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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七星彩在線閱讀 - 第13節

第13節

    杜御史的確是會養花之人,那五龍團,一株五朵,五朵顏色各不同,分別是墨綠、碧綠、草綠、嫩綠、嫩黃五色,花瓣呈龍爪狀,就像五條騰云駕霧的團龍。無論是顏色還是花型,即使放在秋季,這五龍團都當得起菊花之王,何況如今是初夏四月。

    百花宴就是京中閨秀的雅集,沖著沈府的名頭,得到的請帖的姑娘一個不落的都來了,便是王氏姐妹雖然來得遲,但是也到了。

    王四娘今日著實是下力打扮了一番,想來是沖著艷壓群芳來的。身上穿了件素地鵝黃短襦并一襲水綠地卍字紋鉤蓮紋上用綾羅裙,系著墨綠草花結的絲絳,頭上戴著外間不常見的金累絲花冠,想來是宮中物品,將王四娘襯托得如朝云晚霞一般艷麗無雙。一路走來,每個姑娘都回頭看她。

    沈蕁其實沒想到王思娘和王悅娘會來,她和她們關系素來就好,這回的事情全是沈芫在拿主意,所以沈蕁見著王氏姐妹時還有些不好意思。

    待沈芫等人迎上去的時候,王四娘看向明顯不好意思看她的沈蕁,上前親熱地拉起沈蕁的手,“蕁meimei怎么同我生分了?”

    “我……”沈蕁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放心吧,你四娘jiejie還沒那么小氣,今日的百花宴是蕁meimei的雅集,我如何能不來?”王四娘拍著沈蕁的手背道,但連一絲眼風都不肯施舍給沈芫和沈萃這兩個主人。

    沈蕁松了口氣,她也實在不愿意為了個紀澄傷了和王四娘的情分,今日見王四娘如此笑意盈盈,頓時覺得是自家三姐過于小氣了,當時就不該跟王四娘斗氣。

    王悅娘笑著從后面走上來道:“我今日本來說不來的,蕁jiejie上回都不參加咱們的牡丹宴,我還生著你的氣呢,但四jiejie說你上次是身子不適才沒來的。我想著也是,咱們是兩個是什么樣的交情,你若不是真的身子不好,如何會不來。到底還是四jiejie疼你?!?/br>
    王四娘和王悅娘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將沈蕁羞得面紅耳赤,自慚自愧尷尬地道:“我知道四jiejie疼我?!?/br>
    這廂王氏姐妹和沈蕁說著話,沈芫和沈萃也沒道理留在原地受人冷落,便往旁邊去同其他姑娘寒暄去了。

    王悅娘瞅著兩人的背影,撇了撇嘴,狠狠地瞪了瞪。王四娘臉上依舊一派和氣,但眼神里的凌厲卻幾乎掩飾不了。她已經給沈芫送了梯子了,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有就勢下山,反而絲毫不搭理,那以后也別怪她翻臉無情了。

    女孩兒家之間的矛盾來得莫名其妙,有時候僅僅是為了一樁小事兒,就結下了不解的恩怨。

    蘇筠倒是沒有像沈芫樣,她看著王四娘姐妹過來,便朝旁邊的姑娘微微點了點頭暫時離開,帶著笑向王氏姐妹迎來,“思娘jiejie,悅娘meimei,思娘jiejie今日真美啊,這水綠羅我怎么從來沒見過,瞧織法像是咱們江南制造局上貢的東西?!?/br>
    “筠jiejie眼力真好,可不就是江南趕在過年前敬上的么。淑妃娘娘統共就得了三匹,其中這匹水綠色的就給了四jiejie?!蓖鯋偰锏?,神色間不無羨慕。畢竟王四娘和淑妃娘娘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

    “筠meimei頭上這支紅寶石蝴蝶牡丹簪也挺別致的,瞧著像是宮里匠作的手藝,但又似乎沒見過這樣子,這蝴蝶翅膀薄如蟬翼,如今匠作的手藝可很難達到了,哎,真是可惜?!蓖跛哪锏?。

