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萬貴妃被這般下臺面地拒絕,臉上饒是有些掛不住,作勢局促地抓了抓皇帝還握著的手,便聽后者出來打了圓場,“看來是空歡喜一場,不過阿珩你自己的終身大事也該上上心,朕和萬貴妃想的都是你身邊有個人能照顧?!?/br> “……臣弟明白?!彼物@珩依然是那番淡漠神色,好像除了他關心的,沒什么能讓他上心似的,隨后請辭告退。 萬貴妃又柔柔喚了聲皇上,“臣妾是不是方才言語有失?” 皇帝眺著宋顯珩離開的方向,一聲低嘆,寬慰身邊的女子道,“阿珩慣是那性子,你莫要多想?!?/br> “嗯?!比f貴妃應聲,眼底溜過一抹暗芒。 而離開養心殿的宋顯珩方行到宮道就瞧見宋赟并未守在宮門外,便似意識到什么,快了兩步,見人神色沉肅地遞上一封信稟道,“王爺,沈姑娘出事了?!?/br> 宋顯珩要過信紙,匆匆覽過,當即攥成一團,手背青筋暴起。思及萬貴妃最后所言,眸底寒徹,暗自發狠。 謝蓁——! *** 這廂謝蓁帶著沈梨妝兩人去了城郊的宅子,她只身一人也沒人跟著,同沈梨妝笑喟著道:“師父在,做徒弟哪里還敢讓人伺候著。今日師父想要什么,都只管跟徒弟說,再不然叫我爹知道了又要說是不尊師重道了?!?/br> 沈梨妝聽見謝蓁提起了謝元,心中咯噔一聲。謝元失蹤的事雖然還未公開,可是私底下京中不少大員都已經知道了,她也是昨兒晚上在宋顯珩那邊聽說的。她之前瞧見謝蓁忽然過來就以為她是為了這事情,卻沒想到這一路她只字未提。 起初心系那宅子,上了馬車她就回過神來,沈梨妝經歷了那幾乎滅門的慘案,即便只是對著謝蓁這樣不諳世事的大家閨秀,總也難免多了幾分謹慎,故而之前只肯坐自己準備的馬車,又帶了有身手底子的丫鬟隨伺。而這位謝大小姐一反常態的沒叫人跟著,也是叫她意外。沈梨妝再看謝蓁的臉色神情,倒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若這人不是裝的,難不成是給瞞著不知情?“謝將軍他……回來了?” 謝蓁搖頭,匿了眸底暗光,故作俏皮說道:“說是會趕在老祖宗過壽前回來,唔,上回施粥出了點意外老祖宗就不讓我出門了,這回還是偷摸出來的,可悶死我了?!?/br> 沈梨妝之前早聽說了這位謝大小姐的在外的名聲,可前一陣接觸下來卻覺得她實非那傳聞中的跋扈囂張,但這任性作風倒是可能,心思稍定。 謝蓁只當不知道沈梨妝的心思,猶帶幾分病嬌的臉龐側了過來,語帶興奮道?!暗搅?!” “嗯……?”沈梨妝有些走神,再回過神只虛虛的應付了一笑,她回轉過頭,隨著謝蓁的指引往水榭那邊去,等轉出長廊便看見十多畝的水面竟是接連不斷的荷葉。這場面太過壯闊,即便是她從前在江南也從未見過這樣多的荷花,無窮無盡的碧葉遮蓋了水面,裊裊娜娜的粉嫩蓮花隨風輕晃。沈梨妝為眼前這畫面所震顫,不覺依然忘記了行走,直直的立在原地,深吸了一口。 謝蓁走遠了幾步才意識,立即轉過身來挽著沈梨妝的手臂,“我就說師傅定然會喜歡的?!?/br> 沈梨妝心思晃動,一時不能自持,眼眶泛起了紅色。再想起自己身負的血海之后,垂在袖中的手緊緊握起了拳頭。 “師傅……?” 