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梁正恍然,啊一聲,“那天送我去醫院那個姑娘嗎?” 姜揚還沒答,沈冰溪又沖梁正說:“小正,你都見過啦!長什么樣,美不美?不行,我也要見見?!?/br> 梁正略思考,“挺不錯,人也蠻好?!?/br> “咦咦?!鄙虮揶?,“是不是真的,他有那能耐?!?/br> 想到許連雅昨天可能真來過,姜揚沒好氣罵了一句,“人不像你一樣眼瞎?!?/br> 沈冰溪:“……” 梁正也捋清了上下文,象征性壓低聲沖沈冰溪說:“他昨天被放鴿子了?!?/br> “哦——”調子念得跟吟詩似的。 “你倆開心了吧?!?/br> 沈冰溪和梁正交換一個顏色,異口同聲:“嗯?!?/br> “行,咱們沒得聊了,散會!” 沈冰溪嘿嘿笑,玩笑開夠了,才換上長姐的口氣,“說真的,阿揚,交女朋友啦?” “算吧?!?/br> 沈冰溪不滿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吧’?” 姜揚攤手,“這不被人家放鴿子了嗎?” 梁正聞言便笑,姜揚給了他一眼色。 “做什么的?” 姜揚說:“獸醫?!?/br> 沈冰溪和梁正同時倒吸涼氣般發出感嘆。 “給小貓小狗看病的?!苯獡P補充。 沈冰溪白眼,“當然知道,寵物醫生嘛,不像老家那邊在街邊擺地攤閹雞的。不過你小心點,別惹到人家姑娘?!?/br> 沈冰溪在男人堆里呆就了,也是嘴快,在場兩個男人只覺褲襠一涼,尤其姜揚。 “是什么類型的?”她問,“跟前面一個那樣小綿羊么?” 聽到小綿羊,梁正又忍不住笑了。 姜揚瞪他一眼,“不是,差遠了?!辈挪皇鞘裁葱【d羊,姜揚想,小野貓還差不多,還是久不見腥的夜貓,牙齒和爪子尖利尖利的。 回想起初遇的種種,姜揚說:“挺膽大直接還有獨立的一個人?!?/br> 沈冰溪的笑容稱得上欣慰,“這才適合你?!?/br> 姜揚:“……” “她知道你以前干什么的嗎?” 姜揚神色稍滯,沉聲說:“不需要知道?!?/br> 提起姜揚以前的事,氛圍總會突然變得凝重。 沈冰溪覺察到了,打了一個干哈哈,說:“進展到什么地步了?” 姜揚抱怨,“話可真多?!?/br> 沈冰溪也并不真想知道,“什么時候帶出來給我們見見?看看你眼光如何?!?/br> 梁正也附和,“我上次還沒給介紹,我等著喊嫂子呢?!?/br> 姜揚打包票似的說:“等穩定了就帶?!?/br> * 許連雅早上來開店接替周啟軍。她要到洗手間洗手,一推門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像煙味又帶著香味,很淡,她聞到還是有些犯惡心,匆匆洗手出來,周啟軍已經提著打包好的垃圾離開。 周啟軍抽煙,她是知道的。白天他會出店外抽,晚上不能出門,在洗手間抽也無可厚非。許連雅便壓下這樁不提。 姜揚來過電話,約她去海邊,時間在晚上。 她想不通墨水一樣的海有何看點,另一方面對他也有點興致寡然。她斷然不肯承認自己其實耿耿于懷。 許連雅以上班太累,想休息拒絕了。姜揚出奇地沒有耍無賴,她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 * 姜揚初約許連雅失敗,洗車時候走神,在同一個地方刷了很久。 他雖然時常隨性而行,但堵人這種像加塞一樣的事,他不屑于做。暗示到了,自然愿者上鉤。 忽然靈光一閃,姜揚手上的噴頭停住,緊接著水霧更加歡快地躍動起來。 姜揚趁中午有空,騎了小摩托去荔花村。 荔枝的時節已過,龍眼粉墨登場。荔花村游客不絕,姜揚騎著小摩托靈活穿梭。 他在一棟老舊的二層半樓房前停下。 這棟樓還是石米外墻,灰撲撲的看不出原色,窗戶也是漏風的。