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從紗帳之后轉出了一個帶著面具的黑衣男子,一雙指骨分明的手在玄黑長袍的映襯下顯得滲人的白。仍覺不盡興似得,那人在出來后又輕輕撫掌,面具下沙啞的聲音帶著怪異的笑道:“好一出英雄救美,原來一向自持冷靜的昭王殿下也有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時候。嗯……孤身涉險,好極、好極!” 宋顯珩稍稍擰眉,冷聲質問:“躲在地宮藏頭藏臉,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具男子并不應他這話,負手而立來回踱了兩步,像是將底下死傷的手下掃了一眼,“不知昭王一人還能支撐多久——”他一舉起手,數道黑影在帷帳后忽隱忽現,然而他卻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仿佛只是顯露一番罷了。 宋顯珩何嘗不是摸不準此人的心思,可如今唯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擒賊先擒王。他自是知道自己體力有限,真要有源源不斷的人補上來他不能無休止的招架下去。 “連我這地宮形勢都還沒摸清楚,昭王就敢只身前來,不畏生死,這其中……真真是耐人詢味得很?!币蛘种婢?,也沒人能看清黑衣男子說這話的時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神情,不過他沙啞低沉的話音中卻一直帶著戲謔玩味的笑意。男子轉過身,一揮衣袍附著氣勢坐在了殿中石座上,兩側分列的侍女正好映襯。 宋顯珩皺眉,薄唇緊抿著。 面具男子卻仍然道:“怎么……昭王殿下還真想要叫人以為是孤身救美來的?”繼而那聲音中漸漸融入了鄙薄和質疑:“世人都知昭王和謝將軍一向不睦,如今卻為了謝大小姐只身犯險,不知道昭王……對其是真用心,還是懷了旁的目的?!?/br> 謝蓁聽著這話怎么那么奇怪,凝神思付了片刻才深覺這面具男子用心險惡。難怪他要喂了自己啞藥冒險帶自己在這大殿了,原來是故意要在自己面前說這番話??伞膊恢趺?,她心中隱約也有些祈盼,竟也希望親耳聽見宋顯珩回答了這話。 事實證明,謝蓁想多了。殿中宋顯珩只是顯然十分冷漠的回了一句:“與你何干?!?/br> 面具男子默了片刻,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比起之后也淡了許多,只是仔細去聽仍然帶著怪異的笑容?!澳钦媸强上Я?,昭王不肯在我面說,那恐怕只能下去對著閻王說了!”最后話音陡然拔高,帶了凌然之氣,他手掌重重拍打在了扶手上,那些隱沒在幔帳之后的黑衣人紛紛現身,提著泛著寒光的劍直往殿中宋顯珩那邊去。 而宋顯珩也早已經開了殺戒,此時手中握著的那一把劍的劍身全是鮮紅血跡,正順著劍尖一顆顆的往地上滴著,面對七八人齊數往上,他只是眉頭一皺,繼而一個旋身挽起劍花護住周身,將刺來的劍紛紛挑擋開去。然而一波好擋,接連下去只會叫他露出破綻,宋顯珩再明白不過纏斗不是長久之計,何況不知這地宮還有多少人,為今只能尋求突破去擒住殿上坐著的那人。 謝蓁在看得提心吊膽,有幾回都要驚叫出聲,她身子稍稍動彈,抵著她的那把匕首更是刺入兩分,如今已經刺破了肌膚,鮮血透過衣裳映了出來??芍x蓁渾然不覺,似乎已經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宋顯珩那邊。 漸漸的,宋顯珩也露了疲態,雖然已經斬殺了三人在劍下,可仍有五人與之纏斗。他側身一閃,手持著軟劍如飛葉一樣輕巧劃過,又劃開了一人的脖頸。也是同時,他胳膊被人結結實實的刺了一劍。 “……”謝蓁一顆心撲通跳個不停,連呼吸都屏了起來。 面具男子的目光似是不經意瞥過了一下,而后朗聲說道:“我倒是要看看昭王殿下還能堅持幾時,倘若這會反悔了,大可從這殿中平安退出去?!?/br> 宋顯珩冷然笑起,忽然一個轉身掠地飛身從緊余四人稠密的刀光劍影中脫身,手腕一轉軟劍游蛇似得直刺面具男子的眉心。 