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正常?”江葦青的眼又閃了一下,那眸底的光竟似又亮了一些。 他忽地直起腰,一張俊俏的臉直逼至雷寅雙的鼻尖前,看著她低喃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知道,只要我們還沒結婚,這就不‘正?!瘑??” 因著他忽然的逼近,雷寅雙不自覺地往后讓了讓,那手指卻依舊撓在鼻梁上方,忽閃著眼嘀咕道:“不是……終究要結婚的嘛……” 她還想往后讓,卻不想,江葦青忽地一抬手,右手兜住她的腦后,不許她再往后撤去,他則依舊逼近著她,直到他的額抵上她的額,低喃道:“就是說,剛才,你是以吻丈夫的方式在吻我的。是嗎?” “轟”地一下,雷寅雙只覺得臉上一陣guntang,那原本撓著鼻梁的手立時蓋在他的臉上,推開他的臉道:“知道就好,干嘛非要說出來?!多……”她頓了頓,難得地扭捏道:“叫人多難為情啊……” 江葦青默默看著她,半晌,嘆著氣道:“只當我這輩子再等不到你這句話了?!?/br> “什么?” 雷寅雙一陣不解抬頭,卻是立時就感覺到他那勾在她腦后的手猛地把她往前一拉,那受了傷的左手臂接住她,然后就勢環上她的腰,他則又是一扭身,卻是眨眼間就把雷寅雙推倒在了床上。 “你……” “你說的,這很正常?!?/br> 江葦青低啞著聲音咕噥了一句,托起她的頭,嘴唇就壓了下去…… 自那次意外吻了她之后,那個吻就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里,甚至常常于午夜時分,勾得他難以入眠。他常常于半夢半醒間,無數次地在腦海里勾勒著、重復著、創新著那些吻,他想了無數次,若是下一次再有機會吻她,他將要如何如何……如今終于得了這樣的機會,他豈能罷休,于是,那些曾于腦海中演練過無數遍的吻,便這么一個又一個地實踐了起來…… 他熱烈地吻著她,帶著些許瘋狂和放縱。他托起她的頭,唇舌急切地卷著她的唇舌,似要將她整個人都拆卸入腹一般。那激烈的渴求,驚得經驗貧乏且也從不曾像他那樣想像過這種事的雷寅雙很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她只能無助地握住他那捧在她臉側的兩只手腕,被動地承受著他的激動…… 鴨腳巷的小一輩中,雷寅雙從來不是最聰明的一個,卻也從來沒人敢說她一個“笨”字。被突襲的慌亂過后,他那花樣百出的吻法,漸漸便吸引了她的心神。她從一開始的被動,漸漸開始好奇起來,開始學著他搞些小花樣,再到漸漸懂得如何去配合著他、勾引他,糾纏他,甚至是逆襲于他…… 如他忽然吻她時那樣,他忽地從她的齒間扯回自己的唇,低頭凝視著她,那微喘的鼻息,直直覆在她的唇齒間。 “回頭,”他的聲音低啞得幾乎不像他的聲音了,“回頭我就去宮里,求太后給我們做主?!?/br> “嗯?!崩滓p應著,雙手環上他的脖子,那唇向他那被吻得晶亮的唇又迎了上去。 江葦青的眼神迷離了一下,卻是堅定地捧住她的臉,不讓她再來吻他,低聲又道:“還有你爹那里,我得去說一說?!?/br> “嗯?!崩滓p又應了一聲,試圖屈膝坐起身來再去碰他的唇。只是,不知道她的膝蓋蹭到了哪里,江葦青那壓在她身上的身軀忽地一顫,忍不住悶哼出聲,身體立時弓起,似她于無意中碰到了他的什么痛處一般。 雷寅雙一怔,這才想起來,他的手臂上還有傷。 “傷到你了?”她趕緊扭頭看向他的手臂,見那傷處好好地裹著,不由松了口氣。 等她抬頭再看向他時,就只見他神色古怪地看著她。 “怎么了?”她問。 