謝蓁連著喚了幾遍沈梨妝才反應過來,帶著幾回羞赫笑了道:“我從未見過這樣多的荷花,所以……” “師傅要真是喜歡留在這般多住幾日也是無妨的?!敝x蓁頗為體貼的提議。 沈梨妝雖說是來了這地方,可究其原因還是念起舊事心中克制不住,這真要被留下來,她倒真要懷疑謝蓁的用意了?!翱倸w是旁人的園子,能叫我進來看上一眼已經是難得了?!?/br> 謝蓁真仿佛是那個胸大無腦容易被套話的,一股腦將自己知道的那些都抖落給了沈梨妝,“這宅子……我來過兩回,也沒見到主人家?!敝笏质窃掍h一轉,“等我爹回來了,我再仔細了這宅子到底是什么人的,師父喜歡那我便買下來,這樣師父可就再不能見外了,我還想跟師傅學好多東西呢?!蹦悄抗饪粗蚶鎶y顯了幾分女孩兒家的心思,嬌憨俏皮。 沈梨妝初聽這處荷花池時心思微晃,現在聽謝蓁伶俐話語不禁起了旁的心思,怎的要留她住下?莫不是……沈梨妝往身后跟著自己的侍女看了眼,見她仍舊在這才放心,心中暗嘆自己竟也這樣反復多疑了。 兩人在水榭中坐了一會,這宅子的管家婆子十分殷勤,又說池子的另外一面還有更稀奇荷花品類,都是當年宅子前主人悉心培育的。謝蓁犯懶不想動彈,可沈梨妝卻被挑起了心思,帶著自己的丫鬟過去了。 謝蓁如何看不出她這丫鬟是有武功路子的,要不是自己只身一人恐怕她也不能跟自己出來。正這時,外頭有仆役引了一名身著月白緙金蟒袍的男子過來,身量頎長,氣勢驚人,隔著水榭白紗都能感覺到那人的蘊怒。 人被逼到了絕境便會生出惡膽,謝蓁這時瞧見帶了雷霆之怒的宋顯珩也只有心中一樂,暗忖這沈梨妝于宋顯珩而言可真算是緊要,她這消息才送出去多少會人就巴巴的過來了。 謝蓁瞧著這人,抑著身子不適,強作鎮定地灌了口茶,口中苦澀更甚,卻是醒神,好整以暇地與人對上。 宋顯珩三兩步走了進來,一把扯開飛舞的白紗,氣勢逼人對著坐在謝蓁寒聲道:“你竟敢——” 這話沒繼續說下去,因著謝蓁臉上現出的笑,宋顯珩更是心中一堵,神情變換不定。謝元、謝蓁,他還從未將這兩人合在一處對待,可現在想想倒真是自己可笑了。同是一脈血,謝元那般心狠手辣,謝蓁又豈會是什么良善之輩!想到自己曾起過的漣漪,只覺得上當受騙般愈發怒不可遏。 宋顯珩懊悔之中更是夾雜著盛怒,雙手握著拳頭幾乎是咬著牙逼問謝蓁:“你把梨妝弄去哪里了!” 謝蓁眨了眨眼,嘴角的笑容漸漸也轉成了諷刺,“那王爺把我爹弄去了哪里?” 宋顯珩臉色明顯一變,眉頭皺得更深,“你以為……謝元的事是我所為?” 謝蓁也先是被他的語氣所怔,動搖起疑了起來,可轉瞬就銜惡笑了起來,“王爺這么說就能將自己從這里頭摘得干凈了?”她知現下舉動無異于自尋死路,可忍不住心中戾氣,腦中轟鳴更加劇了這種不適,連帶對宋顯珩也愈發生厭。 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移開了眼,再不受那人眼神影響,不愿糾纏地直道了目的:“既然都拿捏著對方最重要的人,不如以人換人,王爺覺得如何?” 宋顯珩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滿心被莫名而起的憤怒左右,并未察覺出那話的深意,寒徹著一張俊臉,“還從未有人敢這般要挾本王,謝蓁,你真當所謂救命之恩能保得住你命?” 