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那年,雷寅雙忽悠著鴨腳巷的孩子們一起去賣涼粉時,原也沒想到生意竟會那么紅火,加上小兔建議胖叔在賣涼粉的時候帶著賣些特色點心,漸漸的,竟真叫客棧把名聲給打了出去。自古以來都說“民以食為天”,便是江河鎮地盤小,沒什么人需要住店,卻是人人都需要吃飯的。何況胖叔確實手藝不錯,又有小兔那張被宮里養刁了的嘴,以及自小看慣了的精良制作,還有小老虎不時的“奇思妙想”,于是客棧里制作出來的糕點便有了一種別家所沒有的精細品質。于是漸漸的,周圍四鄉八鎮的鄉民們走個親戚拜個客什么的,都流行起提一簍子刻著“龍川”二字的茶點禮盒了。 龍川客棧的生意日益紅火,雷家的鐵匠鋪子卻還是那樣半死不活,兩廂里一對比,也難怪雷寅雙會有這樣的想法。 連雷寅雙都會有這樣的想法,鎮上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們更是會這樣想了。有眼紅客棧生意紅火的,再見李健又是少年才俊,便有人酸不溜丟兼含沙射影地對雷寅雙道:“你爹到底猶豫著什么?女人的青春短暫,花掌柜可經不起你爹這般的耽誤。還是說,你爹想你兩家兩件好事一起辦?” 這話雖說得含蓄,該聽懂的仍是能夠聽得懂。便有個嬸子看著雷寅雙和李健一陣笑,起著哄道:“是呢,我看你們兩家干脆并一家得了?!?/br> 要說兩年前李健不過還是個懵懂少年,對個“情”字只一點模糊認知的話,年后便已十五歲的他早到了開竅的年紀。他看看拉下臉來的雷寅雙,再看看皺起眉頭,眼神不善的小兔,便對那起著哄的嬸子笑道:“嬸子說我也就罷了,我姑姑和雙雙卻不該叫嬸子這么議論著。將心比心,嬸子怕也不樂意有人這么開著嬸子的玩笑吧?!?/br> 他這話既把不滿給清清楚楚地表達了出來,卻又并不叫人討厭。那起哄的嬸子聽了老臉微紅了紅,便趕緊扯起別的話題,放過了雷寅雙和李健。 小兔看著卻似乎并不承李健的這個情,只兀自沉著張臉,拉著雷寅雙頭也不回地進了鴨腳巷。 李健看看他二人的背影,微搖了搖頭,唇邊掛起一抹無奈的微笑。 小鎮百姓總是這樣,從一件事總能聯想到另一件事。當初他姑姑跟雷爹訂親時,鎮上的人就曾拿他和雷寅雙起過一陣子的哄,也曾有過什么“兩家并一家”的話。甚至他還曾于無意中聽到他姑姑跟雷爹提起過這種可能,不過雷爹當時就跟他姑姑明說了,他更希望看到小兔跟雙雙在一起。至于原因,他姑姑愣了愣之后,忽然就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然后說了一句叫李健至今都是沒能想明白的話:“她是正月里生的?!庇值?,“這樣對雙雙最好?!?/br> 當初剛搬來江河鎮時,不可否認,李健對活潑的雷寅雙是抱著種不太一樣的情愫的。只是那時候的他到底年紀還小,對雷寅雙與其說是一種愛慕,倒不如說是對異性的一點朦朧綺思。若是沒有那重生亂入的小兔,接下來的他十有八九還會跟前世一樣,在雷爹和花姐的樂觀其成下,對小老虎由好感至愛慕,再至結為夫妻……偏今生多了個緊黏著小老虎不放的小兔,且雷爹那里也早接受了姚爺的主意,暗暗把這虎兔二人看作了一對。沒了大人有意無意地引導,加上那虎兔二人之間確實存在著一種誰也插不進去的親昵,理智如李健,很快便散去了最初的那點綺思。如今他對雷寅雙,與其說是把她看作鄰家女孩,倒不如說是當作自家妹子一般。 只是,他這里對雷寅雙并不存在任何非分之想,小兔卻依舊把他當作是個隨時會侵入自己地盤的……“賊”。 