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見雷爹小心翼翼地抬著那湯勺,且還因怕把那湯弄撒了而不自覺地半張著嘴,花姐是既好笑又無奈,對雷爹道:“你做不慣這些,等板牙奶奶過來我再喝也不遲?!?/br> 雷爹“嗯”了一聲,不過顯然并沒有打算照著花姐的話去做,又固執地把湯勺往花姐的嘴邊送了送。 花姐看看那湯勺,只得無奈地張嘴湊過去喝了那勺湯,看著雷爹又道:“你真不用放在心上,當時就算不是你,也是別人?!?/br> “可如今是我?!崩阻F甕聲甕氣地應了句,垂頭舀了一勺湯,再次往花姐的面前杵了過去。 花姐嘆了口氣,只好認命地喝起湯來。喝到一半,她忽然笑了起來,問著雷鐵:“這像不像那回在西山,你為我擋了一箭的時候?嫂子沒來時,也是我喂你吃藥喝湯來著,你還嫌我動作粗魯,不像嫂子那般心細,換藥的時候總弄疼了你?!?/br> “我沒有?!崩椎?。 “你明明就嫌我了!”花姐白他一眼,“你雖然嘴上沒說,嫂子來的時候,你可松了老大一口氣呢?!?/br> “你換藥的時候弄疼了我是真的,其他我沒嫌棄?!崩椎f著,又遞過去一勺子湯,道:“虧得大柱兄弟不嫌棄你?!?/br> “是啊,”花姐不禁一陣緬懷,靠著枕頭,眼望著帳頂道:“那時候我還常跟嫂子開玩笑說,將來要結個兒女親家的……” 雷爹一陣沉默,低頭拿著湯勺攪了攪湯碗,又抬頭道:“你嫂子走的時候跟我說,人都是要往前走的,留在后頭的,就留在后頭吧,不要老回頭去看,心里記著就好?!?/br> 花姐垂下眼,看著雷爹問道:“我還想著柱子呢。你想嫂子嗎?” 雷爹點點頭,道:“老感覺她就在廚房里,不過隔了道墻,我只要問一聲兒,她就能在那邊答應我似的?!?/br> 花姐眨眨眼,微笑道:“是呢,我也老有這種感覺,就好像他只是下樓去了,只要我喊一嗓子,他就能跑上來一樣?!边@么說著時,她臉上雖然微笑著,眼角卻微微有些水光在閃動。 小兔抬頭看看雷寅雙,輕輕扯了扯她的手,二人并沒有驚動門里,就這么悄悄地又下了樓。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一章·調戲 過了津河橋向南約七八里地,有一片郁郁蔥蔥的山林,附近的人都把這里叫作“南灣”。 和雷寅雙他們常去練武的那片無主的雜樹林子不同,南灣的這一片山林是縣城舉人宋老爺家的產業。不過宋老爺并不是那種為富不仁的,只要不是進林子去盜伐樹木,左右鄉鄰進去打點豬草或者逮個野鳥什么的,他家倒也不會介意。 只是,這會兒雷寅雙卻沒什么心思去打什么野鴿子了,她和小兔坐在津河邊,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看著河水一陣發呆。 從山上流淌下來的津河打這片山林的中央蜿蜒穿過,遮天蔽日的樹蔭遮著這一段河灣,顯得特別的陰涼。這是小兔頭一次來這片林子,忍不住抬著頭一陣東張西望,然后他就聽到小老虎在那里對他說道:“我又想當然了?!?/br> 小老虎總愛對他這般自言自語,很多時候他都不需要吱聲兒,只要支著耳朵聽著就好——叫江葦青有點開心的是,他發現雷寅雙只在他面前這樣,不管對三姐還是小靜,還有那個李健,她可從來沒有對著他們這樣自言自語過??梢娦±匣⑿睦镎姘阉斪约喝说?。 可與此同時,叫他有點郁悶的是,他又害怕她一直把他當“自己人”…… 他那糾結的心思,雷寅雙并不知道,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她再沒想到,她這里煩惱著要不要個后娘時,那二位心里頭竟沒一點意思往這方向想。且看樣子,各自心里還都記掛著前面那位…… “怎么辦呢?”她撿了顆石子扔進河里,“沒起這個念頭時,我覺得我爹一個人也挺好,可打起了這個念頭吧,倒叫我覺得,這念頭其實也不壞。你看,花姨一個人撐著這客棧也不容易,我爹一個人帶著我也不容易,兩人若真能成事,能夠相互照應其實也挺好的,是吧??伞彼滞永锶恿祟w石子,看著那漣漪嘆著氣道:“誰知道竟是我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會兒她和小兔正坐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那河水圍繞著石頭打了個漩,便往下游的江河鎮流了過去。小兔學著小老虎的姿勢抱著膝頭,看著石頭旁的漩渦想著自己的心思。 “他們沒這意思也就罷了,可我怎么感覺心里堵得慌呢?”小老虎煩躁地一甩馬尾辮,忽地將兩只光腳伸進水里一陣亂踢,頓時攪得那小小的漩渦不見了蹤影。 