謝蓁聞言臉色一白,被戳得正痛,可臉上的笑意愈發譏嘲,爭鋒相對,“那就端看沈姑娘在王爺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了,只要王爺肯交出我爹,我自然將沈姑娘平安送還?!?/br> “若敢傷她一根毫毛,我定要你陪葬?!彼物@珩不掩周身怒氣,逐字威嚇。 謝蓁腦海中不由浮起前不久剛夢見過的畫面,捏緊了杯沿攜著細微顫意,氣勢卻不肯弱了半分地強作笑容,“王爺可要快些做決定,畢竟我手下脾氣不好,萬一沈姑娘吃苦頭……” 宋顯珩驟然出手,一把卡住了謝蓁的脖子,指上稍稍用力,“梨妝在哪?!” 謝蓁心想還真是天理循環,她之前才再酒樓掐著賀敏嵐的脖頸跟她較勁,這才多少會功夫,就被宋顯珩以同樣的方式威脅性命了?!翱瓤取?/br> 不知為何,宋顯珩聽著她因喘息不順而咳嗽、白皙的臉頰漲得通紅,心中忽然一悸,不覺用在手上力道松了兩分。 謝蓁斜著眼看他,早已做好死磕的打算,不信宋顯珩這會真會掐死自己,一雙眸子無意染了幾分水汽,卻是毫不退讓地瞪視。 “人不在本王這,本王也不會在這時候動他,至于謝……謝將軍的下落,你須得另外旁人!”宋顯珩只覺得這謝蓁骨頭太硬,即便這樣被自己威脅也不服軟的,棘手得很。威脅不成總不能真掐死她,他也只好松手。 謝蓁撐著在那大口喘息,期間稍稍抬起眼直視著對面男子,像是考量他話的真實。緊咬著的下唇褪去血色,咬合用力的叫宋顯珩看著一頓。 氣氛有一瞬凝滯。 而宋顯珩當下冷靜了片刻,理智也漸漸清晰了起來,看著謝蓁的臉色隱隱察覺一絲不對勁。只是細想起來又……覺得仍舊差了一絲串聯。 謝蓁睜著瑩潤漆黑的大眼與他對視良久,眼酸乏力,不知該如何繼續的時候。忽而一名小廝跑了過來,附在她耳畔耳語了幾句,少女神色幾變,再看宋顯珩時的目光更是閃爍不定。 宋顯珩不明對峙,皺了眉頭。 謝蓁也沒想到在這當口謝忱能帶著謝老爹回府,倆人皆是身受重傷昏迷,也就表明此事并非眼前這人所為,自己兵行險招的這出是鬧了烏龍,額上沁出細汗,因著氛圍依舊緊張而不敢放松。 在宋顯珩迫人的注視下,謝蓁提氣,正要開口卻是眼前一黑,昏迷之前看到宋顯珩錯愕神情想的是這回大概是最及時的。 幾乎是同時,在宋顯珩接住謝蓁的一剎,同樣聞訊趕來的謝十三翩然出現攬過了人,沖破宋顯珩侍衛的阻攔離開。而后者在瞧見隨后輕快走來的一抹窈窕身影時揚手令手下作罷,因指尖方才觸到的灼熱溫度有些晃神。 “珩哥?”沈梨妝見著他身后的大陣仗,一下反應了過來,“我……沒事?!?/br> 宋顯珩抿唇,神色稍是不虞,沉喝道:“我說過少跟她來往?!?/br> “……這處宅子是子青準備送給我爹的壽禮,我想替我爹看一眼?!鄙蚶鎶y說著噙了落寞神色。 宋顯珩沉默,因驟然提及恩師神色亦是黯然。 “而且謝蓁她……并非險惡之人?!鄙蚶鎶y不無復雜地再次開口,至少她未在她身上察覺到惡意。 宋顯珩緘默不語,平靜無瀾的表情下唯有自己清楚心緒起伏。 ☆、第42章 半夢半醒間,謝蓁覺得身邊有人,額頭上的巾帕一直替換,便猜是玉瓚,掙扎著醒來要水喝。