十六歲的他,已經長得又高又壯,那體重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所以她扭著身子又掙扎了一下。 “嘶……” 江葦青猛地倒吸了一口氣,鼻翼間發出一聲響亮的抽氣聲,整個人飛快地從她身上彈開。 雷寅雙進來時,他人原是在床上躺著的,身上還蓋著一床薄被。襲擊雷寅雙后,那床薄被便糾纏在了二人的中間。只見他飛快地拉過那纏在雷寅雙身上的薄被蓋住自己,卻是漲紅著臉,看著雷寅雙一陣咬牙切齒。 “你個惹禍精!”他罵道。 “什么?” 雷寅雙撐著手臂坐起身,卻是被罵得一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江葦青則一下子飛紅了臉,扭過頭去不看她。 雷寅雙看著他眨了眨眼,心里忽地反應了過來,那眼忍不住往他那蓋在被子下方,且正曲起的雙膝間瞄了一眼,然后抬眼看看他那布滿紅暈的脖頸,卻是咬著舌尖一笑,跪坐在床上,將雙手撐在江葦青身體的兩側,跟只貓兒一般伸展著腰肢,探頭過去看向他的臉。 江葦青驀地扭頭看向另一邊。 雷寅雙則也跟著他轉向另一邊,然后嘻笑著,湊到他的耳旁小聲道:“可是起來了?” “嘩”的一下,江葦青的臉紅得似要滴血了一般?!澳?!”他怒瞪著她。 雷寅雙“噗嗤”一笑。他這無地自容的窘樣,逗得她一陣開懷,卻又故意去跟他搶被子。見他的臉愈發地紅了,她忍不住笑得倒在床上一陣打滾。 她自幼長在鄉間,且又是個野慣了的,于這些男女之事,自然要比京城那些圈在深閨里長大的女孩兒們懂得多些。 見她這樣,江葦青一陣惱羞成怒,干脆掀著被子蓋住雷寅雙,手指隔著被子便在她身上一陣亂撓。 可惜雷寅雙打小就不怕癢,雖然她依舊笑得一陣上氣不接下氣,卻并不是因為被他罰的…… 那笑鬧聲傳到廊下,正逼問著泰山的春歌和嫣然聽了,不由都是一驚——因從她家姑娘那里打聽不到任何消息,她倆一時性急就只顧著逼問泰山昨晚的事了,卻是忘了,便是世子睡著了,那屋里也只孤男寡女兩個人獨處著……何況聽這聲氣兒,明顯那位還沒睡著…… 二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職了,正想轉身進屋,屋里的笑聲卻忽地斷了。 屋里,江葦青隔著被子壓在雷寅雙的身上,看著她道:“等過了年,你十六了,就嫁我,可好?” “這么急?”雷寅雙笑道。 “很急?!?/br> 江葦青一臉正經地點著頭。再不盡快把這個“惹禍精”給娶回家去,他怕自己會憋出什么毛病來……這可是會影響到他倆終身“幸?!钡氖?。 ☆、第121章 ·暴走 第一百一十四章·暴走 低垂的帳幔中,江葦青壓在雷寅雙的身上,一雙晶亮的眼里滿滿的都是情意連綿,卻是看得一向膽大包天的雷寅雙都有些受不住了,不由就偏過頭去避開了他的眼。 “可好?”江葦青輕聲問著,目光落在她那大而圓潤的耳垂上。 雷寅雙喜歡各種手飾,有著無數的戒指手鐲手環,可卻不喜歡戴耳飾,最多在出門做客時勉為其難地戴一副耳釘。別人只當這是她的喜好,只江葦青知道,這是因為,雷寅雙全身上下哪兒都不怕癢,只這耳垂最是碰不得的地方,那是真正的“觸癢不禁”。 “可好?” 他靠近過去,那唇剛要去抿上她的耳垂,卻忽然聽到屋外傳來雷鐵山那打雷般的聲音:“你們怎么都在外面?” 頓時,江葦青和雷寅雙都驚跳起來。兩人都想著往床下跑,偏那帳幔垂著,雷寅雙的身上還裹著被子,卻是叫一個被帳幔纏住,一個一時難以從被子里脫身。 雷爹進來時,一眼便看到,那床上,雷寅雙正揮舞著兩只手跟纏在身上的被子奮斗著;而原該躺在床上的江葦青則站在床前的腳榻上,正手忙腳亂地撥著那纏在他身上的帳幔。 