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我應該怎么跟他解釋這件事? 只是巧遇?再怎么巧遇也不會巧遇道小安山來啊,這里頭人跡罕至,他總不會是閑逛到這里的吧。 再者,自己手邊的這只雞怎么說?天上掉下來的? 顧如欽就是再傻,等明天皇后的斗雞丟了的消息傳出去也就能回過味兒來了。 媽蛋的,還是說干脆直接殺人滅口? 阮琨寧這個殺人滅口的念頭只是浮起了一瞬間,隨即便被她自己給按下去了。 系統現在不在身邊,也沒個人可以給自己提供顧如欽的相關系數,誰知道這個顧如欽的身手有多好呢,能當上錦衣衛頭目的人阮琨寧可不敢輕視他,搞不好自己來個老馬失蹄(不對吧?),那可就真的是尷尬了。 再者,就算自己真的能殺了他,帶來的一系列后續問題,也絕對是一個大麻煩。 顧如欽又不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太監宮人死了也沒幾個人在乎,他是錦衣衛的指揮使,一旦真的出了事必定會遭到徹查的,阮琨寧不想平白為了一只雞給自己招惹一個大麻煩。 那只斗雞已經被烤好了,外邊的皮微微的泛起了一點兒焦黃,帶著暖暖的香氣,一縷一縷的直往阮琨寧的鼻子與心里頭鉆,她沒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自己跟他還見過面呢,總還算是有點香火情吧,再者,就算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應該也不會把自己怎么著啊。 她一直都沒有吭聲,顧如欽也就沉默的看著她,同樣的一言不發。 夜風吹過來,帶起了一片簌簌的風聲。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像是一株松一般的挺拔,視線穩穩地落在她身上,專注的令人心頭發慌。 阮琨寧聞著那只雞的味道,更加覺得饞的厲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略微猶豫了一下,便試探著撕了一只腿遞給他。 把一個人拉到自己戰線上的方法,有什么比叫他跟自己同流合污更好的辦法? 顧如欽的眼底似乎泛起了一絲柔情的笑意,唇角也隨之微微的揚了起來,緩緩地上前幾步,將那柄黑殼長刀放在地上,伸手接過了那只油膩膩的腿,輕輕地一撩衣袍,席地坐到了阮琨寧的身側。 他笑的很淺淡,可那也是笑了,而且還沒有一點嫌棄的接過了自己的雞腿,阮琨寧原本提著的那顆心頓時緩緩的放了下來。 她看著他線條英挺的側臉,火光的照耀下居然有了幾分溫情脈脈,幾乎抑制不住心頭的壞水沸騰著冒泡:等他吃完這只雞腿,我再跟他說這只雞是皇后養的,他這么好的人,一定不會打我的吧? 第114章 套路難防 顧如欽一直沒有開口, 只坐在地上默默地吃著阮琨寧遞過去的那只雞腿。 兩個人說過的話都屈指可數,氣氛自然不會有多么的熱烈,阮琨寧見他不言語, 自己也就沒有開口。 他們并肩坐在地上, 四周是高大的樹木,頭頂上蔚藍的星空與半月,月光透過光禿禿的枝干斑駁的灑在地上,許是因為天氣太冷了, 四處竟一絲蟲叫也無, 周圍的氣氛極其靜謐。 反正顧如欽已經上了自己的賊船, 跑是絕對跑不掉了。那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阮琨寧想通了這一節,便自然而然的放下心來, 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勞動成果上頭。 那只斗雞的香味兒實在是太過濃郁了,對于阮琨寧這種吃了好久素的人來說引誘力簡直是max,她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被勾的噴出來了, 也顧不上說什么別的, 就連忙給自己也撕了一只雞腿, 顧不上有些燙, 便急匆匆的送進嘴里去。 只一口咬了上去, 她的眼睛就忍不住瞇了起來,感動的差點沒掉眼淚。 