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阿揚又磨磨蹭蹭爬回沙發。 許連雅倒水出來,也遞給趙晉揚一杯時才注意到他空蕩蕩的袖管。 “你的‘手’呢?” 趙晉揚也看了一眼,“……忘在派出所了,一會喊郭躍幫我帶回來?!?/br> 趙晉揚把前后簡要交代一下,兇險之處全然略過。 許連雅問阿揚另一個小朋友是誰。 “小智……” 許連雅心嘆一句“遭了”,不久老師電話真的打進來。 許連雅就地接起,不時看向趙晉揚,神色凝重。掛電話前她說了一句,“可以,麻煩你們過來一趟吧?!?/br> “小智也還沒回家,家長和老師想過來找阿揚了解一下?!?/br> 許連雅把阿揚拉到自己和趙晉揚中間,捧著水杯的阿揚還是背對著趙晉揚。 許連雅壓低身,“阿揚,小智還沒有回到家,一會小智爸爸mama和老師來,你知道什么就都說出來好嗎?” 阿揚鼻子依舊紅通通的,眼眶濕潤嘴唇緊抿。 許連雅耐心地開導:“阿揚沒有做錯事,只是在幫助小智快點回家,懂嗎?” 阿揚猶豫地點點頭。 阿揚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的陪伴,如果不是小智還沒回家,許連雅也不想把她推到外人面前。 小智爸媽和老師在剛才那位女民警陪同下來了,甚至郭躍也在。 郭躍避開眾人注意力遞給趙晉揚一個長條狀的塑料袋,趙晉揚隨手塞進玄關柜子。 幾個大人怕給小孩壓力,商量后決定由許連雅來提問。 趙晉揚和阿揚之間隔了個許連雅,都坐阿揚的小床,其他人站背后聽著。 “阿揚,告訴mama小智跟什么人走了?長什么樣的?” “戴眼鏡的叔叔?!?/br> “長得有爸爸高嗎?” 阿揚探頭去偷偷看了一眼趙晉揚。 聲音小了一些,“沒有……” “有爸爸瘦嗎?” 又窺一眼,搖頭。 “小智叫那個叔叔叫做什么?” “就是叫叔叔?!?/br> “那他為什么要跟戴眼鏡的叔叔走?” 阿揚手指在自己腿上戳來戳去,“他說要去看小鳥……” 只聽后面一聲哀嘆,趙晉揚和許連雅同時回頭。 女民警問:“怎么回事?” 小智爸爸懊惱地說:“我知道這個人!一定是他帶走小智的!” 細問之后才曉得,前不久小智爸爸在幼兒園門口被一自稱家長的男人搭訕,交談之后彼此交換了聯系方式,小智見過這男人,小智爸爸也透露過孩子很喜歡小鳥。 于是馬上掏出手機撥號,完了,已經變成空號。 小智爸爸一跺腳,小智mama也禁不住抹起眼淚。從阿揚這里再問不出更多信息,幾人又匆匆趕回派出所。 阿揚雖然不認生,但一般不會跟陌生大人走。 人走之后,許連雅問她為什么要跟小智還有那個叔叔走。 阿揚眼神不自覺往剛才趙晉揚坐過的地方溜,可趙晉揚送郭躍走開了。 “……我想要mama接?!贝蟾乓仓酪鬅o理,阿揚委屈地說。 許連雅攬她進懷里,輕聲說:“如果沒有爸爸在,阿揚是不是被壞人搶走了呢?” 提起下午的驚心動魄,阿揚又癟起嘴,無可反駁地點點頭。 “所以爸爸很厲害是不是?” 腦袋又點了點。 “那阿揚還怕爸爸嗎?” 阿揚盯著地板縫,?一時?不吱聲也不點頭。 許連雅換了一種表達,“抱走阿揚的壞人和爸爸比,哪一個才更可怕?” “壞人?!钡故遣货剀X。 許連雅摸摸她的腦袋,“mama說過爸爸不會傷害你,爸爸會保護你,你記住這點就好了?!?/br> 許連雅從臥室出來正好看到趙晉揚在擺弄那根義肢。 “在家里別戴了?!?