小兔眨眨眼,抬頭看看她,抱著膝蓋道:“大概是失望了吧?!?/br> “失望?”小老虎呆了呆,又歪頭想了想,道:“啊,你不說我還真沒覺得,原來我還是希望他們能成就好事的??上А彼龅匾焕⊥玫母觳?,“你說,我要不要推他倆一把?” 小兔想了想,道:“你覺得咱爹和花姨,哪個是別人指使得動的?” 小老虎一悶,松開手道:“這倒是?!鳖D了頓,不甘心地又問著他,“那就這樣了?” “嗯?!毙⊥玫?,“雖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有的事,不是你想有就有的,特別是兩個人的事。你心里有,他心里沒有,終究也成不了事……” 這么說著時,小兔不禁更加郁悶了。如今小老虎對他的好,說好聽了,是把他當作自家人,不好聽,那就真是把他當弟弟了……便是他想叫她對他生出別樣心思,以如今他倆這樣的年紀,怕也不可能。他原打算做個細水長流的功夫的,偏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李健…… 有時候焦灼起來時,他真想跟她挑明了說些什么,可他又知道,這時候他說什么都不合適,甚至可能還會起了相反的作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著她,默默地看著她……至于說將來…… 如果她還是選擇李健…… 江葦青猛地一搖頭,他不愿意往那個方向想。 “可如果萬一呢?” 心底,一個聲音固執地問著他。 如果萬一…… 他扭頭看看一臉郁悶的雷寅雙,嘆了口氣。他知道,他大概是不會強迫她的。畢竟,他最喜歡看到的,就是她那無憂無慮的笑臉。如果他的存在叫她不開心,他倒寧愿他不存在…… 前世時,沒有他,她一直都活得很好。若這一世因為他的緣故叫她活得不如前世那般快活,那他……大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吧……就像看著花姐那病歪歪的模樣,他總有種莫名的心虛和內疚一樣。 小兔抬眼看看雷寅雙,見她一臉憂愁,便學著她往常的模樣,伸手摸著小老虎的頭,道:“橋到船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若是他倆有緣,就算你不插手,他倆還是會走到一起去的??扇魶]那緣分……強求也沒用?!?/br> 是啊,強求也沒用。守著她,叫她能一直這么單純快活也不錯。 他這么想著時,忽然就感覺手上傳來一股力道,等他反應過來想要抵抗時,已經晚了一步,早叫小老虎鉗著他的手腕,將他推倒在大石頭上了。 “你這小兔膽子肥了啊,竟敢充個大人模樣摸我腦袋!”雷寅雙的聲音里帶著笑,故意以全身壓住比她矮了半個頭的小兔,“你不知道老虎的腦袋摸不得嗎?今兒叫你吃個教訓,看你以后還敢不敢了!”說著,伸著兩根食指在他腰間一陣亂捅。 小兔生性怕癢,立時被她撓得縮成了一團,一邊躲著她的手一邊笑道:“是老虎屁股摸不得?!?/br> 雷寅雙愣了愣才意識到果然是她自己說錯了話。她喊了聲:“好呀,這時候還挑我的刺兒,看我饒不饒你!”那手指越發地往他身上撓了過去。 小兔哪里受得這個,一邊躲著一邊笑,一邊抓住她的手求著饒。 “叫聲jiejie我就饒了你!”小老虎壓在他的身上笑道。平常小兔總跟著大人叫她“雙雙”,她逼了他好幾回他都改不了口。 江葦青被她撓得癢得不行,迫不得已,只好大聲喊著:“jiejiejiejie,好jiejie,饒了我吧?!?/br> 小老虎這才放開他。 這會兒江葦青早被雷寅雙撓得小臉通紅了,偏一雙眼里柔柔地蕩著水波,映得那微藍的眼白看著愈發的純凈。這萌萌的小模樣,立時愛得雷寅雙忍不住就湊過去,在他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又捏著他的下巴搖著他道:“你這小兔乖乖,將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丫頭??捎幸稽c,你可不能有了媳婦忘了你jiejie我,不然我撓死你!” 她壓在他身上,往他腰里又撓了一把,驚得小兔挺著身子躲著她的手,卻是把自己又往雷寅雙的懷里送了送——得虧得這會兒小兔雖然已經十歲了,卻是發育得晚,便是這會因為雷寅雙忽然的親吻惹得他一陣心猿意馬,到底這具身軀還是個不知事的孩子,不然若是身體真實反映了這會兒他腦子里轉著的念頭,不定這小老虎就得把他掀翻到河里去了…… 他抓住雷寅雙那搗亂的手,抬眸看著眼前那張因樹蔭遮蔽而顯得有些朦朧的臉,正色道:“再不會的,我心里你永遠是第一位的?!?