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晉揚下意識抽回，反被許連雅攥緊了。

    只得誠實說：“沒有不戴好受?！?/br>
    “那干嗎要戴，天熱還容易悟出痱子?！?/br>
    趙晉揚笑了下，“做生意哪能不戴，要沒條胳膊去早市拉貨別人都要怠慢你三分，更別說往店里一站，人都嚇得不敢上來了?！?/br>
    里頭的苦沒人比他更懂，也沒人比他更想解脫。許連雅便不再多問了。

    阿揚起床時趙晉揚已經穿戴整齊。她揉著惺忪睡眼起來，看到餐桌旁多了一個人，一下像被釘在原地。

    “阿揚，早啊?！?/br>
    穿睡衣的小姑娘嗖地一下跑回房間，關上了門。

    趙晉揚：“……”

    “沒事，她害羞呢?！?/br>
    許連雅敲門進去，趕著她洗漱。

    吃早餐時阿揚坐許連雅旁邊，對面是趙晉揚。她啃一口就乜趙晉揚一眼，咀嚼起來都像在笑。

    阿揚突然揚了揚手里的大包子，問他：“你知道這是什么包子嗎？”

    小孩子總是會迷上小小賣弄帶來的成就感。

    “我不知道啊?！?/br>
    “這是牛rou包子?！?/br>
    “你喜歡的牛rou啊……”趙晉揚特意看了一眼咬出的餡。

    許連雅在旁說：“都是爸爸買回來的，你還問人家，羞不羞啊?！?/br>
    阿揚像后脖子被冰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聳著肩笑了。

    “過幾天開學了，今天還想去爸爸那嗎？”

    “嗯?！?/br>
    “你有幫爸爸賣水果嗎？”

    “嗯?！?/br>
    “沒有偷吃吧？”

    笑著搖頭。

    許連雅一口一個“爸爸”，想讓父女倆早日融入角色。只是大的一個誠惶誠恐還不敢以父親自居，小的一個美夢成真醉得只懂癡笑。

    **

    許連雅把父女倆送到水果店，叮囑中午別出去吃飯了，她送飯過來。

    沾了阿揚的光的趙晉揚連連應著：“好，好?！?/br>
    快到中午，趙晉揚心頭有了期盼，變得像阿揚一樣不知不覺發笑。

    沒想到先來的是郭躍，自上次雷毅忌日后一起吃了宵夜，趙晉揚已經兩個多月沒見著他。

    “下班了？”趙晉揚說。

    郭躍點點頭，注意力卻在店里唯一的小不點身上，問了跟那天店員一樣的問題。

    “哪里來的小孩？”

    趙晉揚拎著阿揚胳膊讓她站自己面前，語氣自豪：“我親閨女?！?/br>
    郭躍上下瞅了瞅，神色狐疑。

    趙晉揚咂舌，依次指著：“看這眉眼、看這鼻子，還有這聰明的腦瓜，像不像我？”

    “……”

    郭躍默言，趙晉揚彎腰，厚臉皮地問阿揚：“你說像不像？”

    阿揚配合地點頭，“嗯?！?/br>
    趙晉揚嘴角翹起，“看吧?！?/br>
    郭躍也降低視線，與阿揚的平行，阿揚莫名往后縮了一下。

    趙晉揚感覺到了，說：“你別那么嚴肅，嚇到小孩?！?/br>
    郭躍指指趙晉揚，語調毫無生機：“他真的是你爸爸嗎？”

    趙晉揚不悅，“怎么還當我人販子一樣?！?/br>
    阿揚眼神發怵地點點頭。

    “那你叫他一聲‘爸爸’?！?/br>
    趙晉揚推了他一把，也正經起來：“有毛病啊你?！?/br>
    郭躍木頭般退了一步。

    趙晉揚溫言哄著阿揚，“你去找小黑玩吧?！?/br>
    阿揚解脫地逃開了。

    “當初那個？”

    趙晉揚吊起眉梢，“那必須?！?/br>
    “去找她了？”

    趙晉揚笑，“巧合?！?/br>
    郭躍拿出煙盒，趙晉揚拍拍他背部，說：“我們到外面吧?！?/br>
    郭躍和趙晉揚就站在路邊樹底下抽煙，趙晉揚時不時往店里掃一眼，偶見小姑娘冒出腦袋，感覺心安。

    “還買一送一了?！?/br>
    趙晉揚回以一聲自得的“嘿”，半晌語氣感概：“我也沒想到，她一個人把孩子帶那么大?！痹捓镅诓夭蛔〉那溉蛔尮S停了片刻。

    “要早知道，你會不會早跑回來了？”

    趙晉揚毫不猶豫，“那必須?！?/br>
    郭躍哼了一聲。

    趙晉揚的思考隨著長長的一口煙結束，說：“不過也不一定回得來，那會盧勁都找上門了，我不敢聯系她。知道了更痛苦?！?/br>
    “挺好?！惫S說。

    趙晉揚聽出真心，笑：“你也找一個?！?/br>
    郭躍搖頭。

    “現在都穩定了?！?/br>
    郭躍還是搖頭，說：“不再禍害人家姑娘了?！?/br>
    此刻兩個男人想起的都是同一個人，趙晉揚再勸下去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便閉嘴抽煙。

    一根煙燃盡，趙晉揚說：“沒人再找我了吧？”

    郭躍聽出他隱憂，說：“放心吧，你去年就‘死’了?！?/br>
    趙晉揚蹙眉不語。

    “mama——”店里童音比鳥兒啁啾清脆。

    趙晉揚看過去，不由自主笑起來。如果剛才在郭躍面前的笑還有自得之意，這會便是完全自然而然，無關炫耀、無關他人。郭躍瞧著眉頭又深了一些。

    “我老婆來了?！?/br>
    許連雅提著一個保溫桶，走進店里，在阿揚的手勢下朝趙晉揚這邊看來。

    趙晉揚回去，下巴順手往郭躍那一示意。

    “郭躍，你以前見過一兩次的?？赡軟]印象了吧?！?/br>
    許連雅遲疑地說：“還記得點?！蹦菚w晉揚身邊也沒幾個人。

    “嫂子?！惫S點了點頭。

    “你好?！痹S連雅淡淡打招呼，這個人從以前就讓她隱生懼意，跟梁正是兩個類型。

    郭躍要告辭，“你們忙，我就先回去了?！?/br>
    趙晉揚哎了一聲，“晚上一塊吃飯吧，上次都好久了?！惫S突然來找他，大概是有事的。

    郭躍面露猶豫，“再說吧?！贝掖易吡?。

    看著郭躍的背影，許連雅說：“你倆有事要談？”

    “??？”趙晉揚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沒有，就是有空了聚聚?！?/br>
    許連雅沒說什么，默默旋開保溫桶的蓋子。

    趙晉揚拉住她手腕，“真沒有。我說了，我現在不干了?！?/br>
    “吃飯吧?！?/br>
    阿揚已在旁摩拳擦掌，許連雅邊把菜搬出來邊說：“這桶不夠三人量，我在家吃過了，你們吃吧?！?/br>
    看著兩人吃幾口就偷偷觀察對方的小動作，許連雅稍微心穩了些。

    “要不晚上喊郭躍來家里吃飯吧?！?/br>
    趙晉揚從飯碗里抬頭，眼睛和米飯黑白分明。

    “可以嗎？”他問。

    “如果你們不是要談什么事的話?！?/br>
    趙晉揚笑著把飯咽完，“那要辛苦你了?！?/br>
    許連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聲道：“客氣什么?！?/br>
    趙晉揚扒了一大口飯，有點賣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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