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第155章 ·回京 第一百四十八章·回京 不知道孩子的存在時,雷寅雙是各種彪悍,江葦青對她是各種縱容,可一旦知道了,小兩口幾乎沒把自己給嚇傻了,二人竟都不知道該橫著好還是豎著才好了,江葦青更是恨不能把雷寅雙給綁在床上再不許下地。 偏他倆來獵苑時,雷寅雙私心里怕被老成的管家mama們約束了,便找著借口把馮嬤嬤等人全都留在了京里,只帶著一幫丫鬟小廝們就過來了。而雖說跟來的花影和春歌為人穩重,可她們到底都是些未嫁的女兒家,誰也不懂得該如何侍候孕婦。偏偏不僅花姐沒來,板牙娘和板牙奶奶等鴨腳巷的老人們也都沒來,宮里的太后和江葦青唯一的姨媽臨安長公主也沒來,虧得還有江葦青的表姐德慧郡主在,這才沒叫那江葦青徹底地抓了狂。 那德慧原本是要過來感謝江葦青夫婦把自家兒子從熊掌下救出來的,卻是正好撞見太醫診出雷寅雙有了身孕之事。別說江葦青和雷寅雙了,德慧也給嚇得不輕,再看著那小兩口都是一副全然不知所措的模樣,她二話不說,便丟了自家丈夫小孩,領著她的那些管事mama們直接接管了這照顧孕婦的重任。 也虧得這時已經是秋狩的尾聲了。不過,當天啟帝按照原行程開拔起程時,卻是把江葦青和雷寅雙都給留了下來。同時留下的,還有太醫院的醫正等一批太醫們。 朝中勛貴們只感慨著雷寅雙的彪悍,而這些太醫們,卻是本著一種鉆研精神,很想弄明白這位“虎爺”到底哪里跟別的女子有所不同。要知道,大興自古以來就講究個多子多福,偏因著連連戰事,叫各家子嗣都有些艱難。便是家里女眷們有了身孕,便是各家注意再注意,小心再小心,卻往往還是有那保不住胎的事發生。偏雷寅雙肚里揣的那叫一個結實,騎馬打獵不說,居然還跟熊干了一仗……醫正等太醫們幾乎就要以為,雷寅雙肯定是有什么特別的保胎秘訣了。 若換作別的時候,太醫們這一日三問診的煩瑣,肯定要惹來雷寅雙的抱怨的,如今她自己也把自己給嚇著了,倒是顯得格外地配合。就這么,二人在獵苑又小住了半個月,在太醫們一致認為,大概不會出什么危險后,江葦青這才小心翼翼地帶著雷寅雙上了路。 此時,京城里該知道他倆這喜訊的人也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若不是天啟帝攔著,老太后差點就想要親自過來看一看他們了??杉缺闶沁@樣,天啟帝到底也沒能攔住太后把她身邊最為親信的一批女官嬤嬤們給送了過來。至于花姐,早在接到消息后就打馬飛奔了來。連留守京城未曾去西山秋狩的鎮遠侯,還有那程老夫人,在接到消息后也都給他倆身邊加派了人手——不過,江葦青可沒敢用那些人——因此,他倆回京的隊伍頗有些浩浩蕩蕩。 而若說當初雷寅雙跟著江葦青出京時,走的那叫一個快意,那么如今回京時,她走得就有多憋屈。他們每日里走不到百里地便要安營扎寨停下休息不說,她所乘坐的馬車更是慢得有如龜爬。即便這樣,江葦青還怕顛著她,只要看到路上有坑,哪怕只拳頭大的一個坑,他都要喝令車隊停下,直到填平了那坑,他才會許載著雷寅雙的馬車過去…… 如此這般,明明只一天的路程,卻是叫他們生生走了三天才到京城。 回到府里,被滿臉激動兼內疚的馮嬤嬤接回蒲園,雷寅雙原還想著,便是面子情,她也得去老太太的院里請個安的,卻不想轉眼就叫太后身邊的老嬤嬤給攔了下來。原來太后早請老夫人進宮喝了好幾回茶,替雷寅雙爭取來個“君王從此不早朝”的福利。 且不說雷寅雙跟老太太原本就不對付,便是她肯做那個孝順孫媳,她還怕老太太找著機會折騰她肚子里的寶寶呢。只要一想起在不知道這寶寶存在的情況下,她的各種作死,雷寅雙就覺得自己深深愧對肚子里的那塊rou。