/br> 他這鄭重的語氣,倒叫雷寅雙詫異地抬了抬眉,然后便笑了。她伸手擰著他的鼻尖道:“我可記下了。將來非把你這話學給你媳婦聽不可,看你怎么跟她解釋?!庇肿鞴值赝弊永锷α松κ种?,癢得江葦青一縮脖子,她則哈哈笑道:“都說怕癢的人怕老婆,將來我看你定是跪搓衣板的命!” “什么是搓衣板?”小兔再次握住她的手腕,不許她再捉弄他。 雷寅雙愣了愣,忽然撐起手臂,道:“對呀,我怎么沒想到!” “什么?”小兔一陣茫然。 雷寅雙又道:“咱這里洗衣裳都是用搗衣棒的,可我記得不知道哪里的人,他們洗衣裳用的是搓衣板。就是在一塊木板上面刻出許多道棱紋,拿衣裳在上面來回地搓,然后衣裳就干凈了。咱這里沒人用這個。我若早想到這東西,你就不會叫那棒槌砸到手了?!庇值皖^看著小兔笑道:“回頭我就叫爹爹做一個,不定我用那個洗衣裳,就不會把衣裳洗爛了,這樣也能幫你了,省得叫三姐說我欺負你?!?/br> 小兔道:“那,是不是我做了什么錯事,惹你生氣了,你就會叫我跪搓衣板?” 雷寅雙卻是沒有注意到他在偷換著概念,擰著他的鼻子搖了搖,笑道:“我們家的乖小兔怎么可能會做錯事呢?就算你真做了,jiejie我也舍不得罰你跪的?!?/br> “那,”小兔撐著手臂半坐起身,看著她又道:“那,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叫你生氣的事,我就主動去跪搓衣板。那你能不生我的氣嗎?”——他這么說,純粹就只是想叫小老虎再在他身上多壓一會兒,叫他多享受一會兒兩人間的親昵而已,卻是再沒想到,以后他會真用上這一招……當然,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雷寅雙自然更不知道這小子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了,仍撐著手臂俯身在他的上方。她笑瞇瞇地看看他,又低頭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道:“只要你不是做了什么殺人放火的事,只要你是有理由的,jiejie我都不跟你計較。誰叫你是弟弟我是jiejie呢?!薄斎?,后來這一句話叫雷寅雙自己后悔個半死……好吧,這還是后話。 調戲完小兔,雷寅雙到底還是從小兔的身上翻了下去,仰面朝天地躺在他的身邊,看著天上悠悠飄著的薄云道:“行,我聽你的,順其自然,看他們之間有沒有這緣份吧?!?/br> 她突然把話題扯開,小兔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說的是雷爹和花姐。 雷寅雙想通了之后,便跳起身,去林子里抓野鴿子了。 小兔功夫才剛入門,自然還不能像小老虎那樣在樹上竄來竄去,便老老實實地在樹林里琢磨著那套八卦掌。 那天他救雷寅雙不成,險些連自己都栽了進去,這叫他心里對自己很不滿意,所以最近練起功來,格外的認真。他知道自己底子差,就找著機會地鍛煉自己。這會兒見周圍沒人,他便以雙腿勾著樹,把自己倒吊在樹上,一邊練著腰力腿力,一邊想著鴨腳巷里的眾人,以及鴨腳巷的秘密。 當初姚爺主張收留他時,江葦青心里就很明白,他們是打著借他的身份保護他們的主意。那時候他多多少少就已經猜到,他們大概跟朝廷有點不對付。所以當雷寅雙告訴他,雷爹曾殺過他舅舅手下的大將時,他并不是很吃驚。雖然他覺得他舅舅不是那種小肚雞腸容不下過去敵人的那種人,但便是前世的他不關心政事,因身處那個圈子,他多少也還是知道,便是他舅舅貴為帝王,也常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就是說,若是將來真有人對鴨腳巷的眾人“秋后算賬”,以他的出身,怕是未必能護得他們周全…… 如今他跟姚爺雖然沒有師徒名分,他卻能體會得到,姚爺對他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更清楚地知道,這心血的背后,是姚爺無聲的要求——以栽培他,來求得他未來的庇護。不是庇護他們這些成人,而是希望他能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庇護鴨腳巷的孩子們…… 而,他可以肯定的是,不管鴨腳巷里的哪一個受到了傷害,這都不是虎爺雷寅雙能夠接受的。 