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小熒,是你嗎?小熒?” 奶奶虛弱的聲音傳來,像一只手揪住了我的心,狠狠地拽著,十分的難受。 “奶奶,是我,我是小熒,你不會死的,我帶你去醫院,你不會死的?!?/br> 我死死地抱著奶奶,將手掌按在她胸前的傷口上,不敢松手,就害怕血流太多,她會失血過多而死。 “奶奶你別擔心,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很快就能夠去醫院了?!?/br> 另一手去掏手機,卻想起來,我急著出門,什么也沒帶,包括鑰匙。 一下子的無助,讓眼淚越流越多,心也越來越慌亂。 “小熒乖,你靠近一點,奶奶有話對你說?!?/br> 奶奶沖我微笑,我點點頭,靠近,卻被一只長劍給打斷了。 紅色的鮮血噴灑在我的臉上,還帶著溫熱的溫度。 燭照下手利索,直接將奶奶給殺了,連一句話都吝嗇給我知道。 我回頭看著奶奶死不瞑目的模樣,心在一點點的碎掉。 從有記憶以來,大大小小的危險的事,我也經歷了很多,卻沒有一次,是這樣痛心過的。 那種痛,堪比當初燭照對我的不信任,還尤甚! 我最愛的男人,殺了我最親的奶奶,這種事要我如何去接受? “為什么?為什么要殺了奶奶!為什么!” 我沖他大吼,他卻冷眼相望著我,臉上沾染著相同的血液,在月色的反耀下,映出了那雙黑眸里的殷虹。 是紅艷的嗜殺之色! “她必須死!” 第106章 殘忍與結緣 “她必須死?!?/br> 冰冷無情的話,如冰錐般狠烈的刺入我的耳膜,將我凍住。 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才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確定這四個字是從他的嘴巴里發出的。 “你說什么?” 我聲音不禁提高了上去,緊抱著沒有生息的奶奶,看著這個我最愛的男人,心中猶如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難受。 “燭照!這是我的奶奶,將我從小養大的奶奶!不是別人,更不是螻蟻賤命!即便你是鬼王,她的生死也輪不到你來做主!她是我奶奶,她該壽終正寢?!?/br> “做不到的?!睜T照冰涼的聲音駁回了我的話,“任何與陰人打交道的,最終的宿命,絕對不會是壽終正寢?!?/br> “那我也一樣咯?”我冷笑出聲,心隨著他的話,一點點的寒去,“我從沒出生就被認定做你的鬼養媳,我也會不得好死!你一個鬼,何必娶一個人?既然現在已經順利走出鬼王廟,那大可以將我一起殺了!” 燭照皺起眉,眼底略帶呵斥之意。 “胡說什么!你和他們不同?!?/br> “沒什么不同!”我打斷他的話,吼出聲的時候,眼淚根本不受控制的落下,有的流進了我的嘴巴里,“我和他們一樣,都是人類!我也會不得好死!你今天殺了我奶奶,要么就連我一起殺了,要么——” “如何?”燭照反問后,很自然的接下了我要說的話,“要殺了我嗎?” 我低下了頭,看著懷里一點點變涼的奶奶,握緊雙拳,沒有說話。 “夏熒,若我真的殺了你奶奶,你當真要殺了我么!” 他這話,顯然也帶上了怒意。 我不是故意這么說的,但我又怎么去相信他? 親眼看到他殺了奶奶,不顧我的存在,即便我可以認為他有苦衷,或者是不得已。 但此時此景,我真的無法當做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把自己當做一個外人,去看待這件事。 因為這樣,對奶奶太不公平了。 她養育了我十幾年,十幾年的朝夕相處,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這樣死去,而默不作聲的。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但又同時無法對燭照下手,即便我心里怨他,嘴上質問他,但我知道,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他下殺手的。 可是,我這么想,別人不一定也是這樣。 當帶著血的長劍延生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的眼睛刺痛了一下,然后就被劍尖挑起了下巴,迫使與他四目相對。 他的眼睛,在月光的反射下,在血液的渲染下,泛著詭異的紅色。 “你若不殺我,我會殺了你?!?/br> 我的心猛地被收緊,然后咚咚咚的加速跳動起來,下意識的問,“什么?” “夏熒,你不是要為你奶奶報仇嗎?”他蹲下身,將劍柄遞到我的面前,略帶哄騙口吻的說,“那么就殺了我。用這把劍?!?/br> 我盯著近在咫尺的長劍,全身緊繃,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氣來拿劍。 可燭照卻對我不依不撓,“機會只有這么一次,我殺了你奶奶,是無可否認的事實。但即便重來一次,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因為她必須得死!” “為什么?”我這次沒有吵,沒有吼,而是異常安靜的問,安靜的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為什么非要殺了奶奶?” “因為她不是好人?!?