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顧揚靈垂下長而濃密的黑睫,這樣的薛二郎同她想象里的完全不一樣,他很危險,具有攻擊性,卻又十分聰慧,對自己的真實性情也似乎了如指掌,她要如何應對才是? 薛二郎在窗前的羅漢床上坐下,不遠處的床榻上,女子輕垂著螓首,長長的頸子上肌膚柔白似雪,在昏黃的燭光里,那白如玉石一般的肌膚上有淡淡的一層細膩茸毛,這讓她看起來既溫順又柔和。 薛二郎忍不住想起他頭一次見到顧家女的情景。 第4章 顧家舉家遭遇橫禍的時候顧揚靈剛剛十二,抽條般的身軀還未長成,稚嫩的眉眼猶帶著茫然的懵懂。 而他那時已經十七,知道了未婚妻家中的慘事,對于顧家的突然敗落,他也不是不心生他意。畢竟,當初訂婚時候,他的未來岳父在官場上可是大有前途的。 可遠遠的看了一眼,那柔美嬌小,好似含苞蓓蕾般的小娘子,薛二郎的心一下子便軟了。他覺得,這般楚楚可愛的小女孩兒能夠嫁給他,也是很不錯的。 可人心易變,他考取了舉人,他接管了家中的生意,他的心大了,他想往上爬。就在那時候,他知道了那每日一碗的養生湯里的秘密。 他明白母親的打算,不過是既嫌棄顧家敗落,又舍不得放棄顧家的財物。而那女孩兒就成了燙手山芋,扔不得,握在手里又怕她生是非。干脆下了藥,老老實實的,也不過多了一雙筷子。 可他與母親不同,他的確是嫌棄了顧家,可他看不上那蒼蠅rou一般的財產,顧家唯一讓他念念不忘的,正是那個軟綿的小丫頭。 既舍不得,便以妻為妾吧!總不能放了她嫁給別人去。 薛二郎起身在床沿上坐下,他如今已經二十了,早已是長成的身子,如何能把持得住不在外頭招蜂引蝶?正是青春年少,最好那一口的時候,于是身體在湊近少女的一瞬間便有了反應。 帳子里到處都是少女身上的清香,幽幽然的纏綿在薛二郎的鼻端,沒有濃艷的脂粉味兒,清淡的,似有似無的。 薛二郎覺得自己被蠱惑了,伸手捏住了少女的下巴,想要迫使她抬頭,卻發覺指尖處的肌膚滑膩非常,帶著溫軟的暖度,叫他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隨心所欲,對她毫不尊重。 顧揚靈氣壞了,她狠狠地撇開頭,從薛二郎的桎梏里掙脫了出來,抬起頭,一雙眼惡狠狠盯著他:“聽說二爺的學問十分好,都是舉人老爺了,不知舉人老爺做學問的時候,可聽說過禮義廉恥這四個字?!?/br> 薛二郎這才晃過神來,發覺那個向來以溫順柔軟面目示人的少女竟然發起了怒,水汪汪的杏眼瞪得圓溜溜的,琉璃一般的黑瞳里仿佛燒著一把旺火,然而越發的招人喜愛了。 薛二郎“撲哧”一聲笑了。 他長臂一撈,顧揚靈身不由己地跌進了一個火熱的懷抱,耳際有噴熱的氣息源源不絕,把她死死地攏住。 顧揚靈又怒又急,又恨又氣,幾乎是手腳并用,拼了命地掙扎起來,可男人的力氣太大了,眼淚不由自主便落了下來。 薛二郎卻興奮起來。他垂下頭湊了過去,鼻端停滯在那截潔白如玉的頸子處,深深吸了一口。少女身體的幽幽清香仿佛仙丹迷藥,叫他又暈眩起來。 懷中軟香如玉,小巧玲瓏,薛二郎既然情動,于是一支手臂緊緊勒住了懷中的人,而另一只手捏起了少女的下巴,溫熱的唇瓣一下便親了上去。 柔軟,幽香……薛二郎忍不住用了些力氣,進一步加深了唇齒間的糾纏。 顧揚靈又羞又怒,氣得幾乎要暈厥過去,可灼熱的溫度死死包裹著她,她逃脫不得,掙脫不得,淚水順著臉頰一顆顆滑落。 她要怎么辦?怎么辦?誰能救救她? 屋里的曖昧漸漸轉濃,眼見著就要破堤改道一發不可收拾,關鍵時刻,嫣翠奔了過來。 “二爺,二爺行行好,放了姑娘吧!” 她跪在床前,望了眼一臉蒼白,緊閉著眼不住掉淚的少女,轉而哀求那因著被打斷,正滿面陰云的男子:“姑娘是個黃花少女,又是官家出身,性子向來清高,二爺這般待姑娘,是要逼著她去死嗎?” 薛二郎一愣,低頭去看,果然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 他當然舍不得顧揚靈去死,也曉得今日里逼迫太緊了些,于是垂下頭蜻蜓點水般吻了吻少女:“你乖乖的,等著二爺娶了妻,立刻就納你為妾?!彼茻岬氖终茡嵘仙倥峄毮伒拿纨?,蠱惑一般低聲道:“放心,二爺納你為貴妾?!?