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阿淮!”文子熹撲倒寧淮懷里緊緊抱著他的腰,忍了好久的眼淚唰地一下就落了下來。 “別哭別哭,怎么不高興了?”寧淮用衣袖給她擦擦淚。 外面一群看熱鬧的翰林官兒被李掌院給轟走了。 文子熹一邊抽泣一邊開口:“嗚嗚……阿淮……桃……桃桃不見了……” “什么?!”寧淮驚道。 文子熹淚流的更兇:“我今天下午帶桃桃出去玩……我去買糖人……奶娘抱著桃桃在原地等……嗚嗚……然后我回去的時候……桃桃……嗚嗚……桃桃和奶娘就都不見了……” “你找過沒有?”寧淮開始脫自己身上的官服和紗帽,“是不是奶娘先抱著桃桃回去了?” “沒有……嗚嗚……”文子熹哭著搖頭,“我找過了……都找過了……嗚嗚……哪兒也沒有……” 她說著蹲在地上,小小一團:“我把桃桃弄丟了……嗚嗚……阿淮……我把我們的女兒弄丟了……” “先別慌?!睂幓窗阉?,“不是你的錯,咱們立刻找,才不見沒多久,一定能找回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快完結了…… 第67章 大結局(上) 寧府的所有下人, 朝廷的官兵,京城衙門的捕快,從下午到夜里,一直穿梭在京城的各個角落奔找。 寧府的下人倒還好,認識奶娘和桃桃,而那些其余的大多數人卻根本不知桃桃和奶娘長什么樣, 只憑著描述盲找,無疑于大海撈針。 寧淮快急瘋了,但看著文子熹那副慘白到如紙的小臉只能強自鎮定。夜已經很深了,他帶著文子熹還有追查的一隊巡捕重新回到了白日桃桃和奶娘失蹤的地方。 “請問公主是這里嗎?”一巡捕指著那條小巷問。 文子熹一來到這兒便又淚如雨下, 撲在寧淮胸前哽咽:“是這里, 白日里有兩個小孩子說最后看見桃桃和奶娘來了這里?!?/br> “小孩子?”那巡捕微皺眉,“那公主您知道那幾個小孩子的姓名家里嗎?我們可能需要再問問他們一些話?;蛟S他們知道還些什么?!?/br> “唔?”文子熹眼睛哭得紅腫,“我,我不知道,我白日問了他們幾句之后他們就走了?!?/br> 寧淮把她擁得更緊。她后悔沒多問點那幾個小孩子話,后悔到發抖。 那為首的巡捕接著又詢問了很多細節,每問一個字,文子熹便覺得有刀在剜她的心。早上桃桃還在她跟寧淮懷里玩鬧, 現在卻一個影子也沒有。 問完話以后寧淮便不敢讓文子熹再聽,把她支了出去,自己跟那巡捕談案子進展。 基本上已經確定了,桃桃和奶娘是被人給拐走的。墻上有腳印,奶娘應該是抱著桃桃不知怎么來到這條巷口, 被人擄走了。奶娘會掙扎,而四下的鄰居街坊并未聽見半點響動,肯定是用了迷藥。 到底什么人會擄走桃桃和奶娘?到現在也沒有收到信要贖金,說明不是綁匪,可能只有兩個,一種是仇人,另一種便是人販子。 仇人?寧淮皺眉,他和文子熹未與人交過惡,有誰會恨他到拿他還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下手。然他雖自認未與人交惡過,但人心從來都不會單純,文子熹有時有些迷糊,什么時候可能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而他,自中狀元后便一直得圣上恩寵,一個原本窮鄉僻壤里的小子先是去了翰林院,再接著又娶了公主,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紅眼睛。 人販子?京城里好像是出了一撥人販子,官府也正追查此事。不過人販子作案前一般會先盯梢,那怎么會不知道桃桃和奶娘是寧府里的人,又有誰敢膽大到明知是公主和駙馬的女兒卻還敢下手?一團迷霧。 寧淮想到這里不免倒吸一口涼氣。若是人販子,那些人一般動作極快,通常是已經找好了買家再去找被害者,先是盯上一陣等對方露出破綻后立刻下手,一得手之后就立刻賣掉,處理得干干凈凈。