想著小兔對小老虎的獨霸欲,李健不由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正搖著頭,忽然有人在他背后喝了一聲:“書呆子,擋路了?!?/br> 李健一回頭,卻原來是三姐。 過了年,三姐也該十四歲了??珊烷L得人高馬大的雷寅雙不同,三姐是天生骨架嬌小,如今個頭兒不過才到李健的肩下而已。這兩年來,因著三姐那和自己相似的悲慘身世,李健對三姐多有忍讓。而三姐的性情里有著種“遇強愈強”的倔性,李健這般忍讓著她,倒叫她不好意思再那么明目張膽地挑釁著他了,最多便是像今兒這樣,在口頭上沾點李健的小便宜。 雖然又被她叫作“書呆子”,李健仍是沒跟她一般計較,只從容地抱著那竹掃帚對她拱了拱手,便很是君子地退讓到一邊,把鴨腳巷的巷口讓了出來。 牙尖嘴利的三姐能夠從容應對“舌戰群儒”,卻總是應付不來李健這“不戰而退”的君子風范??粗τ说揭慌缘睦罱?,三姐很有種拳頭打進綿花包里的郁悶。于是她恨恨地瞪了一眼李健,一撇嘴,滿臉不高興地進了鴨腳巷。 她的身后,李健帶著一臉天使般的包容,看著她的背影一陣搖頭微笑。那笑容,落進從街的另一頭過來的小靜眼里,莫名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和李健一樣,小靜也越來越活成個人精模樣了。鎮上眾人把李健塑造成“別人家孩子”的同時,小靜也成了“別人家的女兒”——要模樣有模樣,要氣質有氣質。且為人溫婉隨和,對誰都笑瞇瞇的,便是有什么對人不滿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總叫人聽著極是舒服,也樂于接受……就這一點來說,其實李健和小靜極像。 許正是因為這份相似,叫這二人都只于表面上維持著平和,暗地底卻總覺得對方背后藏了jian似的,有種微妙的氣場不合。 跟在小靜身后的,是過了年就該十一歲的板牙。板牙雖說如今個子都快要趕上他jiejie了,可看上去仍是一團的孩子氣。見小靜看著李健一臉的古怪,他便湊過去問道:“姐,怎么了?” 小靜忽然一轉身,正色告誡著板牙道:“咱巷子里,你誰都可以惹,千萬別惹健哥兒。知道嗎?” 說著,小靜走過去,文文靜靜地向李健問了聲好,便端著個淑女的模樣,娉娉婷婷地進了巷子。 板牙一頭霧水地摸摸腦袋,看著李健憨笑道:”你家開始祭灶了嗎?” 李健自然知道他這話問的意思,便笑道:“還沒?!庇值?,“回頭過來吃糖瓜,我看胖叔做了很多?!?/br> 板牙等的就是這一句,立時答應一聲,這才笑嘻嘻地跑回了家。 作者有話要說: ☆、第58章 ·灶王爺 第五十二章·灶王爺 雷寅雙回到家,也不等跟在后面的小兔關上院門,就提著那只狐貍興沖沖地跑到堂屋的門前,一邊伸手去推那關著的房門一邊頭也不抬地嚷了一嗓子:“爹,看……” 她抬頭時,忽然就看到眼前兩個人影飛快地往兩個相反的方向閃去。 雷寅雙吃了一驚,定睛細看,這才發現,原來屋里不只她爹一個,花姨也在。 自她爹跟花姨訂親后,花姨常來她家幫著做些縫縫補補的事兒。這會兒花姨手上拿著針線,針線的另一頭還連在她爹的衣袖上——昨晚她爹不小心在門拴上掛了一下,衣肘處掛破了一道小口子。此時那道口子已經縫好了,只是線頭還沒有咬斷。 若不是這二人忽然驚跳著往兩個方向躲避的舉止實在可疑,雷寅雙不定還沒注意到這二人的不自在,這會兒見這二人如此這般,她不由就忽閃著眼,探究地看看她爹,再看看花姨,心下一陣疑惑。 她爹那被打鐵爐照得黝黑的膚色,看著似乎比往常顏色更深了一些?;ń隳且幌蚣t潤的臉頰,也更顯紅潤了。 見她忽閃著眼看著他倆,雷爹和花姐不由更加不自在了。