能說出這四個字!后一樁的震驚,甚至遠遠超出前一樁。 “這個病不是什么嚴重的病,只要您能好好配合,我還是有一定把握能給您治好的……”蘇清如怕嚇到鄭繡,連忙繼續解釋道。 鄭繡還處在震驚中,邊上茗慧等人都急壞了。她們是千百個小心,就怕她家太太知道自己得了病,影響情緒,可這位外來的女大夫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竟然直接同她們太太攤開來講了……她們月想越心驚,不錯眼地盯著鄭繡,生怕她有個好歹…… 鄭繡閉了閉眼,穩住了心神,然后才睜開眼吩咐道:“你們都下去,我有話同蘇大夫說?!?/br> “太太,這不大好吧?!避郦q豫著,不放心讓鄭繡同蘇清如單獨相處。 “沒事兒,你們就侯在外間,我有事會喊人的?!?/br> 茗慧這才點了點頭,和粉葛等人快步出去了。 三人到了外間,茗慧便吩咐粉葛道:“你去同門上的小廝說一聲,著人速去通知二爺?!?/br> 粉葛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快步出去了。 * 屋里,鄭繡心情仍然是激動的,捧著茶盞的手都微微打顫,她咽了咽口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發顫,“你說,我這病叫‘產前抑郁’?” 蘇清如點了點頭。 鄭繡也不敢冒然說什么,只問她:“那既有產前抑郁,是不是也有產后抑郁?” 蘇清如點了點頭,“那也是有的,尤其是產后,更是容易抑郁,衍生出許多病癥來。倒是在孕中,人們會以為孕婦的反常情況是懷孕所致,倒不曾想過這也是一種病?!?/br> “你說我這病從沒人提出來過,醫書上應該更沒有記載過,不知道蘇大夫小小年紀,又是從何的得知的?” 蘇清如頓了頓,道:“我在家鄉一帶為人診治也有些年了,尤其是婦科之類,看的就更多了。這、這是我自己琢磨的……”她說著說著便有些赧然,耳根紅了起來。 見她這般,再一想前一天薛直說的蘇清如的生平,鄭繡越發坐實了自己的猜想,微微一笑,便問:“不知道蘇姑娘哪里人?” 蘇清如道:“家中祖籍在兩淮一代,我小時候也曾在京城居住過一段時間?!?/br> 珍惜點了點頭,“難怪蘇姑娘的官話說的這樣好?!?/br> 蘇清如笑了笑,沒接話。她自己知道,自己這官話學得快,拖的是普通話的福,若是從零學起,必然不會說的這樣好的。 寒暄了幾句后,蘇清如也不明白為什么眼前這位二夫人突然關心起自己的身世來。但見她已經面色如常,言笑晏晏,似乎并沒有被嚇到,便繼續說起這病癥來。 “若是您不見怪,我今日便可為您開始醫治了?!?/br> 鄭繡上輩子倒是聽說過產前抑郁和產后抑郁這些突發抑郁癥的,之前自己情況不對勁,當局者迷,身旁的人又表現出一副并不奇怪的模樣,倒是讓她以為其他孕婦都是如此,也沒往那上頭想。 蘇清如點了出來后,她豁然開朗,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氣,尤其是心里有□□成把握蘇清如不是眼下這個時代的人,由她醫治,就更安心了。她點了點頭,問道:“不知道蘇大夫準備如何為我醫治?” 產前抑郁在現代也是個難題,孕婦畢竟不能用抗抑郁的藥,主要還是得靠心理疏導。 蘇清如便道:“我擬了幾個方案,一會兒再慢慢跟您說,但您心理也要有數,主要還是得自己注意,多控制情緒,想些開心的事兒,您現在還只是初期,不算太嚴重的,因而也不要有心里負擔……” 鄭繡點了點頭,耐著性子聽她一一說來。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眼看著都快用午飯了。 鄭繡雖然沒有標明自己的身份,但到底還是想同跟自己來自同一時代的人親近一二的,便留了蘇清如的飯,讓她同自己一道用午飯。 丫鬟們見她們二人一番密談后,鄭繡的心情反而好了起來,俱都是松了一口氣,當下便張羅起午飯來。 飯菜剛擺上桌,薛直卻黑著臉腳步匆匆地從外頭回來了。 鄭繡還當外頭出了什么事,立即由茗慧扶著站起身問:“你怎么這個時辰回來了?