    蘇筠不自然地摸了摸頭上的蝴蝶簪,“這是當初先太后賞賜我家的,祖母給了我?!?/br>
    “怪不得我說我沒見過呢,宮里頭已經不時興這樣的樣式了?!蓖鯋偰锟熳斓氐?。

    蘇筠的臉上頓時尷尬得不得了,耳朵都羞紅了,蘇家雖然也是世家,破船也有三車釘,可畢竟已經不復當年的繁華了,她的首飾里雖然也有許多南邊兒時興的款,但都嫌壓不住今日的陣腳,這才將這支壓箱底的寶貝翻了出來。

    王四娘狠狠地瞪了王悅娘一眼,替她描補道:“先太后賞賜的東西,別家求也求不到呢,已經不是時興不時興之說了,能有這樣東西的人,非底蘊深厚的人家不能?!?/br>
    蘇筠作勢理了理耳發,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失態,心道王家兩姐妹里,也難怪大家獨尊王四娘了。

    王悅娘也一下就回過了神來,趕緊道:“筠jiejie,你可別怪我嘴快,剛才是我沒見識了?!痹掚m這樣說,但王悅娘的眼神里卻已經藏不住那種輕視,以及對蘇筠的態度也變隨意了。

    像蘇筠頭上的這簪子,原本就該供起來放在家里把玩,哪里能真把幾十年前太后賞賜的東西拿出來戴呢,便是金子重新翻新了,那也不適合如今戴出來了。王悅娘原本以為蘇家還有幾分家世,如今看起來倒是強撐臉面了,外頭光鮮,里頭早就腐敗了。

    王四娘如何能不懂王悅娘的心思,但是敵人的堡壘總是從內部瓦解才最大快人心,王四娘不介意拉攏蘇筠。

    “瞧筠meimei的臉色,身子應該是大好了吧?上回牡丹宴你也沒來,讓我好生憂心?!蓖跛哪锏?。

    大家都知道彼此說的是場面話,王四娘不停地提這個茬,意思就是要追究出是誰在當中作梗,表現出一種只追主犯,從犯不問的態度來。

    蘇筠也只能尷尬地道:“我身子好多了,多謝思娘jiejie關心?!钡溆嗟脑捤齾s不肯再說。蘇筠住在沈家,沒道理胳膊肘往外拐。

    王四娘見蘇筠這態度,神情也微微冷了下來,往沈芫那邊兒望去,沖著沈蕁和蘇筠道:“芫jiejie好似在生我的氣,我真是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好,惹得芫jiejie惱了我?!?/br>
    蘇筠沒開口,沈蕁忍不住為沈芫解釋道:“芫jiejie沒生四jiejie你的氣,只是為著澄表妹的事情,一時覺得放不下臉面而已。四jiejie是知道芫jiejie的,她最是護短,澄jiejie又最能討她歡心?!?/br>
    王四娘其實早就料到是為了紀澄的事兒,但只是沒想到紀澄這般能討沈芫的歡心,她遠遠地瞧向紀澄,見她笑意盈盈地正同幾個姑娘說話,不由撇撇嘴,“看來你這位澄表姐挺會來事兒的,商家女就是這樣,做什么都以為是在做生意,習慣了點頭哈腰地逢迎人,一輩子也直不起腰來?!?/br>
    王悅娘也諷刺地輕笑了兩聲。

    沈蕁聞言輕輕皺了皺眉頭,她有些不喜歡王四娘這樣說紀澄。大家都是親戚,又在學堂了相處了一些時日,沈蕁雖然也瞧不上紀澄的出身,但對她這個人卻沒什么壞印象,且這回的百花宴也多虧她出力。

    蘇筠見狀也趕緊道:“澄meimei不是那樣的人,我瞧她的品行做派都是極好的?!?/br>
    王悅娘哼笑一聲,“筠jiejie難道已經淪落到要跟一個商家女交好的地步了?”

