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雖然三姐總說雷寅雙不懂得看人眼色,但那一刻,她忽地就看懂了太后眼里的不高興,趕緊把差點再次拍上江葦青肩頭的手給收了回來。那一瞬,她忽然就明白江葦青為什么不讓她說出實情了——哪怕只是嬉戲打鬧,若是叫太后知道她果然真踢了江葦青,大概也會很生氣吧…… “那邊?!?/br> 忽然,江葦青湊到她耳旁低聲道:“那個穿醬紫繡百福團紋的,就是我祖母。旁邊跟她說話的那個中年婦人,是我姑姑。另一邊那個女孩,是我表姐,叫孫瑩?!庇值?,“那個孫瑩,你小心些,心眼兒特多?!?/br> 雷寅雙抬眼向著江葦青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時,就只見那個叫孫瑩的女孩正好也向著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江葦青的眼和她對上那么一瞬后,便轉開了。于是孫瑩又看向雷寅雙,然后沖著雷寅雙甜甜一笑。 那甜美的笑容,不由就令雷寅雙的眼前一亮,扭頭對江葦青笑道:“你表姐長得真好看,竟比小靜jiejie還好看?!?/br> 江葦青立時一皺眉,正色警告著她道:“你離她遠些?!?/br> 雷寅雙抬頭看看孫瑩,回頭對江葦青彎眼笑道:“來不及了?!?/br> 江葦青抬頭,就只見那孫瑩扭頭跟他祖母和姑姑打了聲招呼,便執著酒杯站起身,向他們盈盈走了過來。 ☆、第91章 ·玩具 第八十四章·玩具 雖然雷寅雙是在江河鎮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長大的,可因她自小就活潑好動,幾乎到哪里都是個引人注目的存在,因此,被人旁觀甚至圍觀,于她來說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這會兒坐在承安殿上,便是有許多人都或明或暗地打量著她,她則一點兒也沒把那些目光放在心上,依舊是該如何就如何,極坦然地跟江葦青湊在一處嘀嘀咕咕著。 而她那般跟江葦青說笑著,別人也罷了,不過把她當個新奇瞧著,只鎮遠侯府老太君程老夫人和順寧伯夫人江氏,則是越看越是氣惱。 江氏忍不住扭頭對她母親道:“這逸哥兒越來越不像話了,他眼里可還有個長輩尊卑沒有?難道沒看到我和母親在這里嗎?還有那個雷家丫頭也是!太后這么抬著她們母女,算個什么意思?!顯見著是要給我們家難堪嘛!” 孫瑩坐在一旁,見那從來不愛拿正眼看人的江葦青,竟一改常態,和那個雷寅雙頭湊頭地小聲說笑著,她那細細的彎眉不由就往上挑了一挑。她扭頭對她母親笑道:“母親可不能這么說,怎么說表弟遭難的那幾年里,都是受著那雷家人照顧的,他對那家人存著感激之心,這正是表弟性情醇厚之處?!庇值?,“說起來,原該我們過去謝一謝那雷家人的,不過母親和外祖母是長輩,自然不好過去,不如我過去吧?!闭f著便端起酒杯站起身。 江氏趕緊拉住她,皺眉道:“你過去做甚?!那丫頭一看就是個鄉下沒教養的。她若是個知禮的,就該知道先來拜會你外祖母才是,偏她母女都那么拿著喬,不過是仗著太后在后面給她們撐腰罷了。你這般湊上去,倒是給了她臉面了,沒的倒叫人看輕了你!” 孫瑩微笑著,甚是堅決地拉開她母親的手,道:“母親多慮了?!闭f著,到底執著酒壺端著酒杯離了席。 雖然外人都稱道孫瑩是個性情柔順的,江夫人卻是知道,自己這個女兒骨子里最有主意不過,見她拿定主意要過去,她也只得松了手,又看著雷寅雙冷哼一聲,扭頭對程老夫人抱怨道:“娘您看看,這像個什么樣子!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就這么沒個忌諱地跟逸哥兒拉拉扯扯……”她一頓,忽地低低驚呼一聲,扭頭看著程老夫人道:“逸哥兒年后可就十五了……” 已經端起酒杯走出好幾步的孫瑩腳下一頓,仿佛什么都沒聽到一般,淺淺微笑著,向著雷寅雙和江葦青走了過去。 她先走到太后面前給太后祝了一回壽,然后才扭頭走到江葦青的面前招呼了一聲“表弟”,看著雷寅雙笑道:“這位就是當年救你的那位雷姑娘了?”