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紀澄反問道:“敗壞如斯?”她自己可沒意識到先前她的身體有多差,可這回大病一場,的確是傷了元氣。然而紀澄又忍不住深想,難怪前些日子沈徹對她那般好,簡直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敢情是因為她病得極重呢。 沈徹摸了摸紀澄的臉蛋道:“現在沒事了,當時你可是嚇壞了我?!?/br> “夸張?!奔o澄“吃吃”地笑了起來,她可想象不出有什么事情是能嚇壞沈徹的。 “你個小沒良心的?!鄙驈厝ヒЪo澄的耳朵玩。 紀澄“哎”了一聲,“哎呀,你不要又岔開話題,我是為你雙修的事情呢?!?/br> 沈徹打趣道:“你就這樣迫不及待???看你這樣,我覺得我得補點兒腎才行?!?/br> 紀澄氣得直咬沈徹的肩膀,“胡說八道?!笨缮驈卦绞沁@樣把話題扯得不著邊際,她就越是心急,怕自己幫不了沈徹。 沈徹最后實在被紀澄磨得“不耐煩”了這才低聲詳細說了。 “安樂公主的功法?”太過久遠的歷史,紀澄實在沒聽說過。 “嗯?!鄙驈氐溃骸澳鞘钦嬲睦献孀诹?,好幾百年了?!?/br> 紀澄并不關心安樂公主,她只關心“如果我修煉這門功法對你的傷會有好處嗎? “好處自然極大。不過于男子而言,好處更大些,于你自己雖然也有駐顏之功,可每日修煉實在太過枯燥,我可舍不得你受苦?!鄙驈氐?。 于沈徹有益,還可以駐顏,這對紀澄來說已經具有了莫大的吸引力,可她本來心眼兒就多,這門心法既然有那么多好處,為何沈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說,頗有引她入蠱之意,紀澄打了個哈欠,“嗯,那就過陣子再說吧?!?/br> 沈徹熄滅了燭火,懷里摟著紀澄看著天花板,唇角忍不住翹起,再翹起,他就說這小沒良心的聰明得厲害,沒那么容易進坑,不過他也不著急。 沈徹的確不著急,著急的是紀澄。因為她已經發現好幾次沈徹在吐血了,他雖然竭力背著她,可她一直留意著他,總能察覺蛛絲馬跡的。 紀澄私底下問過馬元通,馬元通只沒好氣的說,“吐幾口血已經是便宜他了,傷那么重沒死就該感謝菩薩了?!?/br> 紀澄也不介意馬元通對自己的壞脾氣,當初在大草原上他就已經將自己罵得狗血淋頭了。誰讓他是神醫呢,救過他二哥的腿,還救了沈徹,還有凌子云,紀澄只有感激他的心。 到最后還是紀澄自己沒忍住,問沈徹學了心法,明知道這里頭可能有坑,紀澄還是選擇往下跳。 其實愛情就是這樣,不是誰腦子變傻了,只是因為喜歡,因為心疼,所以選擇裝傻。 忠武侯府的貞平長公主到底是沒有撐過冬月,才過了冬至就逝世了。為著長公主出殯的事,李芮自然就被提前放了出來。 第235章 桃花云(六) 紀澄倒是沒放在心上,她最近忙著養病,還將榆錢兒和柳葉兒的親事也定了下來,開了春這兩人就要相繼出嫁了。 最終紀澄替柳葉兒定下的還是她陪嫁鋪子里的一個掌柜,為人忠厚肯定稱不上,但是腦子很靈活出事也極有章法,有紀澄在頭上看著,柳葉兒的日子只會過得越來越好。 此外紀澄每日必做的功課就是在沈徹的指導下修行五蘊玄月功了。她因著有吐納的功底,初初上手時十分順利,惹得沈徹直夸她有天賦,若是從小練習的話,只怕這會兒已經是江湖高高高手了。 