到底花姐玲瓏些,反應也快,伸手一挽耳邊的碎發,裝著個無事人兒模樣對雷寅雙招呼道:“雙雙回來了。聽你爹說,你一早去看你布下的那些陷阱了?可有收獲?” 雷寅雙又眨巴了兩下眼,心頭忽地一動,卻是裝著什么都沒注意到的模樣,舉著手里的狐貍歡快道:“看,我逮到的?!庇值?,“我還抓到只活兔子,想著宋家jiejiemeimei都喜歡那玩意兒,我就把它送到他們家莊子上去了。黃莊頭說,今兒他們莊子上正好要送年貨進城去,正好可以順路給她們帶去?!?/br> 見她這般拉扯著閑篇,花姐和雷爹不禁悄悄互看了一眼,心底都松了口氣。要說其實他倆之前并沒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不過是花姐幫著雷爹在縫衣裳來著。雷爹原想把衣裳換下來給花姐縫的,花姐見那不過是一道小口子,便偷了懶,直接把雷爹按在椅子上坐了,她則靠著雷爹,一邊跟他說著閑話一邊縫著衣裳。等縫好了衣裳,她把頭湊過去想要咬斷那線頭,忽然感覺到雷爹的眼落在她的臉上,她一抬眸,二人的眼神就這么對上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雷寅雙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 至于說他倆為什么忽然都不自在起來…… 花姐看看雷爹,見他也在從眼尾處悄悄看著自己,那臉上不禁又紅了一紅,一邊挽著耳旁其實并沒有落下的碎發一邊對雷寅雙道:“今兒祭灶,晚上過來吃糖瓜?!薄滓p酷愛個甜食,胖叔又做得一手好甜食。 這時小兔已經關了院門,跟在雷寅雙的身后進了堂屋。才一進門他就感覺到屋里的氣氛有點詭異,便把屋里的三個人都打量了一圈。 只聽雷寅雙笑著應承道:“好呀?!庇謫栔ń?,“你家還是健哥兒祭灶?” “是啊,”花姐笑道:“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嘛,這是規矩?!?/br> 于是雷寅雙轉著脖子看看他倆,忽然道:“那你倆到底什么時候成親呀?早點成親,這祭灶也不用分著兩邊祭了,灶王爺還能省點兒事呢?!?/br> 小兔險些“噗嗤”一下笑出聲兒來。 雷爹和花姐則愕然地對了個眼,然后又飛快地各自轉開了眼?;ń悴蛔栽诘匦Φ溃骸澳莻€,呃,不、不急……”說著,隨口指著客棧里有事,便落荒般地想要逃開。偏她手里一直捏著那針線,而針線的另一頭,仍然系在雷爹的胳膊上。這么一扯,竟險些把那才剛剛縫好的衣袖又給扯出一道口子來。 “哎……” 雷寅雙提醒的話還沒說出口,花姐已經飛快地松了手,又找著由頭對雷寅雙道:“你也該學一學女紅了。便是不要你做衣裳,縫縫補補總要會的。我已經幫你爹縫好了,回頭你把線頭剪一剪吧,我才想起來,我那兒灶王爺還沒請呢?!闭f著,便幾步邁出雷家大門,一邊頭也不回地搖著手道,“晚上記得過來吃糖?!?/br> 直到走進鴨腳巷那最為狹長的一段巷道里,花姐才站住腳,抬手撫了撫發燙的臉頰。憶起剛才跟雷鐵對上眼的那一刻,她心頭忍不住又是一陣激跳。她低頭看看地上青石板縫隙里殘留的一點雪跡,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等再從鴨腳巷里出去時,則又是個強干利落得仿佛男子一般的花掌柜了。 堂屋里,雷寅雙看看她爹,再看看那懸在她爹衣袖下方的針線,忽然一拍巴掌,道:“呀,我家的灶王爺也還沒請呢?!彼S手將那只狐貍扔到桌上,回手拉著小兔便往外走。走到門邊,她驀地一回頭,看著她爹笑道:“五嬸兒說,您可以把這狐貍皮做成圍脖或手筒,等花姨過門時,也能算得是一抬聘禮了。