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季老板?”溫沖眼睛一亮,“是不是就是我白天見過那個抱著王爺娃的后生?原來昨天晚上就見過,竟是那么巧的?” 安遠點頭默認。 “這孩子是什么來頭,果然是王爺的種?”溫沖對安遠擠擠眼睛,曖昧的嘿嘿笑了笑。 安遠面色毫無波動,卻也不開口,他只看了溫沖一眼,便抬了抬馬脖子上的韁繩,自顧自的往前去了。 溫沖呆住,須臾又重重的哼了一聲。 他心道,你不說便不說吧,改明兒我自己去問王爺,必然是字字句句都要問出來的。溫沖的心情因此轉好,他搖頭晃腦的將腦袋縮回車里,嘴里哼起了昨兒個在陪酒花娘那里學來的yin詞艷曲。 天色轉暗,沈淮將馬停在了驛站里頭,自個兒又換了一身便裝,這才提著早讓人買好的大包小包點心糕餅和幾塊布料往季蕭家去。 正是晚飯時候,處處炊煙。弄堂里什么聲兒都有,可謂是人生百態全凝聚在了一處。弄堂不深,住的又全都是認識的人。沈淮的出現無疑引起了許多若有若無的注視目光。 不過個個都忌憚著沈淮腰間的匕首,不敢上前問,只一兩個遠遠的喊上一句,“找人???” 沈淮均只是點頭,他的腳步明確,是直奔著季蕭家去的。 劉嫂子站在自家門口,遠遠的看著沈淮進去了,她收回目光正要進門,就聽門口端著飯碗吃飯的王婆子道,“像是來找季蕭的,白天我就見過,季蕭怎的認識這樣的人物?” 劉嫂子的腳步頓了頓,有些詫異,“季老板?”她想了想,又笑了,“季老板到底不是本地人,興許有幾個外地親戚,咱們又不知道?!?/br> “誰知道怎么認識的,”王婆子嘟嘟囔囔道,目光里有些輕視,她正要再說,在黃昏的余光之中卻遠遠地瞥見一人走來。她面上神色大喜,“哎呦,我家阿川從衙門回來了,我得趕緊給他盛飯?!?/br> 王婆子說著飛也似的躥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的往家里去了。家里出了個捕快,可算是一件榮耀四方的事情,這弄堂里誰都要因此多敬重王婆子幾分。 劉嫂子無奈笑笑,也轉頭自顧自的進了屋。 沈淮在季蕭家門口站定,正要敲門,卻發覺門是開的。他推門進去,瞧見院子里放著一只小爐子,正是白天他見過給阿元燉藥的那一只,此時上頭放著一只小砂鍋,噗吐噗吐的燉著rou湯。 阿元站在一邊的一只大木桶里,木桶的結構奇怪,地盤又重又厚還壓著幾塊石頭,任憑阿元在里頭東倒西歪的胡鬧也不見撼動半分。他的手里拿著一顆蜜棗,正吧唧吧唧的嘬動,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沈淮才探了個頭就給他看見了。 “爹,爹!”阿元連忙朝著廚房喊,“來,爹,” 阿元的聲音洪亮,像個小銅鑼。 季蕭也注意著外頭的動靜,這會兒連忙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他站在廊下,一見沈淮便笑了,“晉和來了,快些進來,恰好剩最后一道菜?!?/br> 沈淮一邊應聲一邊轉頭將門閂帶上。他一動作便露出手里的大包小包來,阿元見狀眼前一亮,他還記得自己手里的甜東西就是季蕭從那樣的黃紙包里掏出來的。 