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許連雅為自己見不得人的想法無奈一笑，關了閃關燈重新拍。

    **

    次日一早，天有放晴之勢。

    阿揚站在門口，兩手背在身后。

    “好好站著，別東張西望?！?/br>
    許連雅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哦?！?/br>
    圍欄里的雞群又在散步，阿揚越看越羨慕。

    “咘——咕——”

    阿揚偷偷摸摸張望，輕聲應：“咘——咕——”

    東東走到了她面前，眼睛腫得睜不開。

    “我mama讓我罰站?！?/br>
    東東在陽光里瞇了瞇眼睛。

    “我昨天亂跑了?！?/br>
    東東提提褲子。

    “我一會再跟你說話?！?/br>
    “許銘揚，你又跟誰說話呢？”

    東東這回沒跑了，因為東東媽也一塊過來了。

    婦人有點不好意思，用普通話打招呼：“早?！?/br>
    許連雅：“……早?！?/br>
    姜敏從屋里看到，招呼母子進來。阿揚也被順帶解禁。

    “昨天我兒子不懂事，帶meimei亂跑，讓你擔心了?！睎|東媽把兒子推到身前，斥著：“快跟阿姨和meimei說對不起?！?/br>
    東東怯怯地看著另外三人，深深埋下頭。

    “快說??！”東東媽又推他，“你啞巴了？！”

    許連雅忙打圓場：“沒事，小孩子愛到處玩，說不定是我女兒說要去的。最后回來了就好?！?/br>
    東東媽抬高聲訓兒子，“剛在家里怎么教你的，‘對不起’都不會說，幼兒園白上了！”

    姜敏勸著東東媽：“你別老大聲跟孩子說話，嚇到他的?！?/br>
    東東媽又羞赧又苦惱，“忍不住啊。我們家韋四去年走后，東東都不愛說話了，村里小孩也沒人跟他玩，我急啊?！?/br>
    許連雅怕她又打孩子，朝阿揚說：“阿揚，你不是帶了糖果嗎？帶東東也去嘗嘗?！?/br>
    阿揚巴不得離開大人掌控，拉著東東上樓。

    阿揚從行李箱挖出一個七彩鐵罐，把糖都倒床上，按顏色給他介紹口味。

    “你喜歡哪一個？”

    東東指了一粒橙色的。

    阿揚放他手上，“這個是橙子味的，有點酸哦?！?/br>
    東東默默剝開糖紙含進嘴里，果然酸得皺起眉，但旋即又被甜出了一個微笑。

    這個只會“咘咕”叫的小男孩給她同病相憐的親切感，阿揚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br>
    阿揚湊到他耳邊，悄聲說：“我爸爸也死掉了?！?/br>
    第77章 第六章

    送走東東媽，許連雅去老大爺家查看母?；謴颓闆r，留阿揚跟姜敏在一起。

    阿揚站在圍欄外看姜敏喂雞。

    姜敏對城市里長大孩子的印象是嬌氣、愛干凈，在這個小姑娘身上似乎見不找。

    姜敏笑道：“不怕臭嗎？”

    阿揚搖頭，“不臭。我們家貓咪也在陽臺上拉屎，我有時候會幫mama鏟掉?！?/br>
    姜敏不知道她指貓砂盆，想了好一會也想不通。

    姜敏端著空鐵盆回屋，邊走邊問：“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真好看?！?/br>
    “平安扣?！卑P特意摳出來讓她瞧。

    姜敏洗了手摸了摸，手感溫潤，看得出戴了許久。

    “送給奶奶好不好？”

    阿揚低頭看了看，為難地說：“可是……這是爸爸給的……”她又偷偷摸摸塞進衣領里。

    姜敏慈愛地摸摸她腦袋。

    “奶奶跟你開完笑的，奶奶不要你的。爸爸給的就好好收著?！?/br>
    姜敏端出早上摘的菜開始沖洗，問她：“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阿揚?！?/br>
    “奶奶問你爸爸的名字?！?/br>
    “我叫阿揚，爸爸也叫阿揚?！?/br>
    “……”

    姜敏不敢再問了。

    許連雅從老大爺家回來，聽說江水有退的跡象，明天應該可以開船。她告訴姜敏明日離開的決定。

    姜敏兩手不知要往哪擺，擦了擦圍裙，說：“我捉只雞給你帶回去吧。自家養的，rou質比外面賣的好?！?/br>
    許連雅推卻：“阿姨，不用麻煩?！?/br>
    “不麻煩的?！?/br>
    “活雞不給帶上動車的?！?/br>
    “……也是哦?！?/br>
    這也是許連雅最怕到鄉下的原因，村里人的淳樸與熱情總叫人難以拒絕。

    姜敏還在思考家里有什么能帶的，許連雅打斷她。

    “阿姨，什么都用的，真的。我帶一個小孩、一個行李箱夠多了，提不過來了?！?/br>
    姜敏苦惱地皺眉。

    “在這里幾天夠麻煩你了?！?/br>
    “不麻煩?！苯粽f，“阿揚多可愛?！?/br>
    多說傷感，姜敏最后說：“我給你們鹵點牛rou路上吃吧，阿揚愛吃，不占多大地方?！?/br>
    許連雅只得應了。

    次日早餐過后，許連雅回房做最后收拾。

    阿揚依舊穿了那條黑色背帶褲，褲袋冒出一個紅色的角，非常顯眼。

    “阿揚，那是什么？”

    阿揚掏出一個紅包來，舉到許連雅眼前。

    “誰給你的？”

    阿揚抿抿嘴，似乎想隱瞞，迫于母親壓力，還是投降。

    “奶奶給的?！卑P背起手，“奶奶說不能說……”

    許連雅打開一看，嶄新的一百塊。

    見許連雅不語，阿揚以為又犯錯，小心翼翼地說：“mama，是不是要還給奶奶……”

    許連雅愣了一下，把錢塞回去。

    “奶奶給你的就好好收著，放褲袋容易掉，收到你的小書包里去?！?/br>
    “嗯！”

    許連雅從錢包里數出一千塊，裝進信封。阿揚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

    許連雅把信封塞到枕頭底下，說：“我們來奶奶這里住，奶奶給我們做飯吃，是要給錢的?！?/br>
    “嗯！”

    許連雅提行李箱下樓，姜敏把裝好的一小包鹵牛rou遞給她。

    “今天早上鹵的，新鮮的，都切好了?！?/br>
    許連雅裝進了隨身的背包。

    “有空再住幾天呢?！?/br>
    “出來幾天，店里要忙不過來了?！?/br>
    “也是……”

    許連雅從側袋拿出準備好的名片，遞給姜敏。

    “阿姨，這是我在南寧店面的地址，你有空來南寧就找我?！?/br>
    “哦，寵物診所啊……”姜敏雙手接著仔細看。

    許連雅笑，“獸醫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