我瞧著這主意挺好的?!?/br> 說完,也不看她爹是個什么表情,便拉著小兔跑出了家門。 他們出來時,板牙正站在自家門前摳著手指不知在想什么。見他們出來,便湊過來問著他倆:“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雷寅雙道:“我家還沒請灶王爺呢。你家可請了?” 板牙娘在院子里聽到,立時道:“哎呦,我就說忘了什么,這要緊的東西給忘了?!闭f著,便揚聲對雷寅雙道:“幫我家也帶一個?!?/br> 雷寅雙才剛要答應,板牙已經叫道:“我去買我去買,我跟雙雙姐一起去買!” 雷寅雙探頭往王家小院里看了看,見小靜蹲在井臺邊幫著她娘洗涮著,便沖著板牙一皺鼻子,道:“你這是找著借口想要上街去玩兒吧!你娘和你jiejie都忙著,你好意思一個人躲懶?” 板牙娘向來重男輕女的,便對雷寅雙笑道:“他個男娃兒能幫什么忙?倒不如跟你去街上,還省得他在家里礙手礙腳地淘氣呢?!?/br> 雷寅雙看看小兔,不服道:“小兔也是男孩子,可他什么都會?!?/br> 板牙娘立時不客氣地道:”還不是你欺負的他什么都得會,倒養得你什么都不會。將來看誰肯娶你!” 雷寅雙又是一陣不服,道:“嬸兒,照您這么說,這哪是娶媳婦兒啊,這是給自個兒找個不要給工錢的老媽子呢!這種人,別說他不肯娶,我還不樂意嫁呢!” 板牙奶奶在屋里聽到,不由一陣哈哈大笑,站在堂屋門口指著雷寅雙道:“你個沒臉沒皮的!哪個大姑娘家家的,把個娶啊嫁的掛在嘴邊上的?!” 雷寅雙沖板牙奶奶吐吐舌頭,到底帶上了板牙。三人轉身才剛要走,雷寅雙忽然想起三姐,便跑到姚家門前拍了拍門,問著在家里忙碌著的姚爺和三姐,“你家有請灶王爺了沒?” 姚爺嘆著氣道:“才剛不小心,請灶王爺喝了一杯茶,不能用了,這得重新再請呢?!?/br> 雷寅雙道:“那我給你家也帶個回來吧?!?/br> 姚爺道:“倒是不用麻煩你,”又叫著三姐,“你跟雙雙一起去,你知道要哪種吧?” 三姐答應一聲,一邊解著圍裙一邊對姚爺道:“灶上您幫我看著些火,可別亂添柴,等它自己滅了也就好了,我回來再接著做?!?/br> 原來三姐正在做著過年時要用的鹵味。因著剛才板牙娘的話,叫雷寅雙很是不服氣,便一邊問著三姐鹵味的做法,一邊打頭里出了鴨腳巷。 她才剛出巷口,一抬頭,就看到李健正打巷口處經過。她趕緊沖他叫了一聲,問著李?。骸叭ツ膬??” “請灶神?!崩罱⌒Φ?,“竟差點給忘了?!庇謫栔麄冞@一串人,“你們去哪兒?”聽說也是去買灶王畫像的,便笑道:“一起走吧?!?/br> 三姐一撇嘴,道:“又不是去打狼,還要結幫結伙怎的?!?/br> 李健笑道:“便不是去打狼,人多也能往下砍些價?!庇謱滓p道:“多出幾文來,咱買點鞭炮,晚上放?!?/br> 板牙一聽這主意,立時舉著雙手表示贊同。三姐則是一陣反對,于是三人在那里抬起杠來。 見那三人相互吵著嘴,并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小兔扯扯小老虎的手,問著她之前的事。小老虎便抿著嘴偷笑著,把她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給小兔說了,又悄聲道:“你說,他倆是不是有點什么?” 小兔還沒答話,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冷哼道:“哼,傷風敗俗不害臊!” 虎兔二人扭頭往聲音的方向看去,就只見胖丫從后面趕上來,看著他倆翻了個白眼兒,便超了過去。 