看著他身上只一件中衣,以及那因掙扎而頭發散亂的雷寅雙,雷爹只覺得腦中“嗡”的一響,立時抬腳就往那仍裹在帳幔中的江葦青身上踹去。 此時正好雷寅雙剛從被子里掙扎出來,見她爹鐵青著臉抬腳去踹江葦青,她立時驚呼一聲,“爹!” 只是,她到底晚了一步,江葦青只來得及偏了偏身子,躲開要害之處,那肋下到底還是中了招。他悶哼一聲,整個人就著雷爹的力道便飛了出去,后腦勺重重磕在床柱之上。 “爹!” 雷寅雙氣得撲過去一把推開她爹,又跳上床去扶起江葦青,急切問道:“你怎么樣?踹到你哪兒了?”說著,一雙手還不知忌諱地在江葦青身上亂摸著。 雷爹當即被氣得一陣亂抖,見江葦青的一條腿還掛在床沿上,抬腳便想要去踹斷他的這條腿。雷寅雙見了,哪肯真讓他打斷江葦青的腿,立時撲過去攔她爹,卻是就這么跟她爹交上了手。 雷寅雙再厲害,武功到底還是比不上她爹。那雷鐵山可是從尸山血海里滾爬出來的鐵血將軍,便是如今殘了一條腿,對付雷寅雙仍是綽綽有余。只三兩下,她就被她爹給制住手腳扔到了一邊。這會兒江葦青已經從床上爬了下來。他原想過去扶起雷寅雙的,可雷爹的拳風已經到了眼前。所謂“小杖受,大杖走”,如今雷爹正在盛怒之中,江葦青是既不敢“受”,也不能“走”,只得提起精神跟雷爹過起招來。 話說雷鐵山送走姚爺后,因心里到底放不下江葦青的事,便和花姐一同回到東小院,原打算問一問江葦青對侯府的事有何對策的,他卻是再沒想到,居然叫他看到這樣一幕……便是他并沒有親眼看到江葦青對雷寅雙做了什么,只他倆那個慌手慌腳的模樣,加上江葦青身上還只穿了件中衣,(更別說,他那寶貝女兒居然還在床上?。┻@一幕,足以刺激得任何一個老爹要當場殺人了…… 所以,雷爹暴走了。 雷爹搶在頭前進門時,把花姐給擋在了身后,所以花姐倒沒有看到床邊上那曖昧的一幕,她就只看到雷爹怒吼著對江葦青動了手,且還難得地對雷寅雙也動了手。 “怎么回事?!” 見雷爹把雷寅雙甩到窗下的軟榻上,花姐趕緊跑過去扶起雷寅雙,一邊看著那追著江葦青拳打腳踢的雷爹,一邊問著雷寅雙:“到底怎么回事?!” 雷寅雙哪里顧得上答話,她正密切關注著戰局。直到這時她才驚訝地發現,小兔的武功竟比她想像的還要好上許多,居然能仗著他那身游走功夫,在她爹手下走了這么多回合都不見頹勢。只是,即便如此,她也看出來了,江葦青實在不是她爹的對手。雖然他閃避得很快,到底因為這室內空間狹小,還是叫她爹的拳風給掃了好幾下。 雷寅雙見了,忽地甩開花姐的手,猛地撲到從榻前經過的雷爹的身上,抱著他的脖子大叫道:“爹,你干嘛呀!還不快住手!” “老實呆著!”雷爹怒吼著,卻是伸手把她從背上摘下來,回手再次將她扔到那軟榻上。 花姐不知究竟地跺著腳,大聲問著打成一團的三人:“到底怎么回事?!” 那雷寅雙從軟榻上爬起來,又叫了一聲“爹”,剛要再次撲到雷爹的背上,卻是叫江葦青就勢拉了她一把,一邊避著雷爹的拳頭一邊沖她叫道:“雙雙,躲開!”又對雷爹叫道:“爹,有話好說……” “誰是你爹?!”雷爹怒道。 “爹!”雷寅雙站在榻上跺著腳道:“您干嘛呀!小兔他身上還有傷呢……” 雷爹一聽更火了,怒道:“揍死他就好了!” “可您干嘛要揍死他呀!”雷寅雙再次撲到雷爹的背上,抱著她爹的脖子大聲喊道:“您揍死他,讓我怎么辦呀?做寡婦??!” 雷爹伸出去的拳頭頓時就是一僵,猛地回頭瞪向那擱在他肩上的小腦袋。 雷寅雙卻并沒有注意到她爹已經停了手,她正跟只八爪章魚似的將手腳全都纏在雷鐵山的身上,一邊不管不顧地在她爹的耳旁大聲嚷嚷道:“我可是要嫁給他的,您打死他,讓我嫁誰去呀?!” “嘶!” 立時,原本一頭霧水站在一旁的花姐就倒抽了一口氣,一回身,趕緊從內室里出來。 她原想著雷寅雙的這句話可不能叫別人聽到,正想著要出去清場時,卻是才發現,早有人想到了她的前頭。 