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王宛童的腮幫子,始終是咬著的,難聽的話,她上輩子,不曉得聽孔國祥說過多少句,可是這一次,她有些忍不住了,但她還是講滿肚子的憤怒咽進肚子里,說:“外公,你不愿意聽我說,也請你不要罵我的父親,他并沒有得罪你?!?/br> 孔國祥說:“我哪里是罵他?我罵他還是抬舉他了,他就是個讀多了書的蠢貨,我是說錯哪一點了?就去年,他到我家做煤球,一天才做多少個?廢物!”他罵罵咧咧地說著,“你回家去,省得在這里礙眼?!?/br> 孔國祥和王宛童發了脾氣,轉身便進了病房。 王宛童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她深吸了一口氣。 外公是嫌她的父親,去年沒有做夠規定的煤球數量。 當時外公說要做煤球,非說家里人手不夠,逼著父親從單位請假到老家來幫忙。 那幾天,大舅一對夫妻,坐在旁邊搖著扇子乘涼,偶爾做做樣子,做幾個煤球。而父親呢,實在累的不行,好不容易喝上一口水,被外公看見了,還要被罵是好吃懶做。 整整做了三天煤球,基本上只有父親一個人在做工,離外公定的數量還差上一截。 外公指著父親的鼻子大罵:“不中用的東西?!?/br> 父親又氣又惱,可是對方是岳父,他又不能吵架,他只能忍了。 王宛童始終還記得那年夏天,父親做完煤球回來,整個人曬得都跟煤球一樣黑了。 王宛童走進病房里,她和外婆說了幾句話以后,說:“外婆,你保重身體哦,我還有作業要做,我先回家了,下周周末,我再來看你?!?/br> 張彩群說:“好吧,童童?!彼龑﹀X芳說,“你和童童一起回家吧?!?/br> 孔國祥說:“王宛童都是這么大的人了,還需要送嗎?錢芳,你送她去坐車,待會兒還要帶你媽檢查身體呢,要跑上跑下很多次?!?/br> 張彩群擔心地說:“童童還是個孩子,這么遠?!?/br> 孔國祥說:“就這樣吧,錢芳,你去送下?!币粊?,他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確是很累,二來,他是故意懲罰王宛童的,哼,一個人坐車回去,總會覺得害怕的。 王宛童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她說:“外婆,您別擔心啦,來回的車,我都坐過好幾次了,司機師傅是咱們村兒的,你們都認識的?!彼参苛送馄艓拙?,便和外婆告辭了。 王宛童和錢芳走出了病房。 錢芳低聲說:“童童,是不是,孔遠志跟你外公,說了什么壞話???” 王宛童說:“小舅媽,你想多啦,我外婆醒來了,我要回家了,勞煩你留下來照顧她了?!?/br> 錢芳拍了拍王宛童的肩膀,說:“放心啦,交給我?!彼f著,便送王宛童坐車去了。 等到王宛童坐上了回八角村的汽車的時候,錢芳目送著車走遠,她才走回醫院。 錢芳走到了醫院,來到了張彩群老人的病房。 錢芳才走進病房,就聽到孔國祥說:“老太婆,你這陣子昏迷了,可嚇壞我了,我真擔心,你這一睡,就醒不過來了?!?/br> 張彩群說:“你可真傻,我只是睡著了,我在夢里,聽到了好多人在和我說話,也聽到了你和我說好多話呢?!?/br> 孔國祥說:“哦?那你聽到我說什么了?” 張彩群說:“我聽到你說我們年輕的時候,我從我老家的山溝溝里過來和你見面,只背了一個包袱。剛結婚的時候,家里很窮,我們時常沒有飯吃,只能吃紅薯?!?/br> 張彩群和孔國祥說著以前的事情,錢芳靜靜地聽著,那時候父輩的生活總是艱苦,她也跟著一起這么過來的。 現在日子稍微好一些了,可是,她的父母,都早已經去世了。一想到這些,她便有些心酸了。 …… 縣第一醫院。 張彩群正在病房里,醫院的醫生,給她開了一堆檢查身體的項目,她檢查了一下午,這才剛剛全部做完,好不容易回到病房。 孔國祥呢,正好從外面買了稀飯回來。 張彩群暫時沒辦法自己動手吃飯,兒媳婦兒錢芳,正坐在她的床邊,一勺一勺地給她喂著稀飯。 張彩群吃了幾口,她忽然說:“哎,也不知道童童回家,怎么吃飯?!蓖跬鹜悔s走了,她現在什么話都說不上。她心中著急,可也無可奈何。 ------題外話------ 今天更的不多,對不住,周末畫室比較忙。明天,我看明天能不能補償你們。 ☆、第116章:再見封景 第116章:再見封景 錢芳遲疑了一下,她說:“童童這孩子很能干,這段日子幫著我做家務,炒菜什么的,她學會了一些。自己做個晚飯,應該是沒問題的?!?/br> 忽然,她想起來,家里頭好像是沒有菜了,可是,她又不好說出來,怕老太太擔心。她想著,童童這孩子還是很聰明的,如果家里沒有吃的,應該會去領居家里借點吃的才是。 張彩群說:“嗯,她平時跟著我做家務做的多,我不是怕她不會做飯,是怕她忘記吃飯了。童童這孩子,有時候一看起書來,就忘了吃飯了?!?