又沖著雷寅雙舉起酒杯,笑道:“多謝姑娘一家救了我表弟,不然,我外祖母不知該如何傷心了?!?/br> 雷寅雙抬頭看著這孫瑩。一般來說,她對人總有一種很神奇的直覺,只一眼便能斷定此人對她是否抱著惡意,可眼前這五官精致的女孩,卻是有著極為矛盾的兩種表現——這女孩看著她說話時的聲調語氣中,滿是真誠的善意,偏那雙漂亮的眼底,卻透著股和江葦青生氣時頗有些類似的清冷疏離。 雷寅雙見了,不由一陣暗自點頭:果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姑表親呢! 雖然江葦青那里提醒著她不要過于接近孫瑩,雷寅雙這里卻是對那個明明不待見她,卻偏要在人前裝出個有心交結模樣的孫瑩生了濃厚的興趣。 她擺著個傻白甜的笑容,趕緊也端著酒杯站起身,嘴里胡亂應著“客氣”二字,一雙眼卻是故意不加掩飾地直直往孫瑩的身上一陣掃蕩。 也不知道是惱的還是羞的,孫瑩被她這直白的眼神看得微微紅了臉,舉著酒杯和雷寅雙碰了一下,又以衣袖遮著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之前來找雷寅雙敬酒的女孩也是這樣的姿勢,可雷寅雙卻發現,同樣的姿態,竟是沒人做得比孫瑩更為好看了。于是她也學著孫瑩的模樣,抬起衣袖去遮酒杯,卻是這才發現,她的衣袖早叫她纏成了箭袖。她從酒杯上抬眼,看著孫瑩露齒一笑,便放下胳膊,頗具男兒氣地端著酒杯往孫瑩面前虛撞了一下,道了聲“請了”,便甚是豪邁地一口飲盡了杯中之酒。 孫瑩略帶驚訝地看著她,直到她放下酒杯,她這才對雷寅雙笑道:“雷姑娘這衣裳真別致,少有人于禮服上用箭袖的式樣呢?!薄故歉滓p討論起衣飾來。 雷寅雙兩眼一亮,抬著衣袖笑道:“是嗎?不難看吧?”又道,“我這樣差點沒把我家嬤嬤給氣死。要不是來不及了,她非逼著我換身衣裳不可??晌艺嫘牟幌矚g那種大衣袖,一不小心就掛住什么了,真心不方便呢?!?/br> 那孫瑩不由怔了怔——這“真心”二字,是這么個用法嗎? 但一轉念,她便當這是雷寅雙家鄉方言里的一種用法了,那眼底飛快地掠過一陣不屑,臉上卻堆著個不以為意的笑,道:“還是姑娘有膽色。其實我也不喜歡這么大的衣袖,跟姑娘一樣,覺得這樣也忒不利索了??纱蠹业亩Y服都是這樣的款式,若單只我一個不是,我怕人笑話我……” 她一頓,忽地抬眼看看雷寅雙,一陣猛搖手道:“姑娘莫要多心,我不是說我會笑話姑娘,我的意思是……”她漲紅著臉,扭著手里的酒壺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真的很佩服姑娘的膽色。怪道姑娘能有那個膽子向皇上示警,若換作是我遇到那些賊人,只怕早嚇得動彈不得了?!?/br> ——雖然如今官方的說法,說天啟帝南巡遇襲時,是雷鐵山不顧暴露身份而救的駕,可畢竟皇帝遇刺不是件小事,且當時還有許多朝廷官員在,因此,該知道真相的人家也還是知道真相的。 聽她夸著自己,雷寅雙不由哈哈笑道:“jiejie那時候若在,肯定不會被嚇得動彈不得的。人都有保命的本能,看到箭頭飛過來,哪有不知道躲的,最多不過是躲的快慢而已?!?/br> 孫瑩嘆道:“meimei別見怪,雖說我家里也是承著武爵,可我自幼就沒有習過武,若當時真在,怕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呢……” 雷寅雙那里順口叫了她一聲“jiejie”,她便順勢稱呼起雷寅雙“meimei”來。 看著雷寅雙和孫瑩那般“jiejiemeimei”聊得甚是投入的模樣,江葦青忍不住暗暗皺了眉。他忽然想到,他竟疏漏了。因三姐和小靜都在京里,他便覺得,既然雷寅雙搬到京城來,應該不會覺得孤單??扇缃袼虐l現,因姚爺和王朗的官位不夠,像如今兒這樣的場合,雷寅雙竟是只能落單的。而,初來乍到的她若要在京城立足,肯定是不可能只跟三姐、小靜和宋三兒她們幾個廝混,必定需要跟京城別家女兒結交的…… 他這里正轉著念頭,想著有什么合適的人選時,忽然就聽到雷寅雙在一旁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他抬頭看去,恰正看到雷寅雙的手搭在孫瑩的手臂上…… 朝夕相處了三年,江葦青又豈能不知道雷寅雙的這個小怪癖。