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許連雅說:“它膽子小,不會到處亂跑,我只讓它在我房間呆著就好了?!本瓦B貓廁所也是放在房間的角落,許連雅把一件衣服疊好了,才斟酌著說:“過兩天我可能會到舊家那邊住?!?/br> 許彤愣了一下,稀奇地說:“你爸居然也回來過年?” “沒回?!?/br> “……沒回你過去做什么,那屋子多久沒人住了?!?/br> 許連雅試著輕松地說:“就是很久沒人住,才去住住,你們老人家不是常說有人住的房子才有人氣么?!?/br> 許彤站在門口,更沒踏進一步的欲望。 她說:“隨便你,反正那么久沒人住,有得你收拾的?!?/br> 何銳聽得七七八八,雖沒全懂,他jiejie要搬出去住的信息倒是聽明白了。 他抬頭,問:“姐,那小貓是不是也要一起搬過去?” 許連雅說:“你喜歡么?” 何銳說:“當然喜歡啊?!?/br> “那就留在這?!?/br> “好啊?!?/br> 許彤給了姐弟倆一個無可救藥的眼神,催促著:“洗洗手吃飯了?!?/br> 何銳從地上爬起來,抖抖兩條腿上不存在的灰塵,說:“老媽不喜歡貓咪?!?/br> 許連雅放好衣服,摸摸他的腦袋,這個年紀的男孩已經快有許連雅高了。 “老媽啥都不喜歡?!?/br> 何銳噗嗤一笑。 何銳出生的時候,許連雅已經開始中學寄宿生活,只有每周和寒暑假相見時間。許彤工作忙,何彥鋒有時會帶學生做項目,寒暑假基本是由許連雅來帶弟弟。姐弟關系一向不錯,尤其何銳懂事以來,在對抗老媽一事上,可謂姐弟同心。 飯桌上,許連雅不可避免地被問起工作和感情的事。 許連雅向來報喜不報憂,她略略交代工作,斟酌再三,說:“沒有男朋友?!?/br> 許彤還是老話,“你也老大不小,該好好考慮個人問題了?!?/br> 許連雅說:“交際范圍小,沒什么機會?!?/br> 許彤說:“你何津哥不也在那邊,他應該認識挺多人。也沒機會接觸一下?” 提到這個人,許連雅不自覺在心里搖頭。 “何大哥工作也忙,平常也見不著幾次?!?/br> 何彥鋒向來不插手許連雅的事,看出許連雅煩惱,不由助攻般補了一句:“姑娘都大了,有自己想法,催也催不來啊?!?/br> 許連雅向他投去感激又會心的一笑。 許彤被拆臺,心頭不悅,眉頭就鎖了起來,仿佛好臉色都用盡在工作上了。 “我聽一茹她媽說她也單著,你倆約好了的是吧?!?/br> 從工作開始,每年回來類似的問題轟炸已經成了一種“傳統”。前幾年還會催著許連雅回南寧工作,最近已放棄。許連雅默默聽著,左耳進右耳出,做小伏低表示明年繼續努力…… 家里傳統是大人做飯,小孩洗碗,許連雅工作后也不能免俗。 何彥鋒體諒地說:“你jiejie今天開車累了,小銳今晚你洗碗吧?!?/br> 何銳畢竟還是小孩,在家務上擁有天生的懶惰,他端著碗筷進廚房,回頭沖他爸做了一個鬼臉。 許連雅今天開車累,洗完澡差不多就打算睡了。 她關上房門,喜鵲似乎嗅到安全,才警惕地從床底爬出來。 許連雅讓它自由活動,自己鉆進被窩。 也是睡得早,十二點過許連雅起來上了一趟洗手間,回來發現手機震動。 屏幕顯示“阿揚”。許連雅有點慌,她記得她小時候許彤接到雷毅半夜的電話,結果是同事用他手機打來的——雷毅中了槍,在醫院搶救著。許連雅也被吵醒,家里沒其他大人,她也跟去了。那個兵荒馬亂的夜晚她第一次對紅藍交替的警燈產生了畏懼。 “喂?!痹S連雅匆忙接起,“阿揚?” “……嗯,是我?!?/br> “出了什么事了嗎?” “……沒事?!?/br> “真沒事?” 那邊說:“真沒事?!?/br> 許連雅還是將信將疑。