可是外頭出了什么事?” 薛直搖了搖頭,面色肅穆地看向了蘇清如。他是怎么都沒想到,看起來老成持重的蘇清如,會在一家老小還在自己手上的時候,竟敢這么貿貿然就把他家阿繡繡的病攤開來同她說了! 鄭繡同他在一起久了,見他這臉色哪有不明白的,當下便拉了薛直一把,笑著道:“阿直,我不是好好的嗎,你板著臉作甚?”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薛直轉過頭看了看鄭繡,見她面色如常,臉上還帶著笑,臉上的寒意這才斂去不少。 蘇清如也有些被嚇到,她長這么大還沒有跟權貴打交道,昨日看薛直是再和氣不過的了,還讓她有辦法盡管嘗試,這才把鄭繡的病情攤開來同她講了——這產前抑郁孕婦自己不配合調試心情,如何能治好的? 從大夫的角度來說,她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可是對上薛直那氣勢洶洶的眼神,她又有點發虛,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慶國公府的身份……不由額頭冒汗,臉色發白。 鄭繡拉著薛直坐下,柔柔一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瞧你把人嚇得?!?/br> 薛直黑著臉對著蘇清如道:“我有沒有同你說,這事兒須得先同我稟報?你怎么能擅自做主?” 蘇清如連忙起身告罪:“是我魯莽了,二爺見諒!” 鄭繡也在旁邊幫著道:“蘇大夫同我說了,我這病不太要緊的,但要我自己配合。她能治好呢?!?/br> 聽說鄭繡的這情緒病能治好,薛直倒是松了一口氣,也不怪罪蘇清如了,轉頭向她確認道:“你能治好?” 蘇清如本是沒有十成把握的,眼下卻只能點頭道:“是的,我能治好?!?/br> 薛直點點頭,面色緩和了,“那你現在就開藥方出來,我著人去抓藥?!?/br> 蘇清如道:“這不用藥,我擬了幾套方案出來,您先瞧瞧?”說著也覺得自己在薛直的威壓下解釋不清了,便拿出了自己寫好的給他看。 薛直一目十行地看完,一時也不甚明白這些個奇奇怪怪的方法怎么就能治好鄭繡的病了。 看完后,他放下紙張,道:“你盡力一試吧?!毙南逻€是不大信任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大夫。 飯菜都上了飯桌好一會兒了,眼看他們只顧著說話,鄭繡便讓白術擺了碗筷,笑道:“先用飯吧,其他的等會兒再說?!?/br> 薛直道:“你們用著,我先去把她要的東西拾掇出來?!?/br> 鄭繡便先讓蘇清如陪自己一道用飯。 許是想到自己也不只是這時代唯一的‘異鄉客’,鄭繡胃口倒是比往日好些,用了半碗飯和一碗湯。蘇清如也用了些,見她放了碗筷便也停了手。 * 蘇清如寫的頭一樣,就是需要一張極盡舒適的軟塌。 這并不難辦,浩夜堂庫房里就能收拾出來。 蘇清如吩咐茗慧去辦了,茗慧沒多會兒就使人從庫房里抬了一張出來。 這時候鄭繡和蘇清如剛用過飯,剛在屋里坐了片刻,說了會兒話。軟塌抬出來收拾好了,蘇清如便讓鄭繡躺了上去。 鄭繡依著她說的躺上去了,蘇清如從自己隨行帶來的書里找了幾本當代大家的游記散文,坐在軟塌邊上給她輕柔和緩地讀了起來…… 她的聲音悅耳動聽,那略顯枯燥的游記在她嘴里讀來就像在訴說一個故事。 鄭繡按她說的閉著眼,放輕了身體,照著她讀來的文字在腦內描繪另一番風景…… 薛直在旁邊看了會兒,見鄭繡還真的放松了身體,不禁長吁出一口氣。眼下太子和二皇子兩派劍拔弩張,正是不得閑的時候,他也不好告假,匆匆回來一趟后還得回去的。他吩咐了茗慧等人一聲,讓她們仔細看顧這鄭繡,連飯也來不及用,便又行色匆匆地回任上去了。 他走后,蘇清如也是松了一口氣。這位慶國公府的二爺可著實有些嚇人,黑著臉瞪過來的時候,簡直活像要吃人。 鄭繡聽她念了會兒書,慢慢地竟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