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當時他就嚇壞了,因為記得他娘和大哥叮囑過,上下樓梯一定要注意,因為萬一摔下來,摔到了別的不說,若是摔到了頭,那是很有可能摔傻了或者摔掉小命的。 薛劭也確實摔疼了,久久都沒能爬起來。 他嚇懵了,以為薛劭要死了,眼淚都掉下來了。 薛劭趴在臺階上,聽到了他抽噎的聲音,忙道:“別哭別哭,我沒事兒呢?!闭f著就慢慢手腳并用爬了起來。 他定睛一看,就發現薛劭的太陽xue腫了一塊。 薛劭不以為意地摸了摸,然后疼地‘咝’了一聲。 他還是哭,薛劭就顧不上自己的傷勢了,反而上趕著安慰道:“我真沒事,就是有一點兒疼?!?/br> 他抽抽搭搭地說:“我娘、娘說,太陽xue摔到了會、會死的……嗚嗚嗚,薛劭你不要死,我不是故意的……” 薛劭道:“沒有的事兒,我是男孩子嘛,皮糙rou厚的,摔一下沒事的。這樣吧,我們誰都不告訴,我爹娘問起來,我就說自己摔的,你別自責了好不好?”薛劭是個心大的孩子,薛勉又比他小,又不是故意的,他自然不會怪他。反倒是薛勉,真以為他要出事了,哭得可憐兮兮的,讓他覺得怪可憐的。 后來,薛劭果然沒有同大人說,只說自己跑下樓梯太過匆忙給摔了。惹了他爹好一頓罵。薛勉后來還聽說,要不是二嬸攔著,二叔還差點要教訓他呢。 也因為這樣,薛勉從那天起才想著日日要同他一起玩。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8章 貴和長公主身子半邊麻痹,一覺也沒睡多久??赡苁桥R睡前還想到了在受罰的薛劭,這一覺她睡得十分不安穩,還陷入了一個夢魘之中。 夢里她想起了塵封多年的往事—— 那時候她剛剛懷上勉哥兒,薛正在外戍邊,幾個月才回來一趟,等她發現自己懷孕的消息的時候,滿心歡喜地給薛正去了信。信件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久久沒有等到薛正的回信。 她以為邊關出了什么大事,特地進宮面圣,求了她皇兄的暗衛。 暗衛派了出去,帶回來的消息卻是薛正身邊多了個女子,并且剛剛臨盆…… 她猛然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地穿著粗氣。她想翻個身,卻發現連翻身都做不到。 她對著帳頂靜靜地發了會兒呆,然后才出聲把秋蕊喊了進來。 “什么、什么時辰了?” 秋蕊道:“已經黃昏時分了?!?/br> 貴和長公主沒有出聲,過了會才繼續問:“那兩個小子呢?回去了?” 秋蕊道:“沒有,兩位小少爺還在外頭跪著呢?!?/br> 貴和長公主輕輕哂笑,“這會子倒是會賣乖” 秋蕊猶豫道:“已經這樣久了,兩位少爺都還年幼,您看……” 貴和長公主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不想再同兩個孩子置氣,疲憊道:“讓他們、他們回去吧?!?/br> 秋蕊應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將她的話轉述了。 鄭繡立刻就帶著人跑到了院中,和丫鬟一起把鄭譽和薛劭扶了起來。 兩人跪了大半個白天,精疲力盡,腿腳酸麻,自己是站不起來了。只能由他們扶著,送回了浩夜堂。 鄭繡心疼不已,當下就讓人去請了大夫過來。 大夫看完,只說沒什么損傷,給了兩瓶活血化瘀的跌打酒,說這幾日每天多涂兩次就好。 鄭繡拿到了跌打酒,往一言不發的薛直手里塞了一瓶。 薛直之前充當了黑臉,其實心里也是十分心疼兩個孩子。他是沒臉去跟他大嫂求情,才讓兩個孩子就這么跪了許久。鄭繡則想的更多,貴和長公主本就對她不喜,若是自己出面,說不定適得其反。而且這件事已經驚動了宮中,她難以想象真正激怒貴和長公主的后果。 