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節
她伸手替他斟了酒,抬手遞給他,道:“我是陛下親自冊封的公主,”她面上有一絲堅定之色,微笑道:“君無戲言?!?/br> 皇帝定定的看她半晌,終究還是接過來飲了。 他道:“我自詡,也是言出必行的,下定了的心思便從沒有更改過,可是不知怎么……一見了你,便常常想要食言?!?/br> 阮琨寧又替他斟了一杯,遞給他,道:“好在你也只是想想,沒真的食言?!?/br> 她話里頭的意思委婉,卻還是拒絕,只是過了那一個關口,皇帝倒是不怎么生氣,將那杯酒喝干之后,又自一側取了一只杯子,親自斟滿了遞給她,道:“罷了,再說那些也沒什么意思,倒是徒生不快。且陪我喝一杯吧,一整日心情都不好,也只此刻自在些?!?/br> 燭光將室內映照的十分明亮,也將他眼底的暗淡疲憊彰顯的清清楚楚,阮琨寧在心底暗嘆一聲——都說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是世間一大自在,可是在她看來,哪怕是皇帝,其實也未必有多快活。 她在心底搖搖頭,看了看那杯泛著碧色的酒,道:“我量弱,飲不得酒的?!?/br> 她這句話說的是一點都不謙虛,還是修飾之后才出口的。 阮琨寧這一副身子什么都好,臉上不長斑不長痘,肌膚光滑似雪,身量纖纖,可是應該鼓起來的地方還是豐盈的有了起伏,無論怎么吃rou都不會胖,簡直是一副標準的人生贏家殼子。 只有一點不好——酒量十分的淺。 酒量淺也就罷了,叫人糟心的是,偏生她酒品還不好,喝醉了總是會做一些比較毀三觀的事情,一次兩次的惹出事情多了,她也就養成了滴酒不沾的好習慣。 說來也奇怪,永寧侯的酒量是十分好的,崔氏雖然是女子,可是自幼也是修過品酒之道的,酒量也是不遑多讓,只是不知道阮琨寧是像了誰,簡直是一沾即醉。 所以到了現在,不是她不給皇帝面子,而是真的不敢輕易沾染。 “怕什么,又不是什么烈酒,”皇帝只以為她是在推脫,沒怎么在意。 這么想著,他也就犯了一個韋明玄曾經犯過的錯誤——看她素日的性子剛正,并不像是軟趴趴喝不了酒的樣子,略微喝幾杯,應該也是不會有事情的吧。 有了這個念頭,皇帝便淡淡的解釋道:“不是什么烈酒,喝不醉人的,且放心吧?!?/br> 他說這話的時候委實是沒什么壞心思的,說這壺酒不烈,也的確不是在糊弄阮琨寧。 只是他忘了一個前提,這壺酒不烈,那是相對于他這種酒量好,且慣常飲酒的人而言的,這一處的語焉不詳,給了阮琨寧一個非常不好的錯覺。 她低頭嗅了嗅那杯酒散發出的氣味,是一種帶著淡淡果香氣的醇香,一顆心放下了一半,自顧自的把它定義成了果酒。 阮琨寧心里面有了底,也就大大方方的端起來喝了一口,那味道并不是很辣,反倒是偏向于綿柔,她徹底的放下心來,將那一杯酒飲了下去。 皇帝見她喝了之后也沒什么異常反應,不像是一杯倒的樣子,倒是放下心來——就說不像是喝不得酒的人嘛,都喝完了,還不是什么反應都沒有。 如果系統有提示音的話,那個酒醉的阮琨寧,大概已經在讀條準備上線了,只可惜,無論是皇帝,還是阮琨寧自己,都對此一無所知。 皇帝抬手給她又斟了一杯,順手也給自己添了杯。 阮琨寧一手撐額,抬袖端起了酒杯,看起來極為豪爽的一飲而盡。 外面忽的起了風,夾雜著冬日的冷雨瀟瀟而至,冬日的涼意透過那半開的窗毫不留情的侵襲了進來,大概是想到了這一點,隆德總管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屋子里,輕輕的將那扇窗合上了。 