    蘇筠聽了臉上一紅,氣得指尖都開始發抖了。

    王四娘嗔了王悅娘一眼:“悅娘你別這樣說,便是皇上也還有幾門窮親戚呢,再說這位澄姑娘也不算窮親戚,雖然是商家女出身,但紀家可是出了名的有錢。你不見蕁meimei的三嬸每年都是報國寺捐香油錢的頭一份兒。

    “是了?!蓖鯋偰镄α诵?,“只是她家銀子再多咱們也不稀罕跟這種人來往,也不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跟她來往久了,難免沾惹銅臭味?!?/br>
    “你嫌銅臭,也許就有人喜歡呢?!蓖跛哪锬醚廴デ铺K筠。本以為她是個靈醒的,哪知道卻絲毫不上道,為著沈芫也就算了,如今為了個紀澄居然也敢反駁自己,真是給臉不要臉。

    蘇筠知道王氏姐妹是指桑罵槐,萬萬料不到她們是這樣的德性,簡直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猖狂,她也犯不著跟這樣的人來往,此刻連禮貌都顧不得了,轉頭對沈蕁道:“蕁meimei,我去芫jiejie那兒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br>
    等蘇筠一走,王四娘就拉住沈蕁的手道:“蕁meimei,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不近人情?”

    沈蕁沒接話,那意思就是默認了。

    王四娘低嘆一聲,“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只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那位澄姑娘明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自然要費力討你們的歡心,但是裝一日容易,裝一輩子卻難。你呀且看著吧,她那樣出身的人總有一日要露出本來面目的,我如今只勸你聽我一句,離她遠一些,省得將來你覺得被她騙了反而傷心難過?!?/br>
    沈蕁雖然還是沒說話,但明顯已經被王四娘這番懇切的話給說動了,眉眼總算是松快了,陪著王氏姐妹一路往菊圃去看那五龍團。

    第22章 涇渭明

    而若是此刻紀澄能聽到王四娘的話,大約也會為她鼓掌叫好的,其實裝一日已經叫紀澄覺得十分艱難了。

    今日來了好些勛貴世家的姑娘,加起來怕有二、三十位,沈芫一片苦心,替紀澄全部引薦了一番,如此一來,紀澄不僅要在極短暫的時間內將她們的面孔和名字對應著記住,還得弄清楚她們的出身來歷。

    在這些姑娘的圈子里,最講究的就是身份排位,絲毫錯不得,否則就會得罪人,小姑娘又難免心胸窄了點兒,你錯了一次,她對你的印象可就大打折扣了。

    所以紀澄必須得弄清楚這些姑娘的爹是誰,是什么爵位和官職,若是她們爹爹的官職相近,還得知道她們娘親的身份,是哪個世家大族出來的,甚至還得連她們的祖父、祖母來歷都門清兒。更別提她們之間錯綜復雜的親戚關系了,是堂親、表親還是姻親?亦或是門生故舊之女?

    紀澄覺得哪怕是古之智者如晏子、諸葛武侯再生,恐怕在這樣短的時間也不能一絲不差地全都記下來。

    因而紀澄只能盡量少說話,多聽多看,從她們的言談里猜測對方的喜好,然后在適當的時候插上一句話,一定要剛好切中要害,對她們的議論既不能盲從,又不能擅加駁斥,這個分寸的把握十分微妙。

    這些事情對于沈芫來說自然不在話下,畢竟她有十幾年功夫可以記這些錯綜復雜的關系和那些人五花八門的喜好。但紀澄統共到京也不過一個來月的功夫,一番應酬下來,紀澄只覺得自己腦子都繞暈了,但好歹沒出什么岔子。

    在紀澄的眼里,這些人中不知誰將來就有可能成為她的大姑子、小姑子或者妯娌之類,她一個也不愿意得罪,變相地逢迎著,還真叫王四娘說中了,裝得十分艱苦。

    沈芫見紀澄談吐得體,同人寒暄也能談笑自如,索性也不再拉著紀澄四處走,畢竟有些姑娘看在沈芫的面子上雖然同紀澄笑談幾句,但實則并不太愿意搭理她。

    紀澄也沒有上趕著去討好,那樣反而淪于低賤,越發叫人瞧不起。

    但眼高于頂,瞧不上人的姑娘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對紀澄都是十分友好的,其中也有特別熱情的。

    此刻紀澄跟前的齊姑娘就正一臉炙熱地打量著她,“紀姑娘身上的衣裳是雪霧榖吧?”