因此,當她聽說太后早替她謀了這等福利后,卻是一點兒也沒往那深處想,立時便笑瞇瞇地應了,所以她一點兒也不知道,老太后是拿江承平的事要挾了老夫人的。 雷寅雙原本就是個不愛動心眼兒的人,加上江葦青刻意的隔絕,竟叫養著胎的雷寅雙一直都沒有發現,這府里少了一個主人。直到她肚子里的寶寶從一開始如小魚兒吐泡般的小小動靜,到隔著肚皮都能看到那施展拳腳的大動靜,雷寅雙才從江葦青那里聽說,江承平因瀆職貪污等罪名,被判了個終身流放。 江葦青隨口那么一說,雷寅雙也隨口那么一應,只道了句:“該!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北阍俨蝗リP注于這么個人了。 因此,雷寅雙竟是直到她生下小小兔以后,才慢慢從江葦青那里知道,她無意中的一個翻云覆雨手竟是攪得自以為智慧無雙的江家兩兄弟的計謀全都打了水漂。也是直到那個時候,她才頭一次知道,他們夫妻倆跟熊“打架”時,江承平正算計著江葦青…… 其實依著江葦青的本意,原是要抓住這個機會打得那江承平永世翻不了身的。只是,因為雷寅雙那里突然爆出懷了身孕之事,叫他一下子亂了方寸,以至于叫江承平抓住機會抹去了一些重要的痕跡??杉幢闳绱?,只要江葦青有心追究,憑他手里握著的那些證據,總能抓住江承平尾巴的。偏這時候他老子江封跳了出來,說著什么不許他們兄弟骨rou相殘等等大義,竟硬是以“孝悌”二字,生生把他給攔了下來。 鎮遠侯江封心里的盤算,大概沒人比江葦青更為清楚了。他之所以攔著江葦青不許他報復江承平,與其說是為了什么骨rou之情,倒不如說,他是擔心侯府里出了這樣的丑聞,叫他再沒臉見人。以江葦青的脾性,他原不打算聽從他父親之命的,最后還是天啟帝說服了他。 天啟帝可是一直把他作為棟梁之材在培養著的,豈肯叫他于名節上再受損,何況雷寅雙跟府里老太君不和的事,已經頗為惹人非議了。天啟帝道:“你要報復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先保護好你的名節?!?/br> 受訓多年,江葦青豈能不知道,這應該又是天啟帝給他出的一道題了。于是他于明面上放過了江承平誣告他的事,可暗地里卻收集了他別的罪名,最后以瀆職貪污之罪,判了江承平一個終身流放。 而,這卻并不代表江承平做過的事就這么掩過了人們的耳目。 江承平受傷一事,官方最后給出的說法是,江承平的伴當福伯因著瑣事對鎮遠侯府心存積怨,這才借著秋狩之機刺殺江承平,又在嫁禍于江葦青后畏罪自殺了??蛇@就跟去年江葦青被拐一案一樣,百姓們可不信這樣的“官方說法”,何況,這件案子還有不同于之前那件舊案之處,當日在獵苑之中親耳聽到江承平控訴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加上后來又傳出鎮遠侯因著侯府名聲勒令江葦青不許追究江大誣告之事,以及程老夫人四處替江大喊冤等等熱鬧,便是江葦青一直低調地什么都沒說,眾人心底里也都已經認定了,那鎮遠侯世子江葦青,可真是個“奶奶不疼爹爹不愛”的可憐孩子…… 當程老夫人聽說江大被判了個流放之罪后,便命令兒子江封和江葦青出面去替江承平脫罪??僧斀獍l現,江承平的罪證確鑿不容推翻時,他為了保持江家的清名,便宣稱要將江承平于族中除名,虧得老太太要死要活的不同意,這才好歹保住了江承平姓江的權利??杀闶沁@樣,侯爺那里仍是公然擺著一副“便是因著老娘不能跟那江承平斷絕父子關系也絕不再承認有這么個兒子”的決絕架式。 至于江葦青,他老子都明著表態了,他作為兒子,自然不好越過老子去。 于是,老太太只好又想了一招。 那江承平判的是流放之罪,并不是死罪,雖然他以后再不能回京城來,到底留著一條命在。