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第29章 謝蓁極快撩起重新遮擋,一股熱氣直沖腦門,燒得所有名為理智的弦噼里啪啦斷了干凈,尤其敏銳的察覺到某人掠過某處稍是停頓的目光,以及在那人背過身時蔓延至脖頸的緋紅,“……”謝蓁瞪著某人背影,隨即兇殘尋找利器卻無所獲,理智回籠的一瞬,將手上衣裳利落一套,當即顧不上其他,想趁著這功夫便要往外沖。 “你大可以試試是你喊人快,還是我的匕首快?!彼物@珩雖是虛弱卻冷徹的聲音自她身后淡淡響起??焖偈栈氐闹讣膺€帶著溫熱的觸感,思及方才觸及的肌膚細膩光滑……宋顯珩有些出神。 謝蓁喉嚨里即將出口的“來人啊”就這么硬生生卡住了,氣憤之極也才小聲嘀咕了一句:“偽君子!” 這話不偏不倚落在了宋顯珩的耳中,嘴角微微一抽,有些訕然。轉瞬又有些萬幸,還好這回沒第三人知道這事,要不然……這僥幸的念頭才剛起了,宋顯珩就立刻掐了,可不知道為何在這位謝大小姐的面前,自己總沒辦法君子起來,勢必要加個“偽”字。這樣說來,謝蓁剛才嘀咕的話,倒也沒錯了。然而,自己固然不是真君子,那謝氏一家也確實是實打實的小人! 宋顯珩心中慶幸自己臨時作了變更,將苗醫另行安置,估摸著時辰這會該到了宮中。那謝元如此處心積慮的追殺他,只會坐實做賊心虛——皇兄身子變差定與他脫不了干系! 謝蓁回身正好對上轉過身子的宋顯珩,不知為何明明是她被看光也該是她惱怒,但這人似乎比她還生氣來著。大抵因著受傷的緣故,原本凌厲的氣息維持不住,反而看上去柔弱可欺的模樣,好像失了清白的是他似的。 這么一想,謝蓁愈發咬牙切齒,露在外頭的白嫩腳趾頭糾結蜷著。 宋顯珩陡的想起方才一幕,偏偏那目光不受控制的挪下去……倏然又移了上來,深吸了一口氣,好巧不好巧的對上了謝蓁的憤憤目光,“……” “……”謝蓁覺得后槽牙有些癢,必須咬著宋顯珩的骨rou才舒服。 宋顯珩尷尬地轉過眼,原本蒼白的臉上飛快的掠過一抹緋紅。忽的聽到外頭動靜,伴著問答聲近在門外,臉色倏然一變,他猛地捂住了謝蓁的嘴。 又來! 謝蓁恨恨的瞪著眼暗啐了一聲??伤物@珩顯然也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么,倏的松開了手,用另一只手擒著謝蓁的后頸。也怪不得宋顯珩心有余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可算是見識過這位謝大小姐沒臉沒皮,再不想被戲弄第三回。 外頭凌亂急促的腳步聲近了,而后又遠了。 宋顯珩側耳朝著外頭,隱約聽見又響動,外頭忽然有人開口問,大抵是見許久沒了動靜:“大小姐,您沒事罷?” 謝蓁朝著宋顯珩看了看,而后者早比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告誡。謝蓁亦是無聲的動著唇比劃——求我呀! 宋顯珩眉頭一皺,掐著謝蓁后頸的手加重了兩分力氣。 “咳——沒……事!”謝蓁一字一字的往外頭擠??赏忸^候著的那幾個都沒聽出半點其中的意思來,之后也沒出聲再問。 “真聽話——”宋顯珩瞇著眼打量眼前這人,實則心思也不知又在算計什么了。 謝蓁忍不住磨牙,這被掐著自己的后脖子,哪敢不聽話的?心底嘔得不行的謝蓁暗戳戳地捏住了宋顯珩一片衣角當是某人兇狠撕扯。 宋顯珩余光瞥見那表情,露了意外神色,再眼花也都能分清楚謝蓁此刻臉上滿滿的嫌惡而非愛慕,不禁想起方才她摸向自己時捕捉到的狡黠,不由沉了眸子,莫不是這人故意耍著他玩的? 