小家伙一下來了精神,不過一個下午,哪里還看得出早上那病怏怏的模樣?不說其他,就說身體,阿元便是半點不像季蕭的。阿元“啊啊啊,”的伸出手,沈淮每走近一步,他就開心一分,正要夠到沈淮手上的東西時,季蕭從后頭繞上來攔住阿元的視線,他訝異道,“怎么帶了這么多東西?這怎么好,本來就是我應該道謝的,如今倒讓你破費了……這些東西我不能拿,晉和你帶回去吧?!?/br> 沈淮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季蕭,也不管他推卻,只管舉著,“昨天不過是舉手之勞,現下卻算是正經的登門拜訪,怎么好空手過來?我初到平陽縣,也算是和你最先交的朋友,除非你不認我這個朋友,那這些東西我便帶回去了?!?/br> “哎,”季蕭見沈淮轉身就要走的樣子,連忙拉住他,急道,“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沈淮對季蕭背著身,察覺到季蕭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差點兒沒忍住偷笑,半邊身子都跟著酥了。 阿元站在兩人身邊,眼見著那一包包的糕點蜜棗從自己眼前晃過來又晃過去,小家伙更急,又不知怎么開口表達自己的意思,只得啊的大叫一聲,氣呼呼的如同一只小獅子,這才終于換回了兩個大人的注意力。 “吃,吃,”他指了指沈淮手上的糕點,滿眼希冀的指了指自己張大的小嘴。 第15章 哇,傻爹 “不能吃,”季蕭彎腰將阿元手心吃了一半的蜜棗扒拉出來,在他眼前搖了搖,“你看,這還有半個沒吃呢,一會兒飯還要不要吃了?” 阿元抿起嘴巴,將沾著蜜糖黏黏答答的手舉到季蕭面前,執著的還要索糖吃,“吃,吃糖?!?/br> 季蕭低頭仔細的將那棗核撥了去,再遞給阿元??砂⒃獏s不接,他這會兒見過了沈淮手上的大包小包,早看不上這半顆啃過的蜜棗。見季蕭不肯給,他干脆越過他,徑直朝著沈淮索取,“爹,爹,糖?!?/br> 沈淮給阿元亮晶晶的眸色與軟糯糯的聲線叫的極為舒心,跟陷入棉花團里似的迷迷瞪瞪。他手往前一遞,還覺得自己手上的東西實在少了。他的兒子,不過是想吃兩塊糕點怎么了?就算是要吃龍rou,他也能給他找來! 阿元雀躍的咧開嘴,扭動著上身朝著沈淮俯沖,季蕭連忙推開沈淮的手,“不能給,不能給,阿元吃了糕點就不愛吃飯的,半夜又喜歡喝水,這一吃少不了要折騰一夜的?!?/br> 沈淮怔住,奇道,“養這小家伙這么多講究???” “哪是這一個孩子,”季蕭笑道,彎腰將滿臉不高興的阿元抱起來往屋里走,“養孩子頭幾年都是這般,周圍的那些嫂子婆婆的,個個都比我上心,我一個人帶著阿元,不懂得地方很多,只能時時學著,容不得閃失?!?/br> 沈淮亦步亦趨的跟在季蕭后頭,趴在季蕭肩頭安靜下來的阿元環抱著季蕭的脖頸,依舊眼巴巴的看著他手上的東西,帶著點兒委屈相。打仗沈淮懂得很多,養孩子卻不過是見了季蕭與阿元才生出的念頭,季蕭說的他全都聽在心頭,傻里傻氣的頻頻垂首。 季蕭多說了兩句,沈淮心里又是心疼起來。兩年也不知道季蕭怎么過的,他生阿元的時候該吃了不少苦吧?想到這些,沈淮心里有些不舒服起來。 季蕭買下的這一處院子實在不大,屋子也不過是兩間半,一處用來做臥房,一處用來作雜物房,一處是廚房,便沒有多余的空檔。