程老夫人見不能把江承平從牢獄之災里救出來,便當眾宣稱,她要陪著江承平一起去那流放之地,說什么“便是兒子孫子不孝,總還有個大孫子給她養老送終”,直把那好臉面的鎮遠侯給氣個半死。那程老夫人原本算計著,江封和江葦青是再不可能答應她這件事的。便是退一萬步,就算他們真答應了,好歹她帶著錢財過去,也能保證江承平于流放之地不會過得那般清苦——可見老太太是真心疼愛江承平這個大孫子的。 老太太執拗地要去流放地陪著大孫子時,她的小孫媳雷寅雙正懷著六個月的身孕。雖然她話里話外地指責著雷寅雙兩口子不孝,可不管怎么說,他倆只是小輩兒,前頭還頂著鎮遠侯呢!何況,大興百姓向來重視個子嗣傳承,雷寅雙那里正懷著身孕,老太太不說多照顧一二,竟還如此四處折騰……于是,除了一些心善的糊涂人說老太太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之外,那些明白人倒十有八九都轉而同情起雷寅雙來:“一個巴掌拍不響,以前只當是‘虎爺’不孝,原來歸根到底,竟是那老的做得太過了呢!” 再于是乎,在雷寅雙不知道的情況下,她那受損的名聲,居然就這么生生被掰了回來。 而對于向來愛惜個名聲的鎮遠侯江封來說,老太太這背后插的一刀頗有些狠了。不說江承平已經是個沒用的廢子了,老太太這么當街宣揚的,可是他的“不孝”!虧得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當侯爺聽說市井百姓都紛紛評說老太太的“不慈”后,他便如得了個依據一般,立時便做著副被逼無奈狀,竟是答應了老太太的要求…… 老太太再沒想到,江封居然會點頭同意??伤詠砭褪莻€硬脾氣的,哪里肯向江封低頭。且知子莫若母,她豈能不知道自己兒子那自私自利的稟性。比起兒子,她總覺得她親手帶大的大孫子才更為可靠一些——她卻是忘了,她兒子其實也是她一手帶大的——更何況,便是她真去了那流放之地,她總還是江封的老娘,江葦青的祖母,他倆還真敢苦著她怎的!而只要她手里還有錢,處于流放地的江承平便不敢對她不好。于是老太太一揚脖兒,竟真個兒命人收拾行裝,一意孤行地要陪著她那大孫子去流放地了。 臨走之前,老太太原還想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死活要拖上那大奶奶何樺的??珊螛遄阅翘旖杩谒婺干∫啬锛姨酵?,就再沒回過府。江承平出事后,她姨父靖國公更是直接替她出面,要求讓二人和離。老太太原不肯答應的,架不住靖國公直接去威脅了江承平,到底拿到了一紙和離書。于是老太太只好拖著江大那個不情愿的妾程十二,跟著江大一同起程了。 送走老太太后,滿心疲累的江封覺得,世間簡直沒有比他更為悲情的父親和兒子了。兩個兒子不合也就罷了,還一個總想弄死另一個。他一心想要維護著侯府的體面,偏一個個都不領情,不說一個背靠著他老娘,另一個干脆靠上了皇家,兩邊一個執著“孝”,一個執著“忠”,叫他這“老好人”兩頭為難,偏連他那母親也不肯體諒他的難處,為了個身敗名裂的孫子竟叫他如此難堪……江封表示:做人真的很心累。 多年來,江封就最是擅長扮著個苦情戲碼。比如他多年不續娶,是為了當年的夫妻之情;不肯叫江葦青追究江承平,是為了維護一個家的完整;送老太太去流放地,是不忍老太太思孫之心……總之,他之所以會做出如此艱難的選擇,全都是為了大家好。他覺得,他都已經如此為難了,大家怎么都該體諒到他的難處才是,直到當他發現他的仕途受堵,原本就對他若即若離的天啟帝大有把他拋到一邊之勢時,他這才意識到,原來不是所有人都能懂得他的忍辱負重的。 于傷心失望之下,他衡量了很久之后,主動上書自請出京,要求去做個鎮守一方的守將。 