/br> 顧揚靈死死閉著眼,可淚水卻順著眼角滾珠似的一顆接著一顆的墜落。 薛二郎想起方才那丫頭的話,于是湊上前吻著那些眼淚,低啞的聲音仿佛這天地間最鋒利的一把刀刃:“你可要仔細聽著,你若是敢去死,我便叫地下跪著的這個丫頭去陰司里陪你。你瞧她如此忠心不二,想必你不會叫她身遭橫死的?!痹谒念~上吻了吻,續道:“我會叫人看著你的,你乖乖的,不要做些不好的事情,惹我不高興?!?/br> 薛二郎終于離開了,整個清風苑徹底安靜了下來,除了嫣翠偶爾的抽噎聲,再沒有半絲響動。大家都心知肚明,卻什么都不說,一個個裝成啞巴,在寂靜的深夜里,輾轉反側。 嫣翠守在床前,一雙眼哭得紅腫。 她的姑娘出身官家,性子清高,如今要被人強迫著去做商戶人家的妾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燈架上的火燭“砰”的迸出了火星,嫣翠驚得一顫,回過神來。 她起身查看顧揚靈可否蓋嚴了被子,轉過頭,這才發現,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個滿面皺紋陰沉著一張臉的老太婆,她坐在被褥上,被褥鋪在地上,冷冷的眼神正注視著自己。 嫣翠驀地便明白過來,這婆子是按著二爺的吩咐,來看著姑娘的。嫣翠長舒了口氣,這樣也好,省得她一時沒注意,叫姑娘得了機會尋了短見。 嫣翠轉過頭去看床上的少女,她和薛二爺走的時候一般模樣,緊閉著眼,身子在錦被下縮成一團,也不知睡著了沒。 嫣翠立在床前默了片刻,腦子里鬧騰騰的,最后嘆了口氣,轉出內臥,去外屋的榻上歇息了。 *********** “狐媚子啊狐媚子,什么時候竟迷惑了我的兒子,可是氣壞了我?!?/br> 蘇氏這一晚也并不好過,她嘴里罵著顧揚靈,心里卻是清楚,那顧揚靈三年來沒踏出過清風苑半步,想要狐媚她的兒子,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想來想去,果然就是他兒子中意了那姑娘,舍不得那姑娘??伤娜煽梢趺崔k?婚期都安排妥帖了,新娘也是三郎點頭應下的,說換就換,三郎那里可要怎么說才是。 蘇氏愁得快要死掉了,她坐在照臺前,看著鏡面里那個雙眼通紅,狼狽不堪的女人,頓時自憐起來——她是哪輩子做了孽,這輩子嫁了個商戶不算,如今又碰上這種事情。 正要叫水洗漱,有丫頭在外頭驚叫:“三爺,太太還未起身,三爺……” 蘇氏扭過頭,門處的簾子被人狠狠扯了一把,薛三郎陰著一張臉,抬腳進了里臥。 黃嬤嬤一直在蘇氏身邊勸慰,眼見著薛家三少殺氣騰騰而來,心道這本就是私密家事兒,也沒敢在里面呆著,便給薛三郎福了半禮,轉身出了門兒。 廊下立著蘇氏身邊兒的大丫頭,黃嬤嬤叫那丫頭去了,自己個兒親自守著。 也不知里頭會鬧騰到什么地步,聽說昨夜里二爺去了那清風苑,也不知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沒。萬一這邊三爺不肯退讓,哥兒倆鬧騰起來,苦得還是太太。 黃嬤嬤嘆著氣抬頭望天,那顧家丫頭果然命硬,全家都被砍死了,偏她還活著。如今在薛府安生了三年,這下子可要生出幺蛾子來了。 薛三郎自然是為著顧揚靈這事兒來的,被人踩到臉上來了,便是親哥踩的,那也是不能饒恕的。 薛三郎目光沉沉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他知道母親疼他,可他也知道,母親更疼愛的是他那個嫡親的哥哥。 在這個家里,他是出了名的病秧子,是活不十八歲的短命郎君,可他那個哥哥,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年紀輕輕便得了舉人的功名,如今家里的生意更是全部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當真是云泥之別??! 薛三郎越想越恨,父親的看重他哥有了,功名錢財他哥也有了,甚至他還得了一門極好的婚事,未婚妻是官家出身,聽聞還是個美貌無雙的女子,他那個哥哥什么都有了,什么都得到了,為什么還要闖去他這個可憐的,快要死掉的弟弟的未婚妻的院子里,叫他遭遇這種生不如死的羞辱。 “母親,我需要一個解釋?!毖θ蓳炝藗€繡墩坐下,晨起時分他才得了那個消息,猶如當頭棒喝,兜頭涼水,憤怒之下他等不及小廝去抬肩輿,胸腔里憋著一口氣疾步來了這里,身子骨果然有些吃不消了。 兒子的質問叫蘇氏如芒刺背,她為難而又歉疚地看著自己這個打小便疾病纏身的兒子,唇瓣翕動,不知該如何將話說出口來。 “母親?”薛三郎并不是一個有耐心的少年郎,他蹙起淺淡的長眉,臉上是明顯的不耐。 蘇氏無法直視兒子帶著譴責、憤怒、羞辱、難過的眼睛,垂下頭呆呆看著地板上鋪著的龍鳳呈祥鉤花地毯,想起這地毯還是為著三郎新婚而專門換上的,蘇氏不由得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她嘆了口氣,道:“那顧家女本就是你哥哥打小訂了婚的未婚妻,顧家敗落,為了薛家的前程,你哥便和閔家另訂了婚約。母親想著那顧家女好歹是官家出身,又貌美柔順,雖是對薛家沒有助力,但嫁給三郎卻是極好的?!?/br> 蘇氏的聲音因著長久的哭泣而帶著淡淡的沙啞,她說到此處,慢慢抬起頭來,眼中泛著紅色血絲,面容上也帶上了委屈:“母親的計劃明明是好的,可沒想到你哥以前是見過那顧家女的,如今他舊情難忘,執意要納顧家女為妾室?!?/br> 屋子里瞬時變得沉寂,好半晌后,薛三郎低聲詢問道:“那我呢?”聲音似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有著不可忽視的嫉恨。 蘇氏知道這三兒子是恨上她那二兒子了,有心轉圜,卻也是無話可說,想著先解決了眼前的事兒再說旁的也罷,于是干巴巴地道:“你哥這些年東奔西走為著家里也是不容易,這次便委屈了三郎,隨后母親定會給你再找……” “啪——”薛三郎手臂一抬,案幾上放置的陶瓷花瓶瞬時砸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原本盛了淺淺的水,水珠迸射,濕了一地,幾朵打著花苞的月季凌亂地摔在了地上,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薛三郎仇視的眼神叫蘇氏又傷心又委屈,她捂了自己的臉哭道:“那你要如何?” “我要娶顧家女?!毖θ珊藓薜卮反蛑鴰酌妫骸拔揖鸵⑺?,不要旁人?!?/br> 蘇氏也怒了:“你干嘛非要娶她,母親再給你找一個更好的不行嗎?” “不行不行不行……”薛三郎跳了起來,像頭發怒的獅子,在屋里頭來回地走動,他憤憤地瞪著蘇氏:“他是你兒子,我也是,他已經有妻子了,干嘛非要和我搶。母親做甚不去委屈他,卻要來委屈我。我不是你的兒子嗎?還是你覺得我整日里病怏怏的,不能叫你風光,不能給你掙錢,你就看不起我?!?/br> 蘇氏覺得自己的心一定是碎了,不然哪里會這樣的痛,她捂著臉痛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薛二郎就是個渣! 第5章 黃嬤嬤在廊下急得不行,可她到底沒膽子進去,招招手喚來了一個丫頭,吩咐她去找魏管家,叫魏管家去小曬山上的道觀里尋了老爺回來。家里都亂了套了,還修個屁道??! 屋里頭“噼里啪啦”一陣亂響,也不知道里頭那個祖宗又把什么給砸了,黃嬤嬤在門外頭來來回回地走了幾道,終于停了下來,伸長了耳朵貼在簾子上仔細地聽。 屋里的薛三郎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他不明白他的母親為何要用受傷而譴責的目光看著他,是,他是放肆了,他在母親的屋子里摔東西了,可他的尊嚴被人踐踏了,他的自尊已經變成了一個笑話,他的母親卻還叫他委屈接受,憑什么???受傷的人是他,是他,是他。 薛三郎困獸一般的在屋子里急速轉了一圈,最后停在蘇氏的面前,他的眼珠子泛著紅血絲,惡狠狠地看著蘇氏,一向纖弱白皙的脖子此時暴著青筋,泛著紅暈,他大聲咆哮道:“我就是喜歡顧家女,我非她不娶,我一定要娶她!” 黃嬤嬤被這一腔驚得不行,不自覺往后仰了仰,而斜后方卻伸來了一截臂膀,那臂膀上包裹著華麗的寶石藍布料,袖尾上是細密而華麗的云紋,白皙的手掌已經扯住了布簾子,修長的中指和拇指上是碩大的寶石戒指。 