那速度驚人的快,似乎只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可面具男子又豈是泛泛之輩,立即從那石座上避開,叫宋顯珩的軟劍落了空。 謝蓁心中好不失望。 可正當這時候,宋顯珩卻絲毫沒停下動作,而是驟然轉了勢頭,軟劍輕巧的取了一名侍女的性命。 謝蓁暗道不妙!他不會是殺面具男子不成,轉而是要殺這群侍女泄憤吧!怎么辦!謝蓁口不能言,這電光火石間雙腿已經有些發軟了。她看著軟劍直刺而來,她又被人挾持著避也不能避,心中只盤旋著幾個字——好冤。 她要是這么死了,真的好冤。 然而下一刻倒下的卻不是謝蓁,而她卻是被抱入了一個guntang的懷中。謝蓁訝然,抬著眼一轉不轉的凝視著近在眼前的宋顯珩,腦子一時有些遲鈍得轉不過來。 她——沒被誤殺,而是……就這么被宋顯珩救入了懷中! 謝蓁胸口起伏,顯然還沒能接受這短短一瞬的劇變。她仰著頭,只見宋顯珩面目肅然,薄唇緊抿,渾身上下都透著殺伐戾氣。 他竟然……認出了自己?! 謝蓁一時五味陳雜,竟也全然忘了自己還身處險境,只覺心中被又酸又漲的滋味包圍了起來,之前的惶惶不安都消失殆盡,只剩下安心。 若非帶著面具,男子面容下的慍怒早教人看了一清二楚,言語清冷道:“昭王好眼力,這樣竟還能一眼認出謝大小姐?!?/br> 宋顯珩這時才露了一個稍顯輕松的笑來,“原本也是沒想到,只不過……你方才那話問的古怪,叫人生疑?!奔热贿@人問了那話,就從旁佐證了謝蓁一定也在殿中。唯一能讓宋顯珩懷疑的就是那兩排侍女了。之前宋顯珩就留意了殿中情況,侍女是后來才進來的。明知此方有殺戮卻還要叫一排侍女在此立著,實在可疑。何況……宋顯珩心思一斂,問:“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具男子不應聲,只是古怪的笑著。忽然,從后頭來了一人近在他耳旁低語了幾句,隔了片刻,面具男子才道:“我是什么人不緊要,緊要的是昭王日后可要好好守住人了,我可不是回回都能這么好的興致能留著人等你來救的?!?/br> 宋顯珩若是只身一人這時候必然不會讓此人輕易離開,然而此時他懷中帶著謝蓁,只怕這一上前再不能分神護她周全??尚闹袇s也有幾分奇怪,這面具人到了這時候分明再拖延之下已是能將他們二人盡數抓住,卻為何……宋顯珩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帶著謝蓁連忙朝著面具人離開的地方追了過去,只見才剛轉入密道,就瞧見一具被扎成刺猬的黑衣尸體,密道箭從密集,嵌進墻壁,而尸體腳踩著的地方赫然凸起,應該是誤踩機關致死。 謝蓁看到尸體臉上覆著的面具,“……”從沒見過反派死在自己機關下這么清新脫俗的。 宋顯珩深吸了一口氣,果然不出他所料。 謝蓁駭然,尤覺不可思議,心中驚嘆——死了? 宋顯珩朝著深深的密道看了一眼,哪里還有半個人影,“他不過是個替身?!?/br> 替身……?謝蓁神色復雜,愈發不明白了,心中不住嘀咕——怎么會是替身?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面具人是替身?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這時要弄了個替身出來糊弄他們。 宋顯珩緘默不語,心中越發覺得此事疑點重重。他攬在謝蓁腰上的力道稍稍重了兩分,沉聲道:“我們先出去再說?!?/br> 作者有話要說: 撒點狗血,但后面一定是清新脫俗的,會有驚喜……阿不可能是驚嚇┑( ̄Д  ̄)┍ ☆、第66章 地宮設計彎彎繞繞,一路走來幾乎都有尸首,謝蓁被宋顯珩帶著,可以想見這人是如何一路殺進來的,才使身上的血腥氣如此濃郁,謝蓁抱著宋顯珩的胳膊竭力穩住心神,不再去看。 出去花了不到半刻,謝蓁抬眼望著頭頂的浩瀚星辰吐出一口郁結之氣,總算是出來了。 隱隱約約還能聽見有人說話,可卻瞧不見影兒,又是深山老林,這情景登時嚇得謝蓁往宋顯珩身邊挨近了幾分,后者順勢將人攏在懷里,“這里似乎有陣法,外頭的應該是我的人?!?