天啟帝看了奏章后頗為感動,于朝堂上大大贊揚了一番鎮遠侯為大興立下的汗馬功勞。只是,眼看著鎮遠侯就是該做爺爺的人了,天啟帝可不忍他還再日夜為國事cao勞,于是便替他挑了個輕省的職位,命他于地方上做了個干領高薪不用干活的差使。 算計落了空的鎮遠侯打點行裝去赴任時,雷寅雙的孕期進了第七個月。 所謂一孕傻三年,便是沒有個江葦青故意隔絕著消息,只沖著雷寅雙那點心眼兒,她也再斗不過江葦青的?;氐骄┏呛?,她就關起門來只安心養胎了。不管是江承平被流放也好,還是老太太鬧著要跟著孫子去流放地也好,她都只能從江葦青那里有節選地聽一聽熱鬧罷了,便是她天生好奇,只要江葦青一提那獵苑之事,她立時就變得乖順了。 獵苑里的馬虎,著實嚇著了雷寅雙,她自覺很有些對不住肚子里的寶寶,因此,便是偶爾她忍不住想要作怪,只要江葦青一提當初,她便立馬熄了火。 她那里安心地養著胎,整天吃得好睡得好的,卻是一點兒也沒注意到,隨著那日益漲起來的肚子,江葦青的表情變得愈發地糾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雷寅雙的胃口太好了,她明明才七個月的身孕,那肚子竟比已經足月的三姐還要整整大上一圈。生過一對龍鳳雙胞胎的太子妃小靜過來看了后,總懷疑她肚子里也是兩個寶寶??商t那里卻總拿不準,竟是有時似一個胎音,有時又似兩個。太后聽說后,點著頭對天啟帝道:“倒是很有可能的。當初你爹就是雙胞胎,不過就活下來你爹一個罷了。還有你三叔家的老大老二,加上十郎家里那兩個龍鳳胎,不定咱雙雙肚子里也是兩個呢!” 那雷寅雙自來是個心大的,肚子里到底是一個還是兩個,她覺得,生出來看看也就知道了,也沒什么好愁煩的。倒是一向細致的江葦青很是發愁。因為,雷寅雙這肚子實在是太大了,那映著血管的一層薄薄肚皮,叫他看著格外地提心吊膽,生怕那行事莽撞的雷寅雙一個不注意碰到肚子,叫那西瓜似的肚子真如西瓜般從中裂開…… ☆、第156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大結局 第一百四十九章·大結局 也不知道是因為雷寅雙好武而體魄格外強健的緣故,還是她果然天生就比別人多了一些好運道,且不說她于懷孕初期幾乎做了所有太醫們告誡著孕婦不能做的彪悍事,便是接下來的孕期里,那三姐被她肚子里的二小子折騰到吐了個面無人色,偏雷寅雙居然連口酸水兒都不曾嘔過。 懷孕至六七個月時,她那肚子早已經大得叫她看不到自己的腳尖了。江葦青和馮嬤嬤等人都生怕她有個什么閃失,總小心翼翼地限制著不許她亂跑亂動??杀闶撬⒁庠僮⒁?,除了那起坐間需要人扶一把外,她平常走動起來,竟一如她根本就沒那么個礙事的大肚子一般,那叫一個健步如飛……不過,生孩子這種事,便是運氣再好,也不可能跟常人一樣的。等雷寅雙的孕期進入到第八個月后,她便漸漸開始領教到懷孕一事的麻煩之處了。 此時太醫們終于能夠確認了,她懷的是兩個寶寶。兩個寶寶似乎都開始嫌肚子里的空間太小,整天揮舞著拳腳動個不停,卻是逼得一向彪悍的雷寅雙也不得不收斂了往日的囂張,盡量減少了活動??删退氵@樣,晚間睡覺時,她也總被兩個不老實的孩子給折騰醒。加上她的肚子已經很大很大了,壓得她是躺著也不好,側著也不行,那難受的感覺,往往折騰得她一夜都不能合眼。 這還不算,之前沒一點不良反應的她,自進入第八個月后,卻是突然間就開始折騰起來了。 要說起孕婦的折騰,無非是孕吐和那不可理喻的嘴饞。雷寅雙倒是自始至終沒有吐過,可進入第八個月后,她突然就饞了起來,且還饞得十分慘烈——她想要吃什么東西,就必須要吃到。