也許是因為她許久沒有吃葷的原因,那味道真的是異常的鮮美醇厚,她只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化開了, 剛剛想要感嘆一句,卻看見身邊的顧如欽正側著臉盯著自己看,那目光真的是十分之專注熱切。 阮琨寧也沒有多想,只以為他是嫌棄自己的吃相難看,連忙口齒不清的解釋道:“……我真的太餓了,這幾天宮里頭的飯一點油水都沒有,我都要餓瘦了……” 她說話的時候蹙著眉頭,神情看起來委屈極了,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會忍不住心軟,因為嘴巴里還有東西,被那一口雞rou塞得滿滿的,說的話自然也不是很清楚,可顧如欽顯然還是聽懂了,還極為難得的笑了一下,替她解釋道:“陛下令宮中齋戒,殿下難免辛苦,臣也是知道的?!?/br> 阮琨寧見他表示理解,頓時放下心來。 她剛剛咬的那口rou實在是太大,硬生生的咽下去難免的會被噎到,她雖然是素了這些日子,恨不得一口吞吃了這只雞,卻也只能一手掩住口,慢慢地嚼一嚼再往下咽。 顧如欽不像她那么不顧忌形象,咬的幅度也很小,倒是偏向于細嚼慢咽,表現的比阮琨寧還要像一個大家閨秀。 倒不是因為他故作姿態,只因為這是她遞給自己的,他有點舍不得很快吃完罷了。 夜風其實還很涼,顧如欽也沒有穿外袍,那涼意似乎要直沁入骨子里一般,十分的難熬??刹恢罏槭裁?,他的心里頭忽然有種久違的溫暖,像是寒冬臘月飲了陳酒一般。 這么想著,他忍不住側過臉去看坐在自己一側的阮琨寧。 她的面容異常的精致,眼睛仿佛一汪秋水,眼睫濃密纖長,一張小臉看起來比他的手掌也大不了多少,因為嘴巴里吃的太急,兩邊的粉嫩嫩的腮鼓了起來,唔,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幅樣子……對了,真是像極了他在山林里見過的一只松鼠。 那時候,他才剛剛在那片林子里頭結果了一個人,身上的殺氣還沒有散盡,剛剛往外頭走了幾步,便遇見了一只小小的松鼠。 它大概是太笨了,或者是被自己身上的戾氣嚇壞了,居然硬生生從樹上摔了下來,也是趕得巧了,正正好就落在了他的腳邊。掉下來的時候,它還完全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兩只爪子抱著一只松果,看起來呆呆的,一副茫然無害的樣子。 那么小,又那么弱,他看著有些不忍心,便彎腰撿起它,想要把它重新送回樹上。 它身上的毛軟軟的,因為落到了陌生人手里,黑亮的眼睛瞪了起來,小小的身體不停地在發抖。 他知道,這只小東西在怕他,他應該趕快把它送回它應該生活的地方才對。 可是那小小的身體熱熱的,那眼睛是鮮活的,是來自人間的溫度,竟叫他舍不得放開。 顧如欽想到這里,忍不住低著頭微微一笑,再看向阮琨寧的時候,那一絲笑意已經收斂起,眼底卻帶上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柔情。 其實,她除了吃東西的時候像那只松鼠,其余的地方一點都不像。 她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似乎生來就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 那么大膽,那么嬌妍,那么驕傲,那么……耀眼。 她的臉頰隨著嘴巴的動作,也是一鼓一鼓的,越看越像那只松鼠了,摸起來應該也是軟軟的,暖暖的,不知怎么,他心里頭突然有點癢癢的。 阮琨寧一口rou吃的好好的,卻覺察出一點異常,猛地轉過頭去看著他,眼睛瞪了起來,落在顧如欽眼里,更像一只松鼠了,她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副警惕的樣子,問道:“你戳我的臉做什么?” “沒有,”顧如欽的面色還是那么一本正經,一點多余的情緒都看不出,心平氣和的跟她解釋道:“殿下臉上有東西,臣幫您取下來?!?/br> 阮琨寧狐疑的看著他,顧如欽顯然也明白她的擔憂,面上不動聲色,只把自己手上的那根細小的雞毛展示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