剛被扶著坐起喂了一口,順著那只寬厚大掌瞧清楚扶著她的人時陡的愣住,眼眶漸漸泛紅,顫顫喊了聲:“爹——” 屋子里燭火明亮,將謝元臉上的倦容和沉重。他手掌虎口都纏了厚厚的繃帶,血腥氣逼人,顯然身上還有大傷。然這人卻毫無感覺般目光凝視著自己,摸了摸她額頭,慈父一般的諄諄道:“燒總算是退了,還有哪兒不舒服的,算了,謝譽去宮里請譚御醫過來一趟?!?/br> 謝元身后不愿站著的隨從應聲離開。 謝蓁緩了好一會兒才消化謝老爹真的回來了的事實,手里舀著杯盞一口一口啜著,眼睛卻是一眼不錯地盯著謝老爹瞧,仿佛怕一眨眼人就不見。 這模樣直把謝元看笑,再瞧著女兒清減許多模樣,眼中染了心疼。他先去的枕霞閣,知曉她這些日子穩著老人家,可像今個這樣不見人影也是常事。至于沈姨娘……滿口為蓁蓁好擔心蓁蓁身子,實為告暗狀的行徑并未讓謝元完全相信。不過,他這才剛回來就瞧人抱著昏迷的謝蓁回府?!澳悴缓煤迷诩倚蒺B身子跑哪兒去了?” 謝蓁眨了眨眼,再眨了眨,想到自己之前做的……呵呵,她綁架了男主的小情兒,還去男主面前作死嗆了一回,簡直可怕!只避重就輕了道:“我讓十三找外頭的江湖人買爹你下落的消息?!?/br> 謝元一怔,滄桑眼眸泛過濕潤水光,凝視著自己擱在心尖兒疼的女兒,揉了一把她的發頂,又是一把,溢了一聲低嘆,“爹回來了,沒事了?!?/br> 這句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謝蓁點了下頭,一直惶惑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被謝老爹扶著重新躺好陷入好睡。 床畔,謝元若有所思地凝著女兒熟睡后的姣好面龐,透過那容顏仿佛看著另一人般陷入沉思。 不同于將軍府對于謝元回來的滿心歡喜,京中世家與朝中各有不同反應。但一致的是所有關于謝家不利的流言一夕之間全部湮滅,便有那不長眼地再提起謝元如何平安回來一事,也教謝元在第二日寅時初入宮覲見稟報皇帝給化解了。 謝將軍投敵的流言不攻自破,任一個瞧見過謝元身上傷的都說不出什么風涼話,那是九死一生落下的憑證。 “臣遭遇鐵甲兵圍困,幸得虎嘯營拼死相救,落入附近懸崖保了一命,又因為身上攜帶天火密圖不敢泄露行蹤——”謝元站在養心殿內,模樣要比昨個夜里謝蓁所見嚴重許多。 “你說天火密圖在你身上?!”由人扶著坐到龍椅上的皇帝微揚了聲調,看向謝元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 謝元頷首,從身上取了密件,由小太監呈了上去。 待打開,皇帝捏住其中燒灼過痕跡的一張,隨后又翻了翻,卻都是如此,不禁沉凝下了面色,重擲回了桌上,“這是怎么回事?”這些密圖都被燒得七七八八,幾乎沒有一張完整的。 “臣當時趕到已經是爆炸后,圖紙是從劉大學士的房間里搜出,不敢有所遺漏,但圖紙如此已經無力挽回……”謝元垂首,斂過不明暗芒,聲音低沉道。 皇帝靠向椅背,揉了揉額頭xue位,擺了擺手,沒落在阿努克手里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謝卿家護圖有功,朕要好好想想這賞賜……你先回去好好養傷罷?!?