鄭繡推了他一把,道:“還等什么,一人一個給他們擦藥酒?!?/br> 薛直就也沒說什么,上前把薛劭的褲腳管挽了起來。 兩個孩子的膝蓋都紅腫了起來,鼓鼓囊囊得像個發面饅頭。好在薛勉下午臨去前院書房時交代了秋蕊,讓她每隔一段時間就給他們二人換墊子,因此兩人的膝蓋處摸起來還是溫暖的,未曾有寒氣侵襲,紅腫也如大夫所說,只是皮外傷,三五日就能恢復如初。 鄭繡在手心倒了藥酒搓熱,上手給鄭譽揉了起來。 鄭譽見他jiejie面色沉重,也不喊疼,還開玩笑道:“jiejie,我沒事兒的,不就是在墊子上跪了幾個時辰嘛,權當鍛煉身體了!” 薛劭也道:“對啊,反正平時練功扎馬步一扎也要個把時辰,就當換個形式練功了!” 兩個孩子這般懂事,越發讓鄭繡心里晦澀難言。她突然有些明白他爹的擔心,如果今天只是普通的妯娌矛盾,薛直的大嫂沒有那么尊貴的身份,那么兩個孩子最多也就挨頓打,屁股腫兩天,絕對不需要再受這樣的折磨。 她給鄭譽揉完膝蓋,讓他在榻上和薛劭好好坐著,自己則推說去廚房準備夕食。 薛直也后腳跟了出來,見她在外間偷偷拭眼淚,便走上前攬住他的肩膀,輕聲問道:“阿繡,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他么?是有的。 看到兩個孩子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她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她自己不好出面,便埋怨薛直也不幫著求情。貴和長公主待他向來親厚,若是他開口,兩個孩子不用受這么久的苦。 可是埋怨之后,她心里也很明白,正是因為貴和長公主待薛直如母如姐,他才會那般愧疚,無顏開口求情。 此時她心情復雜,便道:“我不知道,我腦子里亂的很?!?/br> 薛直輕輕嘆息一聲,道:“若是沒估計錯,這兩日宮里肯定是要來人的。屆時問起來,他們也難逃罪責。與其被當今問罪,不如讓大嫂把火氣發出來。罰過了,這事兒便算揭過了?!?/br> 鄭繡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點了點,心里只盼著貴和長公主能早日康復,這件事能早日過去。 * 薛直猜想得沒錯,翌日宮中就來了人。且不是普通的近侍,而是太子親臨。 太子此番不同于之前的微服私訪,而是擺了儲君的儀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皇宮到了朱雀大街慶國公府。 薛直和鄭繡等人已經提前得了信兒,等在門口親自迎接。 鄭繡心里越發忐忑,雖說太子上回看著十分平易近人,可這次出事的到底是他親姑姑……若是他發起怒來要懲治弟弟他們…… 好在,太子儀仗到了之后,身著蟒袍的太子從馬上下來時,臉上亦溫溫和和的。 “勞世叔嬸嬸久候了?!彼撎撘还笆?。 薛直忙道不敢,道:“您里邊請?!?/br> 太子點了點頭,沒再多言,信步往長風苑去了。薛直和鄭繡緊隨其后。 貴和長公主這兩日還是不愿讓人近身伺候,每天喝了藥,就一個人待在屋里。 太子到了后,秋蕊進去通傳了一聲。 貴和長公主不愿意見他,卻明白他是代表他皇兄來的,最終還是應允了。 太子沒讓人跟著,自己一個人進去了。貴和長公主已經讓秋蕊拉起了屏風,隔著屏風和太子說起了話。貴和長公主雖然語不成調,口齒不清,但人已經十分冷靜,加上太醫院報上來的脈案,看起來倒也不是特別糟糕。 鄭繡和薛直在外頭候著。薛直看出了鄭繡的緊張,拉著她的手緊了緊,輕聲道:“沒事的,你別擔心?!?/br> 鄭繡點了點頭,一顆心還是懸著。 大概過了快兩刻鐘,太子從屋里出來了。他的臉色說不上好看。 “皇姑母這情況不算太好,還要勞煩世叔和嬸嬸多費心?!碧拥?。 