/br> 張彩群還記得自己在家的時候,她記得有好幾次的周末,她看到童童在房間里看書,她知道童童才上學,要學習的知識有很多,做作業不一定能做得完,而且,童童的作業旁邊,還放著筆墨紙硯,明顯是童童的那個師傅符老布置了書法作業,她知道童童這個人,做事情總是格外認真的,她便把飯菜端到童童的房間,讓童童在房間里吃,這樣,就不需要到餐桌上,和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了。 童童應了一聲之后,說:“好的,外婆?!?/br> 等到張彩群去收拾碗筷的時候,飯只吃了一口。 而筷子上,還沾了一些黑色的墨水。 張彩群那時候都嚇壞了,生怕童童是不是吃了墨水。 是以,張彩群曉得,童童有時候,會忘了吃飯。 錢芳瞧著張老太太擔心外孫女,她說:“媽,你別想了,童童雖然才七歲多,可她還是會照顧自己的。她說不定現在已經吃了飯,正在家里頭洗了澡,舒舒服服的看書,等一會兒,就睡覺呢?!?/br> 孔國祥就坐在旁邊,他說:“是啊,王宛童那丫頭沒那么蠢,就算她一頓沒吃飯,也不至于餓死的,老太婆,你就別瞎cao心了,你有功夫cao心,還不如好好養好你的身體?!?/br> 張彩群見孔國祥這么說了,她也不好說什么了,畢竟,老頭子這么大年紀,這段日子一直在照顧著她,她何必惹老頭子不高興呢。 于是張彩群和錢芳,聊起了別的。 張彩群說:“錢芳,對了,你這段時間,沒有在家,孩子那邊,誰來照顧呢?” 畢竟,錢芳的兒子,是她的二孫子,比孔遠志小上一歲半,正在念初二。 錢芳說:“我來照顧媽,便讓他暫時在學校寄宿了?!?/br> 孔國祥一聽說寄宿兩個字,他便說:“錢芳,你之前怎么都沒告訴我,在學校寄宿,要花很多錢的啊?!?/br> 錢芳說:“爸,沿海城市那邊的學校,寄宿費用很少的?!?/br> 孔國祥摸了摸下巴,說:“這還差不多,要不然,我老二就算是賺再多的錢,也是不夠花的?!?/br> 錢芳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她自從結婚以后,和公爹婆婆相處的不多,但是基本上知道他們是怎樣的性格,如今真正相處,這段日子,和公爹朝夕相對,她便覺得日子難過極了。 公爹在家里,是一點家務事都不做的,而且在屋子里轉悠的時候,就像是領導一樣,這里看看那里瞧瞧,要是哪里衛生沒有做好,他就會發脾氣,讓錢芳搞干凈。 而且,公爹對于錢的事情,特別地敏感,就算不是公爹花錢,他都會對花錢的事情說三道四。是以,錢芳總是會說,花不了幾個錢。 孔遠志聽著幾個大人在那里說話,他覺得特別的無聊,哎,周六是多好的日子啊,應該用來斗蟈蟈的日子,要不是外公一定要讓他過來,他可一點都不想過來。 而且今天晚上,就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按照外公的意思是,讓他睡在租的簡易床上。 天,那床只是一塊破布而已,毯子和枕頭什么的,都是臭烘烘的,難聞極了。他才不要再這么惡心的地方睡覺呢。 …… 王宛童坐在回八角村的車上,她坐在靠窗戶的座位。 她的身邊,坐著一個老頭兒。 那老頭說著一口外地話,跟王宛童問話:"小姑娘,這趟車去不去八角村的?" 王宛童點點頭,說:"去的。" 老頭問完,便不再說話了。 王宛童呢,也不介意一路上沒人一起扯淡,她看向窗外。 窗外天藍云淡,樹木成林,十幾年前的縣城,雖然不發達,風光卻是極好的。 她跟上天祈求禱告,不知道多少次,希望外婆能夠醒過來,而剛才,外婆真的醒過來了,她不知道有多高興。 她想陪著外婆多待一會兒,可是只能被外公趕走了。 她倒也不爭不怒,只要外婆能夠得到好的照顧,她就放心了。 畢竟,外婆最初受傷,是因為她,她已經很內疚了,她若是惹了外公不高興,外公又把負面的情緒帶給了外婆,導致外婆的心情不好,恢復不順,她的罪過就更深重了。 王宛童盯著窗外。 忽然,窗外走過了一個身影。 王宛童的心,一下子猛然跳動。 那個人~ 從王宛童乘坐的車子旁邊經過的兩個人,看起來是一對父子。 父親,濃眉大眼。 兒子,和王宛童的年紀差不多。 王宛童的手,一下子趴在了窗戶上。 那兩個人,那兩個人,她是認得的。 那小孩,正是小時候的封景,那大人,應該就是封景的父親! 封景長大后的樣子,和他的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印出來的!那張臉,他再熟悉不過了! 王宛童一想起上輩子,被封景推下樓梯的那一刻,她身上的血液,就竄到了她的頭頂上,那個狠毒的男人,那個她深愛了多年,為之付出多年,卻殘忍殺了她而不救她的很堵男人! 是了。 王宛童知道,封景的老家就是這個縣。 王宛童的嘴角微抿,她抽回了手,她把手藏進了衣服的口袋里。 她的指尖剛才鉆出了利爪,只差一點,就被人發現了。好險,她在心中暗暗感嘆。 車子,開動了。 王宛童回頭去看封景父子二人,那二人,早就已經消失在人海里了。 ...... 車子,搖搖晃晃,來到了八角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