/br> 謝蓁聽得懵然,不過知道不是鬼怪后松了口氣,想退出宋顯珩的懷抱卻被人擁得更禁,“陣法古怪,稍有差池恐傷性命?!?/br> 仿佛印證他的話似的,一只出來覓食的野兔尚沒蹦跳兩下就被不知從何處射出的箭矢射中,短腿兒抽搐兩下沒了生息。 “……你懂陣法?”這話音說完,她納罕宋顯珩怎么盯著自己看時才猛的意識到她竟然能說話了,只不過那聲音黯啞得很。不過好歹是沒被徹底毒啞了,為此謝蓁心中還是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那只兔子的結局教謝蓁看得遍體生寒,也不敢再亂動,安安分分地窩在了宋顯珩懷里。 宋顯珩收回目光,走過去拎起野兔,“不懂?!鞭D眼對上謝蓁驀然瞠圓的烏眸,神色一派淡然。 “那你是怎么進來的?”謝蓁干著嗓子問道。 “……運氣?!?/br> “……”謝蓁不由看了看他頭頂,星光熠熠下,男子長身玉立,俊美如謫仙,男主光環什么的果然不能比。 宋顯珩看少女一瞬悶了表情,未再久留,帶著人離開。說是運氣,其中多半還是憑借過人的記憶,只是入夜后走得更加謹慎罷,而懷中溫熱恰叫他這日來所有驚嚇褪去,涌上失而復得的驚喜,星辰當空,心中卻是鼓鼓滿滿的。 直到走出林子,謝蓁被裹挾著,稍稍掙動就脫離了那人懷抱,陡然的失力叫她有些怔愣,畢竟方才這人幾乎要把自己嵌進骨rou似的。 “你……”忽到光線處,謝蓁一眼瞧見宋顯珩煞白面色,秋露深重的夜里,身上似乎是被汗濕,那模樣叫她緊張地碰到胸膛,瞬時沾染血色,幾近一半的袍子都被浸染,只不過著了深色難以看出罷。 察覺少女一瞬緊繃,宋顯珩握住了她抬著的手,卻是輕描淡寫的兩字:“歇歇?!?/br> 謝蓁咬唇,平時就是一副死人臉的,萬一真成了死人……想法一冒,登時在心底呸呸了兩聲,環顧四周根本不清楚他們在什么地方,除了他倆的聲音再聽不到旁的,唯有不遠處一條小溪流流水涓涓。 讓宋顯珩背靠了大樹,謝蓁跑去小溪浸濕了帕子,重新折回,“你自己脫還是我來?” 宋顯珩的唇角突然一彎,眼眸異常深邃地凝著人。 謝蓁話一出口才覺得非常耳熟,似乎前不久才說過,等想到不禁有些窘然,而后者已然擺出一副任由魚rou的姿態,讓謝蓁不得不略去那股詭異錯覺,仔細替他清理傷口。 “這回別綁那種了?!彼物@珩在謝蓁劃開裙角,撕成布條替他包扎時開口。 謝蓁愣了愣,隨即也想到那回的滑稽樣,一直凝神緊張的眼底亦是劃過幾分笑意。不知何時起,他們之間的談話也有這么多回憶談了。正要將布條收口,手卻被寬厚大掌握住,抬眸就對上了宋顯珩略是無奈的深邃眸子。 手心傳遞guntang溫度,那人微微往前傾了身子,落下低低無奈聲道,“會被外人笑的?!?/br> 謝蓁因著那人刻意示軟三分的親昵僵住了動作,整個耳廓都燒了起來,飛快地給打了死結退了兩步保持冷靜。 “……”傷口略疼的宋顯珩看著上面的死結,陷入沉默。 謝蓁作勢去清洗帕子借以掩飾崩亂了的心跳,手忙腳亂間錯拿了宋顯珩脫下的外衫直接浸了水,“……”自身后響起的一聲低笑更是叫她窘得抬不起頭來,勉力崩住了平靜無瀾的表情,手上兇狠地搓著衣服,好像搓揉的是其主人一般。 夜里甚冷,宋顯珩凝著還跟衣服過不去的謝蓁倏然出聲,“不用洗,衣服臟了就扔了?!?/br> 謝蓁聞聲回眸,聽到這話瞧了瞧凍得通紅的手指頭,默默捧著濕衣服回來,掛在了樹干上。 看宋顯珩身上單薄,卻眼神灼灼地注視著自己,謝蓁最后干巴巴道:“我去拾柴生火?!?/br> 方一動手,就被一股力道擒住,整個人朝著宋顯珩的方向跌了過去,在要掙扎之際謝蓁想起方才包扎的密集傷處而有所顧忌,這才稍一分神卻就被人圈住。宋顯珩聲音低醇入耳,“不用生火,這樣就好?!?/br> “……”又被吃了豆腐的謝蓁紅著耳根,咬牙切齒地叫他放開。 宋顯珩卻是想起了山谷里的那夜,彼時此時,斗轉星移,卻發現原來自己早早就已動心。 “不放?!?/br> “也別生火?!?/br> 謝蓁聽著身后帶著鼻音的低啞聲音似乎還夾著古怪,心中莫名生起這人是在跟自己撒嬌的念頭,僵硬著身子不敢轉頭,也不知如何是好。 “母妃是被人刻意縱火燒死的?!彼物@珩低沉的聲音復又響起,說的內容叫謝蓁始料未及?!