絲毫不知小動作被某人盡收眼底的某蓁發泄一通,轉而諂媚對上宋顯珩,“王爺,手酸么,我給你揉揉?”言下之意便是你快點給老娘把蹄子挪開! 宋顯珩存了心思觀察,自然也就瞧見了她眼底隱著的邪光,松手的片刻因著那滑膩觸感無意識地撫了一下,察覺到底下驀然僵住的身子,“……” 謝蓁自己都不知道脖子后面竟是敏感點,一張臉漲得緋紅的瞪著宋顯珩,瞪了一會眼,又酸又疼,眼眶通紅氤氳著濕氣,像是受了羞辱氣憤委屈至極一般。 宋顯珩無從解釋自己都出乎意料的動作,便也沉默。 謝蓁惡從膽邊生,知道這人極不喜歡旁人觸碰,打定主意要惡心死人,一邊嬌羞的嚶嚶嚶,一邊向宋顯珩伸出了爪子,一副欲拒還迎還……迫不及待的樣子。 宋顯珩方才有些失神,猛然發現自己面前的少女撅著緋紅的唇湊向自己,一雙漆黑滾圓的眼中攜著幾分惡劣,心思一動,并未閃躲——回回都是她這樣,這回自己反而坦然……看她怎么收場! 謝蓁沒想到宋顯珩會像吃錯藥了似的不躲,只得硬著頭皮往下親,只在快到嘴唇的時候側了側,沾了側臉,一雙眸子來不及反應的瞠得滾圓,像極了獵場上受驚了的傻狍子。 宋顯珩這般想著,不知為何竟有些想笑,只在唇角牽動的一瞬繃住了,而后便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這人分明是扮豬吃老虎,故意作弄自己來的。宋顯珩向來腦子轉得快,一下想的深意,認定有其父必有其女,生出嫌惡的同時察覺到心底因為那柔嫩唇瓣一觸即離而涌起的悸動,只是很快拋到了陰暗角落,當是生理的沖動。 謝蓁回過神,看著宋顯珩又走神,忍著抹嘴巴的沖動,暗暗想著把這人放倒再踩著他的傷口碾啊碾的血流而亡這種死法的可能性,后來再看宋顯珩頎長俊挺的身軀,默默放棄,再想宋顯珩這一反常舉動,眼珠子提溜轉著,想到了一種可能,瞬間更加嫌棄,這么沒有節cao的男主她也是頭一回見! 宋顯珩估摸人差不離都應該離開了……本就是強弩之末的身子陡的一垮扶著椅子扶手倒下,再看某人多變的表情,最后連裝都懶得,不禁默然片刻復又威脅道:“想活命就老實點?!?/br> 謝蓁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說這話送你自己還差不多。瞧著眼前人一身蒼藍云錦長衫近乎被血色浸透,只怕不止傷了一處。謝蓁向來能屈能伸,只覺得眼下弄不死他,倒不如坐下來談談如何于自己有利。 “外頭追殺你的是什么人?我幫你躲過一劫,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罷?!?/br> 宋顯珩低哼了一聲,神色玩味,“謝大小姐以為方才兩方為何沒交上手,反而這般太平?” 謝蓁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當即驚了,思忖片刻,一下反應過來,謝忱被老爹派走就是為了眼前這人?再對上宋顯珩波瀾不驚洞悉一切的眼眸,原想裝傻白甜胡攪蠻纏糊弄過去的心思頓時歇了。 半晌只嗓子發干地回了一句,“許是當中有什么誤會……”比如是別人冒充的! 宋顯珩眼皮子都懶得抬,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也不知方才為何會對她坦白。 謝蓁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古怪,最后還是歸咎于某人受傷比較柔弱,從原先穿著的衣裳里摸出一只瓷瓶,轉回宋顯珩面前替他上藥,一邊還不忘說,“吶,連命都救了,算兩個恩情,方才一個抵掉,這個留著日后咱們再算?!?