若是不能滿足她的要求,便是她吃了再多其他的東西,仍還是感覺到餓,且還是餓到心慌氣短眼發花的那種餓……于是乎,那侯府守門的下人便經常能看到,于三更半夜間,蒲園里打發人出去敲開某家店鋪的門,只為了替他們家那餓得兩眼發綠的世子夫人“討要”一些吃食……雖說按照世家的規矩,夫人有孕后,世子早該搬出去住的,可江葦青才不管這些陳規陋俗,何況,若沒他在,可再沒一個人能鎮得住那好動愛惹事的雷寅雙了。 這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江葦青突然又被雷寅雙一腳給踹醒了。 “怎、怎么了?!” 總于暗處杞人憂天著她那大肚子會無端裂開的江葦青,立時將手放在雷寅雙的肚子上,見那肚子依然完好,他這才松了口氣。 就著那從窗外映進來的月光,只見雷寅雙撐著手臂,正滿臉愁容地看著他,可憐兮兮道:“我餓了……” 她之所以會愁眉苦臉,是因為她也知道她的毛病??善@會兒勾起她食欲的東西,是江河鎮廟前街上那家的臭豆腐。若是京城里的吃食,不管是哪個犄角旮旯的小吃食,江葦青都有本事替她尋來,可這江河鎮卻是遠在千里之外的,便是他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能力辦到的……之前江葦青也曾遇到過她突然想要吃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的事。那時候,未能如愿卻餓狠了的她連著吃了兩只盆大的油膩肘子,才總算解了那莫名的饑餓感,卻是因此把人給吃撐著了。 聽雷寅雙說要吃那臭豆腐,江葦青的眉不由就擰了起來,安撫著她道:“我讓廚子給你做。咱們先試試?!?/br> 話雖如此,他卻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果然,廚子做出來的味道,不是雷寅雙想吃的那一口。她只吃了一口,就再咽不下去了。而因著這一口,卻是叫她更加嘴饞起記憶里的味道,也感覺更餓了。 “要不,還是讓我吃肘子吧?!彼е蹨I汪汪的眼,可憐巴巴地看著江葦青,“我餓得不行了……” 那眼神,差點令江葦青想要割了身上的rou去喂她少爺,別太壞。 不過,江葦青到底是江葦青,除了擅長扮豬吃老虎外,他還極擅長各種陰謀詭計。于是他一邊哄著雷寅雙,一邊從那家的臭豆腐起,漸漸說到他倆小時候的事,卻是似無意中一般,提到當年他為她做的第一頓飯,那碗蛋炒飯。 果然,雷寅雙立時便忘了臭豆腐,又沖著當年的蛋炒飯流起了口水。她巴巴推著江葦青道:“我想吃!”卻是早把那臭豆腐忘到了九霄云外。 jian計得逞的江葦青笑著摸摸她的臉,便卷著衣袖親自下廚去了。 于是,從那一天開始,蒲園的眾人才算是終于得了個解脫。便是雷寅雙突然心血來潮又想到什么弄不來的吃食時,好歹叫世子爺下一下廚房,炒一碗蛋炒飯來,竟也能安撫住她那需兩個大rou肘子才能對付的大胃口。 *·*·* 轉眼又是一年三月三。 這一天,江葦青滿二十了。 當初在江河鎮上時,因雷寅雙以為他失憶了,便主動把自己的生辰“借”給了他,兩人總在同一天過著生辰的。直到江葦青被天啟帝尋回去,她才第一次知道他的正經生日。跟著雷爹進京后,雷寅雙曾跟江葦青說過,要在他正經生日那天好好替他做一回生辰的,卻總因著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曾如愿過。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在家里備著嫁時,就早已經盤算好了來年要如何替江葦青辦個熱熱鬧鬧的生辰宴的。偏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卻是再沒想到,如今竟又趕上她即將臨盆的時候。