    霧榖本就是極為輕薄之紗羅,而雪霧榖更是其中之楚翹,層層堆疊起來,仿佛清晨環繞山尖之輕云薄霧,襯托得人仿佛巫山神女般飄飄欲隨云而去。

    這樣輕薄的雪霧榖,因紗極細,不過頭發絲之十一之細,織起來須得尋常女子一年功夫,而且中間還不能斷,一旦斷了那就是次品。

    其昂貴可想而知。

    但這樣的東西并沒有列為上貢之物,下頭人也不是傻子。雪霧榖因其成匹極難,手指稍微粗糙一點兒,就容易鉤斷,若是列為上貢之物,那每年就必須入貢,可萬一今年成品不夠呢?那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因而下頭人不惜花費重金打通關節,將雪霧榖剔除了上貢品之列。雖然名聲差了,可是其價格卻是連年攀升,寸羅寸金。

    紀澄極為喜歡雪霧榖,所以費了很多心血才弄來身上這一匹冰蘭色的,藍得就像白色的冰在藍天下那種薄藍,越發似弄月輕霧。

    紀澄點了點頭,她是故意挑選的這件衣服?;橐鍪墙Y兩姓之好,她已經亮出了自己的價值,就等著對方展現了。

    紀澄想得很通透,她不介意未來的婆家看重紀家的錢財,這本就是她的倚仗,她甚至不介意養活對方那一家子,只要他們能提供相應的交換物。

    而眼前這位齊華是云陽伯府的姑娘。

    說起這云陽伯也是太祖開國時敕封的爵位,爵襲五代。到這一代云陽伯剛好是第五代,再下頭就是降等襲爵了。等云陽伯去后,他們家不僅爵祿減少良多,連府邸的門臉兒都得改頭換面,再不能稱伯府了。

    但至少現在云陽伯的身子還算硬朗,只是本人沒多大能耐,不過是靠著祖宗的蔭庇混日子,至于府里早就是入不敷出了。

    紀家的當鋪里就收過很多云陽伯府的典當,而且都是死當。

    至于齊華,年紀比紀澄還長一些,但至今還沒有說親,她本人生得秀麗端莊,沒什么大毛病可挑,只可惜嫁妝太少了些,加之云陽伯府又日趨沒落,所以才乏人問津。

    現如今但凡勛貴世家,講求同氣連枝,他們大多數人在朝中并無實職,能蔚然成林根由就在那一團纏在一起的姻親故舊的關系上,且家中多有女兒入宮,比起朝堂高官,他們走的是宮中有人這條路子。

    是以,凡大家給家中宗子、長孫娶媳力求要聘得同樣家世貴重的女子為妻,互為助力,若是給次子娶妻,則要考慮分家后兒媳婦的嫁妝能否支撐自家兒子的花銷。

    如此種種的考量里,齊華顯然是一條都不符合,也就難怪她身為伯府千金,高不成低不就的,到了近十六歲都還沒說得一門好親事。

    “也只有紀姑娘這樣的好顏色,才襯得起這雪霧榖來?!饼R華贊道,臉上不由流露出羨慕之色,“只是今日百花宴,這雪霧榖到底素凈了些?!?/br>
    說實話齊華心里也是有些不是滋味的,她見紀澄不過一個商家女,可無論是頭上的首飾,還是衣著、打扮處處透著大家之氣,反而襯得她這個伯府千金像是那街頭賣菜的了。