這會兒要設宴,也只能放在臥房的圓木桌上。 桌上此時已經放著三盤菜,一道煎的酥脆湯汁深色誘人的紅燒魚,一道脆嫩的炒菜心,一大盤色澤暗紅的紅燒rou。 沈淮見狀著實意外,雖然都是家常菜,可他的確也沒想到季蕭竟真能做得一手好菜。 這便是季蕭過的艱難的另一處證據,沈淮心中捶胸頓足,后悔沒早將季蕭帶到自己身邊。 沈淮的情緒季蕭不察,他背對著沈淮摟住阿元的腰,把他掉了個,小豬崽子一般哼哧哼哧的在季蕭懷里橫著扭動。他一邊給阿元脫鞋一邊對沈淮道,“晉和你先坐,還有一個涼菜,我利索弄了便能吃了?!?/br> 季蕭雖然長得瘦弱,可擺弄阿元的動作卻游刃有余,阿元沒一會兒在季蕭手里就給扒成了一只白花花的rou團子。季蕭先用被面將阿元整個裹住,又麻利的從一邊的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覺穿的里衣,一撐開不過是沈淮的兩只手掌那么寬,讓他看著新鮮不已。 沈淮耐不住好奇,他將手上的東西隨意放到一邊,蹭近了仔細看季蕭的動作。 阿元十分隨遇而安的樣子,前頭的不高興這會兒似乎已經被他拋到了腦后。他躺在床上,偷偷的瞧了季蕭一眼,然后悄摸的將自己還沾著糖味的拇指塞進嘴里嘬動不已。 季蕭沒先去管他吃手,只將阿元翻了一個面,從被面里抖落出來。阿元屁股上白花花的rou顫了顫,上頭一塊烏青色的胎記晃眼的很。 “這是什么?”沈淮頭一次見這么大的孩子,還是自己的,心里的疑問便跟著一個個冒出來。他用手戳了戳阿元屁股上的胎記,雙眼放光。 “胎記,現在淡了些,從前黑青黑青的呢,”季蕭看了一眼沈淮所指,笑道。 沈淮來了興致,又反復戳了幾下,嘆道,“好在沒長在臉上,否則可就虧大了?!?/br> 那rou呼呼的小屁股給人一戳便一晃,反復幾下,阿元的脾氣又上來了,他惱怒的一回頭,正對上沈淮充滿求知欲的臉。小家伙半點兒不給面,他伸出一只小拳頭,兇巴巴的嘟囔,“打!” 沈淮撐著腦袋,頗有興味的瞧著阿元,“小家伙有些脾氣?!辈焕⑹撬蚧吹膬涸?! 季蕭卻不贊同阿元的行為,他將阿元的拳頭握住,把他的rou手攤平了,認真道,“爹教過阿元打人了嗎?” 阿元見季蕭的面上不帶笑意,方才那威虎將軍一般的精神一掃而光。他抿抿唇,眼睛一眨淚珠就滾落了下來,下一刻他的小嘴一張,已是委屈似的哇哇哭出了聲。 沈淮嚇了一跳,一骨碌站直了,“這,這是怎么的?”怎么說變臉就變臉? 阿元一邊哭一邊朝著季蕭伸出手央求他抱,季蕭伸手抹去阿元臉上的淚珠,將他抱起來,他先是對沈淮搖了搖頭,一邊垂頭與阿元講道理,“打人是不好的,記住了嗎?” 阿元懵懵懂懂的仰頭看著季蕭,目光停了約莫有三四息的功夫,這才奶聲糯糯的道,“好?!?/br> 阿元現下不過一歲多幾個月,雖顯然是個調皮性子,可是到底是個很聽話的。兩相對比,沈淮想起京城皇城里頭那些個嬌氣的小侄子小侄女,個個都是四五個奶娘在屁股后頭追著,發起瘋來哪里有道理可講?沈淮此刻由不得不生出一股子與有榮焉的情緒。 季蕭實在是太好了,沈淮戀戀的將目光凝在季蕭此刻背對著自己的身影上。前頭有一陣他只覺得自己念念不忘的是季蕭的好看,季蕭的身子,可不過前后兩次簡短的相處,他便又挖出季蕭不知多少好處。