/br> 失了力氣任由謝蓁擺弄的宋顯珩卻像是沒聽到她說什么似的,目光停留了一處,待謝蓁察覺望去,又挪了回來,“你想跟本王提什么要求?” 謝蓁聽他這么好說話,登時興奮地瞇了瞇眼,故作躊躇道,“……還沒想到,反正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王爺將來莫要恩將仇報就好!” 宋顯珩凝著面前替他仔細纏上布條包扎的少女,幾綹發絲俏皮滑落,垂在臉頰癢癢的,似有什么被撩動,然也只是一瞬,蒼白面頰快速掠過一絲惱羞成怒,至于羞惱的是什么就耐人尋味了,最終繃著冷靜自持的模樣應了聲。有意思,謝老賊的女兒竟問自己要了兩個承諾。 談判成功,謝蓁笑得眉眼彎彎,高高興興地給某人扎了個碩大的蝴蝶結結束,要知道苦逼穿成爽文里的惡毒女配,某蓁的心愿還是世界和平??! 大概是謝蓁在里頭的時間太久,外頭的護衛又一次詢問,這次連帶叩門,攪了一室和諧氣氛,謝蓁一時不知該作何應答,須臾間外頭就突然傳了破門聲,謝蓁忙是瞟向宋顯珩坐的位置卻是一怔,發現不見了人影,而她垂掛在屏風上的衣服不知怎的掉了地上,還有幾個血腳印子,大概是被人救走了? 沖進來的謝七看著謝蓁身上沾著血跡,神色一變,撲通跪下,“屬下失職!” *** 謝蓁從浮曲閣回了將軍府后后知后覺自己少算了一筆賬,就算不讓昭王負責,也該謀點好處啊……心情再次抑郁,阮姨娘等見狀更是憂心,卻都被謝蓁關了門外,道是自個靜靜。 而跟著她回來的護衛都被她威脅封口,發了毒誓,事關她的清白,若今個的事泄露出去半個字,她定然不活,護衛都知曉這人是謝元的掌上明珠,擔不起這個責,也就連著謝元一塊瞞下了。 謝忱是最后回來的,徑直去了謝元那請罪自領懲罰,錯過了詢問的時機。 玉瓚提著食盒進了屋子,一邊稟報謝忱回來的消息,一邊取出了食物。 謝蓁憋悶了會兒,見著吃食才好轉了心情,玉瓚不愧是她的心腹,弄的都是她愛吃的。一碗螃蟹餃子,用梭子蟹煮熟后挑取蟹黃,壓取整足嫩rou,制作成的蟹餡鮮香油嫩,rou味獨特。 碧綠的清湯中浮著數十顆殷紅的櫻桃,又飄著七八片粉紅色的花瓣,底下襯著嫩筍丁子,紅白綠三色輝映,鮮艷奪目,湯中泛出荷葉的清香,解了醬香肘子的膩味,令人食欲大開。 謝蓁一邊吃著,一邊回想起之前宋顯珩說的,謝老爹派人追殺……謝忱……總不至于是因為她那晚說的話罷?這么一想,謝蓁莫名有些發虛,按理說她爹如今權勢滔天說一不二不該怕的,然而爽文里謝元作為一個被主角刷經驗的反派角色,金手指全開在了主角那邊,最后下場不要太慘。故此她一直很忌憚,宋顯珩作為男主后期強大到逆天,看的時候很爽,但親身經歷就不太愉快了。 好比先前的沈梨妝,若她在府中出事,宋顯珩定會拿將軍府開刀,而當時追文作者又沒細寫,她完全不知道宋顯珩會如何對付,也不能直接跟謝老爹去說你別作死,只能夾縫中求生存,盡快讓老爹打消不可能實現的荒唐念頭。 思及此,謝蓁只好多吃兩個餃子壓壓驚。 玉瓚看小姐胃口好,就曉得她沒大事,拿了衣物要去送洗。謝蓁瞥見恰好是今個穿的那套,有謝十三在,她還是裝了不少好東西在身上的,可惜因為換衣服的緣故沒能用得上,現下剛好讓玉瓚收在一個小匣子里呈了過來。 謝蓁瞄了一眼,隨即覺得似乎確了點什么,再仔細一瞧,“我那玉佩呢?” …… 昭王府,因著宋顯珩帶傷回來亂成一團,宋顯珩明顯皺了下眉頭,并不打算讓這事宣揚出去,便吩咐管家尤其不能讓…… 然話還未落,聞訊趕來的沈梨妝步子都亂了,一臉擔憂地凝著他傷處,顫顫喚了聲王爺,擰著帕子憂心至極。 “梨妝?!彼物@珩嘆了口氣,聲音帶了安撫的力量,“我沒事,只是些皮外傷?!?/br> 沈梨妝蹙眉不語,跟著一塊入了房里,大夫很快被找了過來,雖然沒有宋顯珩說的那般事小,但好在傷口及時得了處理,未有大礙。 “那位替王爺包扎的那人估摸是學過跌打行醫,這手法老夫沒見過,不過確是有效,不知王爺可否替老夫引薦一二?”大夫凝著昭王胸前碩大的形似蝴蝶的打結手法,硬是忍住笑道。 “……”宋顯珩瞧著胸前令人發笑的打結,不知怎的又浮現起少女俯身親手系上時嘴角微微翹著,再仔細看也看不出是不是在笑。 沈梨妝在宋顯珩上藥的時候避過,這回進來聽到大夫說的話懸起的心稍稍回落,目光亦是落在宋顯珩胸前那處,這絕不可能出自宋顯珩手下之手,反而瞧著布條像是女子的……有外人在,沈梨妝自然不可能貿貿然問,直到大夫走后,屋子里余下她和宋顯珩的心腹手下,才開口道:“珩哥可是有什么妙遇?” 宋顯珩一怔,扯了嘴角:“不過是個想拿救命之恩跟本王做要挾的無恥小人罷了?!睂τ谏蚶鎶y他向來是有問必答,只這回下意識地隱瞞的那人身份,匆匆掠過不愿多說。 沈梨妝聞言蹙了蹙眉頭,從他傷處亦是能猜到當時兇險,“也多虧了那人,小人好打發,珩哥好好養傷要緊?!?/br> “嗯?!彼物@珩應聲,私心里卻不覺得謝蓁是個好打發的。視線一挑,將目光放在了沈梨妝身上,方才聽宋赟稟報得知她竟敢闖將軍府禁地,此時擰著眉頭神色不虞,沉聲問起:“你還記得當初你要去將軍府答應過我什么?” 沈梨妝聞言便知道宋赟肯定是把那事跟他說了,目光暗暗溜向不茍言笑那人,偷摸瞪了一眼,回頭對上宋顯珩隱怒神色,慣著平日里相處討饒道,“梨妝知錯了,珩哥你看我現下不好好站在你面前,答應你平安回來也是做到了?!?/br> 宋顯珩擺著一副沉冷神色,“一次僥幸不代表次次僥幸,若下回沒那么幸運,豈不是……” 沈梨妝顯然也猜到宋顯珩未完的話,也知他為何會如此生氣,父親是當今圣上和他的恩師,當年沈家遭陷害父親預先將自己托付給他時這人也不過只比自己大了六七歲,像兄長又像父親般照顧,對外她是落魄書香世家的小姐,實則八年前被這人從冀州帶回,以表小姐的身份待在王府,感情不可謂不深厚。 “不會有下回?!彼浅弥@回的機會難得才去探那虎xue,既然一無所獲便歇了心思,留在這人身邊等著看謝元遭報應那天。 宋顯珩見她肯受教倒也沒再多說,讓宋赟去邢世堂領罰。 沈梨妝知曉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忙是求情,“要不是宋赟我恐怕就出不來了,珩哥莫要怪罪?!?/br> “是屬下技不如人,若非表小姐及時離開,屬下萬死難辭其咎?!彼乌S面無表情的回。 “不是你把我送回去的嗎?”沈梨妝心頭咯噔,詫異問道。 宋赟搖頭?!皩傧乱娧诀叻瞿M去后離開的?!?/br> “這就怪了,我當時似乎中了機關昏過去了,還以為你……”沈梨妝一直以為是宋赟所救,可這會才知并非,頗是納悶了?!澳鞘钦l送我回去的?” 宋顯珩從對話聽出一二,不由皺了眉頭。 “那晚聽說謝元和謝蓁也去了……”沈梨妝自言自語,對于自己能僥幸逃過這一劫也是想不通,“不會是謝……不對,若是她發現,早該驚動了府里人……許是珩哥安插在將軍府里的人做的?!?/br> 宋顯珩瞇著眼思量,最后嗯了一聲,不置可否。宋赟瞧出主子神色疲憊,請辭去領罰,沈梨妝自然也跟著出去。 