桃桃被賣掉,暫時應該沒有性命的危險。 但若是仇人,桃桃落到那人手里…… 寧淮此時寧愿那人只單純是個人販子,他走出來,被一直守在外面的文子熹抓著胳膊。 “怎么了阿淮?你們說了什么?桃桃到底去哪兒?”她急切地看著他,蓄著淚的眼里無助又焦急。 寧淮想要安慰她一句,動了動唇,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他握住她的手:“你有沒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得罪過什么人?你認識的,也可能不認識的?!?/br> “我……我記不清楚呀?!蔽淖屿渎錅I,她重生后性子好了不少,但那之前向來是仗著公主的身份和父皇的寵愛在京城里橫著走,見罪的人估計多了去了。 她后悔入骨,也恨之入骨,為什么,為什么要報復在她的孩子身上。 寧淮看她滿臉的憔悴,從下午到一口東西也沒吃,捏著她的肩:“你先去吃點東西休息一晚上,先別急壞了自己,說不定明天就找回來了呢?!?/br> 他在寬慰,強扯出的笑容卻苦澀無比。 “那你呢?!你讓我去休息,你自己要去連夜找對不對?”文子熹哽咽,“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去休息,我要去找桃桃!” “你冷靜一點好不好?!睂幓次罩淖屿湫∧?,“現在很多人都在幫我們找桃桃,我去跟那些追查的人找找線索,你好好待在家里等消息,想一想最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你好好照顧自己別先弄垮了身子,那樣才是幫到我們?!?/br> “我不待在家里!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就要出去找桃桃,我現在就要去!” 文子熹說著便要往外面的夜色里沖,寧淮一把抱住她的腰。 “你自己身體吃不消!” 已經不見了女兒,不能再垮了妻子。 “我不要!你放開我!我現在就要去找桃桃!是我弄丟了桃桃,是我!”文子熹死命掐著寧淮緊緊環在她腰際的手,她虛弱極了,用盡了全力的掙扎力氣卻小得跟只貓一樣。 “桃桃,桃桃!”她對著濃厚的夜色大喊,嗓子哭了一天已經啞了,淚水滑落在他手背。 明明今早上一家三口還其樂融融的,現在卻成了這樣。 寧淮閉上自己微濕的眼眶,抬手劈在她后頸。 文子熹頓時暈了過去。寧淮把她打橫抱到臥房里給她脫了鞋襪蓋上被子,又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淚,吻了她的唇,然后便急急忙忙跟外面的巡捕匯合消失在夜色中。 …… 天剛亮,文子熹便醒了,頭腦發疼。 雙悅守在她床前,一見她醒了便去端了一碗粥過來。 “公主您先吃點東西吧,您快一天沒吃東西了?!?/br> “桃桃呢?”文子熹猛地從床上坐起。 雙悅端著碗的手一僵,低低道:“還在找?!?/br> 文子熹掀開被子翻身下床:“別管我,我不吃東西,我要去找桃桃!” 雙悅忙把粥放下,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文子熹的腿:“公主您先吃點東西吧,你餓得都瘦了,雙悅求您了,皇上調了那么多人都在找桃桃,駙馬爺更是一刻不停,現在您去真的幫不上忙??!” 雙悅哭得稀里嘩啦:“要是小主子還未找回來您卻餓壞了身子該怎么好,駙馬爺交代過,讓您在府里好好想想這些天有沒有什么異常,您多回憶回憶提供一些線索才是最要緊的呀?!?/br> 文子熹一愣,渾身脫了力一般,滑坐在床沿。 雙悅把一勺粥喂到她嘴邊,文子熹呆呆地喝了一口。 桃桃那么可愛,百日宴那天人人見了都在夸她,平日里走在街上都有人要趁她不注意悄悄逗她,但她再可愛也只是個小女孩兒,普通為了錢財的人販子素來喜歡的都是男孩兒,那人偷走桃桃,無非是想讓她和寧淮痛苦。 