他如同一泓清泉,又柔又涼,進退有度,碰到沈淮這般風風火火勇往直前的性子,正是一柔一剛克在了一起。 沈淮偷偷看了一陣,心口撲撲跳動起來,他面上的笑意太盛,引得阿元都跟著疑惑起來,淚眼汪汪的瞧著他。 季蕭也跟著轉過身來,他在阿元軟乎乎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半是安慰的輕聲道,“阿元在床上玩一會兒,爹先去做飯?” “別,”沈淮連忙上前,他對阿元伸出手,道,“我來抱吧,左右不過是一個涼菜的功夫?!?/br> 阿元嘴巴間噗的一聲吐出一個泡泡,有些不信任的往季蕭懷里躲了躲。 季蕭覺著讓沈淮抱孩子不妥當,可還沒有開口拒絕,沈淮便快手快腳的將阿元捉住了。他再一用力,阿元就自然的朝著他的懷里傾倒過去。 季蕭這便也不好說什么,他只好點點頭道,“那麻煩晉和了,我動作快些,” 他說著跨步往外走,沈淮連忙抱住阿元跟在季蕭后頭。 他抱孩子的動作和抱柴火沒什么差別,阿元在他懷里就差東倒西歪的倒栽蔥到地上,嚇得小家伙緊緊地抱住沈淮的脖子。沈淮不知內情,只以為自己兒子才見面就對自己如此親密,還好一陣感嘆父子天性。 廚房的位置不大,若是站了第二個人,轉個身都能撞到的距離。沈淮抱著阿元站在門口,見著季蕭快步走到砧板前頭。 砧板上放著兩根黃瓜,一旁的小碟子里有十幾顆炸過的花生米,和大半蒜。季蕭用厚重的菜刀一把拍碎黃瓜,后利索幾刀將黃瓜剁成碎段,后頭如法炮制,將花生碎與大半蒜也處理了,末了澆上醬油醋與辣椒油與兩滴香油,還沒攪拌開,光是調料便有香氣傳了出來。 沈淮雖是皇城里錦衣玉食長大的,可卻從來沒見過人做飯這樣細致好看?;食抢锬鞘强床恢?,后頭帶兵打仗了,那還有什么吃飯的講究?烤個rou還帶著血絲便能往嘴里塞,糧草運送不及的時候有幾粒鹽花便算是一道好菜了。 季蕭脾氣這樣溫和,又將孩子帶的這樣好,如今飯菜竟也做的如此順手,還自己開了謀生的小酒館,沈淮怎么想都挑不出季蕭的不好,不由的在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好是將季蕭給找回來了。 菜全都上了桌,便算是開了飯。季蕭已經燙好了酒,一起都給端到了沈淮的面前。 外頭砂鍋里煮著的rou湯拿來給阿元拌了飯,rou絲燉的酥爛,拌兩下便與飯菜不分你我。季蕭將阿元抱在懷里,一邊吹涼勺子里的rou湯飯一邊招呼沈淮,“晉和多吃些,菜不多,你別見怪?!?/br> 沈淮哪里會推辭,他大口喝酒大口吃rou,喝的酒吃的rou俱是讓他的舌頭驚得失味,差點兒一塊咬下來嚼進肚皮里。 “阿蕭,沒想到你的手藝這般好!”沈淮軍中做派慣了,吃飯樣子并不算好看,幾筷子下去便沒了半碗飯。 季蕭見他的合胃口不是客氣,便放了點心,又順勢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晉和你,是跟在平王身邊的當差的嗎?我今天見你跟在平王的馬車后頭……” 第16章 哇,傻爹 沈淮拿起酒杯放在唇邊抿了抿,他早料到季蕭會發問,此時從容道,“謀個差事罷了,我平日里也并不跟在平王身邊服侍?!?/br> 季蕭心間有不少疑問,可躊躇之間又覺得怎么問都是唐突。