薛直慚愧道:“您這么說,真是折煞我們了。本就是我們的疏忽,才讓大嫂中了風?!?/br> 太子來之前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這上頭倒也沒多說什么,又道:“皇姑母不愿意讓丫鬟們伺候,就麻煩二嬸閑暇時分多來長風苑看顧一二。太醫說了她這病癥行動不便,一個人待著心情郁結,更是對身子有害?!?/br> 鄭繡垂首應道:“我明白的,本就是應該的?!?/br> 太子還要回去給他父皇報信?;实壑蕾F和長公主中風后,也是十分憂心,連著幾天覺都沒有睡好。他便也沒有多留,寒暄幾句后便離開了。 他走后,鄭繡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不過太子的吩咐著實奇怪了些,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同貴和長公主不和么?還讓她多來看顧……就不怕再把貴和長公主氣出個好歹來? 他們二人回了浩夜堂后,鄭繡屏退了下人,就把心中的疑慮同薛直說了。 薛直道:“或許,這不是太子的意思,而是當今的意思?!?/br> “這是為何?”鄭繡越發不明白。 薛直想了想,道:“大嫂的病因,溯其源頭,到底還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當今這是想解開她的心結吧?!?/br> “由我來解?” “大嫂這個病,我身為男子也不方便服侍。咱們慶國公府,怕是也只有你能擔當此任?!?/br> 鄭繡就想明白了,合著是抓壯丁唄。誰讓慶國公府人口簡單呢。除了她一個女眷,就是老太太了??偛灰姷米尷咸珌矸藤F和長公主吧。不過她也甘愿,畢竟貴和長公主在這中風,導火線還是自家兩個孩子給點燃的。 鄭繡當天就坐在桌前,把自己上輩子知道的一些護理中風病人的知識點列了出來——上輩子她爺爺中風過,當時還在讀書的她在網上查了不少資料。沒想到上輩子沒能在爺爺身邊盡孝,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用到了。 ☆、第119章 鄭繡第二天一早就自己去了長風苑。 貴和長公主聽到秋蕊來報說她來了,奇怪道:“她、她來做、做什么?” 秋蕊道:“奴婢昨日聽太子殿下說,是他讓二太太都來長風苑看顧一二?!?/br> “不、不用她!” “這……”秋蕊也十分為難,“到底是太子的意思,您看……” 貴和長公主如今說話不利索,便也不說話了,撇過頭去冷冷地哼了一聲。 秋蕊沒辦法,只好出了內室,對著站在外間等候的鄭繡道:“二太太,公主說身子不大爽利,不想見人,您看是不是先回去?” 鄭繡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索性也沒什么事,在這里候一段吧。若是公主有什么吩咐,你再來告訴我便是?!?/br> 秋蕊就讓人給她上了點心和茶水。 鄭繡其實早就猜到貴和長公主多半不愿意見自己,還讓茗慧帶了話本子來看。 雖然進不得內室,但到底是公主所居住的地方,外頭的陳設布置亦讓人覺得舒適極了。她喝著茶,吃著點心,看了話本子,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天。 到了午飯時分,秋蕊以為她肯定是要回去的。 誰知道鄭繡把話本子一合,對著秋蕊笑道:“我想在這里用午飯,秋蕊姑娘看方不方便?若是方便,我這就讓茗慧去大廚房提飯菜過來?!?/br> 秋蕊哪里能說不方便,鄭繡說的這樣直白,到底又是二太太的身份,她要在長風苑借個地方吃飯,她一個當丫鬟的,難道還能把人趕出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