/br> 趙晉揚往阿揚的臥室看了眼。 許連雅又說:“反正她也看過了?!?/br> “可以的嗎?” “習慣就好?!?/br> 也不知道指的是大的還是小的。趙晉揚想了想,還是好好收了起來。 ** 許連雅給阿揚請了幾天假。 次日早晨,趙晉揚還躺在床上,睡眠依舊很淺,感覺有人接近,倏然睜開了眼。只見一顆卷毛的小腦袋如土撥鼠一般,登時縮到了床下。 趙晉揚不禁笑了笑,嘴里咕噥幾聲,閉上眼翻個身打起了呼嚕。 他感覺到身邊輕微塌陷,胸口有撓癢之感,連小孩的呼吸似乎都能聽見。 一會后,阿揚退了出去。趙晉揚睜眼,發現胸口處別了一只羊毛氈,形象是家里的貓無誤。 起身后趙晉揚去廚房找許連雅,阿揚正在客廳目不斜視地看電視,像是沒注意到他起床。 “這是什么?”趙晉揚指著羊毛氈問。 許連雅看著愣了一下,笑:“阿揚最喜歡的胸針,以前說過要送給你?!?/br> “是嗎?” “她接納你了?!?/br> 趙晉揚又低頭瞧著,手指點了點,貓頭調皮地晃動,“真的?” 趙晉揚回房穿上襯衫,胸針被蓋在了里面。他故意在客廳把胸針拔下,阿揚小眼神果然掃了過來。 趙晉揚把胸針別到襯衫胸襟,確認安全地拍了拍。 阿揚視線又轉回電視上。 “我走了?!睂N房里的許連雅說的。 又看向沙發的小不點,“阿揚,我走了啊?!?/br> 小不點依然不看他,調了調坐姿。 郭躍下班路過,聊起昨天的案子,只講那個小孩還沒下落。趙晉揚嘆了口氣,兩人又默默抽起煙。 郭躍視線黏在了趙晉揚襯衫的胸襟,黑色襯衫上的白**頭非常醒目。 “這是干什么的?”郭躍指了指。 “哦——”趙晉揚順勢一挺胸,自豪地說:“我女兒獎給我的?!?/br> 郭躍目光帶著三分嫌棄,喃喃:“一大把年紀還裝可愛?!?/br> 趙晉揚并不生氣,又撥了撥貓頭,嘿嘿笑,錯過了郭躍轉開臉時的神色黯然,那是混著羨慕與渴望的復雜。 ** 傍晚回來,趙晉揚看到許連雅在陽臺晾被單,交換了一個眼神,許連雅點點頭。又發覺阿揚立在旁邊,定定看向外頭。 忍不住問:“怎么回事?” 許連雅說:“阿揚,爸爸問你為什么要站在這里???” 阿揚沒有回頭,兩手在背后互相勾住,無聊地小幅度轉轉身。 “因為我昨天放學又亂跑了?!?/br> 趙晉揚恍然,“哦,罰站啊……”又悄聲跟許連雅說:“不是才剛受驚嚇嗎?這就……” “兩碼事?!痹S連雅說,“得讓她記得教訓?!?/br> 趙晉揚撓撓頭,覺得許連雅對自己真是太寬容了。 許連雅這幾日都在家里陪阿揚,趙晉揚也每天中午回來吃飯。阿揚還是沒和他說話,但已經不會明顯躲開了。 這日飯后頭痛——趙晉揚得承認這是后遺癥,季節交替時身體會出現各種不適應——他破天荒睡了個午覺,醒來已四點多,聽客廳聲音像許連雅就電視跟阿揚講解什么。 趙晉揚起來穿衣服,沒有特意戴義肢,但會挑長袖穿。 袖子甩到邊桌上,那兒放了一瓶未開封的冰紅茶。 趙晉揚不禁莞爾,不用猜,肯定又是神秘禮物。 趙晉揚擰開喝了一口,忽地靈機一動。 交替看看冰紅茶和身上的灰色睡褲,下了就義的大決心一般,提起一口氣,拉開腰帶,倒了半瓶進去,部分液體體貼地沿著大腿流到腳踝。 詭異的涼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摸了一把。 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