紀澄懶得理會沈徹的吹噓,她心知肚明前路肯定有坑,只是不知坑在何處而已。 那金銀魚的確有奇效,所謂的玄月功可能也有少許貢獻,反正紀澄這兩個月來是眼見著長rou了,昔日那楚楚搖曳之風雖然減了兩分,但眉目間卻明麗許多,有霞艷薄霧的瑰麗,日映梅雪之清瑩,早已比昔日容光更甚。 因那肌膚透出水光,仿佛掐一把就能流出桃花汁來,細膩得即使眼睛都貼到她臉上了,也找不出一點兒瑕疵來,倒是將紀澄的年紀顯得年輕了不少,約莫十七、八歲而已。 這日紀澄剛起,沈徹練了功從頂院下來,一進門就從背后摟住正在用薄荷水清神的紀澄,“長rou了,我喜歡?!?/br> 紀澄一把拍開沈徹放在她胸口上的狼爪,這人最近的行為越來越露骨了,看她的眼神讓紀澄覺得自己就像被按在狼爪下的兔子。 沈徹還想耍無賴,可惜柳葉兒帶著紀澄新選的小丫頭桂圓兒正在旁邊伺候,雖然沈徹進門時,她們都往次間避去了,但總不能賴太久,而紀澄在人前臉皮又薄,沈徹只能悻悻地使勁兒揉了一把,以解心頭之火。 紀澄梳好頭發,沈徹拿起螺黛替她描眉,“今日你想畫個什么眉型?昨日是濃眉,今日畫柳葉眉吧?!?/br> 沈徹都自問自答了,紀澄還能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心里默默地道,隨你的便吧。 其實紀澄的眉形極好,不描而黛,但是耐不住沈徹要學那張敞畫眉的恩愛,成日就折騰她的眉毛。 這也就罷了,紀澄如今連自己的腦袋也做不得主,一應插戴全是沈徹替她選,他養傷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替她雕玉簪,各式各樣的山茶花,在紀澄的強烈抗一下這才有添了牡丹、寶相花、玉簪花之類。 偶爾紀澄委婉地表示自己也想戴點兒金銀首飾時,沈徹就毫不留情地鄙夷她,“別人不戴玉那是沒有這樣上等的玉料,也沒有我這樣的刀法,退而求其次才穿金戴銀?!鄙驈鼐筒顩]有直言戴金子的都是暴發戶了。 好,紀澄這也就忍了,但是沈徹替她挑衣裳的眼光她可就不敢茍同了,總之全是米分色,薄米分、櫻米分、桃米分、珊瑚米分、胭脂米分,真是怎么米分怎么來。虧得紀澄臉嫩,穿起來倒是相得益彰。 有時候紀澄忍不住想,若是將來她三、四十歲的時候沈徹還叫她穿米分色,她應該會再次有殺他的沖動。 沈徹將紀澄扮得美美的這才一路送了她去芮英堂。 紀澄見老太太穿的是出門的衣裳,因問道:“老祖宗這是要出門?” “昨兒晚上才送來的信,貞平長公主一走,忠武侯府就要分家,咱們兩家也算是親戚,所以請我過去當個見證?!崩咸?。 “怎么這么突然?”紀澄問道,貞平長公主這才剛下葬,李家竟然就迫不及待地分家了,這里頭也不知是有什么貓膩。 紀澄猜得不錯,眼見著衙門都要封印了,李芮的父親工部郎中李茂卻牽扯進了貪瀆宮內重建長樂宮銀子的官司里去。 那長樂宮在舊年正月里被一把火給少了,建平帝讓戶部撥款重建,那時候征北軍正在同西突厥作戰,戶部府庫空虛,東挪西湊才在五月里將銀子湊夠,這都已經次年臘月了,長樂宮都還沒重建好,建平帝發怒催促工期,這才鬧出了這門官司。 大理寺趕在過年前將李茂下了獄,然后便封了印,如此一來李茂就只能在牢里過年了,可不急壞了李家的人,或者該說急壞了李家二房的人。 