爱敃r我尚且年幼救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 謝蓁默然,那聲音抵著自己后背發出,一貫清冷的調子卻不難聽出當時的無奈絕望。 宋顯珩垂眸,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他今生都不想再體驗,自此過了一段無悲無喜的時日,直到太傅……他立誓護梨妝一世安穩周全。 “梨妝是沈太傅的女兒,幼時就與我們一道上學,因為年齡最小,最受偏愛,是我和皇兄都疼寵的meimei,可惜后來……”宋顯珩話說至此頓了頓,謝蓁也就立刻明白過來后來發生了什么,心中卻因為他告訴自己沈梨妝的身份震顫,漸漸的也泛起了絲絲漣漪。 “你就不怕我同父親說?”謝蓁回頭看他,不知為何問出了這個。 宋顯珩淡淡瞟了她一眼,“當年案件尚存疑點,的確——若非謝將軍,恐怕未必那么快成了定局?!?/br> 謝蓁不由啞然,被他看著莫名有些心虛,心里知道宋顯珩會說必然是有護沈梨妝的法子,所以才不怕被她知道罷。思及此,心思又不由復雜了起來。 “我答應師傅要好好照顧梨妝?!?/br> 呵呵,順便照顧一輩子唄。謝蓁幾乎一刻都難忍在他懷里,憋著郁氣再不管他傷不傷口的就要起身離開,卻被人緊緊扣在懷里,方才包好的地方滲出大片血跡來?!啊?/br> “我慶幸他們綁錯了人?!彼物@珩毫無放開她的意思,說完這話聲音一頓,“我負責不了她的一生,但我想對你負責?!?/br> 謝蓁磨著兩顆小尖牙正要對著他的手腕咬下就被掰正了身子,正對上宋顯珩極其認真的神色。她面上盡是驚愕之色,眨了眨眼,發出遲緩的一聲“???”,一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的樣子。 宋顯珩略有些無奈地瞧著某些時候聰明、某些時候又不知是不是裝愚笨的謝蓁,正要再開口——驀然,他臉上神色一變,抱著人起身,神色緊繃了起來。 漆黑夜色中,一雙冒著猩紅血光的眼睛出現在陰影中,隨后而出的是一個龐然大物,獠牙映著清冷星光晃晃森然。 謝蓁也是被驚駭到,沒見過發育得這么好的野豬,緊緊扒著宋顯珩的衣袖,“它它它……給給給它兔子……” 宋顯珩倒是知道謝蓁意思,可那野豬分明是沖著人來,看也沒看近在它腳旁的野兔,看那樣子像是誤食了什么發狂的,遂護著謝蓁不著痕跡地后退,極是防備。 野豬發著呼哧聲響,兇狠地瞪著二人,不,應該是兇狠地瞪著謝蓁。謝蓁順勢看了下自個穿著的,不過是紅了點兒,你又不是牛,犯不著這么大火罷!然沒等心里吐槽完,野豬就突然發狂奔來。 “啊啊啊啊啊——”謝蓁想也沒想地脫下外衫,因為是背對著宋顯珩,而那人拔劍急著跑來護她,一個弧度拋出,竟然偏巧不巧的直接扔在了宋顯珩身上,謝蓁卻后知后覺的仍在逃命般的拔足狂奔。 宋顯珩一個愣怔,瞧著那拋來的血衣沉了幾分眸子,但還是立即斂住心神。 被成功轉移注意的野豬直沖宋顯珩而去,卻被他閃過直直撞在了不遠的樹上,樹枝震顫,簌簌落下葉片,而野豬腦門上撞出的血順著眼睛往下流,更是刺激了獸性,哼哧的聲音回蕩在寂靜夜里,仿佛要將人生吞似地又一次撲向宋顯珩。后者本來就傷重,而野豬完全的蠻力幾乎叫他招架不住,幾番沖撞再添傷痕,卻是咬牙硬撐,不愿讓這畜生傷及后面那人。 幾乎在耗盡力氣的那剎,伴著大樹倒下的轟然巨響,快要奔到宋顯珩面前的野豬被狠狠砸下,宋顯珩眼疾手快從左側橫刺了過去,捅了個對穿,鮮血狂涌,野豬痛苦嚎叫不多時就止了動彈,宋顯珩幾乎也是累極垮坐在了地上,身上纏著的布條被鮮血浸潤,幾乎無用。 謝蓁后來才發現自己隨手拋的衣服竟在宋顯珩手上,卻不知那人為什么不扔開,而接下來的一幕發生太快那聲小心驚呼都來不及出口,就見野豬死在了宋顯珩的劍下。本就緊張往前挪了的步子更是加快走到宋顯珩身旁,便對上那人抬起來凝向自己的目光。 “在御花園的池子里,你是不是也想要了我的命?”如同他冷峻森冷的臉龐一般,宋顯珩的嗓音異常的冷,低沉的,沙啞的,充滿失望和寂落。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其實小宋很可憐的【摳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