那人成功了,她痛到撕心裂肺。 文子熹砰地一下把后腦狠狠砸在身后的床柱。 “公主,公主您不能這樣!”雙悅忙把手墊在她的后腦,哭道,“雙悅知道您難過,但是您千萬別做傻事,您這樣折磨您自己,雙悅心痛,皇上皇后心痛,駙馬爺更心痛呀,這不是正好讓壞人得逞嗎?” 她給文子熹整理整理了頭發很凌亂的衣裳,“公主您先吃點兒東西,雙悅待會兒陪您再出去找找好不好?您想到哪兒咱們就去哪兒找,一定能找到?!?/br> “嗯?!蔽淖屿漭p應了一聲,閉著眼睛,感覺不到頭上的疼痛。 雙悅在給文子熹纏腰帶,突然從腰帶中掉下一物。雙悅撿起來呈到文子熹面前,是枚小發卡。 “這是?”雙悅疑道,這發飾做的粗糙,不會是文子熹自己的。 文子熹把發卡接過來在手里端詳,桃桃要是再大一點,頭發長長了,她一定給她買比這更好看的發飾戴在頭上。 文子熹心一抽,拇指摩挲著發卡上粘著的黃色布飾,突然間,那布飾褶皺中間又出現一點艷麗的紅。 她眉頭一皺,試著把那紅擦掉,結果那紅卻自己滑落在她掌心。 文子熹把那紅湊到眼前,小小一點,月牙兒一般。 雙悅也跟著觀察她手里的東西。 “這好像……是指甲?!彪p悅道,有的女子蓄甲過長后容易斷,這估計是斷了的一點兒。 是指甲!文子熹心臟突然開始狂跳,呼吸發急,眼睛定定地,腦中的記憶不停閃過。 昨日的那些小孩子根本不會染指甲,且這指甲顏色紅似血,定是用上好的蘸玉鳳仙染出來的,那些小孩子身上衣服都樸素,論家境他們的母親也根本用不起這么好的鳳仙,這一定是有人跟那小孩子接觸過,還摸過那小女孩的頭,不小心斷了一小截指甲在那孩子頭上。 這么好顏色的指甲,她近來只見過一次。 上次在綢緞莊,吳雪貞手上。 文子熹想起了那日吳雪貞看桃桃的眼神,抱桃桃的動作,她當時就覺得怪,還以為是自己多心。 是她嗎?將軍府離昨日那條街甚遠,她怎么會出現在那里?文子熹心里千頭萬緒理不清楚,她也知道就憑這一小截指甲就扯到吳雪貞身上實在牽強,但她已經沒有別的頭緒了,不愿放過任何一個細枝末節。 “去將軍府?!蔽淖屿淦鹕?。 ** 文子熹是以公主的身份闖進將軍府的,鎮北將軍近日去京郊練兵去了,府里主子只剩將軍之子和兒媳,下人們無人敢攔。 公主駕到的通傳還未來得及被將軍府的下人送到,文子熹便推開那扇房門。 馮淵站著在穿衣服,一見到她突然出現眼里立刻閃過一絲驚喜。 “公主?!?/br> 文子熹哼了一聲,沒理馮淵,徑直走向正坐著在梳妝的吳雪貞跟前。 吳雪貞一見是她立馬嚇了一跳,隨即又鎮定下來,起身給文子熹行禮,看著地上的眼神不易察覺地飄?。骸皡⒁姽?,不知公主這一大早前來所為何事?將軍府的下人忒無禮,見了您也不好好招待著再來通傳,讓您徑直找到這兒來了?!?/br> 她是說將軍府的下人無禮,實則卻指的是文子熹在無禮亂闖。 “公主前來所為何事?”馮淵也道,他見著文子熹高興,但知她突然闖來定不會只是為了想來看看而已。 文子熹突然伸手扶起吳雪貞:“吳meimei今日打扮得很好看呢?!?/br> “嗯?”吳雪貞一愣。 文子熹的手順著吳雪貞的胳膊滑下,握住她的手,突然舉到自己眼前。 “公主您這是干什么?”吳雪貞瞬間抽回手。她不知道文子熹突然看她手做什么,但是心卻虛了,往后踉蹌了一下。 就是那一瞬,文子熹也看見了,她右手指甲留得很好,顏色血紅,長度均有小半寸,唯獨那無名指上的指甲,明顯斷了一截。 “你的指甲為何斷了?”文子熹死盯著吳雪貞躲閃的眼神,冷冷道。 吳雪貞扯出一絲微笑:“我指甲質軟,斷一點也是常有的事?!?/br> 她昨日晚上才發現自己的指甲斷了一點,也不知是斷哪兒了,反正那斷掉的指甲小得很,便也沒當回事。 文子熹突然冷笑:“馮夫人,我可曾得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