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節
恍然之間,阮琨寧發現,饒是自己與如素夫人相伴多年,對于她的許多私隱,竟是分毫不知。 她本名叫什么,來自何處,祖籍何方? 她之前有過什么經歷,結交過什么人,有過怎樣波瀾壯闊的人生? 是了,這般精彩絕艷的女子,又怎會是泛泛之輩? 仔細想想,她竟也只知道如素夫人青年喪夫,隨即喪女,其余便一概不知。 不知為什么,阮琨寧隱隱的生出一種預感來——這個小燕娘,興許便是一個突破口。 小燕娘轉過身來,一側的窗半開,清晨的陽光透進來,慵懶的灑在他臉上,華美昳麗非常,聲音也不似昔日嬌媚,反倒是帶著金玉質感的華麗聲線:“不過是敬仰夫人琴技,又曾蒙她指點,聽聞噩耗,特來憑吊一二罷了?!?/br> “既如此,”阮琨寧似信非信,只淡淡的挑起眉梢,道:“我倒是要問一聲——既是敬仰,不告而入,又是什么道理?” 他面上凝聚起一點絕麗的笑意,斜睨阮琨寧一眼,竟有幾分顧盼神飛之態:“夫人本非恪禮古板之人,在下心誠意重,想來,她在天之靈也是不會見怪的?!?/br> 阮琨寧靠在一側的墻上,語氣中帶著一點上挑的嘲諷:“——你倒有心?!?/br> 小燕娘聽出她話中帶刺,眼底便有了幾分無奈,面上略微現出一點兒笑意來,整個人都似乎渡上了一層光:“夫人本是寬厚人,便請阮姑娘手下留情,放我這一遭吧?!?/br> 阮琨寧微微一笑:“你倒是極會避重就輕?!?/br> 他低頭一笑,再看向那靈案時,眸中竟有了些許感傷,卻還是對阮琨寧道:“不過是知道阮姑娘仁善罷了?!?/br> 對于小燕娘,阮琨寧倒是真的有些不好定位了。 說他是好人吧,三更半夜潛入永寧侯府,而且還是男扮女裝瞞的嚴嚴實實,說的話又似是而非,若說是沒什么秘密的大好人,那才是怪了呢。 可若說他是壞人,卻又同如素夫人生的有那么一點兒像,更能在她生辰時一大早趕過來,只為給她上一炷香,說是跟她沒什么關系,那阮琨寧也是不信的。 她搖搖頭,正想要說什么,卻忽的微驚,下意識的往門外看了過去。 ——有腳步聲。 第228章 滅口 阮琨寧甚至能感覺得出來, 來人大概有三四個,腳步卻很整齊,身手稱得上出眾。 察覺到異常的人并不只是她, 便是一側的小燕娘也是微微一驚, 他掃一眼一側的阮琨寧,眸中異光一閃,手指如電一般,點向了她肩上大xue。 阮琨寧雖是將注意力放到了外頭, 卻也留神在這個來歷玄妙的小燕娘身上, 見他出手, 雖是有些意外, 卻也不至于措手不及,立即閃身避開, 同時趁他立足未穩,抬手還擊。 他點的是阮琨寧背上大xue,中了之后必然會陷入昏迷, 下的倒不是什么殺手, 阮琨寧心疑他與如素夫人的關系, 是以也不曾下狠手, 只取了袖中銀針,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小燕娘知她會武功,卻不知她應變能力如此出色,一時之間,竟來不及有所防備, 身子一虛,眼睫掙扎著閃了幾閃,只來得及驚異的看她一眼,便合眼昏了過去。 這一場爭斗沒什么你來我往,只在轉瞬間結束,除去屋內的二人,竟不曾有其他人察覺出什么不對。 見他倒地,阮琨寧卻并不放松,只憂心來者是誰,為何而來,正心思微亂之時,卻聽外面那聲音中帶著淡淡焦急與關切:“殿下,殿下?” 略微一停頓,那聲音又道:“您在里面嗎?” ——原是來尋她的。 阮琨寧松一口氣,開口應道:“在呢,你們且在外面候一會兒便是?!?/br> 那人聽她回話,似乎放下心來,沉聲稱是,便不再出聲了。 阮琨寧瞧一眼地上的小燕娘,心頭禁不住有些亂——好端端的,小燕娘為什么對她出手? 看起來,似乎也不是要下殺手的樣子。 難不成……是同外面的來人有關? 不至于呀,莫說其余人,便是自己這個身在其中的對于他都不甚了解,別人便是見了,只怕也不會有什么感覺才是。 ——既然如此,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阮琨寧凝思了一會兒,卻也沒得出什么結果來,正摸著下巴,思慮應該如何處置他時,卻聽外頭的人又連著喚了幾聲,似乎是相當急,帶著淺淺的催促。 她雖不知小燕娘到底是何人,卻也下意識的不想叫別人見到,想了想,便拉起他扶到一側去安置了。 她銀針上用的麻藥不算少,怎么也得昏睡兩個時辰才是,打發了外頭人,再過來看看,也是來得及的。 ——阮琨寧卻不知,恰好是此刻的小心,才叫自己免了一劫。 她走出去,見外頭是幾個中年男子,見她出來便迎了上去,阮琨寧面上隱約有些不虞之色,開口斥責道:“吵什么吵,到底你們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她這句話說的嚴肅,那幾人登時便變了臉色,為首的男子恭敬的低下頭,道:“殿下恕罪,奴才絕不敢有逾越之意?!?/br> 阮琨寧隨手將門合上,淡淡的道:“不是說了嗎,叫你們過幾日再來接我,你們可倒好,”她看向為首的男子,“竟追到這里來了?!?/br> 那男子低下頭,沉聲道:“殿下請見諒,并非我們冒失,而是金陵情況有變,不得不早作打算?!?/br> 他這話說的慎重,面色更是緊迫,阮琨寧聽了眉頭便是一跳——情況有變? 天子腳下的金陵,到底是出了什么樣的情況,才能叫宮里人稱一句情況有變? 她一顆心緊了緊,追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男子面有急色,卻也說不出個清楚來,畢竟也不是什么臺面上的人物,對于真正的大事知之甚少:“奴才也只是含含糊糊的聽了幾句,真的說,也是說不了幾句的?!?/br> 他側身請阮琨寧先行,口中道:“此事皆是方大人主管,此刻他人便在山下,殿下見了之后,只管問他便是?!?/br> 阮琨寧本是想著先打發了這幾日,再回過身去應付小燕娘的,此刻聽他一說,倒是心頭緊迫,在心中一計算,便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