屋子里一下恢復冷清,宋顯珩疲憊地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他這遭回京料準了前途兇險,可抹不開皇后的面,雖與母妃希望他遠離京城是非的心愿背馳,卻不得不償還皇后當年的恩情,思及此,送顯珩神色一頓,從懷里摸出鴛鴦玉佩。 此物是母妃留給他的遺物,他十分珍視,故在謝蓁身上瞧見時震驚萬分,一想就認定是謝蓁買通自己身邊人偷了這個,可她那態度……宋顯珩越來越想不通,然抬眸的瞬間,卻從不遠垂掛衣服上瞧見了另外一塊玉佩。 “……” *** 謝蓁的那塊玉佩讓玉瓚找了兩日都沒找到,思來想去只可能是那日出門的時候在外頭丟了。 可玉瓚已經叫前兩回丫鬟的事弄得有些心有余悸,想了個法子提議道:“小姐,依奴婢看……咱們院里合該再提個能主事的仆婦鎮著才好?!庇癍懭缃褡约壕褪侵x蓁院里頭獨一個一等大丫鬟,可平日里跟在謝蓁身邊伺候,也實在騰不出太多功夫去一一管著。若不是接連鬧出玉翹和玉梔的事,玉瓚也實在沒想院里頭有這么多手腳不干凈的。如今借著玉佩丟了的這事,更將這事提了出來。 秋初天氣漸涼,各房都添置了秋衣,謝蓁看著玉瓚收拾,舀著荔枝膏水喝,聽她提起作了思量。前頭那次林姨娘的事已讓她看清了府中形勢復雜,也早就有了要好好清清院里頭人的打算。轉念一想,這不可就正有一個背景干凈人選! 謝蓁立即丟了手中的扇子起身,對著玉瓚道:“還等什么,咱們現在就去挑人?!?/br> “嗯——???”玉瓚愣了一下,可沒想到謝蓁非但應了還立即打算去辦這事,等再回神的時候自家大小姐已經出去了。玉瓚忙是擱了手里的活兒出去追人,“小姐,咱們這是去哪兒挑人?” 謝蓁心底打著算盤,若不是玉瓚說起險些把那人給忘了,不禁有些訕訕,“前些時候我在門口見到的那婦人……”她思索著停頓了片刻,“等等,這會兒人該在哪?” 玉瓚只好忙攔住了前頭,“小姐!我聽說好像調去了一道門崔婆子那呢,要往北邊走?!逼鋵嵾@不過是個小事情,只消小姐吩咐一聲叫崔婆子領著人去即可,哪用得著來回折騰? 謝蓁聽到轉去崔婆子那微微蹙了眉頭,她還記得自個吩咐過要送她苑子來的,怎的又生出崔婆子的事情? 這崔婆子是專門管□□新招的仆婦丫鬟的,照例總有七八個為一批這樣教著,等規矩學得七七八八再讓府里又處來挑,挑剩下的再繼續留下□□。 可這陣子也不知怎么了,招來的都不是什么機靈的,蠢笨不說,偏還有幾個心思不安分不服管。崔婆子搬了張凳子自己個兒坐在院中大樹的陰涼里,面前不遠處四個年歲不一的則是頭頂著木盆站在太陽底下。 崔婆子手里頭還握著藤鞭,抬起一只腳曲著踩在凳子上,又端著旁邊海碗茶猛灌了幾口,喝痛快才開口:“別說我虧待你們,要真是不想你們留在府里就不會讓你們頭上頂了個盆了。要知道將軍府可不是尋常地,可不是以為是個人的都能進來做活?!彼f了這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最邊上那個中年婦人,鼻中微不可聞的哼了一聲,繼續了道:“要不是你們不守規矩,哪里還能連累著我在這受這罪?” 在那受罰的幾人立即哈腰點頭的附和,偏偏還是最邊上那個沒動靜。 崔婆子平日就被這些人捧慣了,正是享受得意的時候,冷不見瞥見那人活像個死人一樣面目淡淡,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頂撞自己。她立即站了起來,捏了手中的藤編發狠的問道:“怎么?你到這個時候都不覺得自己個兒有錯?”這人是謝管家回老家一趟暫時交托給她的,招個眼睛有疾的也不知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