她自小就特別喜歡去碰別人——當然,她也不是誰都愿意去碰的,只有她愿意接近的人,她才會這般不拘禮地去碰別人。 而,剛才他就警告過她,不要太靠近孫瑩的…… 江葦青的眼狠狠一瞇,伸手過去一把握住雷寅雙的手,將她的手從孫瑩的胳膊上拽下來,又端著張斯文的笑臉看著孫瑩問道:“才剛我沒注意聽,你們說什么說得這么開心?” 那雖然笑著,卻沒多少溫度的笑容,忽地就叫孫瑩的后背一陣發涼。她忽地就想起小時候那個因為她多看了他一眼,就命人把她扔進池塘里的霸道表弟來……她眨了眨眼,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便是注意到了他那不悅的神色,雷寅雙也沒當一回事,皺著那鼻子對他笑道:“瑩瑩姐說……” ——得,這一會兒的功夫,孫瑩在她嘴里,竟從“jiejie”又升格為“瑩瑩姐”了。 江葦青立時一陣深度不悅。 他正拿眼威逼著孫瑩時,就聽得太后探頭向他們這邊問道:“你們笑什么呢?” 雷寅雙抬頭回著太后道:“瑩瑩姐在說故事呢……”說著,便連笑帶比劃地把孫瑩剛才說的“段子”又給添油加醋地重新演繹了一遍。 孫瑩說的,原不過是京城人都知道的一段笑話。偏她那眉飛色舞的表情,竟是把人人都知道的故事又演繹出一番新的趣味,直聽得和太后坐在一處的趙王老太妃笑得一陣前仰后合,招手叫過雷寅雙,拉著她的手道:“原不過是一段誰都知道的舊笑話,偏還能叫她說得這般有趣?!庇执蛄恐滓p笑道:“你們瞧瞧,她笑起來像不像一只淘氣小貓?” 雷寅雙被她說得咬著舌尖又是一陣憨笑。那像貓一般皺起的鼻梁,叫眾人看了都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太后伸手從趙王太妃的懷里拉過雷寅雙,摟著她笑道:“別的不說,我最愛看她這眉飛色舞的小模樣了,就好像全天下沒一件能叫她煩心的事兒一樣?!庇謫栔ń?,“她平常在家里也是這樣嗎?” 花姐站起來笑道:“比這還鬧騰?!?/br> 趙王太妃看看太后,笑道:“太后這么喜歡這孩子,不如把她留在身邊吧,單看著就喜慶?!?/br> 太后心頭一動,看向江葦青——自小她的逸哥兒就不愛跟人親近,倒是難得這雷寅雙竟入了他的眼緣,想來把她留在宮里,逸哥兒能常??吹剿?,應該也會開心吧…… 太后才剛要開口,花姐那里已經連連搖手拒絕道:“這可使不得,再使不得的!太后厚愛,原不該辭,可實在是這孩子自小被我和她爹寵壞了,只怕會壞了宮里的規矩?!?/br> 太后看看江葦青,見他微蹙著眉頭,似乎也不喜歡這個主意,便笑道:“不過一說罷了?!庇謬@道,“偏我的大姐兒去得早,不然如今我也不用看著別人家的女孩兒眼饞了。以后你空了,時常帶雙雙來宮里看看我這老婆子也就是了?!?/br> 天啟帝兒子多,偏只有一個女兒,這女兒還早在大興立國前就已經沒了。見太后提起早夭的大公主,德慧郡主怕她傷心,趕緊站起來一陣插科打諢,拉著臨安長公主的衣袖假裝抹淚道:“母親,我們趕緊走吧,外祖母不喜歡看到我們呢?!?/br> 卻是逗得太后一陣笑,指著她罵道:“你這猴兒,都當了母親的人了,還這般賣乖弄巧!” 見那邊眾人說笑著,孫瑩靠近江葦青,低聲笑道:“表弟還沒得空去跟外祖母請安吧?趁著這當兒,不如表弟跟我一同過去,給外祖母敬一杯酒吧?” 江葦青抬起眼,直直看著她道:“別打她的主意?!?/br> 孫瑩一怔,“什么?” 江葦青的臉上仍維持著微笑,只眼里透著森冷的一片冰寒,湊近孫瑩輕聲道:“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且警告你一聲,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不然你會后悔的?!?/br> 他站起身,看著孫瑩那突然間失了紅潤的臉色道:“表姐說得對,倒是我失禮了,該過去敬姑母一杯酒才是?!?/br> 那雷寅雙原正被太后摟著,忽然從眼角處看到江葦青站起身來,她忙從太后懷里探頭問著他:“你要去哪兒?” 此時太后正和德慧郡主相互逗著趣,她這突然的一出聲,不禁叫正說著話的二人都嚇了一跳。