只見雷寅雙的那兩個丫鬟正牢牢守在東小院的大門外,便是有聽到這院里的動靜好奇靠過來的家下,也早叫她倆和江葦青的那個小廝把人給轟得遠遠的了。 花姐松了口氣,趕緊又回身回到內室。 就只見江葦青一手撐在那榻邊,一邊捂著腹部,正像只蝦般地彎著腰——不用說,肯定是雷爹不客氣地給了他一拳頭。 雷寅雙則心疼地扶著江葦青的胳膊,一邊抬頭怒瞪著她爹:“你干嘛還打他?!不都說了嘛,我倆什么也沒干!” 花姐看看雷爹那張鐵青的臉,再看看雷寅雙那理直氣壯的模樣,不由一陣搖頭,過去拉著雷爹從內室里出來,勸著他道:“知道你是心疼雙雙,可雙雙已經長大了,有些事她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你最好還是先問問她的意思再說?!?/br> 雷爹才剛回來,花姐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的最新發現,就出了這事了?;ń闩ゎ^看看扶著江葦青從內室里出來的雷寅雙,卻是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有心想說“女大不中留”,又怕再刺激了雷爹。 她看看雷爹,再看看江葦青,忽然深深同情起這二人來——這二人,其實都不容易,偏遇上了雷寅雙這么個想法總是與眾不同的“小魔頭”! 雷爹的護犢之情,雷寅雙不懂;江葦青的愛慕之心,這孩子居然也是到現在才明白了一點…… 真是不容易呢…… 花姐心里感慨著時,其實雷寅雙已經想明白了。 她走到雷爹的面前,蹲在他的膝前,如小時候那樣,伸手替他按揉著他的那條傷腿,道:“您腿上有傷,偏還追著他打,傷了你們哪一個我都要心疼的?!?/br> 她抬起頭,看著雷爹的眼又道:“我知道您是心疼我,您以為他欺負了我,所以才那么生氣??善鋵嵥麤]有,要說起來,倒不如說是我欺負了他。以前我總以為,我關心他就跟我關心你們是一樣的,直到昨兒我才發現,我對他不止是那樣的,我心里放不下他,我看不得有人欺負他,更看不得有人想嫁給他,我才發現,原來我心里早認定了他,他是我的,我才不要把他讓給別人。爹,我要嫁給他,您同意嗎?” 她雖問著雷爹是否同意,可那眼神里的堅決,卻顯然是不接受一個“不”字的。 雷爹眼神復雜地看著雷寅雙。從小到大,他對她可謂是千依百順,可這會兒他卻很想說一個“不”字。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緊繃著一張臉道。 “如果您不同意,”江葦青接過雷鐵山的話,走到他的面前,跪在雷寅雙的身旁,抬頭看著雷爹道:“我會努力爭取您的同意。我不會放棄雙雙,我一定要娶她,但我不會不經您的允許就娶她。我知道,您心疼雙雙,您覺得我配不上她,您還覺得我家里那一團亂會拖累到雙雙。這些您說的都對,我也覺得我配不上她,但我會努力讓我自己配得上她。至于我家里的那一團亂,我不敢說不會影響到她,畢竟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我希望您能給我時間,我現在還年輕,力量還不夠,等我積聚夠了力量,我向您發誓,我絕不會叫他們欺負了雙雙。我向您發誓,我一定會像您那樣呵護著她,不叫她受半點委屈。我要像您一樣守護她一輩子,這一輩子絕不負她?!?/br> 他直直看著雷爹的眼,目光中滿是真誠。那一刻,雷爹忽然就明白了,原來,江葦青早知道了雷寅雙真正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