他一個庶民,在沈淮面前大肆大廳平王像是個什么樣子?不知道的多半會當他別有用心,到時候一句話就給落了腦袋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季蕭捏緊了手里的勺子,垂眸將rou湯飯送到阿元的嘴邊。 阿元渾不知事,既不知道兩個大人的各懷心事,也不知道季蕭此刻的拘束與猶豫。他啊嗚一聲張大嘴巴,將大半個勺子都給包進了自己嘴巴里,雙眼一瞇顯得沉醉極了。 “我白天還聽說,平王要將府邸落在平陽縣?”季蕭夾了一塊紅燒rou放進阿元面前的飯碗里,用筷子扒拉下一小塊rou,阿元撅起嘴巴急急往上湊,季蕭抬起眼眸,裝出輕快的語氣道,“他們雖都在說,我卻覺得不像是真的,” 沈淮咽下口中的飯菜,將碗筷放在桌上,笑道,“平王的確打算將王府落在平陽縣?!?/br> 季蕭心中一驚,手上的力道一松,原本到了阿元嘴邊的飯菜一下和勺子一起掉回了碗里。阿元張了半天的嘴巴沒吃到東西,他兩條小蟲似的眉毛抖了抖,十分不悅的皺在了一起,“吃,吃,”他伸手握住季蕭的手腕,用了些力氣將他的手拉向自己。 “讓我來吧,”沈淮站起來,他不由分說的將季蕭面前給阿元喂飯的碗挪到了自己面前,而后又對阿元伸出雙手。 有奶就是娘,有飯就是爹。阿元立刻忘了前頭在沈淮懷中的心驚膽戰,小白rou蟲子在季蕭的懷里掙扎著要向沈淮撲騰過去。 “平王落戶在平陽縣沒有什么不好的,”沈淮見季蕭滿面憂心忡忡,他開口道,“往后平陽城便是這南地的中心,阿蕭這出小店當初什么價買來的,不出半年即可翻倍了?!?/br> 沈淮也是挑著普通的話來說,免得露出馬腳。 阿元掙扎的實在厲害,季蕭也只得先放了手,他瞧見沈淮空了的飯碗,連忙站起來道,“我去再給你添一碗飯?!?/br> “哎,等一等再添,”沈淮叫住季蕭,他顛了顛阿元,見小家伙在他懷里也挺安穩,便道,“你先吃飯,我左右也墊了肚子,否則等你給阿元喂好了飯菜,我這邊也就吃干凈了?!?/br> 沈淮的話才落音,手上就利索的勺起一勺子飯,學著季蕭剛才的動作吹了吹,往阿元的嘴里送去。阿元極給面,一張嘴就叼住了飯勺。 季蕭見狀,也不好說什么,只得拿起筷子夾了些菜,想著快些吃完再接手??伤燥埍绕鹕蚧?,再快都是慢條斯理,此時又沒有多少胃口,半天也下不去多少。 沈淮給阿元喂了兩口飯也來了趣味,他從前可沒預想過給個奶娃娃喂飯也好玩的緊。而此刻他和季蕭加上阿元,三個人圍在飯桌前吃飯,氛圍安靜祥和,的的確確像極了一家三口。 除了季蕭此刻的心思明顯不在吃飯上頭。沈淮抬眸瞧了對面臉色煞白的美人一眼,心知季蕭的不安,可他卻也犯嘀咕。季蕭怎么就避自己如同洪水猛獸?他年紀輕輕有功有名,又不是缺一條胳膊少一根腿,更不是頭發花白的糟老頭子。想到這里,沈淮忍不住停了停胸膛。 阿元原本端端正正的坐在沈淮的懷里,眼巴巴的等著下一口飯菜,沈淮這一挺胸,小家伙被撞的往前一沖,若不是阿元動作快伸手扶住桌沿,興許就給一頭栽倒到地上了。 沈淮暗道一聲該死,見季蕭沒有主意,連忙一兜手將小家伙給撈了回來,又趁著阿元開口說話前,夾了一大塊紅燒rou到他嘴邊。 阿元看看rou,又看看沈淮,再看看季蕭,連忙啊嗚咬了一大口rou,對沈淮的莽撞大度的既往不咎。