/br> “臣,遵旨?!?/br> 謝元離宮之際正遇著奉詔入宮的昭王,兩人碰面,謝元作揖行禮喚過王爺。 宋顯珩是在謝蓁之后得的消息,此時見了謝元表現得不濃不淡,“將軍平安歸來,叫不少人都安心了?!?/br> 謝元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面上也帶著寒暄的笑,“不知道王爺是否也安心了?”顯然還不知道謝蓁鬧得那出。 宋顯珩心中暗罵了一句老賊,可還是照舊不動聲色:“將軍是朝廷是的主心骨,本王自然也安心了?!?/br> 謝元笑了幾記,兩人就此別過。 宋顯珩過了片刻卻轉過了身,望著謝元遠去的身影……忽然心中想起一樁事。前幾日出了不少彈劾謝元的折子,外頭坊間的傳聞又都是自己策劃的,這豈不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挑撥了自己和謝元? 謝元前腳回了將軍府,后腳就有宮里的人送來了封賞,秦公公被好生招待了喝茶歇息,并未發現隨行而來的一名宮娥入了將軍府后宅——瓊苑。 “將軍,您失蹤的這段時日娘娘寢食難安盼著您平安歸來,又恐您受傷,一早就讓譚御醫制了不少傷藥,用的都是宮里最好的藥材,比尋常大夫用的總是好些?!睂m娥取了幾樣小白瓷瓶擱了梨花木的書桌上,這么一擺倒是不少。 “讓娘娘掛心了,還請回復道是本將軍無礙,稍是休養一陣便能恢復?!敝x元的目光落在那些瓶瓶罐罐上顯了柔和。 “奴婢一定將話帶到?!睂m娥亦是噙著些許笑意恭敬回道?!澳锬镞€說先前京中因為將軍失蹤而流言紛紛,矛頭直指昭王,其實并非不然,恐是有心人故意挑撥所致?!?/br> 謝元也是想到,他回來那些流言不攻自破,尤其道宋顯珩幕后謀劃更是無稽之談了?!拔颐靼?,此事我會追查?!?/br> 宮娥輕輕頷首,臉上露了輕松笑意,“將軍回來真是太好了?!彪S即一頓,“這也是娘娘一直念叨的?!?/br> 謝大將軍慣是肅然的面孔一瞬柔和,讓管家送人悄然回去,自己則對著桌上的白瓷瓶兒走了神,片刻之后,伸出手取了其中一只,白瓷質地細膩,蘊著淡淡蘭香,一如許多年前那人依在自己身邊時的味道…… 思緒轉過,遣退余下侍候的,打開了身后密室,手里摟著的那些瓶瓶罐罐小心擱置在了博古架中間的位置,隨即目光瞥見左側一格新添置的金漆海棠木匣子上,動作饒是輕巧地取過打開了蓋子,覷著里頭一疊的圖紙,繪著由簡到繁的線條及各式推算,嘴角笑意更甚。 皇帝手里的圖紙是他在找人謄抄后燒掉一半留下的原稿,幾乎等同于廢紙,而自己才真正掌握了天火,思及目睹到的天火威力,眸子里權力欲望的火光大盛。 外頭驀地傳來嘈雜,夾雜著謝蓁的聲音,謝元心神一凜,極快地闔上蓋子,幾乎在謝蓁推門的一剎退離出密室,故作若無其事地凝向人,“蓁蓁?” 謝蓁親自端了一盅燉燕窩,斂眸,實則已經瞧見石門方闔上最后一絲縫隙,心底漾開波瀾,可仍然神色如何的嬌嬌喚了一聲:“爹——” *** 立秋之后,一場秋雨一場寒,細雨綿綿垂掛檐下,不多時就聚了起來,腳踩過飛起水花濺濕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