所以,守護住他想守護的,他需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他正一心二用著,忽然就聽到下方一個聲音問著他:“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二章·新朋友 江葦青倒掛在樹上,一邊抱著雙臂機械地做著卷腹向上,一邊沉思著他的未來,所以也就沒注意到有人靠近的聲音。 當樹下傳來一個孩子好奇地問話時,他驚了一下,原就在艱難維持著的腿勁兒一松,竟險些從樹上倒栽下去,嚇得那樹下的孩子“呀”地叫了一聲。 也虧得如今的江葦青已經不是兩個月前的他了。他猛地一提氣,抓住樹枝翻到樹上,這才回頭看向那個不知打哪里冒出來的孩子。 樹下的孩子雙手攏在唇上,正仰著脖子看著他。陽光透過樹枝間的縫隙投下來,在一張雪白粉嫩的小臉上投下一塊塊明暗不定的光斑,卻并不妨礙他看清那孩子眼里天真的擔憂。 這是個穿著甚是考究的小姑娘,看年紀應該跟虎爺雷寅雙差不多大。小姑娘的兩鬢梳著兩條很是精致的垂髻,發髻的尾端各飾著一朵嵌寶鏨金的流蘇花。那長長的劉海用同一系列的嵌寶發梳別在頭頂心里,露出其下飽滿而潔白的額,以及一個挺翹的小鼻梁。 “你、你抓穩了,可別掉下來?!?/br> 小姑娘雙手仍攏在唇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江葦青,似乎害怕一個錯眼,就叫他失手從樹上掉下來一般。 若是換作別人,忽然看到樹下冒出這么個漂亮的小姑娘,不定臉上就得有什么表情變化了。偏小兔江葦青原就不是個容易大驚小怪的人,加上這具軀殼里住著的又不真是個孩子,所以他只那么垂眼看著那小姑娘,竟沒吱一聲兒。 小姑娘見他不吱聲,不由疑惑地歪了歪頭,問著他道:“你能下來嗎?還是……還是要我去叫人救你下來?” 小兔抬眼看看林子深處,辨了辨鳥雀驚起的方向,然后又垂眼看看那個小姑娘,一言不發地從樹上跳了下去,惹得那個小姑娘又捂著嘴驚呼了一聲,他則連個眼尾都沒給那小姑娘遞一個,便向著鳥雀驚飛的方向走了過去。 宋三姑娘宋欣悅捂著嘴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孩子的背影眨了好半天的眼沒回過神來。長這么大,只要她有心賣好,還從來沒人這么不賞臉的,偏這小孩兒竟不搭理她。這不禁叫宋欣悅有點不太甘心。 而且,雖然這孩子穿著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看著像是附近村莊里的孩子,可那身形氣質,卻是一點兒也不輸城里的大家公子。且不說他那眉眼俊秀得跟觀音大士面前的金童似的,便是那細膩潔白得似半透明般的肌膚,就不比她差了多少。 一向愛收藏個美麗物件的宋三姑娘又眨了一下眼,便提著裙擺向那“小金童”追了過去。一邊追,一邊還沖那孩子的背影喊著:“哎,小哥哥,等等我!”——雖然她覺得,許這孩子年紀還沒她大,但她自小就知道,嘴甜沒壞處。 可那孩子明明都聽到她的叫聲了,卻是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不過,他也沒有阻止她跟著他就是。 宋欣悅跟在江葦青身后,一邊鍥而不舍地跟他搭著話,一邊向四周張望著。見他竟是往林子深處走去,她趕緊沖著江葦青又叫道:“小哥哥,別再往前走了,再過去林子就深了,會迷路的?!?/br> 江葦青仍是沒理她,依舊頭也不回地往林子深處走著。 宋欣悅不禁瞪著他的背影不悅地鼓了鼓腮。想著她大哥曾再三告誡她林子深處那些可怕的蛇啊鼠的,小姑娘有些害怕,想要回頭,可又不甘心就這么放走這么個漂亮的“小哥哥”。她猶豫著向左右張望了一下,卻是這才發現,她不知不覺中竟跟著這個“漂亮哥哥”走出很遠了。若要她一個人往回走……她還真有點不敢。于是迫不得已,她只好提著裙擺又朝江葦青追了過去。 江葦青只當身后沒跟著個聒噪女孩的,只自顧自地那么往前走著。直到走到一片半坡地上,他站住,支楞著耳朵又聽了聽,然后抬頭朝著一個方向喊了聲,“雙雙!” 宋欣悅正疑惑著他這是在叫著誰,突然就聽到那個方向有個聲音答著他:“哎!” 那聲音清脆而響亮,聽著像個女孩的聲音。 宋欣悅順聲抬頭看過去,就只見那樹木沿著半山坡往上越長越密。最濃密處,那樹冠連成一片,看著層層疊疊、郁郁蔥蔥,幾乎都叫人看不到樹干。而那聲音,便是從那綠色最濃處傳來的。宋欣悅歪著腦袋往那片樹木間瞅了又瞅,竟就是沒看到那說話之人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