李芮雖說從家廟里放了出來,可正好趕上她父親入獄的事情,她大伯表示是李茂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他們也幫不了忙,李芮只好去求沈徑,因她與崔瓏素來相好,還去常衡院求過沈御。 只是沈徑和沈御口頭上都答應幫忙,卻不見一點兒真章。 李芮成日里以淚洗面,又抱著玉姐兒去求沈徑,沈徑雖然恨她,可到底心善,少不得往九里院來尋沈徹,他知道這種事情找他這個看來閑著無事實則神通廣大的二哥準沒錯。 九里院里此刻燈火通明,沈徹正在燈下替紀澄的腳趾甲染豆蔻。紀澄素來是不碰這些東西的,沈徹也喜歡她的手指干干凈凈,偏偏這人愛好十分奇特,非要逼著她給腳趾甲染豆蔻。 紀澄拗不過沈徹,雙足被他抓著實在掙脫不開,索性由得他去折騰。 沈徹也知道紀澄煩他多事兒,這里恰逢年底他手里的事情又實在忙不過來,頂院里又抬了許多箱子來,裝的是今年的賬本,沈徹便將那箱子鑰匙交給了紀澄。 紀澄拿過鑰匙還沒來得及笑,就聽沈徹道:“每日看賬目不許超過半個時辰,我讓柳葉兒監督你?!?/br> 紀澄點點頭,又見沈徹拿了她的木頭匣子還給她,那里面裝的是隆昌號的印信,她原以為都過了這么久了,肯定是被沈徹昧下了,想不到還能物歸原主,紀澄如何能不喜出望外。 沈徹點了點紀澄的鼻子道:“看你這么久表現得這么好,才還給你的?!?/br> 紀澄嘴硬地道:“都說給你了,你不必還給我的?!?/br> 沈徹道:“這樣???”他伸出手去接紀澄手里的匣子,“那好吧,我從來也不嫌銀子多?!?/br> 紀澄壓著那匣子不松手,足見其口是心非。 沈徹嗤笑一聲,也不再同她爭,低頭開始替她的腳趾頭抹豆蔻,然后細心地用棉布將她的腳趾頭一根兒一根兒地包起來。 等下賞蓮足,正是心魂蕩漾的時候,卻聽見榆錢兒進來說沈徑過來了。 紀澄和沈徹對視一眼,都知道沈徑是為何而來。紀澄心想沈徑這個山頭倒是拜對了,可不就得求沈徹才有用么,想到這兒她就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沈徹將紀澄抱了起來送入臥房里,“你笑什么?笑得跟只狐貍似的?!?/br> 紀澄摟住沈徹的脖子道:“你不會心軟吧?” 沈徹抿嘴道:“我若是心軟了,豈非越發要被誤會對她心存不軌了?” 紀澄“噗嗤”笑出聲,“誰讓你看她的,活該!” 沈徹將紀澄放到床上這才出去見沈徑。 沈徑道明來意之后,沈徹道:“雖說咱們兩家是姻親,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岳父大人貪污枉法總不能不治,這次皇上是雷霆震怒,誰也不敢說情?!?/br> 沈徹這模樣倒是裝得極正經,紀澄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在門邊偷聽,笑得肚子都快抽了。 “可是……”沈徑還想再說什么,卻被沈徹打斷。 “而且我覺得你岳家要是有什么事兒,你媳婦兒可能還消停些?!鄙驈睾敛豢蜌獾氐?。 沈徑低下頭不再說話,他何嘗不懂這個道理,但總要盡盡心,才不會愧疚。 沈徹嘆息一聲道:“我過年入宮見到皇帝舅舅的話,會私下替你岳父求求情的,他不是主犯,想來性命是無憂的?!?/br> “多謝二哥?!鄙驈降?,說完他岳父的事情,沈徑欲言又止地開口,“二哥,我……” 沈徑因為紀澄的事情對沈徹極為愧疚,卻又不知該如何啟口。 