    “齊姑娘謬贊了,jiejie人淡如菊,同你戴的蜂蝶趕菊簪才叫相得益彰呢?!奔o澄奉承道。她看到齊華的第一眼就已經大約知道這位姑娘的性子了。

    因著底氣兒不足,越發將下巴高抬了兩分,眼神停留最多的地方總是周遭人的穿著打扮,羨艷自然是不必說了,但齊華的自尊又不允許她去羨慕,所以總是帶著點兒批評的眼光看人。

    紀澄知道齊華這樣的人,自尊脆弱,絲毫不能受氣,否則必定嫉恨你,是以這才撿了齊華頭上唯一能說的簪子贊美了一番。

    齊華果然笑顏一展,“這是百妍閣的凌大師的手藝,他一生最得意的就是一套十二支的花簪,我頭上這個就是其中的菊?!?/br>
    “難怪,我說那菊花的花蕊做得那么逼真,還有那蜂蝶遠遠兒看去竟像真的一般,活靈活現,我只道不是凡品,卻沒想到會是凌大師親手制的?!奔o澄順著接話道。

    一時間齊華大有引紀澄為知己的感覺,“meimei的眼力真好?!彼X得跟紀澄在一起太舒服了,這人不僅說話令人舒服,態度也讓人覺得如沐春風,而且身份比自己低,但又和沈府沾親帶故,實在沒有比紀澄更適合做好友的人了。

    人一旦親近起來,話就多了,連平日里不為外人道的話,只要適當的引導,不知不覺也就說出來了。

    紀澄很快就知道齊華還有個哥哥,今年已經十八了還沒有說親,如今在宮里當侍衛。雖然不在御前伺候,但據齊華說她哥哥可以和宮里的大珰搭上話,其實這就已經足夠了。

    有時候閣老的話都不如內宮大太監的話管用。

    紀澄挺喜歡齊華的聰明勁兒的,這位姑娘在問過她的年紀,又知道她還未曾說親之后,就開始賣力地夸贊她哥哥,也不管這掛在毛驢跟前的胡蘿卜,紀澄吃得到吃不到,但齊華已經暗示紀澄可以開始“謀劃”了。

    至于怎么謀劃?從齊華這個未來的小姑子開始總是沒錯的。

    紀澄只淡淡笑著,很少搭話。

    齊華也知道紀澄是姑娘家,畢竟矜持害羞,也不再說她哥哥的事兒,轉而問道:“澄meimei來京也一個多月了,可見過家中幾位表兄了?”

    紀澄點了點頭,除開二房那位在軍營里的三公子沈徵之外,別的表兄弟她都見過了。

    齊華不知想到了什么,兩頰生暈,低聲道:“沈家的大少奶奶都去了幾年了,怎么還沒聽見大公子又再娶的動靜兒???”

    紀澄沒想到齊華如此心大,以她對黃氏的了解,齊華估計根本入不了二夫人的眼,“我也不知道,但大表哥總歸是要續弦的,房中總要人打理,弘哥兒年紀小,也需要嫡母照看?!?/br>
    齊華用她那哥哥吊著紀澄,紀澄自然也可以用沈御忽悠忽悠她。

    哪料接下來齊華卻道:“正是這個理兒。大公子想來年歲也不小了,他這一耽擱,下頭的弟弟只怕也不好越過他先說親。那日牡丹宴的時候,我聽人說安和公主為這事兒沒少著急?!?/br>
    紀澄可沒看出安和公主有什么著急的。公主出行都有儀仗,想走一走動一動其實并不太方便,所以安和公主除了進宮和上香之外,很少出磬園。

    磬園里有特地從江南買回來的小伶,見天兒地唱戲哼曲,安和公主不知道多悠然。

    “也不知道沈二公子將來要說個什么樣的人兒?”齊華嘆息一聲。

    紀澄簡直不知該如何答話了,她連成為沈御的續弦都不可能,更何況還是安和公主的獨子。

    但紀澄看著齊華說起沈徹時眼里的亮光,其實也有些理解,那樣的人外表實在太過清雋俊逸,曜曜奪人,少不得成為不少姑娘心中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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