便是她想,江葦青也再不肯叫她cao勞。 可就算不大宴賓客,雷寅雙仍是堅持著要替江葦青好好慶祝一番。 如今這偌大的侯府,就只他們兩個主人了。一早起,雷寅雙就想按照當年鴨腳巷里的習慣,親自下廚去給江葦青下一碗壽面的,可她那愈發可觀的肚子,卻是誰也不敢放她胡來,于是那壽星公江葦青便把她給按了回去,然后自己下廚給自己煮了碗壽面。 等他端著壽面進屋時,就只見最近胃口大盛的雷寅雙正在吃著第三塊桃花糕。如今變得愈發白胖的胖叔則坐在她的對面,笑瞇瞇地看著她吃——卻原來,前兒雷寅雙不知怎么懷念起胖叔當年的手藝來了,于是這幾天,那已經成了和春老茶樓掌柜的胖叔便又重cao了舊業,竟是按時按點地給雷寅雙送著這些新出爐的糕點。 胖叔過來時,江葦青正好下廚去了。見他端著壽面進來,胖叔便指著桌上一個已經空了的碟子笑道:“知道今兒是你生辰,我特意給你做了盤壽桃,結果全叫這丫頭給吃了,竟一個都沒留給你?!?/br> 那已經吃了一盤壽桃兼三個桃花糕的雷寅雙,抬頭抽著鼻子聞了聞江葦青親自托著的那托盤里傳來的香氣,贊了聲,“好香?!本谷允且桓睕]吃飽的饞樣。 江葦青見了,便搖了搖頭,命丫鬟拿了只小碗過來,從原本替雷寅雙備下的那一碗壽面里給她挑了一點點遞過去,道:“你已經吃了那么多了,只嘗嘗味道吧,當心別撐著?!庇职涯鞘O碌拿鏃l遞給胖叔,笑道:“胖叔也嘗嘗我的手藝?!?/br> 胖叔自是不會客氣的,果然接了那碗。胖叔吃東西仍是一如當年做土匪時那般的氣吞山河,眨眼間便吃完了那小小一碗壽面。等他抬起頭來時,就只見江葦青正慢條斯理地挑著那壽面,吃得那叫一個優雅斯文。胖叔看看他,忽然感慨道:“原不知道你這身份時,我還想著,你看起來也不像是個熱心仕途的,將來倒正好接了我的手藝去,好歹也是一個營生。卻再想不到,你竟是這身份,倒白瞎了我那些年放在你身上的功夫了?!?/br> 早吃完了自己那一口壽面的雷寅雙,原正眼巴巴地看著江葦青的碗。聽他這么說,便扭頭笑道:“倒也不白瞎,瞧,當年若不是沒胖叔教他,他做飯的手藝也不會這么好了。如今我半夜里餓了,都是他親自動手呢?!?/br> “咦?”胖叔一陣驚奇,“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 雷寅雙撇著嘴笑道:“別提了,他頭一次下廚時,差點沒把我們家的廚娘給嚇死,還當他是……”她忽地一頓。 正以一派優雅風范吃著面條的江葦青立時就警覺了起來,皺眉看向她。 雷寅雙眨了眨眼,摸著那幾乎能當桌面使的大肚子笑道:“又淘氣了?!?/br> 直到如今胖叔都仍是孤家寡人一個,且看樣子他也沒個成家的打算。他對雷寅雙那大得有點嚇人的肚子很是有些好奇,便打趣著她道:“你三姐家的二小子都已經滿月了,你這肚子里的貨,準備什么時候卸???” 之前宋大宋欣誠就跟三姐商量妥了,若是這一胎仍是個男孩,就叫他跟了姚爺姓,將來頂了姚爺的門戶。 “說是還有小半個月呢……”雷寅雙的笑容又突然中斷了一下,似乎是肚子里的“貨”又不安生了。不過,很快她就松了眉頭,對著胖叔笑道:“太后給的女醫說,我懷的是雙胎,一般來說,好像都是要比別人早些日子的。我想著,我跟我弟弟是同一天生辰,若是這倆皮猴能跟他們老子是同一天生辰,就更好了。不過,看樣子今兒是趕不急了?!眳s是說得胖叔一陣哈哈大笑。 江葦青則一直微皺著眉,默默觀察著雷寅雙的神色。雷寅雙自來就是個大咧咧的,他生怕她不知輕重,自己要生了都還不知道,因此,他早打聽清楚了孕婦快要生產時是個什么模樣。見她竟連著疼了兩次,他立時便放了那面碗,開始密切地注意起雷寅雙的動靜來。 不過,似乎真如雷寅雙所說的那樣,她肚子里的兩只皮猴并沒有打算跟他們的父親同一天生辰,所以動了那么一兩下后,就再沒動靜了。 