/br> “難道你是?別忘了,你根本不是人!” 我打斷他的話,也不曉得哪里突然來了力量,一把奪過了他手里的長劍,向外拉去的時候,鋒利的劍身劃破了他的衣襟,連帶著在里面的皮膚上,落下了一道紅色的血痕。 燭照低頭看著脖子上的傷口,突然笑了。 “就這樣,殺了我,很簡單的事?!?/br> 我看著他眼底的諷刺,心一陣陣的被抽離,整個人快要堅持不住。 我寧愿他對我解釋,彌補的要我去相信他這么做是有原因的,也不要他這樣的一副嘴臉。 因為這樣的燭照,讓我覺得很陌生,仿佛生活在一起六年多的人,到頭來,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自己交付出去了一切,得到的卻是一張白紙的他。 這樣的結果,我會承受不住,我會奔潰。 即便現在已經處于奔潰邊緣。 “你真的要我殺了你?” “難道你不想?”燭照笑著說,“今天你已經得到你mama留給你的東西了吧?還有你頭上的那根蘭花簪子,也是你mama留給你的,名喚幽月,它已經可以實體化,對嗎?” “你、你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br> 燭照從地上站起來,起身的那一刻,他身上普通的衣服,就變成了最初見到他是穿的那身黑色長袍。 頭戴玉冠,黑發飛揚,張揚又霸道,即便是在黑暗中個,也是夜間最大的王者。 伴夜而生,黑夜永生。 “因為這是一場策劃了十九年的陰謀,為的就是幾日后的中元節?!?/br> 若瑾不知何時出現,一身漂亮的衣裙,綰著一個發髻,含笑的從后面勾住了燭照的手臂,姿態曖昧。 “所以啊,夏熒,你還是輸了。要燭照真的想要殺我,他不必等到這個時候。因為他擅長的是快狠絕,而不是放長線釣大魚。想用我引出陰陽家族,他自己就可以殺到底,所以一切只有一個解釋,他一直在演戲。一場戲,真真假假,演了十九年,而你就是最后的一步棋。本來今晚也要去找你,誰料你自己送上門來了,那么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跟我走吧!看在大家都喜歡燭照的份上,我會讓你最后走的舒服一點?!?/br> “別過來!” 我看她靠近,燭照都沒有阻止,心再度顫了顫,涼了涼。 手持著燭照的那把長劍,我知道自己是用了所有的力氣,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燭照,你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問他真的假的還有什么意思嗎?從他殺了你奶奶這一刻起,他就代表了他的立場?!?/br> 若瑾說到這里,頓了頓,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噗嗤一笑,才說,“哎呀,你看我,說了這么多,你肯定云里霧里。這么說吧。還記得你的同學梁思思嗎?”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她繼續說,“梁思思是陰陽家族選中的陰陽臉,是作為祭品。心心則是有心無相,有著無邊的力量,可以使用。這兩者,尤其是心心,若燭照真有心要照拂,誰也搶不走心心。但最終我們還是成功了,說明了什么,你不會不明白吧?最后,要喚醒太陰之魂,除了七魂奪煞陣外,還差一個東西,那就是容器?!?/br> 我猛然想起奶奶離開前對我坦白的話,其中曾經說道我背后的陰陽繡圖案不明,但的確是陰陽家族的容器,可是,容器自古為一陰一陽,既然心心不是,除了我,就還有一個。 “你是不是在想,除了你,還有一個容器是誰?”若瑾自問自答的說,“你放心,這次的容器,是前任族長用一生的血脈留下的,除了你,別無其他。你就是被選中的唯一容器。等到上元節當夜,用你們就可以喚醒太陰之魂,然后得到尹月勾!” “休想!” 我提著劍,上前一步,將劍尖抵在她的面前。 “我不是容器,我只是普通人?!?/br> 小時候,我一直很想接觸異界的事物,因為想靠奶奶更近一些,想奶奶的衣缽有人繼承。 但奶奶卻一直不教我,之前不明白為什么,現在卻知曉了。 因為靠的太近,知道的太多,只會徒增煩惱,讓自己置身于危險之地,去傷害到身邊的人。 所以電視里很多人都會說,“知道的太多死的會很快”不是沒有道理的。 “普通人?普通人會流著陰陽血脈嗎?你的血,可以作為毒素,也可以作為救命的源泉,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夏熒,你是被培養起來的最完美的容器,承載太陰之魂,是你最終的宿命!別想反抗了,今晚你是逃不掉的!” “別過來!別靠近我!” 我看她走進,尖吼的往后退去,全身瑟瑟發抖,偏偏燭照無動于衷。 一雙眼睛彌漫在黑暗當中,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接觸到我對燭照投去的目光,若瑾看著,笑了。 “你還不知道吧?燭照是陰陽家族的首任族長,他不過是被封印了,時間越久,記憶也就一并遺忘了。還好,我替他想起了一切。只要能得到太陰之魂返回陰陽家族,燭照就是現任族長,從此誰也不敢冒犯和造次!你奶奶就是想要阻止他,才死于非命,這就是代價!” “不、不會的,不是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