沈徹拍了拍沈徑的肩膀道:“過去的事情我都沒放在心上。倒是你,李芮那性子怕只有連累你的份兒,你壞就壞在太心軟,既然不愿休了她,就該拿出丈夫的威嚴來,內宅不寧,于你的前途怕有大礙?!?/br> 沈徑點點頭,朝沈徹笑了笑,“二哥,多謝你?!?/br> 沈徹點點頭,送了沈徑出門,轉回來就去床上逮住紀澄壓著道,“剛才偷笑什么?你說我這樣做是為了給誰出氣?” 紀澄挺起腰,“吧唧”一聲親了親沈徹的臉頰,然后含情脈脈地看著沈徹。 沈徹哀嚎一聲,抬頭去看掛在墻頭的九九梅花消寒圖,只覺心塞,抱著紀澄道:“我覺得我有些忍不住了?!?/br> 紀澄又“吃吃”地笑了起來,“好像才過了一半的日子呢?!?/br> 因為修煉玄月功的關系,百日之內紀澄都無法行房,人家的九九梅花圖是數九時過一天涂一瓣,而他們床頭的消寒圖,卻是倒數那玄月功的破戒之日的。 沈徹憤憤地低頭去啃紀澄的脖子,然后站起身道:“你先睡吧,我出去處理一些事情?!?/br> 紀澄翻身爬起,“這么晚?” 沈徹道:“我要是留下來肯定忍不住,叫你不要招我,你就會惹事?!?/br> 紀澄重新躺回被窩里,將腳往外一放,看著腳趾頭道:“這個怎么辦?” 沈徹只得任命地坐回去,替紀澄將包著腳趾頭的棉布松開,叫柳葉兒打了水來替紀澄洗腳。 那雙腳白得仿佛新剝殼去皮的花生,圓潤可愛,叫人想吞下去,那被豆蔻染得鮮紅的指甲,就像飽滿晶瑩的石榴粒,紅與白的強烈對比,看得人目眩神迷。 沈徹的手下意識就順著紀澄的腳往上摸進了她的褲腿,紀澄使力地踢了踢他,“趕緊走吧,正事要經,我要睡了?!?/br> 沈徹的手握著紀澄的小腿不放,深吸了兩口氣,起身低頭狠狠咬了紀澄兩口,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紀澄的身體漸好,年關也便將近,她總不能一直勞煩老太太替她管著府里的事情,便將中饋重新接手,沈徹回來就撞見她又在花廳聽那些婆子回事。 紀澄在沈徹不滿的眼神下沒來由地覺得心虛,她只覺滑稽,她為何要心虛??? 沈徹道:“都叫你少cao心了,等柳葉兒她們出嫁之后回來當你身邊的管事mama時,你再接手中饋不行?” 紀澄反駁道:“你就忍心讓老祖宗那么大年紀還來cao持過年的事情???” 沈徹被紀澄的話給噎著了,又聽紀澄道:“再說了,即使柳葉兒她們做管事mama,有些事情也是做不得主的?!?/br> 沈徹從背后摟住紀澄道:“要不我納一房小妾,就掛個名頭,今后府里的事情就叫她替你管著,你只管伺候我一個人就行了?!?/br> 想得可真美呢!紀澄嗔了沈徹一眼,“你要納妾我又不會反對,何須找這種借口,說吧,這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真不反對?”沈徹咬住紀澄的耳垂問道,“我不過是在外頭逢場作戲而已,有人就已經哭天抹淚了,這會兒卻又跟我嘴硬,指不定哪天我真帶了人回來,可有你哭的時候呢?!?/br> 紀澄道:“不會。不是你說的么,以我的心機和手段,不出三個月就能磋磨得她哭天喊地才對,所以你若真有心,養在外頭倒還安全些?!?/br> 沈徹笑出聲道:“你可真敢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