整棟樓看上去像爛尾樓,插在明麗嶄新的瓷磚房里仿佛一排牙齒里的蛀牙。 房東常年在香港,房產眾多,懶得開發這塊舊地爛房,由姜揚牽線低價租給了吉祥。 門象征性鎖上,從窗戶可以看見里頭堆疊的瓶子、廢紙箱或爛鐵塊。 吉祥上午到山上撿游客丟的塑料瓶,中午太陽太曬會趕回來。 姜揚在門口等了一會,果然等到了那個稻草人,還有緊隨其后的大黃狗。 吉祥看姜揚像見到稀客一般,步子跨大了,拐杖點地噔噔噔一下又一下,條紋編織袋里的塑料瓶嘩嘩作響。 吉祥臉上堆笑,嘴巴張了張,姜揚知道他要喊什么,趕緊制止。 吉祥溝壑滿布的黃臉露出靦腆的笑。 吉祥把他請進屋,姜揚自己找了把凳子坐下。窗戶大開,房子很通透,立秋的風吹過,帶走隱然的異味。 “我來向你借一樣東西?!奔檫€想給他倒水,姜揚擺手,開門見山地說。 吉祥好奇,“借什么?” 姜揚指了指端坐門口的大黃狗,“阿康借我一下?!?/br> 吉祥想也不想,爽快地說:“好?!?/br> 姜揚笑著補充,“不是干什么壞事,你放心?!?/br> “嘿,這說得什么話,我有什么不放心的?!?/br> 姜揚起身,招呼阿康過來,阿康也乖乖地擺尾而來。 “晚點我就把它送回來?!?/br> “行?!?/br> 姜揚謝過他,系好阿康的牽引繩,讓它蹲在小摩托的托板上。阿康看著吉祥似有不舍,姜揚安慰:“別哭啊,一會就送你回家?!?/br> * 夏玥在一樓美容間給一只泰迪剪毛,許連雅在柜臺里坐著,有客人上門了。 “許醫生?!苯獡P語帶恭敬。 許連雅站起來,“……你來干什么?” 姜揚眼神示意腳邊的阿康,一本正經:“洗澡?!?/br> 許連雅兩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從柜臺出來,命令似的說:“把狗抱起來,別放地上?!?/br> “遵命?!?/br> 姜揚彎腰把阿康抱起。阿康小時營養不良,發育遲緩,骨架比同類同齡狗要小,加之本就不胖,抱在姜揚懷里并不顯巨大。 他像抱嬰兒一般,托著阿康的后背,阿康四腳朝天,一人一狗,眼神無辜,場面說不出的滑稽,又透著點溫馨。 許連雅忍不住莞爾,低頭把口罩勾上,掩住笑意。 “許醫生,我抱起來了?!苯獡P說,“去哪兒洗?” 許連雅聽到里頭水聲停了,邊說:“等著唄?!?/br> “遵命?!?/br> “……” 許連雅晃進美容間,那只泰迪已經差不多了。美容間只是用玻璃隔出的一小塊地方,墻上粘著宣傳海報,許連雅從空隙中看見姜揚和阿康大眼瞪小眼,不由笑出來。 許連雅出來,姜揚還乖乖站在原地,像被老師罰站的學生。 她心里舒坦了,便在桌子上鋪了報紙,說:“放這里吧?!?/br> 姜揚如釋重負。 夏玥抱著泰迪出來,黑乎乎的一團,眼睛都找不到。她主動招呼,“要剪毛還是洗毛?” “我來吧,你歇會?!睉氖窃S連雅,她又示意姜揚,“抱進來?!?/br> 許連雅指揮他把狗放臺上。姜揚見沒有趕人,便賴著不走,他站在靠玻璃的一邊,擋住大半個許連雅。 許連雅開始沉默地換上防水罩衫,把阿康的皮毛打濕,姜揚往外覷了一眼,店員正背向他們搗鼓泰迪。 姜揚說:“前幾天你來了的是吧?!?/br> 許連雅狀若未聞,手上動作不停。 “我以前的同事來了,我們都喊她姐,她剛好休假就過來了。梁正的腿經常發炎,她帶點藥過來,那天梁正也在?!?/br> 許連雅手上動作加快,“看你忙我就不打擾了?!?/br> 姜揚愣了一下,覺得有戲,換上笑臉碰了碰許連雅的胳膊肘。 “你吃醋了?!?/br> 回應他的是許連雅的一個厲害的眼色。 姜揚樂了,不要命地說:“那我就放心了?!?/br> “有??!”許連雅低聲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