江葦青見了,這才微微松了口氣,道:“不是同一天更好。我這生辰原就不好?!?/br> “怎的不好了?”雷寅雙可不同意了,反駁著他道:“我覺得你這生辰太好了。三月三呢!春光最好的時節。只有最受上天寵愛的人,才會生在這樣一個最好的時節里。哪像我,生下來就天寒地凍的?!彼D了頓,忽然沖著江葦青一皺鼻子,笑道:“而且,三月三是女兒節,若我肚子里是女孩,女孩生在女兒節,不是正好嗎?便是兒子,瞧你這張臉也能知道,生在這一天的男孩兒一定很漂亮……嘶!” 話音落處,她不由又倒抽了一口氣,卻是立時驚得江葦青跳將起來,不管不顧地回頭沖著門外喝道:“快快快,快去請醫女來!” 此時便能看出,侯府里的下人們果然被訓練得很好了。便是人前一向從容鎮定的江葦青變了臉色,花影和春歌等人卻是一點兒也沒受到他的影響,依舊保持著鎮定,一個個抬眼看向雷寅雙。 雷寅雙不由就嘆了口氣。自二月底起,隨著她肚子里那兩個皮猴越來越不安分,江葦青竟越來越像是一只坐在炭火上的貓了,卻是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跳將起來。一開始時,他這不淡定的模樣總鬧得蒲園里一陣雞飛狗跳,后來大家漸漸發現,他不過是太過緊張了,于是這么一回兩回地拉著假警報,雖然江葦青還是那般一驚一乍的,下人們卻都已經被訓練得處變不驚了。 見他又來了,雷寅雙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眼,笑道:“這還有小半個月呢,你可能撐得???可別到時候我沒什么事,你自個倒把自個兒嚇出什么好歹來了獸性狼爹搶媽咪?!?/br> “噗!”正喝著茶的胖叔立時就笑開了,指著終于反應過來的江葦青笑道:“要不,我在你們府上住下,等你要生的那一天,我幫你打昏他得了?!?/br> 二人拿江葦青一陣取笑,自覺丟臉的江葦青只好施起他慣用的手法,顧左右而言他,卻是漸漸引著話題往如今外面的八卦消息上轉去。 雷寅雙早就出不得門去了,聽著江葦青和胖叔說著市井間的八卦,她立時就亮了眼。再聽說這八卦跟石慧和蘇琰有關,她就更來了精神了。 卻原來,去年雷寅雙和江葦青于后山跟熊搏斗時,因蘇琰一個疏離,險些叫那熊瞎子抓住,當時石慧一個沒忍住,撲上去抱住蘇琰將他推開了。雖然雷寅雙和江葦青及時救助,沒叫他二人給能熊傷著,可這孤男寡女于光天化日之下抱成一團的事,到底落進了正好尋過來的靖國公等人的眼里。雖然之后大家都因著雷寅雙的彪悍事跡而沒多少人去注意石慧的事,可架不住蘇琰早就在打石慧的主意了,卻是借口他傷了石慧的名節,裝著個不情不愿的模樣,跑去把事情始末給天啟帝說了一遍。天啟帝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蘇琰的小九九,還是“不聾不瞎不做家翁”,總之,天啟帝于人前很是贊揚了一番蘇琰這種勇于負責的態度。當蘇琰裝著個被時勢所逼不得不向安遠侯府提親的模樣上門時,原本還盤算著可以從這樁婚事里得到多少好處的安遠侯立時便知道,他的那些打算怕是都打了水漂了。 如今滿京城的人都在說著這樁不情不愿的聯姻,只早知道他倆間有“jian情”的雷寅雙,閃亮著兩眼聽得個興致勃勃。 因此,當她注意到肚子里的動靜越來越不尋常時,便如江葦青所擔心她的那樣,她竟是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不過,因為她聽故事入了迷,便是肚子里有動靜時,她也不曾表現出來,所以江葦青都沒有發現,這一回她是真有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