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趙承徽一眼看去,表情微動。 只見碧玉滿頭青絲如鴉羽,發上沒多少釵環,只戴了一朵月白色的絹花,這樣的素凈卻有一種極致的素雅清麗,完全讓人移不開眼去。 趙承徽摩挲著手里的杯子,道:“meimei實在是謙虛了,你身邊的人模樣可比朱砂出色多了?!?/br> 珍珠注意到她摩挲杯口的動作,笑容微微一滯,若有所思。 在絳色院坐了一會兒,見天色涼快了幾分,趙承徽便起身告辭。 “在這宮里已經很久沒有這么與人說過話了,meimei身體不舒服,就多多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扶著朱砂的手出了絳色院,直到見不到絳色院了,她才停下了腳步,目光掃過朱砂的眉目,凝眉道:“原以為,你有幾分相貌,倒是能去伺候太子,只是沒想到,有人模樣比你更出色了?!?/br> 朱砂一下子就緊張了,忙道:“奴婢,奴婢讓主子失望了?!?/br> 趙承徽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道:“你慌什么?只要你聽我的話,就算是模樣比不過旁人,那也是能到太子身邊伺候的?!?/br> 朱砂感激的看著她,道:“奴婢一切都聽主子的?!?/br> 趙承徽滿意的笑了。 ☆、、第45章 “嬤嬤?!?/br> 珍珠偏著頭,看著茶杯里的烏梅汁,突然問了一句奇怪的話:“你說,一個人要怎么在意一個人,才會不知不覺模仿對方的小習慣?” 張嬤嬤有些不解,想了想道:“那那人一定很喜歡對方才是,只有真的把一個人放在心里,才會注意到其他人不注意的細節?!?/br> 珍珠鼓著臉,伸手把抱枕抱在懷里,把頭埋了進去。 “……我喜歡太子,也不比她少??!”她自己一個人生悶氣。 “良媛,您這是怎么了?是誰惹你生氣了嗎?”張嬤嬤問。 珍珠抬起頭,鼻子有些發酸,道:“沒有,我只是在氣自己!” 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其他女人喜歡太子喜歡得多,因為她都還沒學會太子的一些小動作。意識到這一點,讓她覺得自己太差勁了。 “嬤嬤,趙承徽是個什么樣的人?以前,太子,是不是很寵愛她???” 只有和一個人在一起久了,你才會注意到他的一些小動作。 太子端著茶盞的時候喜歡摩挲茶杯,而剛才,她也看見,趙承徽捧著茶的時候,也在用手指摩挲茶杯。 這代表什么?代表了以前趙承徽肯定和太子很親近過,這樣她才會知道太子有這么一個小動作。 張嬤嬤一笑,道:“良媛多想了,這趙承徽以前是太子身邊的宮女,后來太子爺年紀大了,也到了知曉人事的年紀,皇后娘娘便讓她伺候太子了?!焙么跻灿袔追种髌颓檎x。 她記得,這個趙承徽也是個運道好的,只承恩一次,便有了孩子,太子妃還特意封了她做承徽。只是孩子七個月的時候,她意外小產了,生下一個成了型的男胎,連一聲哭聲都沒發出,就死了。而也因為這次小產,這趙承徽也傷了身子,落下個體弱多病的毛病。 原來她以前是伺候太子的,這樣她能知道太子的小習慣那就很正常了。 只是…… 珍珠眉頭還是沒有解開,她不傻,甚至對身邊的人的好惡有一種很靈敏的直覺。 “我不喜歡她,她分明也不喜歡我,偏偏還要做出一副與我親熱的模樣,也不知道她自己難受不難受?!?/br> 像她,她喜歡太子,如果太子和其他女人親熱,她會覺得很難受很難受,看那個女人也會不順眼,更別說與她交好了??墒沁@趙承徽,對待自己,面上卻還是一副溫柔可親的模樣。 珍珠想想,就覺得害怕——一個人,怎么能將自己的心思藏得這么深呢? 