黃嬤嬤腿一軟,便跪了下來。 二爺來了,屋里的三爺還在發著火,這下可怎么整啊,非要鬧得個天翻地覆不可嗎? 薛二郎自然聽到了薛三郎最后那一段起誓一般的話,不由得心頭生疑,妒火中燒,一進門便冷冷睨著薛三郎,聲音也變得陰冷起來,喝道:“你非要娶她?莫非你同她見過面?還是云燕傳書有了jian*情?” 蘇氏哪里瞧不出二兒子這是發怒了,忙道:“不可能,那顧家女自來了薛家便沒出過清風苑,更沒見過三郎,哪里能生出jian*情來?二郎你莫要胡說?!?/br> 薛二郎那一喝來得突然,薛三郎被驚了一跳,由不得瑟縮著往后退了一步,等他發現自己竟然后退了一步,便愈發的憤恨起來,又聽見母親忙不迭的解釋,那聲音怎么聽都透著一股子低聲下氣,由不得怒氣填膺,一甩袖子,道:“我就是同她見過面,她貌美如花,行動婀娜,我瞧見了就喜歡,我就要娶她?!?/br> 薛二郎眼睛一瞇:“你同她何時何地見的面?說了什么話?還有誰在場?” 薛三郎哪里還看不出薛二郎這是喝了飛醋,不由得心頭大暢,眉眼亂挑,挑釁一般地看著薛二郎道:“是在花園里,那一日風和日麗,她穿了一身粉青素裝,看起來楚楚可憐極了,那行動間搖曳生姿,真是叫人一眼情深——” 薛二郎的臉色一寸一寸變得陰沉起來,那雙桃花眼兒微微斂起,利刃一般的眸光直勾勾落在了薛三郎的面目上。 “放屁!”眼見著兩個兒子臉兒對臉兒就要掐了起來,蘇氏氣得要死,指著薛三郎呵斥道:“你不要胡說八道?!庇謱Χ鹤拥溃骸八麄兪且娺^一面,不過是三郎暗地里相看顧家那女的,并不曾說過話,更別提什么一眼情深,當時一大群丫頭婆子跟著,那顧家女壓根兒就不知道三郎躲在竹林里?!?/br> 見薛二郎仍舊一臉怒容,不可置否,蘇氏不由得上前幾步,在薛二郎的面前立住。 不過一夕間的功夫,她疲憊不堪,仿佛老了好幾歲,眼睛認真地看著薛二郎,哀聲道:“好歹是三郎的大事兒,行動也是方便,想著叫他瞧上一眼,若是中意了,豈非更添喜慶?你知道,他身子不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把他生好,才叫他整日里困在家中,苦藥相伴,每每不得歡顏。你是他二哥,你們一母同胞,就非要在親生母親的跟前兒,為了個女的針鋒相對,吵鬧不休嗎?你們眼里面,可還有我這個母親的立足之地?”說著,蘇氏哽咽起來。 她是真傷心了!她只有這么兩個兒子,大兒子一向是她的驕傲,小兒子雖是病弱,可向來也是乖巧,怎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屋子里寂靜悄悄,只有蘇氏低聲的啜泣著,薛二郎緊著眉瞅了薛三郎幾眼,薛三郎背對著他,梗著脖子半垂著頭,那脊背上的衣料也繃得筆直,垂在兩側的手更是攥得死緊。 也罷!薛二郎壓下心頭的怒意,從袖子里抽出一張紅色庚帖,看了幾眼緩聲道:“這是九安縣縣丞之女安氏的庚帖,禮金我已差人送去,新娘正在路上,三日后的婚禮可以如期舉行?!?/br> 蘇氏驚喜地抬頭,見著紅色庚帖,忙不迭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急聲問道:“竟是個官家女子,如此倉促卻也不知那家如何肯應承?二郎可有事先掃聽過,那女子容貌如何?性情如何?” 薛二郎道:“里頭轉圜母親不必多問,也叫福安去打聽了,說是清麗婀娜,溫和柔順?!?/br> “這般就好?!毖垡娭齼鹤踊槭掠辛酥?,新娘出身官家,正合了蘇氏的心事,不由得開心道:“此番三郎可不許再有怨言了?!?/br> 薛三郎閉著眼緊抿著唇,他的腦子嗡嗡作響,可也清楚,這個家是他哥說得算,既找來了那安氏,顧家的那個丫頭就沒他的份兒了,想著那一日花園里的纖纖弱質,薛三郎覺得自家的心都要嘔出血來了。他轉過身大步走開,他是個病秧子,既無功名又不會經營,這個家是不會有人真正在意他想要什么的。 院子里,小廝平安領了四個抬肩輿的正怯生生望著他,他走過去坐上肩輿,他沒力氣了,想要堂堂正正地走回他的玉堂居根本就是白日做夢。薛三郎按了按眉腳,覺得自己窩囊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