太后心里不由一陣不悅,正想著這孩子果然如雷夫人所說的那般沒個規矩時,卻是這才注意到,雷寅雙是在問著江葦青。 她順著雷寅雙的眼看向江葦青,見江葦青執著酒壺站在那里,卻是立時就忘了雷寅雙的失禮,也問著江葦青道:“是啊,你要去哪?” 江葦青微笑著上前答道:“姑母過來了,我去給姑母請個安?!?/br> 這原是應有之意。太后點了點頭,才剛要開口同意,忽然就聽到雷寅雙在她懷里又叫了一聲:“我也去!” 而不等太后同意,她就已經像條泥鰍般,從太后的懷里滑了出去。 立時,太后心里又是一陣不悅。她微皺著眉頭看向雷寅雙,就只見雷寅雙已經跑到江葦青的面前,拉著他的衣袖道:“你一個人我可不放心?!?/br> 頓時,太后的不悅又熨貼了——原來這丫頭是為了護著逸哥兒才一時失禮的。 “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江葦青笑道,“你在這里等我……” 太后立時沖著他二人一揮手,道:“都去都去,”又對雷寅雙笑道:“逸哥兒的祖母你還沒見過吧?你兩家之間既有這等機緣,原就該像親戚般多走動才是?!?/br> 太后這句話之前,眾人都糾結著雷爹和花姐的身份了,如今她這么一說,卻是才叫眾人想起,那雷鐵山夫婦不僅是應天軍的“余孽”,他還是天啟帝唯一的親外甥,鎮遠侯世子江葦青的救命恩人。 頓時,眾人全都扭頭看向鎮遠侯府的老太君程氏。 眾人的眼神,卻是立時就叫程老夫人和江氏想起京城有關江葦青“走失原因”的種種猜測來。二人對視一眼,心里都是一陣不悅,偏還不好表示,只能硬擠著個笑臉,看著江葦青帶著雷寅雙和孫瑩向她們走來。 那德慧郡主如今不僅是當了母親的人,還是別人家的媳婦,因此對別人的臉色特別敏感。太后臉色的幾番變化,德慧都看在了眼里。她生怕太后對雷寅雙心生了芥蒂,便笑道:“雙雙這孩子倒是有著一副熱心腸?!?/br> 叫她意外的是,太后點著頭應道:“是啊,虧得有個她?!庇指锌溃骸耙莞鐑捍蛐【凸鹿聠螁蔚囊粋€人,難得他愿意跟這孩子玩在一處,也是這孩子的造化?!?/br> 一旁的趙老太妃聽到太后的感慨,忽然笑道:“既這樣,我看這兩個孩子年紀相仿,倒不如……” 她話還沒說完,便叫太后凌厲的一眼掃來。老太妃立時住了嘴。 太后道:“我逸哥兒還小著呢?!?/br> 德慧郡主眨眨眼,扭頭看著江葦青和雷寅雙的背影一陣憂慮。 許太后沒看出什么,但德慧卻是注意到,江葦青看雷寅雙的眼神,早已經不是一個孩子看另一個孩子的眼神了。偏太后話里的意思,不過是把雷寅雙當作了江葦青正在喜歡著的一件玩具而已。 ☆、第92章 ·朋友 第八十五章·朋友 且說江葦青轉過身來就忍不住對著雷寅雙一皺眉,道:“你不用跟來的?!?/br> 雷寅雙抬著眼道:“我總要親眼看看才能放心啊?!?/br> 一直以來,她總不相信他有自保的能力,這不禁叫江葦青有些無奈。他想了想,嘆著氣道:“好吧。不過你別開口?!庇值溃骸澳阋嘈盼??!?/br> 雷寅雙也頓了頓,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不情愿地點著頭應道:“行,我先看著?!?/br> 他倆這般說著話時,孫瑩就站在一旁??呻m然她站在旁邊,卻明顯感覺自己只是個局外人,竟是一點兒也沒能聽明白他倆在說什么…… 不過,江葦青向她掃來的眼尾,又叫她不敢貿然相問,只得悶頭跟在這二人的身后,來到程老夫人的面前。 見他們過來,江氏忍不住譏嘲著江葦青道:“逸哥兒終于肯過來了,我還當今兒再不可能跟你說上話了呢?!?/br> 雷寅雙立時看著江氏瞪起眼來,竟險些就忘了她和江葦青的約定。 江葦青趕緊悄悄橫她一眼,像是沒聽到江氏的話一般,只自顧自地向著程老夫人和江氏各施了一禮,規規矩矩請著安道:“給祖母、姑母請安?!?/br> 程老夫人冷冷看他一眼,卻是沒為難江葦青,而是盯著雷寅雙道:“這就是之前照應你的那個丫頭?” 那高高在上的語調,差點就叫雷寅雙誤以為,當年不是自己把小兔給撿回家的,而是老太太雇傭了她家里幫著養了江葦青幾年的。至于她,也就是個侍候過世子爺幾天的小丫鬟而已。 便是江葦青依舊低垂著頭,雷寅雙都能清晰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