那雷寅雙哪是個肯吃虧的性子,伸手便拉住了胖丫,豎著眉問她:“你說誰呢!” 胖丫掙開她的手,翻著眼道:“誰領著就說誰唄!” “你!” 雷寅雙立時氣紅了臉。她向來不擅長吵架只擅長打架的,偏她只跟男孩兒打架,從來不會動女孩兒一根指頭,那胖丫正是抓住她的這一點,才敢如此挑釁著她。 要說胖丫為什么故意挑釁著她,卻是要從那年雷寅雙送給小靜一面西洋鏡做生日禮物說起。 算起來,胖丫跟小靜還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妹。正因為如此,生得矮而胖的胖丫便常常被人拿出來跟漂亮的小靜做對比。沒有人甘愿自己成為別人的陪襯,所以從很早起,胖丫就看小靜不順眼了。胖丫家里就她一個,她娘嬌慣她,那年給她買了面西洋小鏡,叫胖丫在鎮子上的女孩子間很是風光了一陣子。小靜是個愛美的,便也湊過去想要看一看那面鏡子,卻叫胖丫當眾把她狠損了一頓……雷寅雙見小靜吃了虧,便想著買一面更大更好的鏡子給小靜做生日禮物,所以才有了后來擺攤的事。 而三天的涼粉賣下來,那分潤竟是出乎雷寅雙意料的多,所以她干脆給小靜買了一面比胖丫那面鏡子還要大上一倍的西洋鏡。這面鏡子一拿出來,立時鎮上再沒人圍著胖丫了,加上三姐記仇,借著由頭又把胖丫狠狠諷刺了一通,因此,胖丫就這么跟鴨腳巷的眾人結下了梁子。 見雷寅雙氣紅了臉卻說不出話來,胖丫不禁一陣得意,斜眼看看她和小兔仍握在一起的手冷哼道:“男女授受不親。大庭廣眾之下,孤男寡女手拉著手兒,這不是傷風敗俗又是什么?!” “他、他是我弟弟!”雷寅雙氣得脖子都紅了。 小兔見了不禁一陣心疼,趕緊將她拉到身后,看著胖丫冷冷說道:“所謂‘心里有佛所見皆佛’,心里全是齷齪,所見自然只有齷齪?!?/br> “你!” 這一回,被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則是胖丫了。 這時雷寅雙也反應過來,立時接著小兔的話道:“若說我們姐弟拉個手兒都是傷風敗俗,那昨兒你爹背你又算什么?!男女授受不親,難道你爹就不是男的?!” “那,那是我爹,我親爹!”胖丫一聲尖叫,沖著雷寅雙就是一陣張牙舞爪,“你敢說他是你親弟弟?!還不知道是打哪兒撿來的野種呢,就好意思說他是你弟弟!” 雷寅雙的臉色一變,“你說什么?!”她怒吼著就要撲上去,卻叫小兔一把將她攔了下來。小兔才剛要開口,忽然聽得三姐在胖丫背后道:“罵人野種的,也不想想自己的來處。你怎么知道你就是你爹親生的?!” 卻原來,已經走到前面的三姐等人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吵鬧。三人回過頭來,恰正好聽到胖丫那句“野種”。三姐向來護短,那淡眉立時就豎了起來,過來一把將胖丫拉得轉了半個圈兒,沖著她抬著下巴便是一陣冷嘲熱諷。 那胖丫哪里是三姐的對手,只三言兩語就叫三姐連損帶挖苦地給罵哭了。 “你、你們欺負人……嗚,我要回家告訴我爹我娘,你們罵我爹我娘,嗚,你們不得好死……” 李健背著手上前一步,道:“圣人云: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若不是你先辱及他人父母,別人哪里會辱及于你。且大興律法明文規定,辱及他人父母先人者,視情節輕重執杖刑或帶枷示眾。小兔若真有心追究起來,怕是你得吃上官司的?!?/br> 因是年關,便是幾個少年人聚在一處當街吵架,來往忙著辦年貨的人們也少有會駐足觀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