如果面對面,她可以從很多地方看出他的破綻,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和他的肢體語言??墒歉糁娫?,她連他氣息是否紊亂都聽不出。 許連雅家是一套復式房,許彤和何彥鋒住樓上,她和何銳住樓下。何銳的房間就在隔壁,許連雅鉆進被窩里,不敢太大聲。 “這個時間點接到你電話,還以為出什么事了?!?/br> 趙晉揚說:“吵到你休息了?!?/br> 許連雅忍不住說:“你一天給我打兩個電話,真的很反常?!?/br> 趙晉揚強辯,“現在第二天了?!?/br> 他還有力氣反駁,說明應該沒大事。許連雅心安了些,說:“你還沒睡覺,就還不算第二天。從睜眼開始,到閉上眼睡覺,才算完整的一天?!?/br> 趙晉揚說:“好,你說得對?!?/br> “收工了?” “嗯?!?/br> “現在在哪?” “單位宿舍?!?/br> “讓你舍友說句話?!?/br> “……都沒回來?!?/br> 許連雅無奈地笑笑,決心放過他。 趙晉揚說:“今天開了幾小時?還順利吧?!?/br> “順利,回家正好吃晚飯?!?/br> “喜鵲呢?” “一路上都很乖,回家躲了一會,現在偷偷出來喝水了?!边B馮一茹也沒正式認識趙晉揚,這只貓成了如今他們關系唯一的“見證人”,許連雅說:“你還挺關心它?!?/br> 趙晉揚大言不慚,“畢竟是我兒子?!?/br> 許連雅說:“誰承認你了?!?/br> 阿揚說:“你啊?!?/br> 許連雅不客氣,“不要臉?!?/br> 阿揚不惱,“嗯?!?/br> 那個初識的阿揚似乎回來了,氣氛難得轉向輕松。許連雅蓋著被子說話,被窩悶氣,不一會便熱透了,許連雅紅了雙頰。 許連雅說:“你不著急吧?!?/br> 趙晉揚說:“不著急?!?/br> “我爸爸也沒有回來過年,過幾天去他那邊打掃一下房子,住幾天?!?/br> “……你爸爸那邊?” 許連雅才想起,“嗯,一直忘了跟你說,我爸媽在我十歲時候就離婚了,我和我媽、我繼父還有我同母異父的弟弟一起生活的。我爸爸還是一個人?!?/br> “嗯?!?/br> 許連雅不愛和人提家庭問題,對方的唏噓甚至憐憫都讓她不舒服。她很慶幸趙晉揚沒多說什么。 “我以前的家離你學校不算遠,我打算過去逛逛。很久沒有去了?!?/br> 趙晉揚有點無所謂,說:“我畢業后都沒回去過了。小地方,沒什么好逛的?!焙鋈挥窒肫?,“你以前去那干嘛?” 許連雅故意說:“不告訴你?!?/br> 趙晉揚:“……” “我帶了相機回來,多拍幾張回去給你看看?!?/br> 趙晉揚應了一個好字,一陣尖銳的鳴笛聲隨之而來。 沉默不約而同降臨在電話兩端。 許連雅語帶冷淡,“阿揚,你們單位宿舍大半夜還有救護車來啊?!?/br> 趙晉揚:“……” “你到底在哪?” 那邊似乎一聲輕嘆,投降了,“……我在醫院?!?/br> 第39章 第十四章 謊言就是謊言,無論善意與否,在揭穿的那一刻,接受的那方第一反應逃不過被欺騙的感覺。 “是嗎?”許連雅干巴巴應了一聲,甚至沒有準備好質問的臺詞。 受到傷害時,人總不自覺回想起上一次類似的傷害。許連雅一時拿不準該提醒他,第二次撒謊了呢,還是先問緣故。思緒混亂了一瞬,她還是被“醫院”這個帶著一半不詳意味的詞壓倒了。 “大半夜的,怎么還在醫院,受傷了么?” “沒有……”趙晉揚說,聲明什么似的,“連雅,我沒有受傷?!?/br> “沒再騙人?” “我沒有騙你了?!?/br> 隔著千山萬水,許連雅也不能拿他怎么樣。她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