張嬤嬤嘆道:“這宮里的人就是這樣,即使心里如何厭惡,面上卻還是要做出一副親熱的模樣來?!?/br> 笑里藏刀,不過如此。 但也是如此,就顯得珍珠的真心難得可貴。她的喜歡便是喜歡,討厭便是討厭,她被寵壞了,做什么事只憑自己的性子來,這樣的性子,在宮里活不長久??墒瞧釉敢庾o她,將一切煩擾都擋在了這小小的絳色院之外。 張嬤嬤從來沒有告訴珍珠,她在尚服局送來的衣裳布頭里邊發現了多少讓女人無法受孕的藥物,也沒有告訴她,屋里的擺設里邊被她發現有多少是浸了對女子身體有損的藥水。太子有心不讓她知道這宮里的兇惡,他們便不會多嘴。 張嬤嬤摸了摸珍珠的頭,這其實是有些逾越了的,不過當事人都不在意。 “良媛若是累了,奴婢讓碧水她們鋪了床,良媛小睡一會兒吧?!?/br> 珍珠也覺得有些乏了,張嬤嬤說這是正常的,因為她肚子里有了小皇孫。 張嬤嬤伺候珍珠躺下,給她蓋上被子。屋里擺了冰盆,倒是不熱,珍珠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張嬤嬤笑了笑,伸手把床帳子給她放下。 張嬤嬤沒有兒子女兒,應該說是曾經有過一個女兒,只是她沒有遇上一個好男人,因為她生了一個女兒,便被那個男人休棄,連孩子也不要。 張嬤嬤一個弱質女流,娘家也沒人,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根本就沒辦法,這孩子生下來因為沒有被精心的照顧,在一場風寒之中就死了。 后來機緣巧合之下,她進了宮做了太子的奶娘,以前的種種都被她下意識的拋到了腦后,只是那個孩子,她總是惦記著的,那可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 看著珍珠,她就忍不住把她當成自己的閨女來疼。如果那個孩子沒死的話,也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也嫁人生子了。 “嬤嬤,您怎么了?” 碧玉見她雙眼微濕,忍不住問了一句。 張嬤嬤笑了笑,帶著幾分嘆息道:“沒事,只是被風沙迷了眼睛了?!?/br> 這可是在屋里,哪來的風沙? 碧玉也沒戳破她的謊言,將手上的食盒提起來給她看,笑道:“姑娘這幾日口味倒是怪,竟然想吃臭豆腐了,奴婢聞這味道可覺得臭死了,也不知道這要怎么吃了?!?/br> 張嬤嬤道:“這就是有身子人,口味那是千奇百怪的?!?/br> * 珍珠睡得并不舒服,一直在做夢,夢里光怪陸離的,讓她睡著了眉頭都是鎖著的。 迷迷糊糊的,她聽到了太子的聲音。 “……你們良媛呢?” “良媛午睡還沒醒了!”這是張嬤嬤的聲音。 用珠子串起的門簾被掀起,然后珍珠便覺出有人走到了她身邊,干燥溫暖的手指在她眉心摩挲,便聽太子壓低了的聲音響起:“……今兒有誰過來了嗎?” 張嬤嬤同樣壓低了聲音,道:“午時暢寧院的趙承徽過來探望良媛,趙承徽走了之后,良媛就有些不高興了?!?/br> 珍珠迷迷蒙蒙的睜開眼,看見太子站在自己的床頭,周身似乎都蒙著一層光暈。 “……殿下!”珍珠怕他走,一把抓住他的手,迷迷糊糊的叫他的名字:“楚景逸!” 國姓為楚,楚景逸,乃是太子的名字,字軒博。 有人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太子反手握住珍珠的手,摸了摸她有些汗濕的額頭。 “你睡吧,我在這!” 聽到他這么說,珍珠一瞬間就放松了,身子無意識的蹭到他的懷里,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聞著他身上的特有的書墨氣,又沉沉睡去。 