雨下的不算急,淅淅瀝瀝的打在窗上,發出低低的悶響,伴著月夜的寧寂,一時間,皇帝心中倒是生了幾分靜謐安好之感。 阮琨寧在一邊,只覺得自己的舌頭有點不聽使喚,麻麻的,好像不小心吃了一只酸酸的青檸檬,連帶著整個口腔都不對勁兒。 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適的動了動牙齒,想要將那種奇怪的感覺驅趕走。 可是叫她失望了,那麻麻澀澀的滋味就像是纏上身的水蛭一般,怎么都揮之不去,她默默地揉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沒什么用。 就在這個時候,窗外還有不斷絕的聲音接連響起來,她就更加煩躁了。 皇帝的目光隔著一扇窗看著窗外,正不知在想什么的時候,阮琨寧猛地一拍桌子,倒是把他嚇了一跳。 阮琨寧沒關注到皇帝的情緒,只滿臉不滿的看著一側的隆德總管,道:“吵死了!你出去看看,到底是誰一直在敲窗戶?!” 第204章 像是 阮琨寧說這話的時候, 一點氣虛的樣子都沒有,在她那種理直氣壯的姿態作用之下,幾乎是下意識的, 皇帝往窗戶那邊掃了一眼。 等到看完了, 他才隱隱的有點反應過來,很有些吃驚的看著阮琨寧。 阮琨寧不曉得他到底是在看什么,掃了皇帝一眼,給了他一個傲嬌的小眼神,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等皇帝說什么, 就一口干了下去。 皇帝平白被她白了一眼, 本是應該不高興的,可也不知怎的, 他的心情反倒是隱隱的好了幾分,就連一直灰蒙蒙的心緒,也透進了幾分光亮。 他眸子里染上了一絲笑意, 將手肘撐在桌子上, 略略向前湊了幾分, 語氣里有幾分不可置信:“你——這就喝醉了?” 不過兩杯罷了, 立即就神思昏沉了, 酒量竟如此之淺? 永寧侯能喝酒,這他是知道的,雖不說是千杯不倒,起碼也能在武將之中排到前五, 卻不想他女兒卻是如此淺量,難不成,是像了她母親? 阮琨寧對于皇帝心中所想一無所知,自顧自的晃了晃腦袋,只覺得有點暈頭轉向,連帶著視線似乎也模糊了幾分。 她輕輕瞇起眼睛來,宛如一只嬌俏的貓,略略泛紅的面容無端的帶了幾分媚意,憑空叫人心熱。 可阮琨寧自己卻渾然不覺,只靜靜地打量著面前的人,過了半晌,終于伸出兩手扶住了皇帝兩頰,命令道:“你好好說話,不準晃!” “……”皇帝有點無奈的撥開她的手,柔聲道: “我沒晃,是你坐的不穩當,才覺得我在晃?!?/br> “嗬,”阮琨寧絲毫不搭理皇帝的話茬兒,氣勢洶洶的一指面前桌案,道:“不許你晃,你就開始晃桌子!” “……”皇帝心頭涌上來一種微妙的,莫名被冤枉的無辜,他解釋道:“我真的沒晃桌子,是你自己不穩當的緣故?!?/br> 阮琨寧此刻喝醉了,心里頭那個傲嬌的不得了的自己被釋放出來了,只肯聽自己想聽的話,至于自己不想聽的,一概都當做沒聽見。 比如此刻,她對于皇帝幾次三番的解釋置若罔聞,反倒是重新看向了窗外,道:“外頭到底是誰——怎么還在敲?!” “好姑娘,外面沒人呀,”皇帝無奈的笑了笑,低聲向她解釋道:“是下雨了,雨打在窗上,這才會發出聲響,并非有人敲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