嗯,楚景逸又是從書房回來。 這是珍珠睡過去之前唯一的一個念頭,那身書墨氣是太子批閱奏折后特有的味道。 大概是太子陪在身邊,珍珠再睡過去一個夢也沒做,睡得很是安穩,也很是香甜,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舒舒服服的。而同時,她也察覺到被窩里多了一個人的溫度,并不算guntang的體溫,抱著舒服極了。 太子還在睡,眼睛緊緊的閉著,呼吸悠長,散開的頭發和珍珠的纏在一起,不分彼此。珍珠摸著他的頭發,有些硬,沒有自己的軟。 他睡著的時候,看起來也是讓人覺得很冷淡疏離的,可是偏偏這副模樣,幾個皇子都喜歡他。珍珠,也很是喜歡。 每天她醒過來的時候太子都已經起了,倒是難得的看見他睡著的模樣。珍珠怕吵醒他,不敢動,抬著眼盯著他的下巴看了很久——嗯,太子的下巴也很好看! 然后目光上移,落在太子的一雙眼上,他的眼睫很長,閉上搭在眼睛下邊那一片,像是一把小小的扇子一樣。 “一二三四……”珍珠閑得無聊,慢慢的數著他的眼睫毛,看看有多少根。 數著數著,太子的眼睛動了動,然后慢慢的睜開。珍珠一瞬間就忘記了自己剛才數到什么地方了,趴在他身上一個勁的沖他笑。 雖然是剛睡醒,不過太子眼睛里卻沒有什么迷糊,仍然是清明一片。 眼睛一轉,便看見趴在他身上對他傻笑的珍珠。 “幾時了?”他問,聲音有些沙啞,珍珠聽了只覺得身子都軟了一半,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好想撲過去??!要忍住忍??! “……我也不知道!” 太子看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微挑眉,伸手掰開她的手,問:“你這是作何?” 美色,美色,這不僅僅是女人,也指男人。對珍珠而言,太子便是這引她垂涎的美色。 珍珠勉強控制著撲上去的沖動,難得的記得女子要矜持這句話,想了想,道:“你親親我??!” 她想啊,這樣就是太子主動來親她了。 不害臊的姑娘! 太子心里閃過一句話,依言而行,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她躺在自己的身下,看她瞪著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看,笑了笑,伸手捂住那雙無時無刻不在誘,惑他的眼睛:“……閉上眼睛!” 太子壓低了嗓音的時候,里邊的那種溫柔的感覺,讓人覺得耳朵癢癢的。 珍珠很聽話,猛的就把眼睛閉上了。她感覺到一雙唇覆上她的,輕輕的親吻她,而后撬開了她的齒關…… 珍珠微微喘息著,太子眼里溫度很灼熱,一張臉卻還是冷淡淡的,這種極致的情緒,讓他看起來有一種讓人恨不得上去扒了他衣服的想法。至少,珍珠現在就是這么想的。 兩人的臉貼得很近,都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吐息,只需要珍珠微微抬頭,或者太子微微低頭,雙唇便能再次貼上,輾轉纏綿。 伸手撫著珍珠有些發紅的嘴唇,太子道:“你身子不方便,就別再撩撥我了?!?/br> 珍珠抿了抿唇,腦袋里閃 ☆、、第46章 珍珠捂著嘴,把眼睛瞪得圓圓的,一副我說錯話的模樣。 太子冷笑一聲,兩人之間曖昧情熱的氣氛蕩然無存,他淡淡的開口,問:“我以為你就那兩本話本子,沒想到竟然還有其他的!” 當初那兩本被珍珠藏在了床底下,被太子燒了。 珍珠捂著嘴使勁的搖頭,悶聲道:“沒有,沒有了!你聽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